PART2

奥黛丽预想中的一切并未发生。

在她灵性干涸的霎那，母子俩被一直尾随身后的半神苏茜裹入集体潜意识大海，于精装的蒸汽车厢内勾勒出一跪一立、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

高挑诱人的奥黛丽膝弯并拢，踝趾外翻，置臀于地，金发散落至股沟。

矮小瘦削的迪克放开银链，任其掷地凿出清亮的脆响。

随之传送走的还有雌畜情到浓时沁散的美妙余兴：

一部分体液飞溅在鎏金贴缝的弗萨克冷杉木地板上，另一部分则好巧不巧迸射到厢壁的巨幅油画上。

银白掐丝珐琅编造而成的画框里，出自第二纪的古代桑皮褙纸缀满百千枚离合聚散的辰星，恢宏似天帷，纤妙如雨滴。

如斯宇宙奇观也不过只是衬出驱逐外神的三位伟大“救主”的绿叶。

画面中央则浓墨重彩的歌颂着三位旧日级数支柱，一者雌雄莫辨，一者神秘诡谲，一者为黑袍遮蔽，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颌与一双漆黑长筒丝质雕花稠袜。

淫水就挂在白丝上迅速干涸。

外貌神似年幼奥黛丽的娇小兽耳金发萝莉心疼的搂住自家昏厥的女公爵施放精神安抚，好似女儿照顾妈妈，金白色华美洛丽塔裙装后的狗尾也耷下靠紧浑圆臀线。

她估计只有十三四岁大，在西大陆还是上私塾的岁数。

虽然脸颊因为焦急激愤撑得圆鼓鼓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她有着端正而又稚嫩的美貌，吹弹可破的肌肤在吊灯下白得晃眼。

她的脑袋歪斜着靠在女公爵，让两张宛若母女的娇俏面容紧贴在一起，半长不短的金发顺势流泻在一边的肩头上。

一只贼手不合时宜地挑起绸缎般顺滑的狗尾，顶着亵裤塞进干燥菊穴。

“唔嗯....不要.....不要用我的尾巴调戏我啊！”

和我身高平齐的苏茜张大淡金竖瞳，忍住从尾椎骨与后庭递来的欢愉感。

“小变态，现在不是做这事的时候！！奥黛丽的意识之月快消失了！不，是沉到了海面下...现在还在不断下沉！”

焦虑的神色出现在幼女的脸上，

“呼......苏茜，要冷静！必须马上找到让奥黛丽恢复的办法。”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的意识就会融化在集体潜意识之中，暴走失控夷平小半个贝克兰德！！！！”

兽萝半神的灵性通过心智体在天使位格的压制下勉力在奥黛丽狂涛肆虐的心灵世界大海中搭出一叶舢板，随时可能翻覆。

“迪克·霍尔，你还在等什么？自己惹出的祸事还不自己趟平！！”

我的宠物幼妻这样怒斥道。

“好啦好啦，苏茜小姨，我马上就把被我亲手调教成淫乱荡妇的天使爱人母妻捞回来。”

“变态禽兽-----------”

悦耳动听的娇嗔叱骂随着我心智体的高速下坠淡走。

我这个儿子身为地上天使母亲的眷族，自然也掌握了一些肉体龙化相关的能力。

我受高位心灵途径非凡者眷顾的心智体顺利通过灵界，直接出现在眷顾源头的灵性天空上，在向下坠落中生变鳞甲。

心灵途径非凡者抵达天使级数，心灵空间就会变得格外拟真，心智体会一比一的反馈到现实躯体。

我于长风环抱中张开臂膀，感受气流在指缝间狂乱掠过，俯瞰着属于奥黛丽的心灵空间。

日坐中天，月悬平海是独属于天使的心理学象征。此刻本应平静祥和的海面，波澜起伏自不必说。

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有一股股污浊的黏液从虚幻的黑日中喷涌而出，将周围的天空染得如墨汁般漆黑。

在我被大日的不祥黑光转移注意时，洋流中的血月光华陡然透过海面，映在目中，缓缓镀满双眸，展开对意识体的侵蚀污染。

原来天顶的黑日乌云只是诱饵。

心灵空间遭遇天使级腐化，强横诡谲如同怪物，拼尽全力战胜她！

神秘学野种拧肩送膀，龙化变异的指骨直如刀剑出鞘，剜下喉间大块血肉！

濒临死亡的极致恐惧才能让我从这种级数的污染中恢复清明。

炽血横流间，我终于守住心神，阖起三层眼睑蔽住月光，中断腐化过程。

在肉体龙化所释放出的生命力作用下，颈部的致命创口迅速愈合结痂。

距降落点还剩五百公里时，我完成了披挂。

以人身为骨架，厚重却轻盈的鳞片、骨板钉嵌进少年身躯。

虚幻或凝实的剔透龙鳞层叠数次覆盖周身，映泛着漆黑日光与血色月华。

多重复合鳞片下则是骨板型制的西大陆风格全身甲，肩甲、臂铠、兜鍪、前胄、护胫等等一应俱全，其上苍青色的古代符箓若隐若现。

在这一系列精密的碰撞与摩擦中，我的关节逆向扭曲胀大，间隙中裂开的尖锐角刺穿透外骨骼，双胛绽开形成繁复的五重哑光鞘翅，尾椎在一系列爆裂声中伸长演化成鱼尾，尾端呈现出弧形的鳍刃。

最终，两团苍白火焰照彻三层眼睑，扫见浪涌中挣扎的舢板。

前压重心，收敛翅翼。

海天逆转，脚踏苍穹。

天使伟力与神秘学本质的共同造物俯冲加速，让澎湃灵性化作焰火于少年身后拉出苍白尾流。

仿佛长夜自剖胸膛，自心口捧出又一轮新日。

苏茜也见到了那道自上而下一以贯之的明亮流星。

无相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给速降预留出场地。

舢板下沉，浪潮翻涌，激起波涛万丈。

魁梧身形擒住船体，以尾当桨，鳞片蠕动重构外形。

正面线条锐化加固，背部裂开十数个空洞。

鞘翅聚拢收紧前窄后宽，形如喷口。（注1）

雄浑光焰流溢涌动，我架起舢板向血月方向驶去。

登陆月壤后，陆上便冒出成群结队的四足三手龙兽。

起初它们只是赤手空拳。

但步行几百米后，我装甲的表层却被层层弹雨洗礼的千疮百孔。

我不禁感到好奇。

然而随着多层鳞甲转变相位，曜石弹头自行滑落，外骨骼旋即复原。

写意般吃下几轮攒射，我不仅毫发无伤，灵性消耗也几近于无。

距龙兽的战阵已不足五千米。

他们暗红的眼眸清晰可见。

最前排龙兽业已列装起古典纪元的近战兵器。

桦木长枪、石棱塔盾、乌铜巨剑……

最后排龙兽却已经迭代出污染灵性驱动的生物巨构与铁轨上驰跃变形的列车炮！！

上述种种，均陈列于骨板兜鍪下眼睑遮附的苍白视野中。

我暗自赞叹一声有趣，旋即又感到惋惜，因为如此出色的新生文明即将被两个不怀好意者毁于一旦。

因为龙兽能迅速完成工艺进步与技术革命，本着获取最完整游戏体验和对尊重一个文明的心思，我刻意放水，仅以未经龙化的身体素质和具装的基础功能接战。

侧身让出来自较后方龙兽的一道威力巨大的能量炮击，最前排几条龙兽已冲至眼前。

刀尾急摆，削向第一只龙兽的脖颈。

龙首借惯性横飞片刻，划着抛物线坠地，随即碾碎在同类的冲锋中。

其后的龙兽矛头前扎，刺入应激增厚的战铠，半寸即止。

枪柄受力弯曲，直至极限，最后生生折断。

我沉肩顶在居中的大盾，将龙兽侧向撞倒，随后将掌缘纵劈在它肩膀。

肉体不堪重负的崩开，只见骨茬。

四面八方，杀机鼎沸：

右侧龙兽砸下战斧；

左侧龙兽舍掉断杆，接下残疾者的塔盾；

上方抛射来实心炮弹；

两兽第三只手捅来短剑……

但我毫不在乎。

反手劈斩，后发先至命中右侧龙兽颅侧。

鳞片绷紧，砍出大捧脑花；颅盖飞起，奏演骨器铮鸣。

短剑命中小腹，却被外鳞自发性的收紧扣死不得寸进，左方龙首已被巨掌攥住。

我勃然发力，右臂下掼。

掌中脸面被按上大腿，磕得烂碎。

而炮弹被心灵能力逆转轨迹,轰散前排十多只龙兽后仍有余力，弹跳折跃数次在敌阵中绽出几朵血花，打翻一具才搭起骨架的巨构方止。

这是苏茜的手笔。

我抬首望天，依稀觉察到半神投射的意念，这兽耳萝莉对我的消极怠工十分不满。

阵门既破，我往敌阵里再挤一步，左肘横顶，刺角贯穿第五头龙兽胸口........

四小时后，奥黛丽·霍尔的精神空间，一片狼藉的血红月壤上。

一绿一白两道光芒自月上唯一一座环形山内穿回战场，沿途交击弹开数次，短暂泄力后悬停，复又交缠着绕至山后。

绿芒中是一头奇型巨构，形体类似双足飞龙，五官仅有巨口，翼膜发达裸露，通体修长，皮肤不断分泌出恶臭强酸包住体表。（注2）

与其争锋的龙装少年看不清容貌，残缺的鞘翅张开数丈，负责维稳的龙鱼鳍尾徒留骨架，全身甲胄仅剩单层，关节刺锋尽数磨断，鳞片骨质形成的复合喷口间惨白光焰明灭不定。

显然，是我落了下风。

在我试探完腐化龙兽文明的战力水平后，不再放水的我配合苏茜轻轻松松的将战线推进至血月核心处。

我位格不高，却拥有等效于序列四的战力，再加上一个身处心灵途径序列三的苏茜从外部协助，夷清这群个体实力相当于猴版mini形态战士途径序列9的龙兽可谓是易如反掌。

两小时不到的功夫，这个在天使的心灵空间里发展出璀璨文明的数以百万的族群就被屠杀殆尽

仅仅只有两尊半神，由腐化诞生出的这个远超现世时代水平的文明就溃不成军。

在强绝的超凡伟力面前，文明发展的进程显得微不足道。

可当最后一只生物巨构吞下血月核心后，情况却急转直下。

由于污染源头是奥黛丽的心智体崩毁，吞下血月核心的飞龙的表皮强酸层能完全隔断苏茜心灵途径能力影响；

腐蚀性激增，几度将浑身披挂融毁出数个不可再生的缺口，也快让我降临时的魁梧的身形回退至化身前的瘦削。

体能强度暴涨，足以匹敌能够单机突入大气层的我，而且它那庞大的体型在身体对抗中还能占据明显优势。

随着时间在心智空间的流逝，我又不得不接受奥黛丽那溃散的记忆碎片，她的平和过往与眼前的激烈战况不断交织。

但这两个多小时的死斗也让我发现了酸液飞龙的一个致命弱点：感知能力羸弱。

起初看到它除却巨口没有四官的颅首时，我本能的认为它具备某种强力感官能力。

但实则不然，它只通过某些非凡途径门外汉都具有的基础灵视来锁敌。

不过经过血月本源强化后，在磅礴污染灵性的加持下倒也勉强够用。

又是数个来回，武备残缺的我终是抵拼不过大兽，被长尾击飞，将环形山撞个对穿后颓然倒地。

两位强力超凡个体激烈交战所逸散的余波，终究是摧垮了这座半径十几公里长的地理奇观。

山正熔化成滚烫的河流奔流向上，致使浓郁血色一路铺陈接入高悬黑日的天空。

于是赤雨开始鞭打大地。

感受到鞘翅彻底报废，我用掌缘将其截断充当拐棍支撑我重新站起。

左腿失能，肋骨扎进肺管，失掉眼睑的眼球浮凸满血丝，......

如果将现在的伤势转嫁到凡人时期的自己身上，恐怕我早已命丧百次。

即便是寻常半神，恐怕也无力再战。

假使让换算到同位阶的奥黛丽来面对，养尊处优的女公爵怕不是早就进入战败CG环节。

趁着大雾，我一边检查身体状况并与苏茜的意识进行沟通，一边强行压制乱入记忆准备借此良机反败为胜。

山峦轰塌扬起的漫天红雾血雨中，数抹绿芒划过。

失去精度的吐酸无一命中，这只是飞龙的试探干扰。

它不清楚我的位置，我却能通过苏茜场外援助的心灵预兆反向锁定它。

身后的喷口强行泵出光焰，高速机动留下的轨迹被宠物半神的心理学隐形擦去。

多次折返变向躲开酸液后落地，我弹出刃爪咬紧牙关升天驰彻，那些深嵌在龙化装甲里的西大陆符箓逐一亮起，将天使级污染转化为古老苍青的篆文。一路负压掀翻血幕。

脚下，平地腾了道红云。

撕扯大气产生的湍流和激波扩散开，将间隔内数百米的血雨吹飞。

时间好似放慢。

苏茜感知中，天地间唯有这一道白痕横贯大气。

其后，环形冲击波重重爆开，好似锥形串列的花苞，依次层叠绽放。

血肉骨骼爆开，强酸推挤排空。

近乎真空的撞击区域中，大气轰然回卷，引发的强对流吹得我不堪重负的甲衣簌簌滑落。

铁钩差合间，我绞碎了龙心。

直至此时，破开音障的雷亟轰鸣才姗姗来迟，一路掠过山体废墟奔向远方。

烟尘偃息，但灵性直觉倏地前所未有的悸动。

裸露猩红肌腱的完好飞龙攸忽近身，张口噬咬！！

我横架双臂，剩余鳞骨装甲也挪移变动至此。

左膝顿地，骨肉糜烂如泥。

不知何时，飞龙竟在苏茜的心灵重压下竟然学会了心理学隐形和人格实体分割，使得战况逆转。

僵持片刻后，飞龙抡动长颈椎持续发力，一息后指爪钻入我肋腹，生生扯断脊骨。

鲜血飞溅，涂满双眼。

于是天色也由黑转红，转而演映起奥黛丽的一生来。

在一刹那间，我仿佛坠入万花筒般的记忆漩涡：

七岁生日时金丝雀笼掀开的绸缎，

十六岁宴会上的缀满蕾丝的舞鞋，

天使级别序列晋升仪式上沾染圣膏的指尖，

还有某个暴雨夜被我咬破的蔷薇色唇瓣........

天使的记忆碎片裹挟着神性污染特有的腥甜，顺着灵性链接倒灌进我的意识海。

生死恐怖面前，退避固然是轻松的。

奥黛丽的选择就会是退避。

因为她的一生太过顺利。

凡俗世界里，本人是贝克兰德最璀璨的明珠，父亲执掌半个议院，日常交往者非富即贵。

超凡世界里，boss是从过去苏醒的友善先民，参加的是神前会议，交流的对象都是有背景有奇遇的杰出人才。

个人层面，她在几年的时间里从普通人充气一样飞升天使。

哪怕到了两国交战的时候她家也不会完全崩溃，面对异国半神有教会从旁策应，家族也早就找好战败后转投敌国的出路。

即便身处世界末日这样的要紧关头，她也能在豪宅里兴办舞会大开香槟，星界旅行会保她平安。

作为顶流权贵，地上天使，她生来所有的已然比绝大多数人更多了，生命中流淌过的一切都灿烂美好。

但这些如何足够？！

于是她渴求超越常理的刺激，希冀那种从天界堕入尘埃的反差感。

于是用着缓解情欲的借口，她和我交媾在一起.....

曾经年月，譬如彩灯走马，我此时思来，只见她这半生脚踏云烟，飘忽天外，从来是往高处看，未曾往脚下踩。

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敢……

我比对着自己未迈进她门楣前的人生作下判断。

闭上双眼，视野又由红转黑，只觉得一切得失都在远去。

黑暗中挺立着的，唯有拒绝接受退避的自我。

我发心如吼，古老苍青的篆文燃成灰烬，旋即便有大量增生鳞骨随念而至，先在掌心汇聚，又如锥钻脱出。

螺旋状狭长钻机嚣狂奔腾，蜂鸣声炸起，负距离轰入飞龙咽喉！

大气涡旋开裂，污染核心崩碎。

飞龙骨血四面飞旋，纷扬如羽飘零成泥。

月壤上徒留一具支离破碎的巨大龙骸。

而后一线日光冲天如刀，断无穷血幕为二。

苏茜凝神观去，见心境上似有无形波纹闪过，而后所有风雨尽皆粉碎为水雾。

心灵之光便蓄在雾中，耀眼刺目，仿佛一座光之山自地中拔起。

污染在逃离。

厚重血月徐徐上浮，在水天之间推移出清醒与混沌的分界线。

通晓心灵权柄的高贵天使在明晰方才的一切后苏醒。

在与苏茜那隐含哭腔的意念交融中，我被奥黛丽用心灵弥锁维系住性命。

尽管只剩半节脊椎歪斜着，肚腹豁出个口子，肋骨插进肺管，左腿消失无踪。

尽管双臂齐肩而断，上身满是酸液灼伤，看不到几块皮肤。

尽管胸骨下五脏找不到其余，唯有一颗赤红心脏孤零零落着，仍在缓缓跳动......

但我还活着，

我注视着天幕上浮肿胀大的黑日，看着里面不断有泡沫从中膨胀而后炸开。

心想，生命的诞生和消逝就是这样简单。

就像这些泡沫一样，在腐化污染又重焕清明的精神世界里，身不由己地诞生、漂浮、破碎。

就像那群龙兽一样，生不知因何，死不知为何。

凡人只能珍惜生命的每个瞬间，才不至于在弥留之际后悔。

这个道理，在西大陆挣扎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身为天使的奥黛丽明白了吗？

注1：具体形状参考天慧龙的翅膀再融合上虫类鞘翅，废物作者这段没写出来。

注2：外观参考涂上绿色涂料的奇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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