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鼓著腮帮子，用双手堵住嘴巴，深怕刚才吃下的早餐会在下车的一瞬间重新出现。

　　「唔...说好的几站就到呢？艾莉娜小姐骗人...」

　　她走一步停一步，花了比预计要长的时间才在路人的指引下抵达当地医院，红玫瑰。

　　「总觉得看上去有点奇怪，是错觉吗？」

　　花音驻足在门口，凝视著医院。

　　白色的外墙看上去乾净整洁，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但是在她眼中，总感觉有什么污垢一般的东西藏在里面。她以为是眼睛出问题，便揉好几下，等看不清了才进去报到。

　　走入医院，一道冷气裹得她浑身颤抖。

　　「那个~我是教会介绍来的花音...」她捏紧修女袍，脸颊流下豆大的冷汗。

　　是自己太敏感吗？怎么感觉这股冷意不像是空调吹的。

　　「我是负责接待妳的彩香，等妳好久了，请跟我走。」彩香和善地带领她进入医院深处：「有些地方挺危险的，不能随便去哦。」

　　「好的！」

　　彩香友善地为她讲解工作内容，将她领到一扇门前。

　　「这就是要麻烦妳的病人了。」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花音振作精神，握紧门把，将门打开：「你，你好~」

　　「......」

　　滴—滴—

　　一台机器立在躺著的男人旁边，宛如器官的延伸一样，输送某种液体进入他的手腕。

　　男人躺在病床上，眼睛微张，但眼里早没了光，只是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他的身体瘦得都隐约出现了骨头的轮廓，营养不良的状态似乎持续了很久。

　　「状况比资料写的还糟糕啊...」花音观察著他的脸：「欸...怎么感觉在哪见过这人？他的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身份证明，被我们捡到的时候就一直昏迷，多亏医院的设施才活到现在。」彩香看著窗外答道。

　　「我好像对这张脸有印象，嗯...呀！？」

　　「怎么了？」

　　「那，那个东西...！」

　　花音的脸颊羞红，手指颤抖著指向男人耸立的下体。

　　「啊~算是一种病吧。」

　　「病？什么病会变成这样？」

　　「妳就当是病吧，不用搞那么清楚。」彩香说道：「妳的名字—应该也是日本人吧？那我算是妳在这里的前辈了。」

　　「是...」

　　「反正，这个世界总有些搞不明白的东西，妳知道对吧？魔法什么的，妳不也会吗？」

　　「嗯...我是因为有光属性的亲和性才被派到教会去，练习了一下后也能够聚集圣光。」

　　「这就是让妳来的目的，妳看，这位病人饱受艰辛，虽然用机器输液保住了性命，但这样还不够。」

　　「不够吗？」

　　「当然，我们那边的世界不是也有吗？很多解决不了的病，病人最后只能吊著一口气躺在床上等死。」彩香解释道：「妳试试看握住他的手。」

　　「好，好的。」花音照她说的做，双手握住男人如枯枝般的手掌：「好冷...」

　　手都这么冷了，身体肯定没有多好，这样的日子一定很难受吧。

　　「没事的，我会让你温暖起来。」没等彩香指示，花音就握紧双手，在双掌的间隙聚集圣光，一股淡淡的暖流浮现出来。

　　她在圣光出现的当下察觉到男人表情的变化，原本是很难受，现在似乎有些放松起来，可这短短的疏忽就让圣光消散了。

　　「啊...」

　　男人的表情好像又变回去了，像是在忍受什么一样。

　　他应该是有意识的吧？说不出话吗？好像眼睛也不好使。

　　彩香不由得感到心疼，不久前还身处平稳年代的她，还未如此近地接触过这样一个虚弱的人。

　　「没错，就是像刚才那样。」彩香称赞道：「让圣光持续下去，安抚病人的内心，机器可做不到这样的精神抚慰。」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下去！」

　　「哼哼，就交给妳了。」

　　彩香嘱咐了一些事后就走了，留下花音待在病房。

　　花音不敢怠慢，继续握住男人的手，想要握紧，却又不敢太大力，深怕给虚弱的他握疼。

　　「会痛要跟我说哦，啊...你好像也说不出话的样子，那举手呢？好像也不行...算了。」

　　花音握住手后闭上眼，在心中祈祷，默读艾莉娜教导她的祷词，想像体内魔力如无数的粒子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颗小小的光球。

　　光球在她的胸腔形成，依据她的意识缓慢移动，来到男人的手掌上，再推进去，送入他的体内，光球消散的过程会让他感受到温暖。

　　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视使用者的熟练度影响，天才只需要一秒，新手可能要花上半个小时，中间还可能会让光球消失，必须重新聚集。

　　循环往复，没几下花音就感到疲累了。

　　「哈...哈...」花音小口喘著气，眼前的浏海湿成一片，汗水顺著发丝滴落：「我还没试过一天内聚集那么多次...比想像得要吃力啊...」

　　躺著的男人看上去好像好多了，但是也称不上多好，还是一副可能明天就会死的样子。

　　「唉~训练的时候就不该摸鱼啊，艾莉娜小姐，是我误会您了。」

　　花音低下头看著自己发抖的双手，隐约能看到渗透的血管，颜色也变得不太健康。

　　这是魔力乾枯的症状，要是继续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没办法了吗...」花音喃喃自语，接著视线偶然停在那东西上：「到底是什么病会让那里特别精神啊...」

　　花音忍不住好奇，贴近了脸去看：「男人...男人的那个...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

　　好大，而且味道也有点重，一股腥臭味，可是裤子与床单都是乾净的，简直像是刚换过一样。

　　「好臭啊。」花音回头看门，确认彩香确实不在：「要是被当成变态就不好了。」

　　花音鼻子耸动，嗅著那刺激的下体臭味，明明不怎么好闻而退开了，但是又抵不住好奇再闻一次。

　　不小心，鼻子在贴近的过程中轻轻撞到了那挺直的帐篷。

　　帐篷在被触碰的瞬间发出震颤，接著颤抖不断，尖端甚至湿了一片。

　　「欸！？这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吗？」花音一脸犯下大错的慌忙模样，双手不知所措地晃动：「为什么下面会一直抖？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看那帐篷抖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似的，花音下意识用手向前一握，抓住了肉棒。

　　肉棒被紧握的瞬间，停滞了片刻颤抖。

　　接著—

　　噗啾！噗啾！噗啾！

　　床单渗出了水渍，还有股浓厚的味道出来。

　　滴！滴！滴！

　　「患者生命产生波动，进行紧急抢救—」

　　「抢救成功，继续执行维生系统。」

　　滴—滴—滴—

　　机器发出警报，接著趋于安稳，仿佛没事一样继续输送营养。

　　「没，没事吧...」花音感到内疚，没注意到手上沾的液体：「没想到男人只要碰一下就会...」

　　花音在这之后急忙离开了病房，找到彩香，把刚才的事说出来。

　　「让他射了？」

　　「嗯...应该是吧？碰了一下...然后有股奇怪的味道...」花音怯弱地低头，用手指转圈圈，宛如一个犯错的孩子：「他会不会怎么样啊？」

　　「啊~没事啦。」彩香笑道：「反正我们护士无聊的时候也会这么干，不过记得别玩太多次，要是让他死掉就本末倒置了。」

　　「玩...吗？可是他看起来很难受啊...」花音再次向她确认：「妳们平常都会这么做吗？」

　　「嗯，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那我继续回去祈祷了。」花音低下头，看著地板。

　　彩香小姐好像不是很重视病人的感受？是我的错觉吗？

　　「妳不是说魔力都用完了吗？」

　　「休息一下后恢复了点，再挤一挤还行。」

　　「这样啊，别太勉强哦，掰掰。」

　　花音回到病房去，再次见到那位躺在床上的男人。

　　「果然，这张脸我见过。」花音仔细回想过去见过的男人。

　　恼人主管，秃头老板，不对...这副西方脸孔毫无疑问是本地人，那就是被召唤之后遇到的人。

　　可是我主要活动的地方是教会啊...教会的男人就只有那群不把头盔摘下来的圣骑士...骑士？

　　欸...我好像曾经见过一位，什么时候来著？啊！

　　「圣...圣...圣，圣，圣骑士长！？」花音吓了一跳，看著躺在床上的哈罗德：「您，您怎么在这！？」

　　她跳开后再次走回床边：「不，不是本人吧？」

　　对啊，不可能是本人，圣骑士长几乎和艾莉娜小姐形影不离，这个时间肯定也还在教会工作吧。

　　那这位长相如此相似的又是...

　　「兄弟...吗？」

　　花音将脑海中见过的哈罗德与这一位做对比。

　　虽然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但是确实长相一致。

　　「也就是说...这位是圣骑士长的家人？所以艾莉娜小姐才派我过来治疗？」

　　原来如此，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艾莉娜小姐难道有意提拔我吗？

　　嘎—

　　「花音，怎么回事？叫那么大声连下面都听到了。」彩香这时打开门走进来。

　　「咿！！！」花音回过身，朝她摇头晃脑否认：「没，没，没什么...」

　　「如果累了就赶紧休息吧，祈祷什么时候都可以，一段时间放著也没问题，不用太操心啦~」

　　「是...啊！」花音刚想答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考验？艾莉娜小姐对我的考验？

　　医院既然和教会合作，护士们肯定也知道这位病患的身份，那么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明显就有问题。

　　是故意假装不认识，然后想看看我的反应吗？

　　要是偷懒的话...

　　扣钱！降职！贬到偏乡！

　　甚至被教会赶出去，成为无业游民，最后饿死在异国他乡！

　　「我，我完全不会累！请让我继续照顾他吧！」花音拍了拍平坦的胸脯，哼出一口气。

　　「欸~好认真啊，那就拜托妳啰。」彩香也没再说什么，便关上了门走掉。

　　花音听著脚步声，知道彩香真的走远了。

　　她来到哈罗德床旁，用手拨开他的浏海，再次确认长相。

　　「请放心吧，就算魔力枯竭，我一定会治好您的。」说罢，便跪在地上，双手握住他的手。

　　......

　　两个礼拜后。

　　「呜呜呜！！」花音哭著从病房跑出来，找到两位护士：「那个！那个！」

　　「妳冷静一下。」美咲在旁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每天都有在祈祷，就算没有魔力也会握住他的手，早上到傍晚，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结果...结果...」

　　「啊~还是死了吗？」彩香喃喃自语。

　　「辛苦妳了，能够撑那么久已经突破记录了。」美咲淡淡说道：「之后会把报酬给妳，要请妳等一下。」

　　「欸？可，可是他死了啊...就这么...」花音的嘴巴颤抖著：「没，没问题吗？」

　　一个活生生的人走了啊...

　　花音联想到小时候用心栽培的仙人掌，明明别人说很好养却还是养死了，当时让她哭了好久。

　　「怎么了吗？他们能活下去本来就是靠机器硬撑，只不过是把死亡的时间往后延而已。」彩香一脸不解。

　　「从吃下药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在等死了。」美咲说道：「也多亏妳的祈祷让他再活久点，不然收集不到这么完整的数据。」

　　「可是...就这么死了啊...」

　　数据是什么？明明有人死了，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花音被两人的反应搞得不知所措。

　　「妳先休息一下，我们要把他推去停尸间。」

　　「啊...好。」

　　两位护士起身，让她在位置上等著便离开了。

　　「圣骑士长...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已经很努力了...」花音合上双掌，为自己祈祷。

　　回去之后道歉吧！马上道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我...

　　两位护士很快回来，彩香推著一台小推车，哈罗德的遗体简单披上白布后被放在上面。

　　令花音感到害怕的，不只是陪伴多日的病人迎来死亡这件事，还有那奇怪的病症。

　　哈罗德身上的白布有一处突起，就算死了，肉棒也依然勃起，看上去十分诡异。

　　砰！

　　彩香在推车的途中没有注意，撞到一处墙角，害得白布一震，抖了一下。

　　「咿...」花音看到从白布下露出的一只手，那是她这两个礼拜都在握的手。

　　「那个...彩香小姐。」

　　「怎么了？」

　　「要不，让我推他过去吧？」

　　「妳？妳不怕吗？」

　　「不是说不怕，只是...」花音怯懦道：「都照顾了那么久，由我来送他最后一程好了...」

　　「行啊，握好。」彩香将推车挪到她手边：「要是中途撞到，不小心让尸体掉下来可是会被索命的哦。」

　　「咿！」花音暗自嘟囔：「那妳刚刚很危险啊...」

　　花音小心翼翼地推著车，独自在走廊前行，一边打颤一边自言自语。

　　「感觉好像变冷了，嘿嘿。」

　　「......」

　　「没想到照顾了那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回去后我会问问圣骑士长。」

　　「......」

　　「前提是他不要生气砍我，你可以托个梦去替我求情吗？」

　　「......」

　　「啊，好像到了。」花音推开写有停尸间的门，慢慢探头进去：「好冷...」

　　停尸间的尸体如岸边石头一样摆放，数量很多，统一用白布披在上面。

　　花音全身紧绷地走进去，将哈罗德的尸体摆放好后，低著头，脸色铁青走出来。

　　与来的时候不同，花音几乎是用快走的速度离开，没多久就回到了护士们待的地方。

　　「回来了？没被吓到吗？干得不错呢。」彩香称赞道：「里面是不是很壮观啊？」

　　「嗯...怎，怎么说呢。」花音吞吞吐吐道：「这个病那么流行吗？」

　　她的脑海浮现在停尸间里面的景观，冰冷的寒意，她当时深怕踩到什么而小心脚下，然后注意到了...

　　那些白布底下的身体全都是勃起的状态，掀开来看，每一位都是如枯枝般虚弱而死的模样，但他们的肉棒却都像树干一样坚硬。

　　「那个，所谓的治疗，好像不是单纯地...」花音仍然在发抖：「让我看到那些东西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跟妳说也完全没有问题。」彩香指著她修女袍底下鼓起的一边：「话说，妳走的时候是不是拿了什么？」

　　「啊...那个，因为好奇，所以捡起来了。」

　　彩香也不在意，笑道：「反正就算害怕有怨魂索命也没关系吧，妳们不是教会吗？」

　　「也是...」花音从修女袍底下拿出刚才从停尸间里捡起的东西，是一只做工精细的手表：「这个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我上司在戴的。」

　　「艾莉娜小姐吗？」

　　「不，是被召唤前的世界，他一直用手指著我们，所以我对这只表很有印象。」

　　「啊，那应该就是不久前死的一批。」

　　「听妳们这样说，这里很容易死人吗？」花音问道。

　　「嗯~都是我们害的，可以这么说，因为试药需要大量样本。」彩香解释道：「为了避免多余的同情心，这里的护士在入职当天就服下了抑制相关情感的药物。」

　　「这...告诉我这些没事吗？」

　　「都说没事了，而且妳马上也要融这边的世界，总不能一直都这个样子吧？」

　　「这是...什么意思？」花音不解地问，但彩香没有回答，只是注视从走廊上回来的美咲。

　　「报酬和艾莉娜小姐约定好了，妳不知道吗？」

　　「...不是钱吗？」

　　美咲将手中的三个玻璃瓶放在她的面前：「久等了。」

　　一瓶是很浓的粉色，上面写著“诞生”二字。

　　一瓶是如毒雾般的绿，上面写著“狂热”二字。

　　一瓶是糖粉一样的白色，上面写著“和谐”二字。

　　「就用第三剂吧，妳的魔力也不充沛，不适合挑战自我。」

　　「艾莉娜小姐也是第三剂，之后来的都默认是这样了。」

　　护士们将写著和谐的瓶子打开，开始准备针筒与器具。

　　「等，等等！这是要干嘛？」花音问道：「怎么回事？要打针吗？」

　　「对哦，妳不知道呢，得和妳解释一下。」彩香停下手中动作：「接下来，妳就要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女性一样，迎来全新的转变。」

　　「那是什么...啊！」花音看著插入手腕的针筒，白色的液体进入了她的体内：「唔...！？」

　　身体变得好奇怪...好晕...

　　抽出针筒后，花音身体一颤，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有反应，露出微笑，眼里冒出粉色的光彩，身体散发出浓郁的费洛蒙。

　　「看样子成功了，魅魔化。」

　　「感觉怎么样？」

　　两位护士观察一下，露出满意的表情。

　　「身体，好暖和。」花音双手抱胸，手指紧紧扣住双肩，面色潮红：「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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