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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自爱琴海(安提希忒)

小说:Αντιχτεία(Antichteia) 2025-09-01 11:02 5hhhhh 2280 ℃

“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是说,有一个...”安娜匆匆忙忙地披上白色的长巾遮住上身,我也拿起布条充当腰带,束紧了身上的白衣。

“女王大人已经赶去处理,我们也没有必要这样着急了”她对我们说道,“还是下马边走边说吧。”

在澄澈的月光下,人为燃起的火焰不由得过于晃眼。赭石色头发的茜利亚,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儿,一手举着火把照明。面对着我与安娜,两双好奇的眼睛,她才慢慢地讲起刚刚那阵骚乱的来龙去脉:

“那是我和柯拉狄诺在北面的海岸上歇息的时候发生的事,她想用海边的细沙洗一下陶锅,用来煮今年的新葡萄,说实话,我每年都期待着她酿的葡萄汁呢!比伊芙阿姨和安提酿的都要好喝...”

“安娜明明说过我做的更好...”我小声嘀咕道。

“咳咳...”安娜假装咳嗽了两声,“还是先说一下那个...不速之客吧。”

“哦,对对对,”茜利亚听了她的提醒,也捂住了稍稍泛红的脸,将故事接了下去,“我们在沙子中捡到了几块碎木头,虽然我不太了解航海之类的事情,但也能看出来这是船的碎片。

愈加靠近北面,碎片就越来越多,就在一片礁石的群落之中,一艘快要散架的破船搁浅在那里,或者说,是一堆看着像船的破烂散开在礁石之中。”

“真叫人害怕,在快要入夜的时候见到一艘...破船?这看起来太像是一个不祥之兆。”安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连喉咙深处都在微微地颤抖。

“即使是在希腊人的城市,这种事情也并不常见...”我打岔道。

“没错...通常情况下,一艘船遭了难,只会有一两片木块,帆布、或者几块支离破碎骨头能飘到岸边。不过船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支撑着身子来到以弗所的海岸边,真是让人惊讶。”

虽然以弗所地处爱琴海畔,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些海船却算得上是稀罕物,其中一个原因是在以弗所的海岸外围,有一片飘忽不定的岛礁,其间时常会卷起奇怪的海流和漩涡,强到足以把爱琴海最坚固的战船吞下,我们常称呼其为“波塞冬的手腕”。

有了三面环绕的山峦,恐怖的漩涡和尚武的天性,才保护着以弗所中亚马逊人世世代代的遗世独立。

直到今天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希腊人喜欢乘船来往、买卖,当然还有交战,以弗所虽然远离希腊世界,但毕竟是在爱琴海岸,单是希腊人的破烂飘来海边,还不至于让我们两人如此慌张,船只的完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次飘来的,可不止有破烂。”

“还有一个人,对吧。”我抢先一步说道。

“嗯,更重要的是—”

“是个...男人?”

“当然了!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可只一次亲眼看到过男人的样子,我来和你们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吧,”她举起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了一番,“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下,但那个人是个英雄一样的男子,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虽然年纪不大,还没留有胡子,也算不上十分健硕,但绝对称得上英俊。他显然是在水里泡了有一阵子了,衣服都能渗出盐花,远远看去活像一尊没有上色的雕像。”

在亚马逊人的城邦,男人的出现本就是件稀奇事,加上是从爱琴海而来,无论是谁都会吃上一惊。见对方还有鼻息,被吓了一跳的两个人慌忙地去找了女王和长老。“我觉得他是斯巴达来的人。”茜利亚补充道。

斯巴达?听说如今,整个希腊世界就只有斯巴达还保有英雄时代那种孤傲尚武的遗风。我认为,如果一定要在希腊人之中挑出一个能让亚马逊人愿与之共度良宵的人,那他—其实是她也可以—十有八九会是一位斯巴达人。

“真不巧呢,你们来晚了,女王大人她们已经把人带走了。”名叫柯拉狄诺的少女摊了摊手,说道。柯拉狄诺年纪比我和安娜,还有茜利亚稍长,留着稍短的黑色卷发,她比我们三人都要高一些,身形也要更加丰满和矫健。茜利亚小跑着上前,与她耳语了一番。

“根据这个希腊人的说辞,他大概是是从纳芙普利翁出发,本想去往提洛岛,却遇上了海上的风暴迷失了方向,在海上漂泊几天才漂到这里。”茜利亚把从柯拉狄诺那里听来的传闻一句一句地转述给我和安娜听,“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那我就不能确定了。”

已经被带走了呀,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想,原本还想要看看真正的希腊男人会长什么样子,是英俊,还是丑陋?是孔武有力,还是弱不禁风?我只见过来自小亚细亚的男人,他们之中有很多是商人,奸诈,狡猾,总有一副没见过女人的目光,我不喜欢他们。

不过,如果要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漂上了海岸,然后还能在以弗所里随便走动,这才是一件更加可怕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总之就是这样,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如此激动,其他人也好,女王也好,不过是一个不走运的希腊人而已...”柯拉狄诺看上去没有好奇心落空了的失落,或许是因为她年龄稍长,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在我们几人中,唯一有与男性交合经历的人。

再看身旁的安娜,她同样没有一丝兴奋,也没有期待落空时的沮丧,反倒像是,一直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真是的,还让我有点担心,还好女王大人已经处理好了。”她说。

我不知道在与我相识之前她也没有见过男人,在亚马逊人的习俗之中,只有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与异邦的男性相见,交媾以养育后代,而她向来讨厌任何关于和异性交合的事情,即使是以繁育后代为理由。

“反正如果想要孩子的话,等安提她有了孩子,我再和她一起养育她的孩子就好了!我自己可不想和男人做那种恶心的事!”安娜曾不止一次地对伊芙姨母这样说过。

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表情,我想,说不定她反而很讨厌,很讨厌我和茜利亚一直说起这个希腊人的话题,她一点也不希望见到什么男人。

那这样也好,他已经被带走了。

“回去了回去了,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收葡萄呢。”趁着茜利亚没有注意,柯拉狄诺慢悠悠地凑到她身后,一边搂上她的腰际,一边扶着双膝 一下将她抱起来,“咱们一起回去吧。”

“喂喂!你别这样着急啦!”赭石色头发的女孩,被唐突地抱了起来。茜利亚在另一位少女怀中,撒娇似的扭起身子,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见摆脱不开,索性随即乘势抱紧了对方。

我和安娜再一旁看着,也一并红了脸。

“不要撒娇啦!”虽然柯拉狄诺这样说,但手还是不自觉的抚上了茜利亚的前额,茜利亚则是不再乱动,静静地依偎在黑发少女的怀中。

“安提希忒!安娜多利雅!我要和柯拉狄诺先一步回去喽!”与我和安娜道了别,两位少女分别骑上了自己的马儿,顺=顺带牵着潘妮洛普和阿里亚德涅,乘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慢慢向着以弗所城中行去。

“你们也要早早回去哦。”只听到柯拉狄诺远远的声音。

“祝你们两人都有一个缬草一样的梦!”我与安娜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为两位少女的夜晚送上祝福。

云层随着海风流动,尚未完全升起的月光,时而纤细,时而又张扬,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潮,不断冲刷着雪白的细沙。走在海与沙滩的交界,海水先是涨起,落下,再涨起,周而复始,早已浸湿了双脚,还说相比白天要更加的温暖。

借着火把微弱的灯光,我终于看到了那艘搁浅在岸边的船只。

眼前的船只并不算庞大,是爱琴海中常见的细长船型。比起那些战争所用的战船,眼前的船只看上去更贴近于商船或是简单的远行船只,只有一层甲板和几个桨位,看起来只要几个人就能够驾驭。孤零零的一根桅杆上挂着破烂的风帆,风帆上的图案已经辨认不清楚。船头没有冲角,却有着高大的木制船首,除去一般的木头条纹,整艘船上似乎还留有彩绘的特殊花纹,只是在以弗所外围恶劣海况下已经磨损了大半。

要是在白天看到这样一艘船飘到岸边,兴许我还会兴高采烈地将其指认为忒修斯或伊阿宋所乘过的,消失在神话海洋许久的座驾,但要是在徬晚出现的话,它就过分地像一艘只会引渡亡灵,不会搭载生者的船只了。

船底与礁石摩擦产生了不少木头的碎片,隔着草鞋也觉得硌脚,我随手捡起一块,舔了舔,一股又苦又腥又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我赶紧一口唾沫吐了出去,随即抡起胳膊,使劲地将其扔到远方看不见一点光的大海之中。

安娜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轻轻地拽着我的衣角。

“喂喂,我们不要去管那个男的了,交给别人处理就好了。”她低声地说道。

“嗯...安娜,在等一下好吗,我想...我只是有点好奇。”我挥舞着火把,试图用火光照亮残破风帆上的图案,可是那已经破损的十分严重,辨认不清了。

在我专注于这艘船的时候,有什么细微的脚步声悄然而至。

“哎,两位可爱的孩子,怎么到了黄昏,还在海岸上游荡?小心被海神王看到后一见钟情,被掳到海中做他的妻子哦。”

啊,这个声音是—

熟悉的声音从身边的某处飘来,我顺着声音看去,在微弱的光芒下,不知何时,一个美丽而优雅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了我和安娜身后。

顾不上惊讶,安娜连忙穿好了希顿,绑上腰间的缎带,我也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在我们两人面前的,是亚马逊人的女王伊娥卡斯达,她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在裙摆和袖口处都有着金丝的绣花,身披着豹子毛皮的披风,一条青色的帛纱环绕在臂间,一顶黄金雕琢的冠冕,戴在精心编好的发髻上,铜色的卷发像是沸腾的瀑布一般,自肩膀倾泻而下。

虽说是以弗所中少有的长者,也不过是和伊芙姨母差不多的年纪。女神雕像一般的面庞,细腻的肌肤,都仿佛在说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若不是远离沙场之人,就是一位同雅典娜一般,驰骋疆场的女神。

她轻抬起胳膊,手掌朝上,微微向前伸出,另一只手褪去了盖住小臂的宽袖,我将四指的指尖轻轻放在女王的手心,以表敬意。

“女王大人!妈妈今天和你见到了吧!”安娜也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女王身边,凑在了她的身边。

在以弗所,像姨母这样的长辈,除去一般的农活、手工,往往也会身兼担任侍卫的职责。

“嗯,我刚刚见过伊芙,我们刚刚还在为这艘船的乘客而发愁呢。”女王摸了摸安娜的脑袋,“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大人们来处理。”

“对嘛对嘛!女王大人,您帮我劝劝她!就是安提她,她一直想着男人!”

“啊!不是的,我只是...”

“你是在好奇吧,对于那个自地中海而来的访客。”女王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能够亲眼见到来自诗歌之中土地而来的人,着实是一件吸引人的事情。”

“什么访客嘛,明明就是个不速之客。”安娜的语气中仿佛多了几分吃醋一样的怨气。

“我们不是没有礼节的人,安娜,即使是意外的客人,也要好好对待他,我们把他安置在城邦中的神庙里,如果你们想要见到他的话,可以去找你们的伊芙姨母,让她带着你们,不过那要另谋日子。”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对我说道。

“不过尽管这一位访客漂流至此只是出于意外,但是,安提希忒,你也要知道,我们深居安纳托利亚一隅,对于希腊人,腓尼基人,还有亚述和吕底,我们终究不应过多介入对方的世界。伊芙应该给你们讲过半人马们的故事,他们与我们一样,身为神祗的后裔,是曾活跃在神话中的生灵,但是如今的阿卡迪亚,已经是希腊人的世界,自由生活在那里的半人马早已销声匿迹。”

“那不是...不是小时候的故事嘛...我、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嗯...好吧,看来曾经那个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现在也已经长成大人了呢。不过,既然是大人,那就要注意一些哦。”

女王她轻轻凑到我的耳边:“嘴上的油花还没有擦干净啊,你们两个~”

“唔!”我害羞地捂住嘴巴,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安娜看到我的动作,也一下子明白了,转过身去赶紧拿衣角擦拭一番。

一位身着战裙,手持长矛的侍卫骑着马赶来,刚下了马,她走到女王的身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女王俯下身子,分别在我和安娜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希望今年能够喝到孩子们做的葡萄汁。”她拂起长纱,踩着皮革马镫,坐到了侍卫身后。

“还有,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亚德利奥斯,如果你还是希望见到他的话。”

转眼之间,也该到把灵魂交还给梦境的时候了。

“我们也回去吧,安娜。”我刚想要拉起她的手,可是,她的手一下子抽了出去,我抓了个空。

“今天我就要睡在这里!”

随着略带埋怨的一句话,安娜竟直直地躺倒在沙滩上。

“安娜...安娜!真是的,你不要这样吓我啦!”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让我的胸口起伏不止。

“安提满脑子都在想着男人,都不想着我,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要躺在这里啊,会染上风寒的!”我边讲着,边拽起她的脚踝,像是要拉犁具的样子。安娜赌气似的抱起双臂,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哼,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会被男人骗走,我就原谅你!”有了刚刚女王的话,安娜的撒娇添上了不少的底气。

“对不起,我不是对那个家伙有...有那种意思...”原来安娜也是在担心我,我蹲下身子,轻轻戳了戳安娜气鼓鼓的脸颊,她睁开一只眼睛瞥着我,我说,“只是...越是藏着掖着,越让人感觉好奇。”

“安提,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不会有哪一天,你突然离开我吧?”

“我们都认识已经这么久了,你就不要怀疑啦,睡着这里,对你的身体不好哦,你要是得了病,我也会很伤心的。”我对她伸出了手,这次安娜紧紧地握住了。

“好吧,我是在逗你玩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走吧,咱们回家吧!”

“嗯嗯。”

说起半人马的故事,教授我们乐理和诗歌的安德罗米达师父曾在我们尚且年幼的时候为我们讲述过。

那是在更为一遥远的英雄时代之前,半人马与女猎人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阿卡迪亚。阿卡迪亚,一片美丽富饶而无拘无束的旷野,喀戎,阿塔兰忒的故事也发生在那里。

半人马,在今人的神话之中,往往是野蛮和狂暴的象征,是在故事的末尾,被希腊的英雄所斩杀的丑角。但是在亚马逊人的传说里,半人马是博学而理智的种族,它们在阿卡迪亚创立了一个又一个栖息地,它们与行走在人间的众神们一同,世代生活在那里,为自在的造物带来理性,创造了无数有趣为我们津津乐道的传说,直到英雄时代的来临。

人间的众神逐渐隐藏起自己的形影,而多利亚人,他们从北方而来,从色萨利和阿提卡,他们的英雄们,挥舞着长矛和短剑,斩杀了无数不希望与凡人交战的半人马,将余下的半人马们驱赶出自己世代生存的地方,随后在它们栖息地的遗址之上建立了诸多城墙与庙宇,成为了如今的希腊众邦。

那时还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我们,还不明白,只认为这是有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

现在,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同为神祗后裔的半人马已然消声觅迹,亚马逊人也不再拥有西徐亚和安纳托利亚广袤的原野。以弗所,阿芙洛狄西亚,棉花堡...这些亚马逊人最后的天堂,如今也在遭受来自东方的吕底人,亚述人,来自西方的希腊人的威胁。

女王大人提到半人马的故事,想必是要告诫我这件事吧。

清晨,来自爱琴海的风将我唤醒。

打开窗子,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蔚蓝海洋,向外远眺,几只洁白的海鸥环绕着岸边自在飞舞,昭示着被阿尔忒弥斯女神祝福的一天的开始。

大概梳理好散开的头发,绑上草鞋,我走出院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与安娜,还有伊芙姨母共同居住的院落,位于环绕着以弗所的低矮丘陵上,在靠近海岸的山腰间,与海边仅有一步之遥。这座小小的建筑,由以弗所独特的白色砖石砌垒而成,原本只有姨母和安娜两人居住,后来,为了照顾我,姨母为我搭建了第二层的房间,所以看上去比一般的院落更加气派。

在腰间围上一块方巾,背上里拉琴和盛放衣物的篮子,顺着碎石铺成的小道,我来到昨日的海边。

对着初升的太阳,我伸展开胳膊,让自己裸露的身体沐浴过初升的日光,三叉戟唤来的浪花一遍一遍地冲刷着近海间粼粼的礁石,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伴着海神王亲自奏响的旋律,轻拨琴弦,面对着大海,我弹奏起怀中的里拉琴。在新的一天的伊始,以琴声为伴奏,我不再只唱那些简短的片段,而咏唱一首长诗代之:

“...海神王啊,若非是您,

对人子尚有爱恋,

您怎会,让海潮终日沉浮?

若非是出于怜悯,

您怎会,将这诱惑的歌喉,

赐予给我?

我是塞壬,鸟身的女妖,

墨西拿是我的居所,

我无法飞翔,我憎恶着众生。

环绕七海的漩涡,

是我的迷宫,我在此间徘徊,

歌唱着迷踪之歌,

来自遥远希腊的奥德赛,

远航向天边的阿尔戈,

海上的民族啊,请收起矛和盾吧,

若你是英雄,请为我驻留片刻。

为我,只有美丽歌喉的女妖,

在我自甘投入大海之前...”

面对着爱琴海,我唱出这段属于塞壬的旋律。

安娜早早地起了床,在太阳神的车马还未划过天际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和潘娜齐塔,和柯拉狄诺,还有其他的女孩子三两结伴,去到山间的葡萄田。安娜喜欢采摘清晨的葡萄,只是对我来说,我认为那会让采下的葡萄更加酸涩。至于我自己,则一如既往地,揽下了洗衣服的活。

展开一件姨母的衣服,那是一件漂亮的,青苹果颜色的绸缎。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也许她也曾有一件同样华丽的希顿,也许当我成年了,也成为了一位母亲,也会有这样一件漂亮的衣服。

我把一件件的希顿和长巾依次摊开到礁石上,等到海浪自然浸过后,再撒上点消石粉,在我的那一件,昨日沾染上油污的地方,拿打磨过的洞石块拍打湿漉漉的衣物,直到泛起连绵的泡沫。

啪嗒,啪嗒。

细小的泡沫一串串破裂,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啪嗒,啪嗒。

没有见到人影,就已听到沙滩上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同泡沫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没有见到人影,我就已经辨认出将要到来的那个人—

一颗冰凉的葡萄忽的送到嘴边,我张开嘴,咬了下去,却没有咬到。安娜提着一小篮新摘的葡萄,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真可惜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摘葡萄,今年的新葡萄虽然个头不大,但准算得上丰收!”她再挑出一颗小小的葡萄,贴上我的后颈,顺着脊背的线条滑下,早上的葡萄还沾着些许露水,凉丝丝的,激得我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不要捉弄我啦,我还有活要干呢。”

“没好吧,我会等你的。”安娜勉强收起了玩闹的心性,她把葡萄捏开,丢进嘴巴里,不经咀嚼地咽下。

拿细竿挑上洗净的衣服,一个忙碌的清晨终于结束了,待到架好晾衣的架子,我才自在地坐到了沙滩上,此时的太阳已然,仰着头看着天空,直到忽然的阴影遮蔽了我的视线。

“你总是这样,安提希忒,总是这样,让我分不清你到底是在冥想,还是有了心事!”安娜转过一个半圆,来到我的身前,纤细的手臂搭上我的脖颈,她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点埋怨。

“放心吧,我不是那些米利都的哲学家,”我扶上了她的手腕,对她说,“也许在这些时候,你只当我,是被那些音乐和诗歌带走了心性就行了。”

“喜欢诗歌的人,你为什么,却不喜欢酸的葡萄呢?”安娜边说着,边戳了戳我的脸颊,葡萄的酸涩带来的微醺似乎总是与奏乐和狂欢相关联。

“我更喜欢甜一点的东西,比如这个‘葡萄’?”我抓住她的指尖,含在舌间,绿叶和植物的味道还没有消散,在口腔之中扩散开来。

“哈哈哈!”她被我逗得笑了起来。

“怎么样,歇息得好些了吗。”

安娜边说着,边褪去围在身上的衣服,她挽住我的脖颈,我则握住了她伸来的手腕,见我已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安娜迫不及待地就势抱住我的身体,同我一起跌在沙滩上。

比起那些白色大理石雕琢成的丰硕健美的雕塑,压在我身上的女孩则称得上是轻盈而娇小,较我也相差无几。安娜未着衣缕的身体,又细腻,又光滑,仿佛只要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其吹破,绝对叫人看不出像是能拉开沉重弓箭的样子。她不知从何处捏来一颗葡萄,衔在唇间,就这样吻上了我。我与她,咬着同一颗葡萄,咬破果皮,酸溜溜的汁水从紧贴着的嘴唇流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黏黏的印痕,葡萄的果肉随着舌尖的缠绵绽开,是酸甜的,夹杂着清新草木香气的味道,我觉得这就是安娜的味道。

我感觉到,身上女孩的乳房微微垂下,轻盈地贴在我的上腹,不必亲自触摸便能鲜明的感受到成长带来的痕迹,“你的胸越来越隆起了哦,以后拉弓前,都要先把胸裹起来了。”我伸出手,用手心将安娜的胸部包住,只有微小阻挠的触感,就像在轻推着海水一般。

“真是的,不要一直乱摸啦...”安娜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不过,我最喜欢你了!”

她在我的耳边,唱出一小段关于葡萄的诗歌。

我摸到一旁的里拉琴,将琴身放倒在她平滑的后背上。安娜自在的趴在我的胸襟,我依照着先前海妖的诗歌,望着如海水般蔚蓝的天空,拨动起里拉琴的琴弦,七根琴弦有规律地颤动,发出悠扬的乐声,自沙滩飘向天际。而琴身的振动,穿过安娜的身体,与她在另一个方向上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为我的

“我敞开胸脯,我歌唱着,

诱惑每一个旅人的,

海妖的歌声,

海神王啊,还请您怜悯我,

怜悯我这无法飞翔的女妖,

让我,孤独的塞壬,

为您带去信众,为您留下活祀,

为您掌司的海洋...”

“最喜欢你唱的诗了...”耳边,再次轻吹过安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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