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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孽缘】21-35章 第一部完,4

小说: 2025-09-01 14:48 5hhhhh 1680 ℃

  「妙哉妙哉!」横刀行抚掌而赞,却又道:「可惜如今颇多仙逝,更有王掌教等人早去,不然定排榜首。」

  「却不知那降龙与觉空是何高人?竟得榜首?」黄蓉问道。

  唐珉笑道:「降龙自是郭大侠无疑,那觉空家祖却笑而不谈,只道将来得道之日,天下自知。」

  「得道?化境已是人间巅峰,还要如何得道?」横刀行摇了摇头,却有些不信。

  黄蓉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一人,暗道「觉空」莫不是他?可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她心中一叹,不再去想,便询问起京都事宜。

  三人席地闲聊,不多时,那胡老爹急急行来,众人略一修整,便待出发。

  黄蓉一脚踢向犹自装死的尤八,道:「再装死,就把你扔进湖里喂鱼。」

  尤八讪讪爬起来,谄笑着见过诸位,道:「我乃武林一刀客,绰号虎背郎君,今次去临安,定教那些魔教小贼屁滚尿流!」

  众人见他这般吹嘘谄媚,又想到方才正是他躲在一旁装死,心中颇为不耻,也不理他,便径自离去。

  尤八见众人不假辞色,也不在意,心想这些正派人士迂腐之极,还是八爷我深谋远虑。想到方才的打斗,他依然惊魂未定,暗道再碰到这种事情,定要躲得远远的。

  原来黄蓉早就知道蛛煞跟随,怪不得她从不与那猿煞交手,无论树林、石洞、湖边,不管时机多么诱人,只要她一去,二煞便会立即合围,将她擒杀。猿煞兜着圈子引诱黄蓉,黄蓉亦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强援,直到横刀行赶来,飞蝉变黄雀。

  尤八仔细想来,顿觉惊险万分,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斗智斗勇,就他一人蒙在鼓里。好在黄蓉技高一筹,最终将那二煞杀得落花流水,真不愧「女诸葛」之名!

  「呆子!还不快走!」远处传来黄蓉的娇斥。

  尤八一哆嗦,只见红艳的夕阳下,黄蓉娇美的身子宛如一道彩霞,行走间婀娜的身躯尽显丰满。

  「嘿,再聪明的女人还不是在八爷胯下浪声快活?她高贵的屁股里还夹着八爷的精液哩……」

  尤八淫淫一笑,两眼盯着黄蓉丰腴的美臀,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二贼相遇

  临安这两日忽然热闹起来,街上来了不少陌生侠士,更听闻那中原第一美女黄蓉也已到来,无数人翘首以盼,希望一睹芳容。

  在一处偏僻的客栈里,尤八坐在角落无所事事。他随黄蓉到此间已整整一天,这间客栈甚至整条街俱是七门九派的产业,黄蓉坐镇于此,往来皆是有名之辈,他初时心中好奇,时间一长却也无聊。方才听闻春坊间出得几位红牌,尤八心头一热,便欲前去,忽听楼上房间缓缓开启,一席黄衫映入眼帘。

  「呆子,跟我走!」

  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尤八瞬时心神荡漾,早把那所谓的红牌抛到脑后。

  天色渐暗,黄蓉与尤八走在街上,见大街小巷早早关门,人影全无,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此行临安目的有两个,一是召开武林大会,二是向丞相借兵,只是看如今朝廷势弱以极,哪里还能派出一兵一卒?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黄蓉这边心事重重,而一旁的尤八却精神焕发,只见他挺起胸膛,满脸谄笑道:「原来女侠便是黄蓉,这一路可是骗得我好苦,不知今后是唤你黄女侠还是黄帮主?」

  黄蓉见他嬉皮笑脸,心情竟也好了许多,道:「你这贼子,定早知我身份,还敢装模作样?」

  「不敢不敢,我也是偷偷看过你那打狗棒才知晓的,嘿嘿,我就说中原第一美女也只能是女侠了,世间再哪有这般美貌女子?」尤八大拍马屁,又道:「今后便继续唤你女侠,那些帮主、掌门之流,一听便老,哪里配得上黄女侠?」

  黄蓉知他嘴无遮拦,心中却很是受用,暗道帮中净是些莽撞匹夫,哪有人懂她心意?还不如这呆子让人顺心。

  二人走了半晌,行到丞相府邸,黄蓉忽然对尤八小声道:「这次拜访丞相府,我去拖住贾似道,你寻机潜入他书房,若见到虎符调印之类,便拓他一份。」

  尤八目瞪口呆,这才晓得黄蓉带他来的目的,原来竟是让他去偷兵符。他心里苦笑,嘴上却连连应承,道:「女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八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给你弄来!」

  二人通传之后被迎入府中,管事将他们带入客房等候,不料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尤八不耐,嚷道:「这狗屁丞相莫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待我前去看看,顺便把兵符给女侠取来。」

  黄蓉心下疑惑,又怕尤八打草惊蛇惹出事端,便与他同去。二人小心翼翼穿过后院,却见偌大的相府竟无一人,继续向前行去,直至见到一处灯火飘动的厢房。

  靡靡的春吟从房中传出,更夹杂着男人淫邪的笑声,听那声音,竟是出一龙多凤的淫戏。

  「啧啧……,这丞相老儿好个福气,真是快活似神仙!」尤八嘿嘿一笑,伸手便要去戳纸窗。

  黄蓉见他又要偷窥,没好气地将他手打掉,心中却道:这乱世将起,民众多苦,他身为丞相不去操劳国事却在这沉迷酒色,荒淫无道,靖哥哥真是所托非人。

  黄蓉心里有气,便与尤八直接潜入书阁案室,大肆翻找,忙碌半日却哪里见得半块虎符,只得再次返回,见那丞相。

  却说那贾似道一番享乐过后,才忽地想起襄阳郭将军家眷来访,连忙穿戴整齐前去见她。这些时日京都格局变化太快,整个临安几乎被嵇家彻底掌控,便连朝廷也龟缩一隅,他这个丞相也早就徒有其名,许多计划付之一炬。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他早就将所有财物派人运走,只待时机成熟,便前往西蜀司马家,管他这边天翻地覆。那司马家父子均是贪财好色,听说郭靖娇妻乃是中原第一美女,若是将她一道带去,献与司马家父子,岂不美哉?

  贾似道心里想着无耻的念头,推开客房门,见一位端庄的美妇静坐在椅子上,她风姿绰约,袅袅娜娜,端得一位倾国倾城美佳丽。贾似道双眼泛光,顿觉方才玩过的女人不过庸脂俗粉,心中不禁泛起更加龌龊的念头。

  黄蓉见他这般失态,心中暗生不悦,联想这些时日京都变动,她略一思忖,顿时明白他现在处境,与他借兵不啻于天方夜谭。便不客气道:「见过丞相大人,襄阳形势甚危,郭将军着我前来告急,烦请大人奏鸣圣上,速速调兵遣将。」言罢,将郭靖密函呈上。

  「夫人莫急,圣上近日龙体欠安,无力国事,夫人不妨暂住相府,待我择日再去禀明……」贾似道嘴上推诿,心里却想着怎样把黄蓉留住,日后慢慢收服。

  黄蓉见他推诿,心中更是恼火,暗道与这家伙废话无用,只能去面见圣上才有一线希望。她将宝剑一拔,便道:「莫说其他,带我去见圣上,我亲自谏言!」

  贾似道吓了一跳,暗道这江湖娘子果真泼辣,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只好假意镇定道:「圣上岂能说见就见……」

  「少废话!你若不带我们去,八爷这就阉了你这狗屁丞相,嘿,看你以后还怎地快活!」尤八满脸奸笑,一看便是下流粗鄙之辈,比之黄蓉恐吓更让人忌惮。

  贾似道两腿一抖,心中顿生怯意,连忙道:「壮士稍安勿躁,待我穿上朝服,这便前去,定给二位一个说法……」他匆匆穿上朝服,心中却想着其他主意,这江湖莽夫不懂规矩,还是少与他冲撞,如今京都是非多,应早早离去才是。

  三人连夜出发,进得皇城,在宫人迎领下,黄蓉与贾似道前去偏殿等候,尤八一人呆在前宫。

  「哼,有甚么了不起的,那皇帝老儿我还不稀罕见哩!」尤八嘴里碎碎念着,犹自愤愤不平,然而想到如今的赵家龟缩一隅,窝囊之极,还真不如他逍遥快活,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他正百般无聊,忽听门后响动,紧接着钻进来一个身影,二人隔灯而望,霎时间将对方瞧了个明白。

  「矮子!你怎在这里?」尤八张大了嘴,继而笑了起来,「哈!你这蠢货,定是来偷腥,结果给困在皇宫,出不去了!」

  「疤脸,你怎也来了?」那人也是一脸哑然。只见他身材矮小,面容丑陋,两只眼睛泛着淫邪的光芒,便如一只发春的色猴子,正是潜入皇宫的鲁三脚。他被尤八拆穿嘲笑,顿时老脸一红,嘴上却不肯认输:「嘿,我这乃是效仿当年师叔壮举,独闯皇宫。脚爷我走到哪里不是一堆美女?现在可是逍遥快活呐……」

  「就你这身板,保不准让哪个女人压死!」

  二人见面便是一通嘲讽,当事者却眉开眼笑,乐在其中,显是知根知底臭味相投。

  鲁三脚眼珠一转,道:「你去寻那黄蓉,可有进展?」

  「八爷出手,自是手到擒来,那黄蓉昨夜还在我胯下浪声快活哩……」尤八吹嘘道。

  「鬼才信!黄蓉足智多谋,你这蠢货不被骗去卖了才怪。」鲁三脚满脸不屑。

  尤八见他不信,心中却急了,道:「千真万确!虽不是走得正门,却也吸得八爷我销魂荡魄,射精无数。嘿嘿……,待八爷得了她娇滴滴的身子,定要好好将她玩个够!」尤八说着,仿佛想到那日得享黄蓉菊肛,其中滋味,直让他色消魂受。

  鲁三脚见他这般模样,知他所言非虚,心中甚是羡慕,再看自己,舍身犯险来到这皇宫,却正碰上皇城戒严,到现在连根毛都没捞到,心里顿感不平,他连忙腆着脸道:「疤脸好功夫,早日拿下那黄蓉,小弟也好沾沾光,尝尝那中原第一美女的滋味……」

  「好说好说……」尤八被夸赞,心中甚是得意,便安慰道:「矮子不要泄气,我打听到那范家四夫人殷素秋的下落,你这便前去,将来得手了,可别忘了八爷。」

  「殷素秋?昔日京城第一美女,此话当真?」鲁三脚顿时来了精神。

  「那当然,她被几个江湖侠士救出,去往江南西路隆兴府,投奔闵太尉去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尤八神色笃定,画风一转,却道:「矮子,回去后记得把那两颗功果划与我。」

  「你……!」鲁三脚顿时气急,就知这疤脸没安甚么好心,然而当下有求于人,只好强忍。

  「也不知假面现在何处?神雕侠侣武功盖世,稍有差池便小命休矣,早知不与他赌斗,把那功果送他便是……」尤八忽地叹息道。

  「嘿,你个憨货,假面可比你聪明多了,马师叔临走前还教他保命之术,哪里会有事?」鲁三脚嘲讽道。

  「那也比你个矮子强,自己把自己给困死,嘿嘿……」

  「死疤脸,我可是睡了好几个皇后!」

  「嗤……,哪来好几个皇后?你睡的那都是太监!」

  二人再次争吵起来。

  却说黄蓉等待许久才得以面圣,然而数刻钟后却灰心丧气走出来,调兵之事果然如梦话般破灭,以朝廷如今局势,能苟喘几日尚未可知,更遑论调兵遣将。

  黄蓉心灰意冷,暗道以靖哥哥那死脑筋,要劝他撤离襄阳,那是绝无可能,还要想些办法才是。她叹了口气,带着尤八走出皇宫,好半天才发现他背着个硕大的包裹,也不知里面装的何物。

  「又偷得什么?」

  「嘿嘿,能拿一点是一点,我看这皇帝老儿也快完了,可不能便宜了他……」

  黄蓉心情不佳,顿时索然,也不去管他,径直往客栈走去。

  尤八将那背囊扔进小巷,想了想,又将它捡起,丢进某家肮脏的猪圈,这才拍手笑着离去。

  他闲来无事,又不愿早早回客栈,忽然想起那几个「红牌」,便淫笑着向那风月之所走去。偌大的京都他虽只来过一次,却对风月之处很是熟悉,他转过一条小巷,正要向前行去,忽见一个幽幽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尤八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原来是个窈窕美妇。她一身红装,双腿修长,走动间那优雅的姿态煞是赏心悦目。尤八心里一乐,暗道这深更半夜,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独自外出,莫不是去与她小情人偷偷幽会?

  看着女子袅袅倩影,尤八色心大动,忍不住跟在她后面一探究竟。可这憨货本事有限,没过两条街便被发现身形,只听那女子一声娇斥,转身拔出锋利的宝剑。

  尤八见身形暴露,也不怕她,大摇大摆走出来笑道:「娘子莫怕,我乃是武林一侠士,见娘子深更半夜独自一人,便欲随行保护,嘿嘿,免得被那些淫贼劫了去……」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苗家女子,何时要得外人保护?」言罢,素手一挥,锋利的宝剑划过石墙,削下大片砖石。

  尤八见那宝剑锋利,女子又是身怀武功,便知动她不得,连忙道:「娘子莫要误会,既无安危,我这便离去,他日说不得还会相见。」

  尤八嘿嘿一笑,转身欲走,又听身后那女子道:「你可是来参加武林大会?」

  「正是正是,不知可有效劳?」

  「告知那黄蓉一众,嵇家势大,作恶多端,将来必成天下一患,切不可被他利用!」

  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尤八摸不着头脑,转瞬间又想起那「红牌」之事,连忙屁颠屁颠往春楼跑去……

             第二十六章:揭谛佛音

  时至中秋,暑热难当。

  京都局势趋于平定,四方虽有讨贼之声,却无勤旗飘动,俨然置身事外。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嵇家,除人马调动外更是声息全无,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葱郁的葡藤下,空荡荡的木椅躺在阴影中,如同一尊熟睡的老人,下一刻,木椅微响,老人坐在其上闭目假寐,宛如一尊雕像。

  「缈缈晨若夕,精气藤中觅,果熟花开处,此中有真意。」远处的青年缓缓走来,看着藤下的老人,合掌而叹。

  「霸儿近来功力增进,窥得些许皮毛,才知这世上大能之恐怖,几近不可存也。」

  老人微微点头,道:「知己小,方能拾阶而上。」

  青年俯身而拜,心悦诚服:「爷爷亦是大能之人!」

  这二人便是如今京都最具权势的嵇家之主,嵇鸾、嵇霸,这段时间京都的运作,皆出自他二人只手,一者为师,一者随学,短短一月,嵇霸身上的气质又有不小变化。

  「外面皆传我嵇家谋反篡位,狼子野心,如今赵家大败亏输,皇位不保,何不一鼓作气,成全这悠悠众口?」

  「众口悠悠能砺骨,含沙射影曾杀身,赵家虽败,天下却没败。」嵇鸾神态安详,似答非答。

  「爷爷是不想落下口实,学那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嵇霸见嵇鸾含笑看来,知他考教自己,连忙收摄心神,细细思量。

  「天下早已不是赵家的天下,各路诸侯自也不会听从号令,他们至今无人称王,便是怕成众矢之的,我嵇家身处京都要地,更要避免被群起攻之……」嵇霸若有所思,心中渐感通透,却见嵇鸾摇头一笑,道:「再讲。」

  嵇霸悚然一惊,暗道如今京都尽在掌握,天下群雄不敢稍动,还有何顾忌?

  「眼而远之,心而广之,你之天下,非广之天下。」嵇鸾摇摇头,看着树荫外的天空,道:「弱宋是天下,强蒙是天下,东瀛是天下,西域是天下,朝堂是天下,江湖亦是天下……。如今强蒙虎视眈眈,大宋兵力俱在北线,这当时,赵家亡则全线溃,岂与自掘坟墓无异?」

  嵇霸听罢顿时冷汗直下,回想这些时日他在京都如日中天,便想天下也是如此,而今被嵇鸾当头喝醒,顿觉神思恍惚,如从地府走过一遭。

  赵家败了,天下还没败,若天下败了,又焉有他容身之处?

  嵇霸良久才回过神来,诚心拜道:「爷爷深谋远虑,霸儿远不及矣,今后兢兢业业,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嵇鸾见他神思通达,点头笑道:「过几日便是你与林家小女大婚,而今内外小成,正是成家之时。」

  「还要谢过爷爷成全,我与晚晴姐姐大婚,爷爷可有安排?」

  「那林家小女,有点意思……」嵇鸾微微一笑,摆摆手道,「自去便是。」

  嵇霸略一沉吟,在嵇鸾身旁坐下,忽地伸手摘下一片葡叶,翠绿的叶子在他手中迅速枯萎、干硬,又被激荡的真气震成齑粉,化为一股火焰腾空消散。「听说江湖中有个武林大会,不知以我现在功力,又能拔得几筹?」

  「就知你按捺不住,化境不出手,不过是些寻常争斗,无甚好看。你去比斗,也只勉排一流之辈。」

  嵇霸苦笑道:「爷爷武功出神入化,自是眼光甚高,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入您法眼?」

  「莫要小瞧天下英豪,我虽隐于朝中,昔日功成之时,却也与那北丐洪七斗过三日三夜,不分胜负。似洪七这般人物,江湖不下二十之数,如今多年过去,更不知那些人物练到何种境界。」

  嵇霸听着,心中顿生憧憬,暗道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如那些绝顶高手一般,往来飘忽,杀人于无形……

  西区街的酒馆这几日尤为热闹,往来人士络绎不绝,大把的银钱在噪杂声中挥洒着,让一众掌柜乐得合不拢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晨酒馆还没开门,所有的客人都不见了踪影,仿佛几日的喧哗都是一场梦。

  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偌大的客栈里空荡荡的,无所事事的管事和伙计排在门外,却婉拒着欲来的食客。

  胖乎乎的掌柜正满头大汗,亲自监督着厨事,反复敦促上菜的小二打起精神,尽心伺候。

  小二小心翼翼端着菜肴,去往楼上雅间,一向机灵的他却被掌柜弄得心神紧张,暗道掌柜今儿个真是大惊小怪,这「云间客栈」开张几十年,什么人物没见过,怎这般如临大敌?

  他深吸口气,轻轻推开门,低身俯首将菜肴奉上,见旁边有人陪侍,这才小心翼翼退下。小二心中好奇,忍不住瞟了一眼,只见房中有四人,三男一女,男子均是鹤发童颜,如仙如佛,女子雍容高贵,风姿绰绰,他们端坐在席上,却仿佛世外之人,随时乘风而去。那女子说了两句,便打开身旁的木盒,小二连忙瞧去,却惊见里面盛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满脸狰狞的毛发却与猿头无异。

  小二吓得一个趔趄,赶忙退出房间,心头止不住砰砰乱跳,好半天才回过神。他长嘘口气,忽地想起方才那几人各自说话,自己站在跟前却丝毫声音也没听到,真是活见鬼,想到这里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再说房中四人齐齐看着那头颅,当中一人说道:「这猿煞本应与寻常人无异,不知那魔教施得甚么邪法,使得他功力大增,却人性全无。」

  说话者身材矮小,宛如孩童,一颗鼻子又大又圆,甚是显眼,这便是雪山派祖师,一剑飘雪――翁江雪,因其嗜酒如命,熟知的人便送其外号「翁糟鼻」。在他的旁边是一位身穿青袍的老道,老道高大清瘦,仙风道骨,背后负着一副奇异的罗盘,乃是当代罗生门掌教――廖无计。

  而端坐在主宾的,是一位两眉斑白的僧人,他身披袈裟,面目安详,如一位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随时都会舍弃这身皮囊,化佛西去。他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叱诧风云的南帝――一灯大师。

  坐在下首的美妇,见一灯大师杯空,便为众人斟满茶水,她貌美端庄,举止间有一股说不出的伶俐,正是黄蓉无疑。想这天下间能让她斟茶作陪的人,也只有这屈指可数的几位武林前辈了。

  「似这般歹毒手段,江湖中从未听闻,也不知那魔主来自哪里,又是如何学得一身通天本事。」黄蓉叹了口气,言语间颇有忧虑,「南方诸派损失惨重,与那魔主交手过的前辈也无一幸存……」

  「嘿,十几年前那东方不败也没有这般厉害,这次又出了个魔主,我老糟鼻倒是要领教一番……」翁江雪喝了几口酒,鼻子越发红亮。

  「时也,命也!」廖无计手指轻轻触着案桌,道:「天下分分合合,江湖亦有劫数,魔主应天而生,应劫而来,是为成住坏空。」

  「你这算命的,又在神神道道,待我们去把那魔主杀了,不就一了百了?」

  「说得容易,南方数位化境高手死于他手,数十大小门派被血洗一空,这乃是江湖百年未有之浩劫,非你我之力所能扭转,如若不然又怎会有此次武林大会?」

  「哼,那也要打过才知道!」

  「二位前辈听我一言……」黄蓉见两大高手争执,便道:「依我看来,此般劫难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魔教之前势不可挡,在于我等猝不及防,今划江而峙,断不会再被趁虚而入。再者魔教当中高手无多,除那几个魔怪妖煞,全在魔主一人,只要我等联手击败那魔主,魔教余孽不足为虑。」

  「黄帮主所言极是,只是听闻武当三位道友曾联手对敌,仍不敌魔主,我等要反杀于他,需想些对策才是。」

  「哼,饶了半天,不还是要打败魔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高手,还杀不得他一人!」翁老糟鼻言罢,狠狠喝了一大口酒,大鼻一张,冒出丝丝寒气。

  廖无计知他莽撞嗜杀,只摇了摇头,对黄蓉言道:「不知其他各位道友,可有消息?」

  黄蓉知他口中「道友」俱是各门各派绝顶高手,他们或闭关,或闲游,或自视甚高,坐等魔主前去。她叹了口气,道:「家父云游四海,靖哥哥驻守襄阳,其余人等或派弟子前来,或有它事……」

  「或有它事?哼!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傲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糟鼻神情不满,又是连喝了几大口酒。

  众人一时沉默,气氛渐渐压抑,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一灯大师缓缓开口道:「菩提明镜,尘埃自来,一切皆有法理。这些年我遍寻佛缘,莫不是应在此处?」

  「大师何出此言?」黄蓉问道。

  「天地化万物,以道为引,又化众生。众生皆有灵,返寻天道,得大自在。是虽有劫难,苦饿于身,不曾止息。」

  一灯大师佛音悠悠,众人只觉神识一畅,如冲破樊笼,杂念俱消。他作为武林中辈分最高的前辈,又浸研化境几十年,哪怕同为化境高手的廖无计和翁江雪,在他面前亦如弟子执礼,闻道解惑。又听他缓声道:「劫道无常,盈缺有数。魔主既应天而生,今有苦难,我当欢欣赴身,补天应道……」

  众人听罢,心生敬佩,那翁糟鼻方才听廖无计说魔主应天而生,忍不住出言调侃,现在却不敢在一灯大师面前造次,只道:「不知大师可有安排?我等全力配合便是。」

  「这些年虚度光阴,功力未进,只研得几个法门,也是时候未到……」

  一灯大师说得轻描淡写,听在黄蓉等人耳中却如滚滚波涛,心生向往,似他这般近乎传说中的人物,那「法门」也必定是惊世骇俗,恨不能亲眼观摩一番。

  再说黄蓉等人交谈之时,客栈外却传来阵阵刀兵交击,几十个盔甲重兵将门口一众撞开,一位金甲健将排开众人,扶刀行来。他虎目一瞪,喝道:「何人包得此场?竟与本将军相争!」

  胖掌柜见得金甲将,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跑来躬身道:「李将军呐,贱内今日大病,不宜开张,何若去别处吹吹风?一应开销小弟全包……」

  「莫要诓我,伙计大厨俱在,定是有人包场,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排场!」李将军冷冷一笑,不肯罢休。

  掌柜闻言大急,这金甲将乃是南城主将,嵇家嫡系,每隔数日便来吃享,他脾气暴躁,武艺又极高,轻易得罪不得。今日千般小心,不料碰上这椿事情,一向谨慎的他恨能不能跪将下来。

  「闪开,待我前去!」

  「李将军……万万不可呀!」

  「你这死胖子,再不起开,老子连你一块剁了!」李将军宝刀一拔,吓得胖掌柜身躯一哆嗦,却不敢让开。

  正僵持间,一道身影飞掠到掌柜身后,他拍了拍掌柜肥圆的肩膀,道:「下去罢。」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横刀行。

  胖掌柜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告退,横刀行看着面前的李将军,淡然道:「江湖办事,叨扰则个。」

  「不扰不扰,只让我去见见里面人物,心里也好有数。」

  「稍事便走,不必叨烦!」

  横刀行不知这李将军用意,更不敢让他贸然进入打扰里面前辈,二人言语不合,却见那李将军冷冷一笑,拔刀砍来。

  「那本将军到要看看,你是否拦得住!」

  横刀行举刀迎敌且战且退,他素来稳重,此刻摸不准事由,亦不愿多生事端,便刀不出鞘,守多攻少。

  二人且战且走,众人纷纷避退,一时间人影闪动,门前窗外尽是刀兵之声。

  那李将军刀法凌厉,杀招频出,而横刀行更是此中高手,一把大刀使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李将军久攻不下,心知奈他不得,虚劈一招便纵身跃上屋顶,笑道:「你这汉子,刀使得不错,就是脑袋笨些。」他哈哈一笑,刚欲破房而入,却陡见一支羽箭急急射来,待他闪身避过,那横刀行已飞掠而来,二人再次战在一处。

  却说屋内四人闻得瓦片刀击之声,浑不在意,只有翁江雪笑道:「老啦老啦,魔主还没打来,却给小辈飞上头顶……」

  黄蓉眼珠一转,便道:「事已言毕,前辈久无聊赖,不妨以房上二人为局,我们来打个赌。」

  翁江雪眼睛一亮,便知此中深意,道:「怎么赌?」

  「我们各施一招,不见二人,不碰二人,不伤二人,化解这场干戈,如何?」

  「嘿,有点意思,不能光与你这小娃赌,算命的也要一起。」翁江雪见廖无计苦笑摇头,却未曾拒绝,便笑道:「总要有个彩头,我这「寒山雪蛙」可是个好宝贝,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去。」言罢,拿出一方玉盒,打开一看,里面卧着一尊寒气四溢的白色雪蛙,端得不是凡品。

  「我这「碎星针」便放这里……」廖无计取出一根三寸长的细针,五色斑斓,流光溢彩。

  黄蓉见状,便将一小壶置于桌上,道:「此乃前唐御酒,已有几百年火候,家父亦视若珍宝。今请一灯大师做个见证,我们三人这便比试一番。」

  翁江雪合掌而笑,眼睛却看着黄蓉那壶古酒,道:「这才是珍宝!珍宝!」言罢,他闭目凝神,气御丹田,忽地大嘴一张,吐出一口寒气。那寒气凝而不散,扶摇直上,竟穿过屋顶飘到激战的二人中间,只听一声大响,瓦片四碎,二人顿时被震得头晕目眩。

  片刻后,却听那李将军怒道:「何方妖孽,只知偷袭,老子今天誓不罢休!」言罢,刀兵之声再次响起。

  「哈哈,你这老糟鼻,首战失利矣!」廖无计忍不住笑道。

  「哼,别高兴太早,倒要看看你这算命的有何本事……」

  廖无计抚髯而笑,解下身后罗盘,只见他手指稍一拨弄,那罗盘便如活物般流转开来。廖无计眼望罗盘,掐指而算,罗盘流转越来越快,他手臂一震,弹指间一股气息盘旋而出,没入窗外人群。

  那气息飘渺无踪,却有若生命,在人群中往来穿行,不留痕迹,数个呼吸后才渐渐消散。此时,房中的廖无计屈指一按,但闻一声轻鸣,四周气息陡然一变,众人顿时如坠泥沼,那房上二人更是身处漩涡,一时间动弹不得。

  「妖孽,又使得甚么邪法!」李将军心头大惊,身躯却仿佛被定住一般,直至数个呼吸后才得以脱身。他心中骇然,暗道这些江湖中人果真神秘莫测,若不是少主要他前来试探,恐怕他现在早已逃之夭夭,哪里还敢继续纠缠。

  「哼,邪门歪道,这就教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李将军强自镇定,爬起来与那横刀行再次打过。

  「嘿,我的廖大掌门,怎样?人家说你邪门歪道呢……」翁江雪嘿嘿直笑,颇有些幸灾乐祸,似乎早就忘了自己出丑在先。

  「噫,这是甚么将军?莫不是脑子坏掉……」廖无计摇了摇头,暗想这李将军明知房中俱是高手,却仍自胡搅蛮缠,真个不识好歹。忽然,他心中一动,看了黄蓉一眼,顿知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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