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 Dream!】臉蛋（うみたき）

　　「妳這是什麼意思？」

　　在昏暗中相對刺眼的舞台上，作為人偶與人類的分界線被斷然卸下時，Timoris臉上的困惑不解映在寬頻大螢幕上。

　　「好漂亮的臉蛋，真沒意思——」

　　物品被丟落的清脆聲響被嘈雜的討論聲給掩蓋，伴隨著團員惡趣味的調侃，即使台下觀者無法清晰看見說者的表情，亦能從Amoris的語調中想像出那副表情的模樣。

　　「DISRUPTION的海鈴？」

　　「誰啊？」

　　「長得真好看——」

　　「Timoris面罩脫下後反而更好看耶——」

　　原有幾聲的疑惑全轉換為驚呼與稱讚。

　　椅上的黑髮少女閃過難以察覺，一閃即逝的蹙眉。顯然劇本已被推翻，Ave Mujica將走向無人能預測的未來。

　　身為人偶的她們於月光下已無所遁形，祕密已然被揭曉，往後也許會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一面被暴露於世。

　　最終，待尾聲的布幕落下前，全員在觀眾掌聲下鞠躬敬禮，替這即將喧囂紛攘的收尾劃下「完美Ending」。

　　皎潔的人造月色下，「Timoris」——八幡海鈴，毋畏恐懼的她。

　　默然無語地接受現實。

　　＃

　　「這是怎麼回事……」

　　椎名立希傻愣地盯著手機螢幕，直到觀影畫面已然結束中斷，她仍未緩過心神。

　　原先因認為Ave Mujica並不符合認知上的樂團而拒絕了千早愛音的邀請，但在演唱會開播前，有好一段時間不論是走在街上、打工的場所，甚至是校園內，無處不圍繞著這樂團的話題。

　　就連手機上也很難不看見Ave Mujica的相關報導與討論，這讓立希莫名心煩。

　　自己反對的事物，卻在外界越發流行起來，也成為時下人們為之著迷的精神嚮往或寄託。

　　她不懂人們，這世間充滿著許多雜亂無章的心結，所有人不願去面對與解開纏繞在自己心頭上的鎖鏈，卻反倒去崇拜迷幻又使人心情更加沉重的黑暗。

　　即使不多做猜想也能窺見Ave Mujica世界觀裡潛藏的混濁與黑暗，即便她不理解也不清楚這樂團想要表達什麼，但它在立希眼中只有「礙眼」兩字能形容。

　　所以每當耳邊傳來Ave Mujica的話題時，立希旋即轉身遠離，或是充耳不聞，已經到了快要與媒體時事完全杜絕的狀態時——

　　那是在演唱會開演的前幾天，立希如往常又看見Ave Mujica的討論，並毅然把頁面刪除前，某畫面於眼前閃現——

　　她的手指停止滑動。

　　那是一張Ave Mujica的各成員形象照，而其中某位團員照倒映在黑髮少女的眼上。

　　「這是……」

　　那人身著如同騎乘馬匹的騎手裝扮，肩上披著如同斗篷的略長披肩，披肩下的淨白長袖帶點中世紀歐風設計感。再來是緊貼腰身的黑色背心與高筒長靴，完美展現這人的修長身形。

　　這打扮既帥氣又不失美感，再加上帶有層次的黑色長髮……

　　立希目光停在那人的臉龐上。

　　在黑色口罩掩蓋下，那雙海藍色眼瞳充滿著淡漠，但若仔細瞧看，能從中感受到散發而出的凜人氣勢，那張臉蛋論誰都會感到精緻，卻又因為探究不出海藍裡的混濁而深深迷戀……

　　然而，更使她感到愕然的是另一張臉孔。

　　熟悉的天藍色雙馬尾髮型，即便面罩下依然遮掩不住的優雅端莊，那熟悉的氣息透過照片暴露在她眼前。

　　「不會吧……」

　　立希胸口沒來由地發疼，彷彿被什麼給緊緊握住後拉扯入深淵。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但這兩人的身形與樣貌實在與腦中浮現的身影如出一轍。

　　「不可能……」

　　立希搖著頭，連自己都沒發現搖晃的極為大力，宛如想甩掉自己的猜想。

　　那瞬間她有種想要褪去這些黑色面罩的衝動，一股油然而生的煩躁使她不自覺咬牙，卻無法釐清這份情緒的源頭為何。

　　這股情緒使她想逃避，她索性把頁面關掉，逼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然而外界的議論與腦內的混亂思緒最終逼得她選擇面對。

　　但若想要解決心中疑問，唯有參與觀看一途。

　　接著就是趁愛音與爽世前去觀看時，自己也買了網路配信票，緊張地躲在家裡觀看，然後不出所料地，透過名為Amoris的戲劇性演出，解答了疑惑。

　　立希手撫著胸口，加速跳動的心房與無法抑制的怒火交織，其實同班同學的八幡海鈴也是成員之一並不足為奇，然而更令她惱火的是——

　　豐川祥子的出現。

　　即使得到答案，伴隨的衝擊仍使她喘不過氣來。

　　——豐川祥子……都是她害得CRYCHIC變得分崩離析……

　　過往的悲傷回憶再度襲上心頭，意識到即將陷入當時的悲憤中，立希趕緊甩頭努力脫離那股情緒。

　　「為什麼……」

　　她不懂豐川祥子轉而投入新樂團的目的是？

　　——海鈴妳這個笨蛋……都加了這麼多樂團……是嫌不夠嗎？

　　也不懂為何祥子會邀請八幡海鈴加入樂團。

　　明明有這麼多貝斯手可以邀請……為什麼偏偏就選上了八幡海鈴這傢伙，雖然海鈴穿上這套服飾確實非常好看，祥子在挑選服飾上蠻有眼光的……等等我在想什麼？

　　沒由來的怦然打進她心口，即便沒人會看見，立希下意識雙手掩住微微燥熱的雙頰。

　　「海鈴妳這個笨蛋……」

　　將莫須有的惱怒指向海鈴，立希開始喃喃怒罵起海鈴起來。

　　她從來不在乎八幡海鈴加入多少樂團，也從未有過干涉與過問的想法，然而直到今天為止，這是她第一次有了抗拒的念頭。

　　椎名立希無法接受海鈴在祥子所創建的Ave Mujica裡。

　　而且這件事要是讓高松燈知道那還得了，依照那孩子過於纖細的性格，立希可以想像燈得知後大受打擊的模樣。

　　如此一想就讓她不住地心疼與火大。

　　但既然已成定局，Ave Mujica將成為形同統治天下的超火熱樂團——樂團本身的實力與商業手段，就算立希不甘心也只能承認祥子非常有經營方面的能力。

　　再怎麼說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小樂團中的小小成員，與祥子也早已形同陌路，完全沒有表達抗議與不滿的機會。

　　情緒消化好一陣子後，她選擇將頭埋進雙臂間，然而半晌手機突然震響。

　　「呃……」

　　黑髮少女不悅地探出頭來，手機螢幕閃爍著愛音的留言訊息，若是平時她肯定會先放置一陣子，等有心情再打開來看，但她已然可以想見愛音會說出什麼話來。

　　比起透過螢幕觀看的自己，愛音與爽世又豈可能不同樣驚詫。

　　更別說是爽世了，爽世目前的心情肯定也五味雜陳。

　　「Rikki，怎麼辦！」

　　立希解開螢幕鎖定，看著下一段早已知情的大發現。

　　「Oblivions是祥子。」

　　若是過往立希肯定會因愛音這沒頭沒尾的話語而滿頭問號地反問「Oblivions是什麼？」、「Oblivions是祥子又是什麼意思？」，但這次立希實在懶得爭辯，內心也與愛音同樣混亂。

　　「Soyorin大受打擊。」

　　果不其然地，爽世的心裡狀態如自己所想地被如實告知。

　　立希決意用最直接了當的方法警告愛音——

　　她撥通了電話。

　　沒有聽進愛音連環砲般的震驚發現，已然知情的她只下了總結。

　　「不要告訴燈。」

　　通話結束。

　　立希心亂如麻，好不容易My GO!!!!!已經達成了共識，若又因為外在的影響而打破和諧，光是想像就讓她煩躁又苦惱。

　　她再度把臉埋入雙臂中，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

　　Ave Mujica成員的真實模樣被揭露後，任何五位成員所待的學校一度成為熱門話題，許多同學或是粉絲們爭相造訪，只為了能更近距離望見這五位人偶的台下的一面。

　　過去曾因偶像團體「Sumimi」而成為熱門朝聖地的花咲川女子學園，再次因三角初華與八幡海鈴而掀起一波熱潮。

　　「Sumimi的初華同學竟然是Doloris，不覺得很厲害嗎！」

　　「居然瞞著身為同班同學的我們，我們看到面具被摘下的時候超驚訝的！」

　　「初華同學在Ave Mujica走得風格跟偶像完全不同呢，但也非常帥氣喔！」

　　下課放學過後，尚未起身的三角初華被人群簇擁著，她既不感到困擾，依然面帶溫和笑容地回應所有同學。

　　「對不起這段期間一直瞞著大家呢，因為有保密義務。」

　　彷彿帶有撫順激昂的渲染力般，大家傾刻欣然地接受初華的歉意。

　　「嗯嗯，這確實要保密呢。」

　　「也是呢。」

　　「初華同學同時兩邊跑也十分辛苦呢！」

　　「不會的，能夠參與Sumimi跟Ave Mujica，雖然有點貪心，但我非常開心呢。」

　　女學生們再次因柔和語氣而對初華感到敬佩與讚許。這時，其中一位女學生轉而望向初華前面的座位，原本也想要向同為Ave Mujica成員的那位黑長髮少女閒聊，卻撲了個空。

　　「沒看到八幡同學呢……」女學生面色可惜地說著。

　　初華的視線隨著她們移向空位。

　　另一位同學語道：「她放學後就不知跑哪去了。」

　　其中一位同班同學補充解釋道：「海鈴同學她啊，每次看她好像都很忙碌，一放學人就跑走了。而且看她隨身帶著樂器，可能有社團活動吧，找不到她是很正常的喔。」

　　「這樣啊，好想跟Timoris說話喔……」

　　該女學生失落的語氣甫落，一雙灼熱刺眼的瞪視迎面而來，驚得學生不自覺噤口住嘴。

　　那位瞪眼少女目光旋即停在身後的八幡海鈴的座位，緊接著便手腳俐落地拾起對方的背包與手提箱離開教室。

　　「欸剛剛那人是怎樣啊……妳們剛剛有看到嗎？眼神超兇的。」被瞪的同學忍不住抱怨。

　　「立希同學本來就是這樣了，總是不知道在氣什麼。」

　　見在場同學們將矛頭指向立希，初華趕緊打圓場。

　　「嘛嘛，我想她沒有什麼惡意的，可能只是在找海鈴同學。」

　　初華面帶苦笑，試圖將話題再轉往自己，待眾人遺忘了方才立希的舉止，她才默默將視線轉移向立希離去的方向。

　　要不是他人在場，總是把兩人互動看在眼裡的她，差點要擺出興味昂然的表情欣賞立希那率直的心情表現了。

　　——或許立希同學現在很不是滋味吧。

　　初華心想。

　　＃

　　椎名立希感到十分煩躁，從早上踏入教室起，她就察覺到校園氛圍有了巨大變化。

　　平時從未被人關注的八幡海鈴，與自己同樣默默無名的八幡海鈴，開始倍受關注。

　　過往的校園生活中，海鈴與任何學生都鮮少有過多的接觸，即使有人想要攀談，海鈴那言簡意賅的結束話題方式，總讓人感到難以親近而退避三舍。加上行程滿檔，放學後很快就不見蹤影，自然間就在學校交際上產生了隔閡。

　　但唯有自己與她不同。兩人間點到為止的互動，既不使人感到壓迫，也不顯得失禮。立希不清楚海鈴是有意或是無心，那道明顯的防衛牆任誰也能察覺，但若換成兩人互動，立希卻感應不到出於防衛的心牆。

　　或許能說，有時候反而是對方踏入了自己的心房內。

　　海鈴那若即若離卻又趁人不備地靠近自己的行為，立希說不上討厭，反而覺得舒適。

　　而且海鈴有時會面色淡漠卻語出驚人，立希也不是第一次被對方捉弄過，然後被玩味地欣賞自己羞窘的模樣。

　　——「妳是在吃醋？」

　　——「啊？」

　　討厭的是這家伙在捉弄的拿捏上恰到好處，見自己羞惱後會立即變回原始的冷靜表情，彷彿方才的事情未曾發生過，讓仍處於羞燥狀態的自己顯得很糗。

　　這樣的海鈴真的很討厭。

　　但，其實並不討厭。

　　……也許，反而很喜歡這樣的關係？

　　立希手提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走在前往某處的路上，心頭總有異樣的焦躁感。

　　就彷彿是自己在乎的事物即將被奪走般。

　　八幡海鈴瞬時成了宛如在動物園區的開放式互動區，供人互動的特殊動物一樣。每堂下課時段被接踵而至的同學們包圍著，那些充滿好奇的言語聽在立希耳裡尤其刺耳。

　　就連自己也從未深入探問過的事情，憑什麼妳們這群陌生人有資格去碰觸——

　　——「妳是在吃醋？」

　　海鈴過往的話語戲弄般再次浮現於腦中，立希微愣半晌，這才意識到整天以來的煩躁背後的真實情感，面頰浮現淡粉，手不自覺地更緊緊握上手提箱握把。

　　「我這個笨蛋……」

　　我幹嘛要替她把這些東西提走……這不就正中下懷了嗎？

　　立希手掌掩蓋住臉龐，為自己的駑鈍而懊惱，卻也因海鈴那不言而喻，傳遞而來的訊息而苦笑。

　　——她在等我。

　　黑長髮少女繼續踏步而行，走往唯有自己知曉的方位。

　　＃

　　其實並不只有立希那樣想，當那雙雙興奮又好奇的目光注視而來，八幡海鈴也有種自己從觀賞用動物升級為可互動式的感覺。

　　海鈴啜了幾口鋁箔包裝牛奶，不禁面露苦笑，「好像突然變得有名起來了……」

　　並非自戀，海鈴明瞭確實有幾位無名支持者會衝著她而到場應援，有人為的是她的顏，亦有人是欣賞她的演奏而來。

　　只是她從未打算與那些粉絲有更多互動，她參與樂團從不是為了與人交好。

　　為的只是……

　　「Timoris，Timoris什麼的，到處都在講Timoris，聽得都要煩死了——」

　　熟悉的怪嗔使少女自然轉身，迎頭便是抱怨般的拋擲，海鈴眼明手快地改以嘴叼住吸管，雙手捧抱住書包，接下對方發洩般丟來的怒氣。

　　立希本想繼續埋怨，當望向那雙始終淡然的雙眸，那雙眼裡彷彿想述說什麼，下一刻果不其然地，海鈴勾起淺淡的嘴角。

　　「妳是唯一能找到我的人。」

　　——「我在等妳。」

　　立希彷似聽見了海鈴話語的反面，她心頭一愣，臉部又感到燥熱。

　　「啊——？」立希驚慌地大喊，口氣顯得高亢些許，「這、這不是理所當然嗎……只有我知道妳會往哪逃啊。」

　　海鈴滿意地看著立希毫無掩飾的情緒表現，然而立希無心的話語卻難得一語中的。

　　——「逃」嗎？……確實是逃跑了。

　　海鈴將書包安放於腿上，咀嚼著立希方才的話語，既然連立希都能看出，自己果然在這方面很明顯吧？

　　「丟下三角同學自己跑掉，又給我說這什麼話？」

　　「因為我實在很不擅長應對這些。」海藍色視線望著書包，海鈴語氣平緩卻有些惆悵，「這種事交給擅長應付的人就好了。」

　　不知何時起，自己就成了這種型態……無法與她人有更多接觸的自己，雖說這種生活可以減輕人際關係上的諸多麻煩，但在他人眼中，孤僻的自己是否會很奇怪呢？

　　就連我也是，先前光是應付My GO!!!!!的成員們就搞得焦頭爛額，快身心俱疲了。對立希來說，高松燈與八幡海鈴是她交際應對上唯二能放鬆而不自我防衛的人。

　　但比起這，還有其他令立希在意的不得了的事情。

　　「我知道。」立希放下手提箱，語氣帶著質問：「為什麼要和祥子組樂團？」

　　突如其來的疑問反讓海鈴微愣，她從未想過立希會提及那人。

　　「妳和豐川同學認識？」

　　下一瞬海鈴便會意過來，立希曾有段期間特別煩悶。讓海鈴一度以為立希的樂團即將解散，接著便收到豐川祥子的邀約。

　　「看來豐川同學就是問題的源頭？」

　　過往的痛處再度被掀翻，疼痛中帶著使人不快的情緒，立希咬緊牙關，選擇不願多談。察覺到對方的情緒有些動盪，海鈴識相地轉移話題。

　　「謝謝妳替我把這些帶過來。」海鈴拍拍身旁的空位，「會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哼。」

　　立希承認自己確實累了，那手提箱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沉重。

　　這貝斯未免也太沉了吧？印象中的貝斯有這麼重嗎？

　　立希儘管臉上略顯煩躁，仍聽話地走往海鈴身旁坐下。

　　海鈴看向雙手環胸的立希，她明瞭那是出於某種防衛的行為，看那副模樣，便忍不住地想要逗弄。

　　「再生氣就可惜了這張臉蛋了喔。」海藍色的目光瞧向同樣黑長髮的少女，語調略帶輕鬆。

　　「啊？又再說什麼鬼話了！」

　　「啊啊……連一點稱讚都不能接受嗎？」嘴上略帶惋惜，面色卻依然沉靜，「立希同學的臉蛋就我所感覺，很上相的。」

　　「妳、妳別再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了——」

　　發現對方又開始靜靜觀賞自己惱羞的模樣，立希不住地往海鈴送上一拳。

　　「嗚——」

　　無預警的攻擊讓海鈴難以逃離，但那拳頭並不扎實，不痛不癢的。反倒更像是種掩飾嬌羞的表象。

　　「海鈴才是，所有人都為了看妳而跑來找妳，真的有夠煩！」

　　立希確實極為心煩，現在大家開口閉口都是談論Timoris的臉跟外貌，再這麼下去……海鈴真的會被大家給搶走……

　　胸口沒來由地緊揪，立希拳頭緊貼上心口，不明緣由卻覺得那裡悶得厲害。

　　「妳那張臉就長那樣啊……是有什麼好看的……」

　　往後與海鈴難得少有的相處時光，將越發減少……立希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察覺到氣氛微妙的變化，海鈴瞥向立希，在怒顏中卻望見了憂傷。

　　海鈴將之理解為失去關聯性而生的孤獨感。

　　這層孤獨……既熟悉又令人不住地憐憫。

　　啊啊……多麼令人心醉又迷人的哀愁，若是不顧而拋棄，是否會因此而壞掉？

　　但會壞掉的人不應該是立希。

　　——若是某天將背負著傷痛而壞掉，那也應該只會是自己。

　　我不會拋棄妳的，因為我總是默默地看著妳。

　　若是這層關係因現狀的變動而被輕易破壞，海鈴可不樂見。

　　含於嘴裡的飲料被放置一旁，海鈴提議：「既然這樣，要不多看幾眼？」

　　環胸少女抬眉不解，「啊？妳在說什麼——」

　　尚未理解的話語瞬時停止，立希驚得雙眼睜大，頓時無法動彈。

　　只因黑髮少女突如其來放大的臉孔充滿視線範圍，下巴被帶繭的指腹輕輕提起，海鈴那始終淡漠卻看似帶笑的姣好面容就在眼前。

　　「妳……」

　　「我的臉蛋也很好看吧？」

　　海鈴僅是輕描淡寫地道出事實，卻讓立希驚慌又羞紅得漲紅雙頰。

　　她從未仔細端詳過海鈴這張容顏，也因被迫接近，使得她能發掘出海鈴更多令她臉紅心跳的特質。不論是眼眉間的線條、略顯銳利的迷人眼眸，再到稍微遮住臉龐的髮線，勾勒起的美麗弧線，直到……那雙緊抿卻淡紅剔透的唇瓣。

　　那雙唇是否如自己所見的水潤有彈性……

　　意識到自己竟直盯著對方的嘴唇許久，立希驚羞地雙手用力推開海鈴。

　　「妳、妳這是在做什麼——！」

　　海鈴即使被推開仍不帶情緒地整理衣服前側，對立希的反應反倒習以為常。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是不是因為太想見我了，因為見不到而寂寞，所以我才想說讓妳多看幾眼。」海鈴僅是淡淡回應，抬眸回看那張通紅臉蛋，「放心吧我不會離開妳的，以後如果想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在說什麼東西啊！我……我才、才沒有寂寞——！」

　　可惡為什麼可以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麼害臊的話來……八幡海鈴妳這個傢伙！

　　胸口跳動得厲害，耳內都能聞見劇烈又雜亂的脈動，臉燒紅到脖頸處，彷彿全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再這樣下去只會失態得更嚴重，立希憤而起身，趕緊提起書包抬步離去。

　　「我、我要去練習室了！」

　　「喔。」

　　悠悠的語調從背後傳來，立希彷彿能看見後頭朝自己揮手的海鈴，聲調隨著步伐逐漸遙遠。

　　「練習加油喔——」

　　待與海鈴的距離遙遠到如星的光點後，立希才終於停止奔走，手緊貼上喘氣而起伏不定的胸口處。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捉弄？還是因自己的言語而得出了結論，所做出的行為？若為後者，雖然似乎有些誤解，但某種程度上卻又符合了自己的期望。

　　——可惡……這樣不就更任由她擺佈了嗎？

　　立希因逃離不出海鈴所給予的關懷與無形的撩人攻勢而挫敗。

　　直到練習室後的立希是在強裝鎮定下與樂團成員們練習演奏的。

　　（完）

　　後記：寫了老半天，只是想呈現腦中所想的「海鈴捧著立希的下巴，因為兩人過於親近使得立希惱羞」的畫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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