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格莱卡，摆出那样的表情做什么，”帕米笑了笑，看着仍然被卡莲紧紧禁锢的好友，正了正自己军礼服的领结，“卡莲多漂亮、多温柔啊，你干脆从了她嘛。”

“……再说小心我——咕……”格莱卡咬着牙，拼尽全力才忍住本能，没在卡莲对自己腋下的侵扰下失态，有时她会想，如果干脆放下尊严，成为卡莲的女人会如何——那种恐怖的前景吓退了任何向卡莲靠拢的前景，“待会不准勾搭女孩子，不然我就去告诉歌莉娅。”

“你这家伙……怎么如此狭隘！”帕米顿时面色阴沉，几乎要与格莱卡拔枪相向，“好不容易轮到歌莉娅带拉莫莲出去玩……其余女仆也已经被我买通了，怎么你现在要挡我路……！”

“拉莫莲告诉我了，”格莱卡不为所动，冷漠地在自己的领子上喷了几下香水，随后扭了扭脖子，“附近八十里内所有大宅子的女仆都已经参与了关于歌莉娅回来后会如何处理你的赌注，奥对，我下的是打至少五百下屁股然后吃干抹净，一百金元，你要让我赚钱吗？”

“……你们！喂，为什么我不知道啊！”帕米双手叉腰，显是极为不满，“而且，你对我信心那么差吗！”

“你有忍住过出去勾搭别的女孩子，或者从歌莉娅手下逃脱的记录？”格莱卡微微挑眉，随后终于挣脱开了卡莲对右手手臂的束缚，将她按在了自己面前的化妆椅上，“玛丽塔这次也在，你可别指望她给你保密。”

“真是可恶……”帕米咬着牙，跺了跺脚，好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全阿拉塔尼亚最美味的大小姐们卿卿我我的机会……咕……你说，歌莉娅考虑到这个，事后下手会轻点吗？”

“那些大小姐到底哪里好了，”格莱卡叹口气，顺手开始抚摸卡莲的头顶，嗯，手感还不错，“只是皮囊好看而已，身子早就被养得又软又肥，根本没有手感好嘛。”

“你怎么会知道啊，”帕米不满地囔囔道，嫉妒地看着格莱卡的右手，“而且，松软有松软的好处……任何女孩子都有可取之处的！”

“喂，你非要让我告诉你，那些被家里人惯坏的大小姐不可能看上你这种一眼就是色迷心窍的丫头吗？”格莱卡不耐烦地回复道，摇了摇头，“真会有人看不出吗……”

“你这家伙……有了卡莲还不知道大小姐的好处吗？”帕米再度跺了跺脚，双手不住地开合，好像已经玩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小姐一样，“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梦幻的晚宴上见到帅气的少女，心花怒放，然后付以真心——”

“然后帅气的少女就被母老虎拖回卧室打了屁股，全庄园都听得到？”格莱卡仍然不屑地说道，“别想了，你现在吃点女仆豆腐都难。”

“等着吧，”帕米顺手拿起一张宾客名单，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似乎在盘算下个受害者，“连我们国家的女孩子都会来呢……这宴会到底多重要啊……”

“不知道，听玛丽塔说，大概是这些大人物例行的集会吧，这帮人总要这里聚聚那里聚聚之类的，反正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格莱卡摇摇头，抢过了卡莲手中正要加入她被子里的诡异药物，不顾对方委屈的眼神，将其收入了口袋里，“喂，你真想骗那些大小姐跟你上床？人家家里万一——我是说，人家还会带保镖欸。”

“无所谓，我只骗钱骗色而已，又不是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帕米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浏览者名录，“蒙代尔公爵，格塞尔达——哦，他的遗孀，阿尔巴塔伯爵，索伯兰公爵，怎么这么多……喂，格莱卡，看这个。”

“什么？”格莱卡凑过头去，顺着帕米的手指，看向了那一行名字——“法比恩·阿尔丹诺？”

“阿尔丹诺，阿尔丹诺……”帕米的手不由得向腰间的手枪伸去，大概是本能的自卫反应吧，“他怎么会……不，不如问，他要如何……”

“反正不可能是好事……啧，怎么没早看见……”格莱卡揉了揉额头，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还好修女带lea去镇子上玩了……”

“要是可能的话，”卡莲站起身来，点上一支烟，莫名其妙地露齿一笑，“在这里干掉他？”

“怎么可能……”格莱卡的右手不禁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随后很快松开，好像被自己的本能吓到了一样，“那家伙刀枪不入的样子……我总不能直接走到他面前，您好，去死，然后一剑插死他？”

“倒也不是不行，你能打过他的话，”帕米摇摇头，抓了抓头发，“那家伙绝对是来找lea的……虽然我和那姑娘不是很熟，但……呃，要是她被抓走了，歌莉娅不会放过我的……格莱卡，给我点时间，我去策划——呃，应该能策划……”

“真是……”格莱卡捣了捣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怎么连这点时间都不给自己……麻烦一个一个来，而好事……“啧，他肯定会有防备的……直接去找玛丽塔说这事……好像也不是很……呃……”

“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卡莲从怀中掏出怀表，脸上隐隐透出不安，“呃，格莱卡，玛丽塔希望我去应付客人……你没事吧？”

“没，没事的，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格莱卡努力紧绷住面部肌肉，压制住了将要摆脱麻烦的喜悦，“那，那个，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是不是开心了？”

“没，没有——”格莱卡赶紧转头看向一旁的镜子，她没笑啊，还是卡莲在钓她——“我，我是说——”

“你绝对开心了！”卡莲不满地说道，面露委屈，格莱卡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她怎么了？“总，总之，不准来见我！”看得出来，她绝对赌气了。格莱卡揉揉额头，松了口气，可算送走这麻烦精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说，帕米——”

然而帕米已经不见影踪了，不知是去策划什么东西，还是钓女孩子去了。

“你不会真想要——”格莱卡看着站在门口等着与宾客握手的帕米，嘴角抽了抽，“我说，不管是杀人还是泡妞都——”

“安心啦，格莱卡，”帕米耸耸肩，向走过来的一位女士与她的丈夫深鞠一躬，随即握了握手，“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智囊——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先把智商提高到半夜下去调戏女仆不会被歌莉娅抓住的程度吧，”格莱卡摇摇头，靠在大门框上，心里不觉有些迷惘，似是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过去良久，才终于惆怅地开了口，“卡莲在里面不会有事吧？”

“你很担心她？”

“少废话……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会很困扰的。”格莱卡的嘴角抽动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她敲了敲剑柄上的装饰，表情越来越烦躁，”我说，她不会被什么色迷心窍的贵族或者认出她的阿尔丹诺或者性压抑的女仆——”

“所以你果然还是在关心她吧？”帕米端详着格莱卡的表情，面露戏谑，“嘛，她好像在裙子下面藏了兵器……别问我藏哪了。”

“所以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那个笨蛋……”格莱卡叹口气，垂下脑袋摇了摇头，“明明很讨厌……却又忍不住去想她……”

“你真讨厌她嘛？”帕米怀疑——不，是嘲笑一般地问道，“那你还和她一床，不对，一个被窝睡觉？”

“那又如何，以前留下来的习惯而已。”格莱卡揉揉太阳穴，那里难受得都快炸开了，“只不过是小时候留下来的一些传统而已……啧，我真的在等她跟我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睡一块了欸。”

“她要真那么说，你就会搬出去？”帕米拍拍格莱卡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这样的我还真第一次见……这样，你今晚上灌她到醉倒，然后脱光了和她睡一觉，第二天再来告诉我你是被她强迫的，如何？”

“哈？”

“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这样你还能说服我自己不是自愿的不是？”帕米嘲讽一样地回答道，随意地对着经过的客人招了招手，“我说你啊，你要是不喜欢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就跟她表白嘛，反正你也喜欢她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格莱卡有些恼怒，显然并不喜欢这样，“卡莲那家伙小心眼、一天起码抽两包烟、还老喜欢缠着我动手动脚，我为什么非要喜欢她啊？”

“……其实这些你都挺喜欢吧，而且，我觉得你和她关系其实挺好的吧，”帕米挑挑眉毛，暗示一样地说道，“你们一起睡觉，一起出去玩，一起把我们坑到这里，奥对，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呢。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回复她的心意——要是她真的最后没得到回应，大家都会很为难的。”

“……再多嘴把你舌头拔出来。”格莱卡的脑袋埋进了臂弯里，不知她此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喂，格莱卡，”帕米摇了摇她，话语突然紧张起来，“呃，你知道吧，我不太想打扰你的心情，但——呃，阿尔丹诺——”

“什么？！”格莱卡带着些许怒气抬起头，眼眶不知何时带了点红色，不知是悲伤还是单纯压的，“他——”

还没说完，阿尔丹诺的面庞便已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身后跟着起码一打士兵与……之前见过的金发女人？格莱卡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剑柄，虽并未碰到，却让气氛陡然升温。金发女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而帕米也将手按在了内衬里的枪把上。

“普鲁恩斯小姐。”阿尔丹诺打破了降到冰点的温度，对着少女们鞠了一躬，“很高兴再见。”虽然紧张的氛围并未散去，他还是迈步进入了庄园，士兵与那个剑士紧随其后。

“喂喂，这可不妙啊……”格莱卡的手并未收回，而是直接按在了剑柄上，此时的阿尔丹诺想必已经完全消化了龙王的血液，身体的强度与蕴含的魔力，比起数天前肯定更上一层楼了，即使偷袭也不一定能得手……更何况军队也派人参与了宴会……来者不善啊……“卡莲不会——”

“她不会有事的，大概吧，”帕米终于不再讥讽，而是拍了拍格莱卡的肩膀，虽然表达的安慰似乎并未完全传达到就是了，“还好lea不在……他们应该不敢……呃，应该不敢……玛丽塔虽然对我们的事一无所知……但我觉得她应该还不至于真把我们卖出去……”

“我很担心卡莲啊……”格莱卡仰起头，叹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这种时候，仍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我真想现在就跟进去……啧，他指不定要对卡莲做什么……”

“你承认了，你很担心她，”帕米双手在后脑勺合拢，长出一口气，只是现在好像并非合适调侃的时机，“好了，过会我监视那女人，你看好阿尔丹诺……如果实在担心，找机会干掉他。”

“……不，我不能那么脆弱……”格莱卡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刚才那是怎么了……为何那么……虚弱……“我必须知道他们来索尔伯里参加宴会的原因……”

“不要勉强自己，”帕米拍拍格莱卡的肩膀，随后伸展了下四肢，扭了扭脖子，“那家伙——阿尔丹诺，还有他带来的人，不能强攻，而且，如果死在索尔伯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让他们不要惹出麻烦为好。”

“……我答应你。”格莱卡如此承诺道，手松开了剑柄。如果真的不用——

“呼……”虽说如此，真正到了宴席上，场面似乎还是相当——呃，相当平常的。格莱卡和帕米都参与过波米拉斯的宴会，只不过是以会场卫兵的身份。虽然现在由于卡莲的缘故，成为列席的宾客，但半点礼仪不懂的两人，自然也融入不了气氛，只是刚刚开场，便找机会匆匆离场，来到了宴会厅外——反正，卡莲和玛丽塔坐在邻座，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吧？“可算能出来放风……帕米？你在干什么？”

“呃，哈哈哈……”搂着看起来是哪家的小姐的帕米尴尬地笑了几声，随后被迫松开了双臂，要是真被歌莉娅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怎么，不在里面陪着卡莲吗？”

“她那些礼仪和用语什么的，我怎么懂……”格莱卡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要是再跟那帮白痴待下去，我就要说脏话了……你呢？”

“要不是你打扰，我早就跟那姑娘上床了，“帕米颇有些不满地蛐蛐道，面露遗憾，“奥对，那姑娘跟我说了，阿尔丹诺是被他后面的那女人带来的……巴拉卡·博斯拉姆，博斯拉姆公爵家的小姐，不知怎么就跟魔女会扯上了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军队和魔女会扯上了关系，”格莱卡向楼梯口走去，从内衬里摸出了手枪，虽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不过，她还是隐隐有一点预期的，“呼……上二楼看看吧……也许会有……”

“阿尔丹诺吸收了龙血，”帕米跟上了格莱卡的步伐，将费尔南德斯遗留的手枪拔了出来，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他会不会已经知道lea在我们这——甚至已经知道了位置……”

“大有可能。”格莱卡长叹一口气，怎么总是闲不下来呢……“我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我，怎么说呢，总觉得，那会相当厉害……”

呼，不得不说，二楼的视野就是方便、开阔好多，俯视一楼的宴会厅也一览无余，不论是长桌上的饭菜、舞池，还是刚刚被帕米甩掉的大小姐，都在少女们的眼皮底下一览无余。格莱卡看着坐在玛丽塔身边闷闷不乐的卡莲，心中不由得升起莫名的落寞感——要是阿尔丹诺不在的话——

“看到了吗，”帕米倒没有这种闲情雅致，她只是蹲在栏杆后面俯瞰着阿尔丹诺而已，“阿尔丹诺……那家伙果然不怀好意……”

“哈？”

“喂，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真没想到有一天会需要我对你说这种话，”帕米摇摇头，伸了下懒腰，拍了拍格莱卡的肩膀，“那家伙……我看不太清……但他在念……他在念咒……我没学过咒术学……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餐车……”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格莱卡咬了咬牙，看向了餐桌的方向，“餐车……被摆成了……啧，我怎么没想到……！”

“什么——我去……”帕米也看向了下面的餐车，六辆餐车，装载着生鱼片与生肉干，正正好好摆在了……一个完美的六边形的四角……“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把仪式摆好的……真是小瞧他了……”

“等等，也就是说，那就是——”

士兵将今晚的压轴菜，一只——一只刚杀的的孔雀，摆到了长餐桌的正中央。怪不得阿尔丹诺要带这么多士兵……原来是为了这个……看玛丽塔的神态，应该不太了解这个……啧，他到底要——

“女士们，先生们，”阿尔丹诺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鲜红的液体倒映着烛光的颜色，随后，泼到了孔雀之上——他要做什么……lea不在这里，他要——他难道要——“今天，作为公主殿下的座上宾，以及魔女会的主席，在下很荣幸对各位发表这番讲话——”

“你们两个，赶紧下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伴随着高跟鞋与军靴踏地的声音，转头看去，那个女人，巴拉卡，和数名士兵已经来到了二楼……果然如此吗……两位少女与女人之间好似凝固一般，陷入了沉默，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女人似乎并未发现，这就是数天前与自己对峙的少女们——

“磨蹭什么呢，你——咕啊！你要做什么！”

仅仅数秒之间，格莱卡便已拔出剑来，砍倒了女人身边的一名士兵，随后，与她兵锋相接。虽然已经有预感将要展开战斗，女人依旧被格莱卡此时展示出的如此之快的进攻打乱了阵脚，身后的士兵也一时未反应射击，直到陷入与两位少女的白刃战中。

“在下今日来此，与诸位王国的支柱一同，情不自禁，便想讲演一二。，”阿尔丹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虽然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却依旧从容，好像并不惊讶一般，“魔女会与圣女教会虽然理念多有不和，在下依旧相信，我们之间存在永久和平，共同建设新世界的可能性，。”

“你这家伙——”巴拉卡好不容易抽出花剑，躲过格莱卡的劈砍，斜刺出去，逼得帕米凑上前来，拔剑替格莱卡挡下了这一击，将对方两人的阵型也打乱开，“到底要——闹哪样！”虽然看不清脸，但对方的剑式套路仍然熟悉，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喔对，两年前，在北方与波米拉斯手下的士兵切磋过剑术……原来……这就是说……

“故而，在下在此提议，”虽然二楼的打斗声越来越大，毫无疑问地传达到了一楼，阿尔丹诺好像并未受到影响一般，继续着自己的发言……莫非，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格莱卡纵身跃起，越过巴拉卡的头顶，随后将剑刺入了一名阿拉塔尼亚士兵的胸口，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在座诸位，难道你们能忍受，腐朽与衰败继续侵蚀我们的国家吗？！”

“咕……还真有趣……”帕米的海军剑与巴拉卡的花剑架在一起，两人的脸庞前所未有的接近，虽正在激战，而且格莱卡正在与三四名士兵缠斗，帕米却依旧腾出时间，好好欣赏了一番对面的大小姐，嗯，不得不说，这张脸真是精致的紧，要是没有那么多恼怒和急躁就好了，“小姐，很漂亮哦？”

“混蛋——”虽然愤怒于那家伙的轻佻，巴拉卡却也无法立刻脱身，帕米的剑术虽并不精良，却也经历过海军陆战队严苛训练的考验，而她虽然在阿拉塔尼亚陆军里磨练多时，却也一时拿不下眼前的少女，“我要杀了你——！”

“到了今天，就连我们的国王陛下也已经陷入了堕落与困窘，难道在座的诸位也要容忍这样的局势下去吗？！难道我们要继续忍受这不堪的局面吗？！”阿尔丹诺的声音继续从下面传来，愈发激昂。而隐隐的骚动声，也若隐若现出来，“蒙代尔公爵，斯金纳小姐，还有在座的各位贵族与主教，难道为了陛下解决这些，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麻烦一个个来……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全都只想着那点自私的想法……”格莱卡砍倒最后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阿拉塔尼亚士兵，喘着粗气，随后，挥剑砍向了背对自己的巴拉卡，“给我滚出我的生活啊！”

“你到底要！干！什！么！”巴拉卡躲过格莱卡的一剑，脚下阵势却已被打乱，慌乱之下，竟与两位少女摔倒在一起，登时扭打起来，三人扭在一起，左右翻滚，最后，撞向了栏杆的方向。

“圣女殿，正如我们所听说过一千遍的那样，是我们新的希望，新的未来，”阿尔丹诺仍然镇定无比，只是情绪愈发高涨，好像吸了毒一样，“而这个女人，和她的伙伴一起，藏匿了圣女的行踪，埋藏了我们的未来，各位，这是能容忍的吗？这是能被称为‘忠诚’的事吗？！”

“那个女人……到底是……给我滚开……”三人扭打一处，格莱卡的右手仍然死死握着格萨德的剑，情急之下，她挥剑四处乱砍，却砍到了栏杆上——应声而断。

“卡莲·斯金纳小姐，不，现在是女公爵了。”阿尔丹诺的声音越来越近，虽然格莱卡并不明了其原因，但那家伙果然要对卡莲动手……“请你成为我们的新世界的，第一个牺牲者吧，或者你更愿意为你亲爱的旧世界陪葬？”

“哗啦啦。”

随后，便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从二楼滚落下来的三人正好砸到了餐桌上，阿尔丹诺的前方。格莱卡踉跄着站起来，右手仍然握着佩剑，在她眼中首先浮现的，自然是被两名士兵控制住的卡莲。

“卡莲——”

“普鲁恩斯小姐，”鼓掌声从她身后传来，格莱卡立刻转过身去，看到了鼓掌的阿尔丹诺，“真是荣幸，第二次见到你，你还是第一个，能在在下身上留下伤口的。”

“我他妈根本不在乎你他妈到底是谁，也他妈根本不在乎你他妈的那个他妈的组织到底他妈的想要做什么，”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格莱卡都要有点佩服自己了，“现在，赶紧放了卡莲，然后从这里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普鲁恩斯小姐，我听闻说，你参加过国内的共和主义运动，”阿尔丹诺依旧是不温不火，好像挺欣赏眼前的少女一般，而在他身后，巴拉卡与帕米已经再度扭打在一起，“为什么要阻止，我带领人类走向全新的世界呢？”

“你给我闭嘴——你这家伙。”格莱卡喘着粗气，一点小小的怒火，从她的胸口升起，“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理想是什么，也一点也不在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了卡莲，然后滚蛋，这是最后通牒了。”

“为什么非要战斗呢，小姐，”阿尔丹诺的声音依旧蛊惑，不过，格莱卡已经听不进去了，“牺牲一个人，便可以拯救世界，何乐而不为呢？”

“你他妈——”虽然愤怒至极，但眼看餐桌中央的士兵已经将刺刀探向了卡莲的脖颈，格莱卡还是被迫暂时放弃阿尔丹诺，转身反手将剑插入了左侧的士兵的胸口。右侧的士兵刚要反击，便已经被格莱卡斩倒，随后，一剑刺入了胸腔，“你敢碰她……你……”

“真是感人的表演……巴拉卡，动手吧。”阿尔丹诺拍了拍手，如此说道，却发现并未有人响应，只是身后传来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而已，“巴拉卡……？”他转过头去，才发现仍在与帕米扭打的女人。好吧，计划确实出了岔子。

在阿尔丹诺本来的计划中，巴拉卡与她的士兵此时应当已经在二楼，准备射杀仍想反抗的人——不管是格莱卡，还是某个鼓起勇气的贵族，刚刚的扭打也只以为是二楼的士兵将两人扔了下来，现在想想，还是太低估那两人了……即使如此，阿尔丹诺依旧没有慌张，他站了起来，随后，攀上了餐桌，站到了格莱卡的对面，一支细剑从他的袖口中伸出，而龙血的蓝色，也再度爬上了他的眼瞳。

“不会让你靠近的。”格莱卡将剑举到了面前，挡在卡莲身前，“要上了。”

“真是有趣……”阿尔丹诺低吟道，向前走来，眼中在嘲讽外居然透出几分不解，“为什么，普鲁恩斯，为什么不加入我。只需区区数条人命，便可以将整个人类，整个社会的福祉，带上新的台阶……你竟然如此无情吗？”

“擅自为他人决定出……他们没有参与的未来……而且没人知道如何运行的世界……居然也敢自称福祉。”格莱卡挑挑眉毛，随后，挥剑向前，“你想要奉献的人命，正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这样的女人……居然如此自私吗？！”阿尔丹诺似乎真的很震惊的样子，虽然格莱卡并不知他那份无来由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为何就是不懂变通……为了人类的新台阶，为了人类的未来！”

“自私的人是你，偏执狂。”格莱卡双手将剑一横，扛住了阿尔丹诺的刺击，随后，反手挥剑，逼得阿尔丹诺转为守势，“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理想是什么，也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想要卡莲做什么，你想害死卡莲……还是请你安静点去死吧。”虽然阿尔丹诺的身体与武器都经历了龙王血脉的沐浴，却依旧无法抵挡古代剑士遗物的威力——不，不如说，无法抵挡历练过的格莱卡……

“你这人……居然……咕啊！”右手的手腕被划开，阿尔丹诺被迫换手持剑，与格莱卡拉开距离，两人在三米外的距离对峙，剑刃紧握，气息凝结。贵族老爷与小姐们早已吓得四散奔逃，要么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有卡莲仍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你——”

“你这个——”格莱卡斩向阿尔丹诺，后者匆忙格挡，依旧被打得连连后退，“心理变态！”迅捷剑被斩落，阿尔丹诺匆忙试图生成新的兵器应对，格莱卡的剑刃却已到了面前——

“混蛋——”

而阿尔丹诺的左手已经被剑刃斩落。鲜血四溅，一只断手落在了餐桌上。阿尔丹诺无暇考虑自己的断肢，匆匆将身体化为虚影，随后，向二楼飞去——

“别——想——逃——！”格莱卡一剑送出，正中黑影的尾部，虽是虚影，却也沾染了龙血，自然被旧日剑士的宝剑缠住。如同叉子卷面条般，格莱卡搅动着剑刃，而2阿尔丹诺的黑影的一端缠在剑刃上，一端仍在向二楼飞去，而格莱卡也被拖拽着，飞到了空中。虚影愈想要挣脱，少女便被他拽的越高，最终，二楼的又一段栏杆被撞断，而阿尔丹诺横躺在断裂的栏杆上，奄奄一息。

格莱卡站在阿尔丹诺正前方，眼看着深蓝色的血液从阿尔丹诺的断肢与面庞上流出，一言不发，只是高举起了剑刃。嗯，好吧，她与阿尔丹诺今天之前并无私仇，也无公愤，现在的一切只是她想要保护卡莲而已。好吧，她苦笑一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卡莲是她心中，十分珍重的人，也是事到如今，最不想要失去的人。

怀抱着如此想法，她走向了阿尔丹诺。

“还有要说的吗？”

“你这家伙……”阿尔丹诺捂着自己流着鲜血的脖颈，眼中终于浮现出些许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格莱卡的恐惧，对未竟之事的恐惧。魔女的形象在他的眼前浮现，愈发清晰，愈发亲切，这是——这是——这是——“你他妈——”这是他的新的光明——这是他的理想——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怎么可能在他的弥留之际——

“吵死了。”

格莱卡将剑刃插入了阿尔丹诺的胸口，后者猛地咳出一口淤血，死死地盯着少女的眼睛。光芒从阿尔丹诺的眼中流失，而愈发浓重的仇恨与渴求，逐渐充满了正在逐渐变蓝的的两颗眼珠。格莱卡将剑拔出，看着阿尔丹诺的身体颓然瘫下，随后——

“魔女殿——！”

最后回光返照一般的一跃而起，以及，格莱卡毫不犹豫的斩击，便是阿尔丹诺的终局了。虽然退场轻易得如同诈骗一般，格莱卡依旧觉得，这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强大敌人，即使爱德蒙和老克莱蒙也无法与阿尔丹诺相比，这是第一次，有人差点让她失去了珍重的东西。

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阿尔丹诺残破的尸体被击飞出去，随后，撞在了水晶吊灯上。银白色的玻璃碎片掺杂着荧光蓝色的鲜血，包裹着阿尔丹诺的肉体砸在餐桌布上，残渣四溅，鲜血横流，蓝色的鲜血，几乎要流遍整张桌布，以及四周的地板。卡莲仍然怔怔地跪在桌布前，跪在阿尔丹诺的尸体与水晶灯的碎屑前，好像仍未走出来一般。

黑色的浓雾从阿尔丹诺的体内涌出，随后，四散无影。魔女会的主席与龙王血液的吸收者，就此身死。

“咕……”

格莱卡从二楼跃下，重重地落在地上，勉强站起身来，用剑刃支撑着地面。帕米还在与巴拉卡扭打，而卡莲仍然在桌布的中央。她收起剑，爬上了桌布，踉跄着走向卡莲，扶起了她的青梅。

“格莱卡……”卡莲看着沾满血污的格莱卡，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好伸出手来，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你没事吧……”

“咕……看，看起来不像……”格莱卡终于没能抵抗住疲惫与内伤，瘫在了卡莲的胸口。乳香与女孩子的体香，冲淡了些许脑海中的血污，久违的平静，终于回到了她的世界里，“唔……结束了……”

“……谢谢你。”

“不，不用这么客气……吧……”肾上腺素的消退，让格莱卡再无力气嘴硬或者拒绝他人的好意，只得有气无力地如此回复道，“卡，卡莲是我，是我重要的人啊……”说到这里，卡莲许久未见过的，记忆里的羞涩的格莱卡，偶然间回归了片刻。

“是，是这样吗……”卡莲抱紧了格莱卡，一手伸到她的屁股后面，将她横抱了起来，“明明之前还不愿意和人家在一块……”事到如今，就连卡莲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欲迎还拒，还是真的幽怨了。

“我，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啦……也，也不想回应卡莲的情感……”被卡莲抱在胸前，格莱卡的面颊，愈发红润起来，大抵确实是羞涩吧，她也终于不再嘴硬，选择了回应青梅的感情，“到现在才觉得……卡莲是我……呜……珍重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趁机得寸进尺，卡莲微微笑着，腾出一只手，挑逗着格莱卡的下巴，“要不要，现在就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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