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七节 不归的歌

“线索到这里其实已经断了，我们可以绕过猿猴，但是问题是如何找到瑞蕾尔，操，早知道不杀那个老头了。”

邓特娜薇靠在地下室的墙壁上，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看着从门缝中逐渐渗透而来的毒雾，陈晓的一整只手都鲜血淋漓，他还在鼓捣他手上的那个机械面具，面具把他的手卡的很死，他能憋着不叫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面具，我估计有线索。” 亚拉莫尔伸出无数流体钻入面具内部，把面具从陈晓的手上撬开，用流体拉过来捏住面具，上面全是陈晓的血迹。

“啊……他妈的疼死了，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遭这罪，船长他们也不知道怎样了，船长对我有恩，真想把这一切赶紧解决啊。” 陈晓撕下自己的衣服，把整个右手缠的紧紧的，系结实了慢慢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张愤怒的脸因为痛苦到扭曲到狰狞的地步。

“放心，我们一定可以解决这些，亚拉莫尔，那面具有什么线索？” 邓特娜薇摸了摸陈晓手上渗透出鲜血的衣服布，分泌出黑色的汁液裹住那些没有包扎到的地方，将伤口完全凝固，“剩下的伤回船上慢慢治。”

“逃出货币容器的女人已经死了，瑞蕾尔的克隆体用她的血肉和我们混在一起，那个逃出容器的女人的血迹上，被瑞蕾尔刻意做成了一个小图案。” 亚拉莫尔把面具拼接好，捏着面具给邓特娜薇看。

“这是……” 邓特娜薇摸着自己的角陷入了 沉思。

“归家者号？” 陈晓看着那个面具，那个血迹组成的图案，正是归家者号的图案，所谓归家者号的图案就是无数河流凝聚在一个房间的图案，意为:所有世界的生物终聚为一家。

“封锁女人的权利可能并非瑞蕾尔一厢情愿，瑞蕾尔可能不是我们的敌人，她在我们身边试探我们的能力，在确定我们的能力之后，用这个来对我们投资。” 亚拉莫尔转着面具，坐在一旁的废墟上，翘起二郎腿，怪不得她要对自己说那些话，原来是看中自己是“托尔特希斯”的身份。

“总之，回到归家者号看看吧。” 亚拉莫尔踹开地下室的门，门飞上半空，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那些被操控的男人和猿猴的注意。

“你们回去，我吸引他们，主要是你们。” 亚拉莫尔手中流动着黑色的剑刃，刚想独自走向猿猴，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上已经遍布金色的光芒。

“亚拉莫尔，你是解决这一切的核心，这次换我们来吸引。” 邓特娜薇用信标引导亚拉莫尔，让亚拉莫尔不受控制的飞向归家者号所在的地方，邓特娜薇冲出门外，飞奔向那个巨大的猿猴，手中的流体在辅助器上缭绕。

“来吧，各位。” 邓特娜薇喷出一道光束冲向天际，随后向下猛劈，轰出一道巨大的彩色光墙，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和亚拉莫尔隔离开来。

“没有变化啊。” 亚拉莫尔看着那个蓝色的罩子，唯一不同的是，大家都出来了，他们在天蓝色的罩子里面像是被时间静止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大家……怎么了？” 亚拉莫尔落在地上，船长突然出现，把亚拉莫尔吓了一跳，它一身全是透明色的水晶，突然出现在亚拉莫尔的身边显得很是诡异。

“亚拉莫尔，大家被天蓝色的罩子静止了，我却不会被静止，我只能先出来找你们了，对了，假如你非要叫我一个名字，那就叫我船长就好，我不希望我拥有名字。” 船长毫无表情的说，他很急切的想要表现出着急的样子，但他身为固体世界的人，没有办法展现出人类那种多变的情绪，只能淡淡的叙述那些话。

“船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浑身穿着，呃……像是碳纤维一样的装甲来到这里。” 亚拉莫尔握住船长冰凉的、全是水晶的手问道。

“小心。” 船长把亚拉莫尔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挥手，银色的流体就被固定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固体滚落在地上。

“退开，这是我和托尔特希斯的谈判。” 瑞蕾尔摸着自己笑嘻嘻的圆脸蛋，把自己笑嘻嘻的嘴巴掰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船长诧异的看了亚拉莫尔一眼，默默退开。

“托尔特希斯？亚拉莫尔，看来我招到大人物了，虽然我知道你这样的小鬼，和托尔特希斯那种怪物还差得远，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达成了另一种属于亚拉莫尔的奇迹，杀死了她，拥有了她，成为了你自己——亚拉莫尔。”

“啊……呃，过奖了。” 亚拉莫尔一时间被夸的有些脸红，但来不及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夸赞，拔出黑色的剑刃，开始与瑞蕾尔对峙。

“我只是个克隆体，杀了我没有意义，托尔特希斯，猿猴可以被杀死，但是女性的权力不能下放给社会，我们可以联手杀死猿猴，大部分事情是奔着你来的，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你的事情，托尔特希斯，他们很多人需要你的记忆来寻找所有世界尽头的世界海。”

瑞蕾尔突然靠近亚拉莫尔，凝视着亚拉莫尔的眼睛，“因为……托尔特希斯是唯一到达过世界海并带着她的游历回来的人，这是所有有能力的出界者处处传遍的传说，谁又知道，她奉献给所谓的至高是什么？谁又知道，现如今的你，是否真的……是你，还是托尔特希斯呢？”

“很抱歉，我没有任何能力，而且这和我听过的事情有很多矛盾点，瑞蕾尔。” 亚拉莫尔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是假了，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说法，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布瑞娜说的是实话，但她和林络怎么会把一个传说般的流体弄得失去记忆呢。

“总之我想和你合作，亚拉莫尔，还是叫你现在的名字吧，我们把这个世界的创世生物击败，然后继续维系现在的统治，不要让女人重蹈覆辙，只需要男人就好了。” 瑞蕾尔拍拍胸脯，“这样的话，我就能保证你们的离开。”

亚拉莫尔扭头看了看船长，船长点点头，示意亚拉莫尔:去吧，没事的。

“我明白了，先把创世生物击败，剩下的再说，是吗？”

“是的，亚拉莫尔，那时候，我的本体也会登场，因为猿猴的缘故，我只有克隆体才能行动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如你所说，我的确在试探你的实力，高塔也是早就存在的。”

“我明白。” 亚拉莫尔看向高塔，似乎高塔在每个世界都能存在着，大概是至高朝着每个世界都洒下了高塔的种子，生长只是需要一个周期，不然谁也无法解释高塔能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到达通天高的存在，并且里面的基础设施也能齐全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砰砰砰！” 无数类似刀片般银色的炮弹将猿猴击退，邓特娜薇回头看见亚拉莫尔和瑞蕾尔率领那些军队而来，为了对抗这次的创世生物，所有的士兵都穿上了这颗星锥上能创造的最好的装甲。

“创世生物在创世之初是最强的，有改变世界河的能力，现在它只能将星锥污染，当然，我们杀死它也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瑞蕾尔解开身上的束缚装甲，那一身的漆黑瞬间化作一摊烂泥，银色身体上那些细致的机械纹路散发着滋滋的电流，数不清的银色的流体在她的克隆身体中流动发电。

“亚拉莫尔？看来你们谈的不错。” 邓特娜薇跑到亚拉莫尔身边，陈晓已经在地下室睡着了，接下来的战争已经不需要陈晓这样的普通人了。

亚拉莫尔向着猿猴冲过去，七彩色的流体突然从天空坠落，亚拉莫尔举起剑刃与流体对击，纳托伊尔和希金斯在邓特娜薇的操控下飞向亚拉莫尔，插进亚拉莫尔的脊柱里面，使得剑锋也焕发出七彩色的光辉，将彩色的流体斩飞。

“真是够了，奇美拉。” 邓特娜薇的全身被暗红色的流体包裹，那些基因在纳托伊尔的促进下疯狂的生长，浓厚的雾气在地面升起，血红色的双眼在雾中闪耀，刺耳的警报声从异世界的空洞中传来，漂浮在半空中的万兽嵌合体，一爪挥散雾气，直击猿猴的双眼。

一声声怒号，全身的头颅飞出，数据幻化出头颅的身躯，双手的锁链燃烧着暗红色的烈焰，利爪抠住猿猴的脸庞，用力撕扯，那些头颅将猿猴的全身啃咬，亚拉莫尔站在奇美拉的头顶蓄积着右手的流体，对准猿猴的头颅。

瑞蕾尔与七彩色的流体周旋着，那个流体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假象万千，哪怕是火力覆盖式的轰击，也会被幻觉掩盖过去。

“你有这能力不早说。” 亚拉莫尔蓄积全部的流体，一击贯穿猿猴的头颅，奇美拉双手的流体和烈焰将猿猴全身焚烧成无数的孢子随风飞往每个城市。

“这就……死了吗？” 亚拉莫尔疑惑道，奇美拉也慢慢回到邓特娜薇的状态，七彩色的流体直冲天际，染尽天空，化作漆黑色的夜晚，那些男人呆愣愣的脱下裤子，露出自己硕大的生殖器怼向那些已经沦为枯萎死尸的女性。

“棋则为‘幻觉’，借助这个世界的过往，创造成真的一切。”

高塔在远方塌陷、融化，声音在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的脑海中回响，瑞蕾尔和那些士兵也尽数消失殆尽，唯剩下这个空荡荡的都市和七彩色的流体所塑造的黑夜之境。

“什么意思……从什么时候开始踏入的幻觉？” 亚拉莫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来自己和邓特娜薇身处幻觉之中，但邓特娜薇有信标，根本不需要被幻觉迷惑。

“棋则在其他世界只能使用很小一部分，亚拉莫尔，用不了全力，除非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的生命认可。” 布瑞娜出现在亚拉莫尔的面前，“当然，它除外，它与流体融合，那样棋则就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在你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我都用不了很强的力量，不是吗？包括邓特娜薇也只能做到小部分的功能，而那个……它几乎改造了整个高塔的环境。” 布瑞娜提醒道，亚拉莫尔一下子恍然大悟。

幻觉猛然之间清醒，满城市的女人，她们对着那些货币里面储蓄着的枯萎的男人的尸体进行着强奸，这也能解释了高塔里那些男人为什么对女人如此仇恨。

“祖先们的确超越了自然之理，而你们杀死的是回应男性期待的创世生物，我啊……就是瑞蕾尔。” 七彩色的流体中，钻出那个熟悉的女人身影，“这里是，女人的帝国！”

“怎么会……明明之前这里还到处都是男人……？” 陈晓冲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之前他的的确确的在这个世界对那些女人做了很多爱。

“女人也应该享受一下世界之外的温热不是吗？陈先生。” 瑞蕾尔玩弄的说道，对着陈晓眨了眨眼。

“连布瑞娜这样的老牌选手，都被我骗了呢？回应男性的创世生物，我们齐心协力把它封印在二层的高塔里，让你们释放出来我还很担心我们女人遭到毁灭呢。” 瑞蕾尔在黑夜中翘起二郎腿。

亚拉莫尔摇了摇头，怪不得三番两次的想杀掉自己，包括留下的暗号，也是设计让自己独自过来，好让自己落入被杀的圈套，夺走自己的“托尔特希斯”。

“真是……” 邓特娜薇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杀死的老人，大概是这个世界唯一知晓真相的存在，可惜现在一切都无从知晓了。

“女人的确获得了自由，我也不是这个星锥的真正掌控者，我只是找到了机会，带着我们的性别将男人让出来的权力尽数吞噬而已；我看出你的失望了，那个老人就是给我们自由的人，他还想演戏，想告诉你们很多事情，可惜还没有叙述完，你就已经赋予他死亡。”

邓特娜薇悔恨万分，自己的冲动一下子毁掉了这个星锥的未来，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男女平权就是一种奢望，两个性别，得到最低的尊重就只能当狗了！我为你们是女性，还要对我抱有敌意想要杀死我的这种想法感到耻辱！都去死吧！如果交出托尔特希斯的话……” 瑞蕾尔操纵那些女人将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陈晓三个人全部包围，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平民。

“够了。” 船长走过来，那些女人的血液和神经被固定，全身长出透明色的水晶，在夜空之下显得尤为闪耀。

“我绝不会交出任何不想下船的船员。” 船长拍了拍亚拉莫尔的肩膀。

“如果你是亚拉莫尔，就告诉她你是亚拉莫尔，如果你是托尔特希斯，就主动站出来，告诉她，你是亚拉莫尔。”

船长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说，亚拉莫尔一时间信心十足，黑色的剑在手中流淌而出，邓特娜薇张开昆虫一般的羽翼，双手的流体早已经蓄势待发，陈晓想上被船长一下子拽回来。

“养伤去，其他，交给我们，别怕，陈晓。” 船长扭头看向看戏的布瑞娜，“你只是个，等待着被亚拉莫尔打败的小丑。”

“我期待着这一天。” 布瑞娜冷冷的说，她讨厌这种说话毫无感情，甚至连表情都看不出来，只能看着那闪耀无色的透明水晶和机械齿轮碰撞形成的声音嘲讽自己，即便是打碎了它，也不能让布瑞娜解气。

“给我去死！” 亚拉莫尔的剑在即将贯穿瑞蕾尔的时候停止，因为她发现面前的人，战斗风格和瑞蕾尔不一样，反手换成剑柄敲在邓特娜薇头上。

“啊！” 邓特娜薇才发现自己缠斗的对象是亚拉莫尔，而瑞蕾尔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又用幻觉，藏起来了吗？” 亚拉莫尔飞回到船长和陈晓的身边，她害怕这两位被用来当人质，那样自己就全完了。

“轰！” 邓特娜薇突然贯穿亚拉莫尔的腹部，真正的邓特娜薇一脚将瑞蕾尔踢开，但是没用，瑞蕾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七彩色的流体滚入亚拉莫尔的体内。

亚拉莫尔手中的剑刃都化作流体缩了回去，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托尔特希斯！我垂涎你很久了！如今在一点点的变弱，只会凝聚你那黑色的剑了吗！？啊？！” 亚拉莫尔听见那些声音，攥紧拳头。

自己在至高那一战之后失去了很多力量，每次剧烈的战斗之后，都会感觉自己的流体在逐渐的流失，最后为了节省消耗，只能用着黑色流体捏造的剑刃进行战斗，但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流体不再是当初在自己世界时……那种无限的感觉了。

加上这一次布瑞娜对自己的折磨，所谓的“托尔特希斯”，这股力量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我要侵占你的身体，剥夺你的记忆……”

“呃啊啊……” 亚拉莫尔捂着脑袋，身上的伤口再度显现，滴答滴答的鲜血肆意的在亚拉莫尔苍白的身躯上流淌。

“亚拉莫尔！？” 邓特娜薇伸手就要碰，被布瑞娜一巴掌扇开。

“别碰她，你也不想这样吧，只有我可以碰，我不会杀了她，幻觉棋者要把我的造物毁了！我肯定要……” 布瑞娜抱起亚拉莫尔，消失在阴影之中。

“怎么会。” 船长呆愣的说。

“最强的亚拉莫尔，竟然……也无法……” 陈晓吓得瘫软在地上，他看着攥着拳头的邓特娜薇，扑过去抱住邓特娜薇的小腿:“我们，不要冲动，别过去……别过去。”

“嗯……她总是让我们放心，自己不要命的上前去，我不会冲动，但我要救她回来，我们快速的，商量一下对策吧。” 邓特娜薇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轰！” 瑞蕾尔的力量将布瑞娜轰开，操控着亚拉莫尔的身体飞向更远的天空，“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的解析她的一切……”

“你休想！那是我的造物！” 布瑞娜看见亚拉莫尔的意识正在慢慢流失，又不能展现出急躁的样子让瑞蕾尔知道，只能疯狂的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追踪瑞蕾尔，起码先把她从亚拉莫尔身体里赶出去一部分再说。

“我……在哪了……” 亚拉莫尔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叶知因正坐在桌前，担忧的看着自己。

“是亚拉莫尔，对吧，时阿娜……不，为什么你的生命也在流失……” 叶知因一眼察觉到了不对劲，时阿娜刚刚就是突然晕倒的，她的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了之后，换成了亚拉莫尔，现在的亚拉莫尔生命体征也在消失的过程中。

“没有任何疾病，为什么会流失，亚拉莫尔！” 叶知因抱紧亚拉莫尔，感受着她不断下降的体温。

“我……” 亚拉莫尔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手腕上动脉的血液缓缓滴落在地上，随着亚拉莫尔的意志慢慢蠕动，似乎是亚拉莫尔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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