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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血河山(31-40),2

小说: 2025-09-01 14:48 5hhhhh 5370 ℃

  吕昕月手中不停,又拈起三支羽箭,向赵兵射去。她也不需刻意瞄准,只要平举长弓,对准赵兵阵中射去即可。以她的长箭威势,无论射在身体何处,都会让赵兵瞬间失去战斗力。

  瞬息之间,吕昕月连发一十五箭,赵兵的盾阵被削去了一层。当她举起长弓之时,羽箭所指之处,赵兵吓得纷纷避让,原本整齐的军阵也纷乱起来。

  夏侯昭和吕昕夕带着后面的两百勇士,趁着赵军军阵动摇,迅速冲杀而上。两军在不到十米宽的城头展开了惨烈的搏杀,前方一排兵士倒下,后面立刻填上。双方后排的弓箭手更是不住弯弓搭箭,向对方阵后抛射。矢石飞射,鲜血四溅,整个城头的地面都变得粘稠滑腻,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王琰本来在后方指挥居民们搬运军需物资,突然看到大批兵士丢盔卸甲,向谷中狼狈逃来。这些人一边逃窜,一边高叫道:「城墙已经失守,赵兵已经进入谷口,大家快逃啊。」

  居民顿时人心浮动,不少人涌上前,围住这些溃兵问东问西。这些溃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自是将战场的情况夸张了数倍。赵兵被他们描述的仿佛各个都是九幽恶魔一般残暴凶狠,不可战胜。居民们听得心惊胆战,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丢下手中的器械准备逃跑。

  王琰心中忧急,但她知道越是此时,越是不能慌乱。她镇定地带着亲卫排众而出,围住那些溃兵问道:「前方情势究竟如何,城墙是否已经失守?」那些溃兵与她目光一接,纷纷惭愧地低下头。有几个大着胆子答道:「赵兵已经攻上城头,至于是否已经失守,我等并不清楚。」

  王琰点了点头,对众人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无论赵兵是否破城,我等都只有背水一战,方有求生之机。赵兵不过千余人,我等足有对方数倍。若能团结一心,与赵军一战,未必不能将赵军赶出谷外。若是四散奔逃,只是让对方瓮中捉鳖,各个击破而已。」

  众人闻言意动,只是还有些犹豫不决。王琰握紧手中佩刀,对前方溃兵道:「你们作为士兵,怎可抛下主将,临阵脱逃?快点随我一起去城头救援!」

  这几个溃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子一动不动,眼睛只是往外圈打量。王琰拉下脸,沉声道:「你们是决心要做逃兵了?」为首的溃兵叫道:「王校尉,那赵兵实在厉害……」话音未落,眼前刀光一闪,那个溃兵惊讶地捂着咽喉,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渗出。他无法想象,平时最为温和客气的王琰,居然会下手杀他。

  旁边几个溃兵王琰杀人,顿时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他们不敢与赵兵交锋,却有胆量去挑战娇弱的少女。几个溃兵虽然没带武器,却握着拳头涌了过来,嘴中叫嚷道:「为何杀人?」

  王琰冷冷道:「临阵脱逃,置主将于不顾者,杀无赦!」手中长刀挥舞,刺入了一个溃兵的胸脯。后面亲卫们一起上前,片刻之间,就把那几个出言顶撞的溃兵杀得干干净净。

  王琰将长刀垂到身边,上面的鲜血沿着刀锋滴下。当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时,无论是溃兵还是居民,都吓得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王琰环视众人,问道:「诸位可有人不愿去杀赵兵?」众人有前几个倒霉鬼为例,谁敢说个不字。王琰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随我作战,那么再有临阵脱逃的,一律军法处置!」她将亲卫分成两队,一前一后,押着众人向谷口走去。

  到了谷口,众人远远地就看到城头的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两百多勇士和数百赵兵在十几米宽的城墙上拼死搏杀,每一瞬间都有人倒下。只是汉人这方后继乏力,队伍越来越单薄,而赵兵则从城下不断涌上,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王琰看到两侧山峰上的投石机处于空置状态,心中一动,立刻下令部下兵分三路。两路去装填投石机,务必多选巨石,压制城头赵兵。而自己则带人亲自上城,援助夏侯昭等人。

  此时城上的战线已经岌岌可危。吕昕月姐妹和夏侯昭一开始出其不意,攻入赵军阵中,将诸葛雅和张佩救了出来。只是赵军毕竟人多,还没等众女叙话,立刻发动了反攻。要不是前排众女皆是武艺超卓之辈,只怕防线已经崩溃了。

  诸葛雅和张佩激战中腿上箭创崩裂,鲜血沿着大腿流下,在脚下汇成了一滩鲜红。虽然赵兵记着郡守大人的吩咐,不敢伤了诸葛雅的性命,可是他们的刀枪依旧朝着她的腿脚招呼不已。两女腿上有伤,身形不够灵活,激斗中身上难免又多了几道伤口。

  夏侯昭和吕昕夕连忙向她们身边靠拢援助。只是她俩一动,战线中央立刻压力大增。赵兵中宫直进,阵线前移数米,将诸葛雅和吕昕月分隔在城头两侧。

  赵兵的几个屯长正躲在后方,指挥士兵从中路猛攻,力求一举突破敌阵。忽然觉得天空一暗,抬头看时,直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天空数十块人头大小的石球,正飞速向自己头顶砸来。

  这几个屯长都是身经百战之辈,虽然这几年沉迷酒色,但是在生死攸关之刻还是表现出来超人一等的应变素质。他们抢过亲卫手中的盾牌,蹲倒在地,臃肿的身躯灵巧地躲在盾牌的遮掩下。

  随着一阵撞击和惨叫声响过,赵兵后阵出现了几块空白。不少赵兵被砸的骨断筋折,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巨石砸中头部,顿时脑浆迸裂而死。几个屯长被死伤者压在下面,一时无法起身。赵兵前阵的攻势也不由一挫。

  诸葛雅见状一愣,转头一瞥,正看到王琰带着援兵攀上城头。她大喜叫道:「援军已至,击破赵兵,在此一举!」少女们精神一振,霎那间连杀数人。

  数息之后,天上陡然一黑,又是数十块巨石砸到。数百赵兵挤在城头窄小的空间内,根本无法躲闪投石攻击。数十斤的石块从高空下坠,强大的冲力轻易地击碎赵兵的骨骼,带起一蓬蓬血肉和脑浆。

  当第三轮巨石落下时,赵兵的士气彻底崩盘。既然屯长们都已经生死不知,他们也不必再用血肉之躯与巨石抗衡了。这些赵兵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向云梯逃去。当第四轮石弹落下后,赵兵甚至开始为了争抢路径自相砍杀,有些为了躲避巨石,甚至直接从十米高的城头跳下。

  吕家姐妹见此良机,趁势带着族人冲到城墙边,取出背负的油包,点燃之后抛到了云梯上。熊熊烈火从天而降,迅速将云梯吞没。有几个赵兵身上沾上了油脂,立刻被烧成了一个火人,痛呼着从云梯和城墙上滚了下去,撞翻了一排赵兵。剩下的赵兵顶着盾牌,冒火冲下了云梯。

  木制的云梯烧了片刻,轰然坍塌,赵兵上下的通道就此断绝。城上还有两三百赵兵未及逃出,被众人团团围住。此时赵兵气势已沮,汉人胆气正盛,随着投石机发动几轮投石后,这些赵兵看着身边战友颅碎浆射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顶着盾牌冒死前冲,宁愿死在刀枪之下,也不愿接受如此可怕的死法。汉人在众女的带领之下,摆出枪阵牢牢地封死了城头的路线。这些赵兵进退不得,有的被乱枪刺死,有的跳下城墙,最后城上只剩下一些辗转呻吟的伤兵。

          第三十五章:重典明罚治强军(一)

  夏侯昭和王琰带着兵士,看到地上有赵兵,无论死活都是补上一刀。那几个屯长最开始躲避巨石时被尸体压住,后来赵兵溃逃时一阵踩踏,都被踩得奄奄一息。此时被夏侯昭带人清场,几个人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素来轻贱的汉人手下。

  城下杜勋恨得咬牙切齿。眼看城破在即,却被几轮投石逆转了战局。此时云梯已经被烧断,城下火焰熊熊,赵兵已经无法再继续进攻。他虽然心中恼怒,也只得鸣金收兵。

  城上众人看到赵兵撤入林中,尽皆欢呼雀跃。此战赵兵阵亡五百余人,重伤者三百余人,大都在城下呻吟至死,其余轻伤者近千。最初登城的七个百夫长尽数战死。

  而汉人方面,战死者只有三百余人,重伤者不足两百,轻伤者不到五百。几个首领大都负伤,其中尤以诸葛雅和张佩两女伤势为重。而那拼死搏杀的两百勇士,更是大多身负重伤。

  此刻赵兵退去,张佩精神一松,趴在诸葛雅耳边,轻声道:「雅姐姐,我们总算胜了……」话音刚落,少女身子一晃,软倒在诸葛雅怀中。

  诸葛雅大吃一惊,高叫道:「佩儿!」她手指颤抖着摸到张佩鼻前,发觉她的呼吸依旧平稳,这才心中稍定。

  周围夏侯昭和吕家姐妹等人一起围上。高翎抢到诸葛雅身边,握着张佩的手腕,探查一番后笑道:「诸葛姐姐不必担心。张小姐只是久战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她取出背上的一个小小药箱,从里面掏出布带药瓶,帮张佩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当长箭从张佩腿中拔出时,少女的身躯猛地一抖,喉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自己依旧伏在诸葛雅怀中时,少女脸上飞起一抹嫣红,依恋地偎依在诸葛雅肩头。

  只要能够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体温,此时此处便是天堂。拔箭和敷药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少女的身心,早就被甜美的柔情填满。

  高翎下一个便为诸葛雅处理伤口。她撩开诸葛雅的衣裙,小心翼翼地帮她拔下了身上的羽箭。狼牙利箭撕裂肌肤的疼痛,使得诸葛雅咬紧牙关,抱着张佩的手臂也忍不住一紧。张佩疼惜地抱紧了诸葛雅,恨不得自己帮她承受痛苦。

  夏侯昭看着仿佛要融为一体般的两女,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嫉妒。这样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吧,真是生死不渝的羁绊……不,夏侯家的女儿,不应该存有这种软弱的想法。胸中的军略和手中的利刃,才是自己应该关注和依赖的!她摇了摇头,努力地转移着注意力。

  当王琰带着兵士们清理好战场,高翎带着族人帮城头的伤员们包扎完伤口之后,夏侯昭突然脸上罩起一层寒霜,对众人道:「今日之损失,皆是兵士枉顾军令,临阵溃逃之故。敌军既退,此时正是整肃军纪之时。哼,逃跑便能求生吗,那要军法何用?」

  众人看她满脸杀气,都吓得心惊胆战。吕家姐妹自觉身为外人,不好多嘴。诸葛雅和王琰也觉得这些临阵退缩的士兵是该好好处理了,对夏侯昭的想法颇是支持。

  夏侯昭杀气腾腾地带着数百兵士,先去汇合了两侧山峰处的居民,随即大张旗鼓地开始搜捕谷中的逃兵。在高翎手中飞鹰的协助下,七百多个逃兵被夏侯昭沿谷搜捕,尽数抓获。

  军营演武场上,七百多个逃兵被除去兵刃盔甲,在刀枪的逼迫下跪在台下。四五千居民在广场四周站成了一大圈,默默围观。

  夏侯昭面色冰冷,按刀立于台中。她目光中饱蕴杀机,台下众人与她目光相接,莫不心惊胆战。看到众人到齐,夏侯昭沉声道:「汝等临阵脱逃,枉顾军令,可知罪否?」

  台上众人默不作声。夏侯昭声音陡然扬起:「自汝等入营第一日,我便严申军令。十七斩禁令,汝等皆熟记于心。既然律令已明,还敢贪生怕死,干犯军令,今日便让汝等知道军律威严!来人,将这些逃兵尽数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不但下面的逃兵们开始惊恐乱叫,旁边的围观人群也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此番逃兵足有七百余人,众人只道法不责众,最多杖责一番也就了事,却没想到夏侯昭要尽诛逃兵。

  这些逃兵刚刚开始挣扎,就被身后的刀枪逼得跪在了地上。他们惊恐叩头道:「夏侯校尉,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夏侯校尉饶命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请绕过我们这次吧,我们愿意做敢死之士,将功赎罪!」

  旁边围观人群中也有不少人与这些逃兵相熟,此时也不禁出言求情道:「夏侯校尉,他们原先也不过是些普通百姓,战阵之上一时糊涂,还请大人见谅啊。此时赵兵未退,留下他们也可将功赎罪……」

  夏侯昭冷笑道:「普通百姓?既然入了行伍,便再无百姓之说!一时糊涂?战阵之上,稍有疏虞,便是覆军杀将,哪有机会给你们糊涂!让你们去做敢死之士?只怕下次继续要当逃兵吧!」

  她的声调逐渐拔高:「若是饶过你们,则军纪荡然无存,以后作战人人皆有苟免逃生之心!若是饶过你们,如何对得起今日浴血奋战,捐躯赴死的将士!临阵之时,同袍便是你的手足,是你可以信任,可以交付自己性命安危的伙伴!今日这些战死的勇士,他们一定后悔,居然与你们为伍!你们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这些战死的勇士!」

  台下逃兵们听了夏侯昭此言,心中皆有愧疚之意,吵嚷求饶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参加过战斗的士兵们听了夏侯昭所言,看向这些逃兵的眼中皆有鄙视之意。旁边人群的议论声也逐渐消失。

  夏侯昭厉声道:「行刑!」兵士们听了夏侯昭命令,不假思索地挥出了手中的长刀。七百多股血柱一起飞射,头颅滚落一地。周围众人见了如此可怖的场面,吓得屏气凝神,胆小的甚至掩住了眼睛。

  夏侯昭下令道:「再有不守军令者,皆如此例!」旁边众人看着一地的鲜血尸骸,再也不敢对夏侯昭执行军法的决心有任何怀疑。

  整肃完军纪之后,夏侯昭目光一闪,对台下众人道:「今日赵兵攻城,损失颇重。我料他们夜间必定不做防备。若是乘夜突袭,必可大破赵兵。诸位,有谁愿意随我去夜袭赵兵?」

  吕家姐妹率先站了出来。吕昕夕高叫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吕昕月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转头肃容道:「我吕氏高氏族人,愿为破赵守谷出力。」身后高氏兄妹带着二十多个甲士,随着吕家姐妹一起站出。

  白天最早参战的两百勇士,还有一百余位可以行动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当初随诸葛雅起事的女奴,她们早已确立与赵兵血战至死的信念。她们一起站出来,叫道:「愿与夏侯校尉一起破敌,百死不辞!」

  诸葛雅从台后站起身来,叫道:「我也要去。」王琰连忙扶住她劝道:「诸葛小姐,你腿伤未愈,还是在谷中静养吧。」诸葛雅轻轻挣开她的手臂,忍着疼痛在台上走了几步,强笑道:「既然我还能走动,又岂能安居谷内,看将士们在外面搏杀?」王琰顿足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诸葛雅挺身而出,令不少兵士心中惭愧。她容色倾国绝艳,性格温柔可亲,众人心中对她都有钦慕之心。今日她亲自浴血奋战,射杀赵兵百余人,自己血染纱衣。此刻又抱伤出战,有数十个士兵心头一热,便走了出来,要与诸葛小姐一起作战。

  其余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再没有人愿意站出。他们白天参战也只是迫于军令,既然能够在谷中死守,便不愿意出谷去冒险。

  夏侯昭也不强求。须知出谷夜袭,本来就是行险,自然要拣选精锐。要是带些不情愿的士卒,到时候反而画蛇添足。她和王琰商量一番,安排好了城守事宜之后,只留下夜袭的死士,其他士卒百姓都被打发离开。

  王琰整理出了两百套完整的赵兵甲胄,作为大家夜袭的装扮。为了与赵兵区分,夜袭的死士每人右臂上都缠了一条白色布带。夏侯昭还向吕家姐妹讨要了许多白天作战时用的油包,准备在夜袭时火烧赵营。

  众人吃过晚餐之后,随着夜幕降临,悄悄地利用绳索从城头缒下,向赵兵营地摸去。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众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慢慢地向赵兵营地靠近。树林中高高燃起的数十堆篝火,向众人指示了赵兵的位置。

  众人来到赵兵营地附近后,分成十队,埋伏在了赵营的不同方向。此刻时辰尚早,赵兵刚刚休息未久,还不是夜袭的最佳时机。正是要等到子夜,赵兵睡得最深之时,才好一起杀入。

          第三十六章:重典明罚治强军(二)

  杜勋回营之后,计点损失,发现自己手下的军队已经伤亡了近一半人,心中痛惜不已。他将麾下几个屯长骂得狗血喷头,勒令他们下午必须准备好攻城器械,明天一定要攻破谷口。发泄了一番之后,杜勋挑了两个女奴,自去休息了。

  几个屯长挨了杜勋一顿训斥,自是把心中邪火转嫁到部下身上。他们召集部下和随军的女奴,威胁他们明早之前一定要重新打造一批攻城器械。末了,他们威胁这些女奴道,如果明天攻城时没有云梯,便用她们的尸体来做云梯。

  只是赵兵退回时已经是下午,仓促之下,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这些女奴。她们还要负责给赵兵处理伤口,打猎做饭,甚至晚上还要供对方发泄兽欲。赵兵白天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晚上都把心中的戾气和恐惧发泄在了这些女奴身上,一直折腾到自己精疲力竭,才沉沉睡去。

  女奴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拿着简陋的刀斧工具,从帐篷中走出。此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是戌亥之交了。漆黑的森林静悄悄的,偶尔传出几声凄厉的兽鸣。在明天早晨之前,这些女奴必须打造出足够的云梯,否则她们的下场必然生不如死。

  少女们默默地拖着刀斧,用力向树上砍去。她们单薄身体中蕴含的微弱力量,在白天就已经被赵兵压榨干净。而且刚才大部分人都承受了赵兵的折磨,稚嫩的身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许多部位都在隐隐作痛。

  旁边一个女奴抱着大斧,静静地坐在树下,一动不动。她的容颜颇是秀丽,只是一道贯穿左脸的血痕,使得她娇美的脸上平增了几分狰狞。她身上的布衣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而是一堆零落的布条,胡乱的搭在身上。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肌肤上,遍布各种青紫血痕,令人触目惊心。她的脑海中,依然闪烁着下午的场景,那痛苦残忍而又无法忘记的场景……

  她和妹妹原本因为姿色尚可,都是杜勋的专用女奴。赵兵一败,杜勋愤怒之下,竟然将她妹妹的腰脊生生折断,随即将她们姐妹赏给了帐中的亲卫。她无法忘记,妹妹在地上挣扎哭叫,仅靠双手努力地向自己爬来,却被那些赵兵残忍地按在地上折磨的景象……

  她当时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多长时间的折磨,印象中只剩下妹妹那越来越弱呼号哭叫声……当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看妹妹时,头上却挨了重重一击,晕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时,已经被丢到了军中女营,脸上也多了这么一道狰狞的划痕。幸好是晚餐时间,赵兵并没有继续折磨自己。她顾不上查看脸上的伤疤,飞一般地冲到杜勋帐外,看到的却是那几个亲卫正把自己的妹妹架在火堆上烧烤……她再度晕了过去,醒来时却已经在军中女营的地上。

  她一言不发,仿佛变成了一具木偶一样。别人给她食物,她就机械地吃下去;赵兵轮流折磨她,她也只是默然不动;后来赵兵给她一柄斧头伐木,她也是木然地抱在怀中,跌跌撞撞地走到树林里,然后坐在树下发呆。

  周围的少女们怀着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就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这些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经历过类似的惨事,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或许下一刻噩运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吧,到时候又有谁同情自己呢……

  夏侯昭和诸葛雅带着队伍悄悄靠近,却被营外浩荡的女奴队伍吓了一跳。赵兵营地四周,尽是伐木的女奴,火把星星点点,人数怕是在两千以上。虽然这些少女不堪一击,但要是惊动了营里的赵兵,今夜的突袭就要变成强攻了。到时候以区区二百人,根本不是千余赵兵的对手。众人只好停下了脚步,躲在远方静静观望。

  诸葛雅皱起眉头,走到夏侯昭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办?」夏侯昭眉角一挑,看着她走动时步伐迅捷,与常人无异,惊讶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不要太勉强自己,小心留下残疾。」

  诸葛雅微笑道:「我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了。」当时伤得甚重,退出战斗之后伤口得到处理,诸葛雅被后土女神改造过的天赋立刻发挥了作用。她可以清晰感受到能量从赤裸的脚掌涌入身体,滋养着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在奔流的能量作用下奇迹般地迅速恢复,大腿的伤口只剩下微微隐痛,行走与战斗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了。

  夏侯昭狐疑地打量了诸葛雅几眼,看她确实动作如常,脸上也没有痛苦之色,心中颇是纳闷。白日间她亲眼目睹了诸葛雅腿上箭伤深可见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此刻夜袭在即,她也没有心思细究此事,只是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卸了诸葛雅的衣服看个明白。

  夏侯昭看着前方的女奴队伍,美丽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杀机。她低声道:「这些女奴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所虑者不过是她们会吵醒赵兵。既然无法避免,索性直接率兵杀入,驱赶这些女奴入营,冲乱赵兵的军阵,也不失为亡羊补牢之策。」

  诸葛雅按住她的手,急道:「这些女奴都是赵兵掳掠而来,她们本身都是无辜汉家百姓。我们怎可骤然下此毒手?」

  夏侯昭摇了摇头,眼中流过一丝失望之色,叹道:「我本来以为白天的教训你已经记住了呢……在战场之上,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一说,她们既然为赵兵服务,那就是我们的敌人!今天赵兵攻城时,你如果早点下令对那些女奴攻击的话,敌人又哪会那么容易冲上城头?」

  诸葛雅咬着嘴唇,眼中罩上了一层水雾,喃喃道:「这么说来,今天白天战死的将士,都是我害死的吗……」

  夏侯昭看着她自怨自艾的哀伤面容,心中一疼,随即硬下心继续道:「白天的死伤倒也不能都怪你,那些逃兵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是你要记住,为将者绝不能有宋襄之仁。战阵之上,只有成败,没有仁义!仁义只是对自己的属下,绝不是对自己的敌人!」

  诸葛雅低声道:「可是这些女奴都是无辜的……」

  夏侯昭心中郁结,没想到教育了她半天,还是这么冥顽不灵。她打断诸葛雅的话,怒道:「无辜便如何?自古兵家名将,凡借用天时之力,水淹火攻,那个会去顾忌这些无关之人?你若是这样不懂取舍,还不如找个人家相夫教子算了,否则迟早害死自己,害死追随你的部下!」

  她愤愤地转过身,努力平复了一下起伏的胸膛,准备带人直接突袭伐木的女奴。突然右手一紧,被诸葛雅紧紧拉住。她恼怒地转过头,想看看诸葛雅还有什么话说。

  诸葛雅拉着夏侯昭的手,低声道:「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战场上存有宋襄之仁,以致战局败坏。以后再有此事,请你直接代我下令吧。」

  夏侯昭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想通了就好。其实我对你的仁义之心一直很欣赏,谁不想追随一位宽厚仁义的主公呢?以国齐义,一日而白,汤武是也。但是行军用兵之道,不可拘于仁义。好了,我们准备进攻吧。」

  诸葛雅凝视夏侯昭的双眼,低声道:「我想去劝说这些女奴倒戈,和我们一起进攻赵兵。」

  夏侯昭手一抖,刚想反驳,却见诸葛雅目光沉静,里面隐含一丝祈求之意,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只听诸葛雅继续解释道:「请你带着士兵们,随时准备攻击,而我一个人先去劝服女奴。赵兵残暴,这些女奴随着他们,并无多少求生之机。我想她们会愿意和我们一起反抗赵兵的。如果她们不愿意,你发动全军突击,也没有什么区别。」

  夏侯昭盯着少女的双眸,心中兴不起拒绝之意。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就依你所言。不过你记住,她们只要稍有助敌之意,我便会带军杀出。以你的弓术,只要不乱发慈悲之心,我想这些女奴也伤不得你。你不要忘了,还有人把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寄托在你的肩上。」

  诸葛雅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紫檀弓,向营地走去。夏侯昭率领其余的两百将士,随后而行。当离女奴的伐木队伍只有数十米时,夏侯昭等人分成十队,将营地包围起来。她们小心地拔出武器,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出击。

  诸葛雅脚步不停,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素白的纱衣随风飘扬。绝丽的容貌,完美的体态,伐木的众女一时间都被诸葛雅容光所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一身美丽优雅的气质,仿佛天上仙女一般,令众女自惭形秽。

  女奴们根本想不到谷中汉人居然会出城夜袭。她们见到诸葛雅午夜时从林中突然走出,便把她当做了传说中的仙女。众人怀着敬畏之心,默默地望着诸葛雅,一时营地中一片寂静。

          第三十七章:莫道善恶无报应(一)

  那位跪坐在树边的少女看到诸葛雅出现,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眸中忽然燃起灼热的希望。她抛下怀中大斧,连滚带爬地冲到诸葛雅脚下,抱着她的双腿,求恳道:「女神大人,请您救救我的妹妹吧。」

  诸葛雅本来完全可以在对方接近自己前放箭射杀,可是看到对方哀戚的样子,她实在无法出手阻止,只是低下头柔声问道:「你的妹妹怎么了?」

  那个女子跪在诸葛雅脚下,哭泣道:「小女子名叫何玲,与妹妹一起服侍郡守。今天赵兵兵败,杜勋迁怒于我等,我妹妹她……她被赵兵折磨致死后分尸烹食……求女神大人慈悲,救活我妹妹吧。」

  诸葛雅黯然叹息,不少血腥痛苦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她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我所能够帮助你的,只是带着你去向羯胡讨回血债而已。」

  周围的女奴们听到诸葛雅直称「羯胡」之名,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与仇恨的目光。羯胡一词,乃是石赵国内的禁忌。石勒即位之后,规定汉人须称羯人为国人,如果敢称「胡人」者,必遭杀身之祸。众女听到这个禁忌词汇,忍不住胆战心惊,四处张望。

  诸葛雅环顾众人,说道:「你们深夜在此伐木,想必是为赵兵打造攻城器械吧?」有个少女大着胆子答道:「是的。而且赵兵还威胁我们,如果做不出足够的器械,就要用我们的尸体去当垫脚石呢。」

  诸葛雅嘴角挂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大声道:「就算打造出足够的器械,你们以为赵兵就会饶过你们吗?你们是否忘了今天攻城时被驱赶送死的数百同伴?便是平日,被赵兵虐杀的女奴还少吗?」

  这些少女听了诸葛雅的话,心中的痛苦回忆都被勾起。生为营妓,死为食物,又有谁愿意承受这样的命运呢?只是赵兵的强大根植心中,她们根本不敢放抗,只能抱着侥幸之心,希望噩运不要过早降临到自己头上。

  何玲突然抱着诸葛雅的腿放声大哭道:「女神大人,我们晋人女子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女神大人,请您降下神罚,杀死这些该死的赵兵吧……」

  周围的女奴们渐渐靠拢过来,她们虽然没有出声,但却一起怀着敬畏乞求的目光望着诸葛雅,何玲所言,正是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诸葛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悠远而空灵:「天助自助者。神灵并不会直接干涉人间的争斗,命运的道路只会随着你们自己的心意和行动而发生改变。当你们向神灵祈求帮助时,可曾注意到,神灵已经为你们提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暮鼓晨钟般响彻在众女心中:「最可怕的敌人不是羯胡,而是你们心中对羯胡的畏惧之心。当你们习惯于逆来顺受,用敬畏和服从去迎接羯胡的屠刀时,悲剧的人生便已经注定。生命和尊严不是来自于敌人的施舍,神灵的仁慈,而是来源于你们自己不屈的信念,战斗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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