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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安娜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缩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玩手机，但是又不知道玩什么。她只睡了一小会儿，但是总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大概是晚上六点钟，她爬起来披上一件外套想吃点晚饭。有一位女仆为她递上一份请柬邀请她去吃预定好的晚餐，于是安娜就让她帮自己穿正装。女仆为她拿来烫好的衬衫，然后又帮她打理衣服上的褶皱。

“新毕业出来旅游的么？”女仆问。

安娜摇摇头：“算不上。”

“那你是要去找你家里人吗？”

“也不是。我自己出来玩。”

“哦。”女仆愕然：“那你是…”

她摇摇头：“不关我事。照镜子看看吧。”

安娜走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的装束，她打好了领带，穿上漂亮的黑色西装外套打好了领结，灰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上。

“我觉得不错。你看要带美瞳么？”

女仆端详了一下：“我想大概是不用。你的眼睛很好看。”

安娜其实一直习惯戴美瞳。她没有被宰掉吃肉的风险，不需要担心自己身上的无公害问题。她灰色的眼睛如果失去高光并不好看，因此她一直有意识地遮掩。但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了，又懒得去买于是索性不带了。

“那就好。”

安娜回头问：“你接下来还会继续服务么？”

“不，不会。豪华车厢的女仆都是只用一次的。”

“可我是女性啊？”

“但你买了豪华车厢不是吗？无所谓啦反正用多少都是免费的嘛。”女仆努努嘴：“这又没有多少钱。”

“好吧。那祝你好运，我走了。”

“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多坐几分钟。之前有些事没处理掉。”

想了一下，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推开门出去了。

车厢里灯火通明，人们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乘务员们来回行走着兜售各种杂货，一排女孩们吵闹着轮流玩牌，但另一侧居然有人安静地睡觉。安娜穿过所有这些人群，找到餐车一个包间的二楼。

门口有一位女仆长在等待。见到安娜上楼梯她连忙下来搀扶。她穿着高跟鞋在很狭窄的楼梯上往下跑，安娜觉得她比自己更需要搀扶，但她稳稳地扶住安娜，把她带到楼上的门前。她确定了安娜的身份，为她拉开包厢的门。夏洛特带着勒奥站着等待。安娜看到还有新的女仆长。

“我和父亲通过电话了。他要求把勒奥一个月所有的女仆都裁掉。我自作主张把她们补偿给你。”夏洛特微微鞠躬道。

勒奥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愤怒，他弯腰向安娜道歉。

“实在抱歉——我过于暴躁了。非常对不起。”他这样说着退到一边。

“没有关系，但我实在用不到女仆，我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安娜握住双手。

“但如果您不要的话她们也会被处决掉的。您就当废物利用吧。”夏洛特说。

这让安娜很犯难。她接受过被服务的训练，但是并没有接受过几十个人前呼后拥的训练。带着这么多人她就是感觉很不习惯——但她道义上也没法接受把她们全部直接处理掉。

旁边的女仆长示意她看自己：“您多虑了，给您的只是我们这些他在车上用的女仆而已——下车就处理掉了，在车上只有一个人服务可肯定不行。”

“我知道，但是这样真的——”

“只是几个女仆而已，连伴手礼都称不上。”女仆长摇头：“您就收下吧。”

“那好吧。”安娜无奈地点头：“我们吃饭吧。”

于是一串女仆们就把三份菜端上来，安娜看了一下发现居然都非常不错。她吃动物肉不多，但也能看出牛排做得很好，切下来一块尝了一口却又感受到熟悉的口感。

“这是怎么做的？”

女仆长问了一下，然后走过来道：“本来用动物油做的，但是考虑到您应该不是很常吃牛排所以用人油煎的。只是很简单的热盘牛排而已。”

安娜又切下来一小块尝了一下，肉很嫩，确实不像她平时吃的人肉。其实她很犹豫要不要多吃，按说她已经不需要保持身材，但十六年的习惯总是拦着让她不会多吃。

“这东西热量高吗？”安娜问。

“别的我不知道，肯定比我的肉高一截。”夏洛特插起一块指了指：“你看这肥油。”

“你的？”

“这只是个比喻而已。”

女仆长接过话：“这是脂肪含量很高的牛肉。应该是要比人肉肥——您不喜欢的话可以换成鱼。”

“我不吃鱼。”

安娜心满意足地吃掉整块牛排，拿面包蘸了一点酱汁。

“给您上甜品吧。”女仆长把布丁端给她。安娜用小勺子切下一点点尝了一口。她其实比较喜欢把布丁捣开来吃，但是在别人面前忍住了。

“前菜您完全没动，是不喜欢么？”夏洛特从脚下拿出一瓶酒打开，给安娜倒了一杯。安娜本想拒绝，但是这是她喜欢的起泡香槟。

“这可以生吃么？”安娜看着切成片的风干火腿。

“可以。这是两年的苦修士火腿，很好吃的。”

安娜拿起叉子叉了一小片，配上蜜瓜片一口吞下去。她意识到这肯定是人腿不是猪腿，因为太丰腴了，肉片几乎完全只有脂肪的香气而没有调味，但是一点点异味都没有。她又吃了几片。

“我送您一些吧。”夏洛特看了一眼，指示女仆长道。女仆长立刻拉开门下楼。

安娜把酒全都喝光，一言不发的勒奥向她鞠躬：“我真的明白我的错误了。您在车上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吧。”

“有人帮我付过了。”安娜拒绝道。

勒奥想了一下：“那请允许我…为您送上一份特色的礼物。”

安娜想了一下，没有拒绝。女仆为她拉开椅子让她起身，两位主人送她出门下楼，然后一路陪她到房间楼下。

安娜自己走上楼，她一脱掉外套，就有一个女仆送过来一个大盒子。安娜猜这是火腿，果然没错。盒子里装着一条处理好的火腿，那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少女的腿，盒子里订着她简单的照片和寄语。安娜拿起送的小刀轻轻片下来一片，它很可能比刚刚吃的还高级。

安娜拿起折起来的手写信件，字体非常工整，显然是来自一位教养优秀的修女。她在信中用得体的用词祝享用她精心保养的身体的人快乐。安娜双手合十祝她幸福，然后照她的要求填了一张支票递给身后的女仆。

“照信里说的那样把钱寄给拓殖地公社吧。”

女仆应声前去，安娜请她顺便把水放满，自己则打开电视等待。水放满之后，她好好地洗了个澡，上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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