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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处女作,1

小说:故事重提睁瞳后 2025-09-01 11:02 5hhhhh 7770 ℃

第二节:处女作

和先前颇有故事的夜晚相比,“白天”这词只会显得枯燥乏味:毕竟从聚会到舞会,从狂欢到放纵。如今人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娱乐大都需月光点缀韵味,借清冷微风衬出热烈气氛。更何况,诸多阴暗面的发泄也得为自己找到保护色。所有的一切也就归功于夜晚的美德。同她相比,只能顶着通勤日、新任务与永无止境劳作面目示人的“白天”便宛如用破饭碗提醒人得为一日三餐奔波的浪人,见到便心烦,细想更是煎熬。

是的,我讨厌白天。尤其恨这东西不解风情——原本同我各自依偎取暖,搏斗后急需修养的的瞳好就为了这词消失无踪。待我睁开双眼,擦去朦胧时:手边只剩干瘪无味的枕头。出租房内诸杂物借着偷偷顺窗帘渗透的光芒肆意摇曳,似乎在嘲笑我又回到独自一人的境地。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只会更过分,名为“常识”的东西也开始借着阳光拷打我。因为真实,所以尤其刺痛:你瞧瞧,连瞳这样的学生都知道早上没法闲着;当小乞丐的你难道不更该有所表示吗?!生活嘛,可不是拿来给人卿卿我我的——前提是你还想填饱肚子,留条小命。你真觉得背靠一个学生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开什么玩笑!赶快滚去找个岗挣铜板罢!若宁还是若甚末!你得抓紧时间,现在正是奋斗的好时候!怎能被你给荒废呢!

“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我只能苦笑起身,顾不上打理便准备出门重操旧业。没办法,谁让我的门槛就在这。如今光景惨淡,上到敬老院、下至福利园都纷纷缩编;各路店铺也不可能冒着罚款风险招收童工。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让我顶着小小的脑门与身板去“自主创业”。至于是去老地方接受施舍,还是练练手艺活:那得看我的抗风险能力。

“如果把瞳考虑在内的话,我可就变不了戏法咯。人一多,就得考虑分赃的问题:包括分担负债——我可不想她给我出医药费”,我自顾自思索,正准备带上破碗破布两位老朋友出门撞运气,却被把手上的字条与地图给拦了路。上面是读书人的秀气字迹,寥寥几句便将日后的生活与赚钱门路说得清楚:柜内宝贝十足,兴许能拿带它们去附近的展馆碰碰运气,总比空手卖西北风的机会要大。

“确实如我所料,瞳好考虑的就是周到”,只是望见那一卷卷堆叠整齐的画稿,以及安然堆放在小推车上的漫画书盒们,原先淤积的担忧终归是烟消云散:“光这些顶着名人名号的漫画,一盒至少就能换一顿热乎盒饭,更别提瞳好亲笔的作品:我相信她的水平,每幅都定将前途无量……”

于是,我在纸条上签名后便领着欢喜心情出门,没多久便在就近展区物色其安身场所:考虑到手头拮据,我只能委屈破布同志放弃假期,并预备将推车前的好东西们一个个请上门。自己则悠哉悠哉地以车为凳,四处巡视潜在买家,并准备好拉开嗓门,就等行人们自投罗网,老老实实张开钱包,将宝贵又可爱的圆片与花纸条条收入囊中:甚至都想好中午与晚上该用什么来犒劳自己。

“至少,我得还瞳好一块塔可饼罢。”

可惜,我还是太年轻。没见过后街小巷外的市面如何:实际上,展区的黄金地带基本上都被预先通气的小子们早早占稳,而出身优越、将贩售小商品当个人爱好的人们也比我更能打价格战。而我光是出于规避保安的需要,就只能委屈寻个犄角旮旯。用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把小商品贩售做出走私似的气势。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凑个热闹也行呀——!”

“你能见到的市面上的所有漫画都这里等着你哟!”

“若宁的小店内可是应有尽有,没你买不到,只有想不到!”

为了胜过展厅内循环播放的大喇叭们,我只能靠着层层递进,夸下海口的方式打出自己的优势。指望这份胆量多少能从主展区内壮观的人海内萃取出一条支流,带来些剩饭剩菜。然而这也不过是跋涉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只会比等猎物咬钩更麻烦,更困难,也更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少钱?”,所有的算计运筹都抵不过这一行字本身潜藏的威力。而作为卖家的我又不得不自投罗网,用一天两餐的标价把好不容易吸引来的客户又放生回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起无所谓的空欢喜。

“没有,没什么通融余地!”,我将头摇的如拨浪鼓,还特意叉腰为自己加油打气:“虽说漫画都是二手货。可我也得吃饭呐!就这个价!”

当然,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随着阳光越来越毒辣,太阳也特意跑上我头顶,又顺着滑落下山,以此嘲笑我干瘪的钱包时。原本的满怀希望终于也被时间打磨成了自暴自弃:

“观众老爷们,请至少买一盒罢,毕竟,若宁我从出门到现在可就用几杯水糊弄肚皮,几乎和面食绝缘呐!五折!五折怎么样!不能再砍了,再这样下去可就没底裤了……”

然而此时悬崖勒马还是太晚,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原先稳坐展区黄金地带的人们基本上都已打道回府,独留下一片寂寞。整个市场也因少了它们而显得格外空荡:保安已开始奉劝剩下的各位收拾行李,并开始为晚上的狂欢做准备。残存的游客们似幽灵鬼魅般无目的游荡,更没可能找上我这换些花哨小玩具。

“除了瘦了一圈,晒了一天太阳外。今天可真是一无所获”,我哭丧着脸,捏着干瘪下去的肚皮发愁。嗓子一放松下去,肠胃便开始就着咕噜声响抗议起来:“若宁啊若宁,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瘦完肉就得瘦皮,接下来可就没得瘦了。明天总得有些收获!”

正准备起身离开,可身体却被名为乏力感的重压给牢牢扣住,屁股也跟着粘在推车的载物板前分毫不动。眼前场景变得朦朦胧胧,灰黑色的迷雾荡漾开张牙舞爪,只有重新坐下歇息时,周围的风景才会重新清晰起来。

“饿啊……这样子压根就走不了嘛……看来不在这出点血,就真得抱着这些垃圾困毙了……”,顾不上将漫画们装车,我只得缓缓腾挪,以此带动推车缓缓驶向出租屋:“瞳好啊瞳好,原谅我想出断尾求生这招罢……混社会的不就为了这条命吗?钱以后会有的,漫画也一样。更何况,我不是把真正重要的东西也一并带回了嘛……您还有您的画呢……”

然而玩笑还在追我——它可真混蛋,我吆喝时它旁观,并带着闲人们看我笑话;可当我一打算歇息时,它就打算以逸待劳,并用阻力欺负人。虽说使劲浑身解数,可我终究还是没法让小车和自己挪动分毫。滑轮像是被镶嵌在地板内一般缺乏动力并纹丝不动。和我的肚子一样只能空转:这下如果没有好心人打理的话,我看是真没法回去了。

“麻烦大咯!”,我哀叹一口气,旋即便放弃了无谓角力,直接躺倒在推车前以不变应万变。可往来之人都早就见够了市面,个个在主干道上畅通无阻。除却几句类似“别浪费钱”或“不努力就会这样”的叽叽喳喳,我仍旧一无所获。

直到我撞上了满载而至的某位游人:裹在靛紫洋装中的少女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手推行李领佩镶钻,帽子也不忘点缀蕾丝,浑身散发着香草、洋娃娃与雕琢后宝石的混搭气息,尽显非凡特质。她原本是同绝大多数俗人同向而行,直达漫展。可偏在瞥见我和我的推车朋友后调转方向,最终以俯视姿态同我面面相视。那对紫红色瞳孔也像是见到了某种珍稀动物似的闪起光来。

“钓上大鱼了!”——我大脑嗖嗖转动,后背与双手猛一发力,将全身拽回岗位。接下来的嘴边动作只会比思维来得更快。顾不上表情与动作管理。我直接拿出了十万分失态挽留起来:“贵客贵安,想不想来点书画呢?这的书画统统五折,统统五折呀!过了这山可就没这庙了咯!”

可她却充耳不闻,只在我身旁找准个位置后便默默打开挎包。轻巧地提出块鲜艳软毯后席地而坐,不沾染一丝灰尘。旋即便是向我挥手示意,挎包内不停的动作则只会暗示说拉出更多惊喜:接下来便是顶着兔子头像的瓦罐、数块馅饼与柑橘闪亮登场,背包内的东西则隐隐朝外亮出“Rougie”、“Cinco Jotas”等叫我摸不着头脑的字母。那些符号胡乱打转尤其热闹,显得宛如模拟联合国。

“不试着来点吗?称我贵客的贵客?”,她微微一笑,刚说完便将罐子送至眼前:裹着结冻酱汁的兔肉晶莹剔透,瓶口的叉子更是诱惑我麻利些赶紧动手。食物的香味不仅动摇着我的腮帮,更让我的鼻孔都鼓胀发疼。暗示说吃罢吃罢,吃完了就无所谓问题了。

我终究是受不了诱惑下了水,就着馅饼与小面包将大半兔肉消灭殆尽。而吃了这位慷慨淑女的好东西后,便不得不就她的出手之大气,排场之阔绰打起交道。对方行为颇有体统,就餐期间全程细嚼慢咽,饭后也不忘以漱口与餐巾纸整理仪容仪表。到了饭后的攀谈时,她也不忘大家风范。少女双手合十,双腿盘下,端坐毯前,亮出积年积淀的修养气质,唱歌似地呼出了自家名头:神乐夜显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的姓氏常和广告词内的“了不起”,有关豪富家族的诡怪传说以及市区内的多处地产密切挂钩。由此连带着这位刚入高中的小女孩都跟着扶摇直上,成了当地的首屈一指。也就在神乐夜的家长在证券市场攻城略地的同时,她自己也靠着遗传自前者的算计在玩出了些名堂:网罗了各式各样的荣誉头衔、协会身份与技能证明书。

“原来如此!——久仰久仰!”,想到这,我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感谢夜姐姐款待!”

“嗯嗯”。她仍保持淡定从容,保持着一贯的亲和力。她稍稍扶起我身,旋即又在自己身旁找了个好位置。又放肆的亮起浑身不寻常的魔力来。紧接着我们便谈天说地:从个人生活聊到兴趣爱好,从漫展风情聊到八卦新闻。越讲越放松,越讲越畅快。可大家都知道,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话题最后还是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最恶心,最烦燥的生活琐事上。我拿出和我的衣服同样干瘪的钱包,并对身旁的画卷们稍稍示意。期待她能拿出先前款待我肚皮的阔绰,替我与背后东家的小生活分忧。考虑到富家大小姐最不缺的便是花花绿绿的印刷卡纸,想必也只能用稍有创意的绘图来赢取其欢心。

“原创画作吗?”,夜轻轻一拨,似是抚弄丝绸似的将顶上那几份小心摊开。没多久,绚烂的色彩与繁复的线条便在她的瞳内绽放开来,名叫期许的星星正在大小姐胭脂色的瞳孔中荡漾。理智则顺着瞳早已备好的笔画顺流而下,近乎完全受其摆布。即便已将全景尽收眼底,可仍意犹未尽。夜手边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越加缓慢。其中有一副附有《幻夜》小字条的画作更是将她“凝固”了将近数分钟:神乐夜在色彩纷呈的紫黑乌云、变化莫测的朦胧灰雾与纵横奔放的狂野线条前流连忘返,对其中的各处要素安排和整体构图设计赞叹不断。几乎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是瞳好在画作内耍了什么把戏。才会让人如此沉浸其中……等到神乐夜依依不舍抬起头时,天色早已比她那缕乌色刘海更深沉。

“怎么样,夜姐姐想买多……”

“全部拿下”,她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将块颇有分量的重物递至手中。摊开便可瞥见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钱包。写有“百円”、“千円”与“万円”等等的钞票们就与瞳调动的色彩那般,同样无拘无束地绽放开来。确认了钱包内容物的分量远高于成本价,而钱包本身也能靠折旧换来摸着舒坦的数张大钞后。我的心思便完全陷入飘飘然与麻醉般狂喜中——满脑子只想着将好消息分享给瞳好,以及顺带还了塔可饼的人情。以至竟忘了主动同那位阔绰的夜大小姐互通联系方式,并帮她将货物给托运上门,以此再碰碰脸熟。夜则悄悄地抱起画卷,将它们安稳平摊在背包内又一处厚实夹层中后,便拖着几篮子漫画扬长而去。

“所以,这就是你请我来这店吃中国菜的借口?”,虽说我已将故事来龙去脉讲得清楚,可瞳好还是一脸颦蹙,满面狐疑。一想到该店以高消费著称,周遭的一切都叫她显得不自在起来。

不过,短促的不安感还是在我排开本次出海的“胜利成果”后便顺利解除了,瞳好终于还是稍稍舒展眉头,面前满是欣慰。显然还是钞票最能给各种故事赋予真实性。可瞳毕竟是瞳,总能比我想得更周到:“祝贺你,若宁。至少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我们暂且不必担心生活问题。”

“还有,你可别太得意咯”,泡完茶后,瞳好又稍稍扬眉,微微一笑:“记得省点花——可不是每天都有馅饼可捡。”

当然如此,我轻拍肚皮示意——里头塞着的肉块与淀粉足以保证我今晚不必再沾荤腥,也不至打扰瞳好享用晚餐。这也是托了神乐夜大姐头的福。如此周到的小子,显然在哪都混得开。

夜是越来越沉,店也由此来得更是热闹。服务员一头燃起香烛,一头点亮华灯,身披旗袍的剪影来来往往,每走一步便勾起一缕清香。借这梦幻气氛取三杯两盏开胃,又用招牌炒饭打牙祭后。瞳好的脸颊便被熏得粉噗噗,睫毛跟着飘飘然,连满头银发都似是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同我之间的拌嘴似乎也由此被拉得绵软又酥麻。我也就知趣换好座位,从正对面转为同桌。

“瞳好是不舒服吗?”,我凑至耳边轻语,压住心头忐忑,希望从她嘴边能得来足够放心的回答。

“只是稍稍有点,有点困呢……这里太舒服了……我,我只是想躺着歇息一下……”,瞳好的耳朵微微颤抖,而她也仅是稍稍挥手,断断续续地吐出回答,面前的笑容温和依旧,可因疲惫多了丝勉强:“大概是太累了罢……又是补习,又是志愿服务什么的……况且昨天也……”

此时,她的面颊早已红若霜叶,碗勺也早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我手头。待我给瞳好喂下几口肉汤后,她的仪态也从端坐转为了倚靠。在经过钓鱼竿般的摇摇晃晃后,瞳好终于还是额头一歪,缓缓说了一声“困”后,就挺挺凑在我的肩前,挺拔的身体像是被缴械般瘫软松懈,将脖颈、小腹与腰间均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仍想嘟哝些什么的嘴边也只能呼出柔和的梦呓,唇齿则因无意识流出的口水而变得光润起来,似是吸饱露珠的玫瑰。

“就让瞳好安心休息罢,小歇一下也不错”,我轻抚起身旁的长发,似是丝绸般顺滑细腻,柔软一直顺延到瞳好温暖的手前。随后又从桌前拿起纸巾,将她微微渗漏的口水给擦拭干净。沉睡期间的瞳好则顺从地享受着触摸,睡颜内满是惬意——也是让我体验了小孩照顾大任的奇妙感觉。将仪容仪表打理完毕后,我望着腕前手表自顾自思索起来:“不过,时间拖太晚可不好。”

可变化总比计划跑得更快。就在我打算向服务员索要毯子,想让瞳好睡得更安稳时,原先仍热闹的饭店彻底坠入了寂静中——除却香叶的灼烤与肉汤沸腾冒起的气泡外,偌大的房间内无人应答。直到抬起身试图探查情况时,我才发现情况的严重性:先前往来不断的靓丽身影们已在各处走廊打了地铺,食客们也纷纷就近找准好位置呼呼大睡,远处厨房内的管理队伍也躺得七零八落。而比这更糟糕的事情是——不知何时冒出的黑影堵在门前,并为其挂上块“今日歇业”的告示。他骨架轮廓板直,棱角分明,手边提着厚实包裹,诡异的迷雾正借着拉链两侧间隙扩散开来,张牙舞爪,逐渐在整个房间内扎根。

显然,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就是幕后黑手。

“效果确实不错,看来那小子着实没说谎——用它对付警察足够了”,给早睡熟的服务员三拳两脚,又劈头给她来了下矿泉水沐浴后。男人语气轻佻,满脸嘲弄地撇开对方深沉的睡颜,手指上还存有未干的唇印。旋即便径直向着我所处的方向快步前进,边走边把玩起另一边的匕首:“只可惜有漏网之鱼,得用其他的方式封口咯。”

他轻打响指,无数触须从饭店各处爆发开来,仅一瞬便将我五花大绑裹成粽子。我所处区块的其他顾客们也未能幸免,层层交叠的线条与透明胶状体成了他们的睡袋,压力与粘稠感锁死了其双手双脚,一如捕鼠板对付啮齿动物的原理。接下来便是脖前常驻的冷感:铁片锋利而无情,人类的肉体绝无可能与之抗衡,它只需轻轻一滑,便足以刻下终生难去的伤痕。可考虑到我的喉管到现在还未被开洞,便说明至少对面的心思比铁片相对好应付。

“闹剧先生,若是给我剃了头,性质可就变了哦”。我强装镇定,微微一笑,希望拿出手头仅有的筹码尽早“私了”——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自认倒霉也是地下社会生存法则的重要一环。只要损失还未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人总是喜好委曲求全的:“您应该还没有做好开刀的心理准备吧——其实也没必要。只要大哥您高抬贵手,让我俩安心离开,我保准不会把这事给抖出去:这多好,不是吗?”

“你俩?”,他玩味地咀嚼起这个词,没多久便发现在一侧睡熟的瞳好。不同于其他被严实包裹的受害者,瞳的身上倒是意外的干净整洁。试图向其发动进攻的线条与气息们被手表处绽开的紫色萤火挡了去路。只得悻悻的在其身旁待命,寻找进攻的机会。可早已睡熟的瞳却仍对局势一无所知,保持着毫无防备的姿态:没有我依靠的她很快便将睡姿调为仰卧,轻微的伸展运动微微牵拉起紫色百褶裙,并摩挲着撇开皮鞋。连裤袜处的风景从此暴露无遗。

“看来还有意外收获”,那家伙咧开嘴来,回了我个充满寒意的笑。我只得倒吸一口凉气,勉强挤出丝微笑回应,并点头默认说这笔交易成了。见此他更是哈哈大笑,旋即便一边调侃起我,一边试图取下手表来:“这手表着实稀罕,想必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小子,如你所愿,我们成交了!”

“天哪……这家伙怎么能这么眼尖……”,我只得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不至于发生啥无可挽回的破事,并尝试在脑中寻起补救措施:“怎么偏偏挑中的是手表,是瞳的变身器呢?如果这东西丢了,那事情可就……现在瞳压根就没法抵抗,我自己也是有心无力。该如何是好……和小巷那的破事简直一样!”

“等等,简直一样?简直一样!若宁啊若宁,你可真迟钝,怎么才想到这点呢!”

无需思考,无需忧虑。我很快便紧闭双眼,迅速擦去眼前复杂的空间结构。将思维拉回到熟悉的白板前——灰色火柴人的身上被打上了双棱柱形的暂停键,对身旁张牙舞爪的蜘蛛熟视无睹;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纵横交错,将各种各样的的几何体拘束在各自座位前,并扣上了代表终止的方块按钮。唯独灰色小人身上没有此种印记。餐馆内的格局图就此一览无余:我也就此拨云见日,有了心思……

如果线条没法自己舞动的话,那就让我拿笔做适当的补足罢。

考虑到自己目前被束手束脚,以及对方的诡异包裹内凯南仍藏有后手。谨记,绝对要一击必杀。

若是算上变身时发出闪光的缓冲期,所有动作均可一气呵成。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给关节加强化线与方向线的时候:头撞头,脚踩脚,膝击瞄准腹部,肘击盯准胸口,拳头看准关节,确保对面被打得措手不及后立即缴下包括匕首与包裹在内的危险物品。若是考虑到对方的队友,全套动作都得在数秒内迅速完成。

设定好一切并确保万无一失后,我按下了灰色人偶身前的暂停。世界也就此被曝光在刺目的紫下,构成餐馆纷繁装饰的线条与轮廓们纷纷回归,让自己的视线没多久又变得澄澈清晰起来。待到单调的色彩完全褪去后,仰面倒地的角色变成了先前趾高气扬的男人,满脸得意的神色早被恐惧与失措所取代,嘴边也只能一边叫骂一边哀鸣。原本张扬的匕首则在优雅的转了数圈后,被睡眼惺忪、刚刚清醒的瞳直截了当地取下并塞回包裹中——显然,大幅度的动作与激发天使之力所带来的影响足以强行激活她的意识,虽说她的神情看起来仍晕晕乎乎,但只需片刻,一切都可恢复如常。两手空空且遍体鳞伤的的闹事者彻底没了筹码,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瞳的靴子抵住胸口,并以仰视的姿态直面我与瞳的俯视。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审问环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说!为什么要搅和我俩的饭局!”,考虑到瞳好仍需时间给大脑稍作调整,质问的工作很快便落到了我头上。毕竟,瞳好胸前原本应当亮出蓝光的宝石,此时却闪烁着诡异的靛紫,并时不时渗漏出粉红色的气泡。每升起一块便让她的身体有所痉挛,嘴边也不自主的漏出呻吟。气泡破裂后更是泛开浑浊烟雾,让那块宝石成了个迷你工业烟囱。

“以及,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招,让整个饭馆的人都变得晕乎乎的!如果想安心离开的话,你懂的!”,意识到瞳的状态不佳,我有意识抬高语气,顺带让自己也跟着踩在对方身前,试图以施压方式尽早解决问题。

然而时间并不站在我们一方:话音刚落,饭馆内又爆发出阵刺目的闪光,紧随其后的便是雨点般砸在身前的不快阵痛感。待头晕目眩的感觉完全散去,得以睁开眼睛时。一只散发出妖艳光芒的紫鞋已死死扣在我腹前。她的主人则头佩面具,身穿哥特风制服,裹着满身褶皱与垂落的网状物亮相。这家伙一边悠哉提起拐杖,瞄准已趴倒在地上喘息的瞳;一手则轻巧提起我们刚夺下的包裹,没多久便将其别回腰边。先前被瞳好早早拿下的袭击者也没能幸免,只能和其他受害者一般,被饭店内散发出的诡异丝线们裹成虫茧。

“大人,您,您这是为何?!”,男人的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恐惧,他已竭尽所能,用尽解数挣扎。可身前的束缚仍纹丝不动:“您不是说——在能够提供售后服务的范围内,绝对会保证客服的安全吗?为什么连我也……”

“当然”,幕后黑手仍只忙活手边的事,她扯开包裹,取出枚卷轴后便将剩余的物品物归原主,并顺带将对方直接打晕:“前提是我认为你是个值得深交的客户。商场如战场:我可不会把宝贝给三脚猫——当然,退款也一样。”

“如此强大的爆发力,以及影响环境的能力……看样子……你……你应该也是……”,顶着胸前的不安闪烁与气泡爆裂生成的压力,瞳支支吾吾地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她死死捂住胸前那暗流涌动的晶体,豆大的汗珠在脸上不住跳动,浑身也被烦闷染成了粉红色。

“Bingo!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门说话罢”,哥特少女轻轻拂过面前的蝴蝶状面具,亮出了阴影下的真面目——熟悉的紫红瞳孔,飘逸的乌黑长发,以及计划通后满脸的得意自在。随后,她便把目光指向了我这一侧,露出满脸和善:“合作愉快,若宁小妹。看来我们都度过了愉快的一天,那些画确实卖了个好价钱。”

真相大白:我原以为那姑娘只在第一层。

“?!”,听到这,瞳的身体忽地暴起,手边也凝聚起熟悉的光线,准备好对挑衅自己的夜礼尚往来。然而,夜只是轻打响指便瓦解了计划中的凌厉进攻:瞳胸前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晶体忽地开始喷涂起古怪的粉色烟尘,只用一瞬便将其覆盖全身。四处飘扬的扬尘让瞳难以招架,只得蹙眉眯眼并不自主地大口咳嗽。手边的能量体也因精力分散而迅速崩溃瓦解。借着瞳难以招架的空挡,从附近座次伸出的几条丝线又将瞳的关节牢牢锁死,脖子也被一团突如其来的紫灰雾霾给紧紧拘束。将女孩压得语无伦次,只能发出“咕噜”、“唔额”之类的语气词。没多久,瞳便被这些线条折腾得筋疲力竭,全身上下的天使服也开始被倒灌上同夜眼中一般危险的紫色,胸前的闪烁也变得暗淡迷离起来。身体则跟着被锁死在一侧的椅子上,双手背后拷牢,双腿的脚踝处也被打上死结。

“很遗憾,您已经沉迷其中咯”,神乐夜摆摆手,仍保持在一贯的典雅自在:“您应该最清楚不过,餐馆内的一切早就被改造成了画作的幕布。进入这个世界,便成了被作者主宰的画中人”,她边说便转向瞳的一侧,拇指微微勾起瞳因痛苦难忍而底下的额头,对方颦蹙且羸弱的面颊在自己面前暴露无遗。

“这就是你全款买下那些画作的原因吗?作为打造结界的素材?!”

“聪明!聪明!看起来您比您的好伙伴要聪明许多——若宁小妹”,夜对我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观察正在痛苦泥沼内挣扎的瞳身上:她胸口前的宝石已生出类似黑子的浑浊沉淀,呜呜的闪烁声响中夹杂着炙烤与灼烧声。瞳弓起脊背,将双腿逐渐蜷曲成X状,手指则竭尽所能指向胸口的异样。制服的紧绷处也开始被汗水染的湿漉漉。“如果能够变身的是您,想必也不会如此失态”。

轻轻掀开瞳系在一侧的裙子,隐隐露出女孩厚实的大腿后。神乐夜以一句调笑结束了同我的对话。紧接着,她又凑到瞳的耳边,一手捏住对方胸前的晶石,一边轻轻压住瞳纤细的腰部。吐露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小子,我劝你最好配合姐姐的工作——我不会难为您的,只要您能老老实实地交出我想要的东西。和人类的情感相比——还是属于圣光天使的部分更稀罕,更美味。”,她每说一句便有意识的顿促一下,并顺势呼出一口气,显然是在挑逗瞳好早因发烧而变得极度敏感的耳朵。瞳也只能完全跟着对方说话的频率亦步亦遂,每说一句便呼出阵呻吟。

“如果还想抵抗的话”,夜顺势对我使了个眼色:“这可是公共场所!我倒是有余裕脱身,至于您俩——我想二位可不想被戴上‘寻衅滋事’帽子,并被政府老爷们给请去喝茶罢,二位目前的能力可不允许,实力也一样!”,随后,她将放在瞳胸前的手轻拍了指示灯数下,在瞳的嘴边与宝石内激起阵阵涟漪;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向上移动,慢慢转至瞳的脖处。

麻烦透顶——那天使知道怎么应付偷袭,且占尽了优势;现在只能埋怨自己为什么会请瞳好到这里来吃饭啊!

“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厉声质问对方,可硬气也只限于嘴边。

“我得炼出她体内的好东西,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夜呵呵一笑,随后便在瞳视线的死角处取出匕首与瓶矿泉水,边说便开始将能量注入其中,将其武装到牙齿:“她咽下了太多颜料,那些活跃的色彩们也就在其五脏六腑内跳舞。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不!那些东西本来就是……”

“可现在归我了”,夜仍只是低头不语,随后便拿起匕首在瞳的皮肤与战服前比划——刀片虽未直接在上面开出裂口或窟窿,但配合夜为“淬火”打入的能量与水流,其刺痛感也足以叫人难忍。顺着衣前褶皱与手臂上的红划痕,丝丝水滴顺流而下,滴滴答答,好似漫开的血液。瞳口中的呼喊也变得可怜兮兮,越加孱弱。“怪不得她们的效果如此显著,大概是在画画的同时,将自己的灵性也写入其中了罢。小天使,那些色块基本上已经融入了您的肌体——意味着没多少能量可用咯——最好还是在今天排干为好。”

夜仍只是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瞳的挣扎,又是挑弄起眉毛,又是以刀背轻敲背部,又是对胸前宝石磕磕碰碰。每一步都能从瞳的体内压出一丝色彩与精力,她胸口处的紫黑色板结也就此越加膨胀,肆意扩张,将其中空灵与轻盈的成分纷纷排挤出局:澄澈的蓝光飘荡向上,被天花板处的丝线们大快朵颐;浑浊的粉颗粒则下落沉淀,与地毯上滋生的绒毛们合二为一。剩下的色彩则以灰黑的形式在瞳身上沉淀,并爆发出蜂鸣似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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