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关系》（四十一）

　　“呃......昨天早上刚好摇到了一个。”

　　我不是很想向老梁头透露出有关自己网恋的全部细节，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导师，所以我只得尽量在不暴露太多的情况下回答红毛大狼的问题。

　　“如果觉得适合的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又不是你爹，不会阻止你谈恋爱什么的。”

　　我不自然的反应在梁旭尧看来只是因为害羞而已，但实际上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要是被老梁头看到我谈的对象也是一只红毛狼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到啊......算了，既然老梁头都劝我敞开心扉了，那我还是不要太做作比较好。

　　天底下的红毛狼，也不是仅此一家吧。

　　“好啦，那我先回消息？”

　　“去吧，我下次再教你开教学平台。”

　　我试探性地向老梁头提出了网聊申请，而老梁头则是很干脆地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如释重负地将椅子往后退了退，然后掏出爪机，查看起了陌生大叔发过来的消息：

　　“今天的午餐有红烧牛腩呢，不过我特意留下来最后吃的那一块竟然是生姜伪装的，差点没给我辣死！”

　　依然是来自网络另一边的日常生活分享，而消息的最后，狼大叔又附带了一张图片，赫然是昨天才见识过的餐盘，还有其上随意丢弃的，被咬了一口的生姜。被红色的酱汁所沾染的生姜，要不是被咬开的黄色的内陷，只从外表还真有些辨认不出来。

　　噗，还有这种趣事嘛.......

　　我被这风趣幽默的话语所逗笑，一个没忍住，轻轻的笑声从我的嘴巴里溢了出来。

　　“哈哈，那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我顺应着狼大叔所说的话编辑了一条消息回复了过去，可我才刚按下发送键，意识清醒过来的我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课堂上。我如梦初醒地一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看到的是空荡荡一片的教室——以及被我的异响所惊动的红毛大狼。

　　“啥事这么好玩，和我分享分享呗。”

　　也不知道我的举动到底哪里惹恼了自己的导师，原本还十分平淡的老梁头在这个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我被那择兽而噬的目光吓得有些呆滞，一直到老梁头将脑袋凑到我的爪机屏幕前，都没有来记得制止他。

　　而好巧不巧，陌生狼大叔在这个时候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话说我们聊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面呢，要不然明天我们挑个时间线下见见？放心，定酒店的钱我来出。”

　　靠！怎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

　　之前虽然表现得十分急切，但终归还算是矜持的工地狼大叔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我现在拒绝他固然没什么问题，可要是这条消息被老梁头看去的话——

　　“嚯，发展得还蛮快的嘛，怎么昨天才认识，明天就要见面啦？”

　　本来对我有了新欢这件事还不怎么感冒的红毛大狼，在看见这条消息之后直接就炸毛了。虽然老梁头现在并没有直接发表看法，但他话语间的阴阳怪气之意，已然开始了对我的抨击。

　　哪怕我的视野里只有爪机屏幕，可那凝聚成了实质的目光，扎得我冷汗直流。

　　“没有没有，这是对方瞎说的，哪有那么快嘛。”

　　自己的便宜导师明显是误会了什么，我只得选择在这个时候赶紧澄清，

　　“对方是个几十年的老光棍了，所以性子急也很正常。”

　　“哼，我觉得这样的兽人就没安好心，你还是多小心点，最近玩仙兽跳的可越来越猖獗了。”

　　我的解释反倒惹来了老梁头更大的不满，那天蓝色的狼眸之中所夹杂的鄙夷，似乎是在谴责我居然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兽人而胳膊肘往外拐。

　　“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就拒绝他。”

　　赶紧收拾好自家导师突然打翻的醋坛子，也刚好这个时候开始有学生陆续进到了教室里来，我和老梁头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再有什么大的举动了，因而都收敛住了情绪，开始安静地做起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老梁头调试好了教学平台，并切换了上课要用的PPT，而我则是履行了对老梁头的承诺，将自己的婉拒之意传递给了网络的另一端：

　　“对不起呀大叔，我们还是在网络上多聊聊再做接下来的决定吧。”

　　爪指在屏幕上重重地按下，我看着成功发送出去的消息，浑身却像是失掉了力气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会这么快呢......难道真的像老梁头说的一样，对方是不怀好意的坏兽吗.......

　　可是我一个穷学生又有什么好骗的，还要特意塑造一个自己喜欢的狼大叔形象出来........

　　呜，真的好难做抉择啊......

　　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钢丝上走路，只是经过了那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之后，我的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我的肉体依旧保持着纯洁，但我心灵上的第一次，早就已经奉献给了此时就坐在身旁的那只雄兽。

　　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样啊，那是我太着急了。没事，我们还可以慢慢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陌生大叔新发送的消息无疑为我打消了刚刚诞生出的焦虑，反正现阶段我也没什么损失，也没必要急着和网聊大叔断绝关系。

　　既然是软件替我匹配到的大叔，那么我也应该多给予他一点自己的信任吧。

　　已经成功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摇一摇”，第三次又怎么可能会失误呢。

　　《肉体关系》（四十二）

　　伴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占据了一整个下午的实践课也在老梁头的指导下开始了。

　　实践课一共分为两节，上半节用来讲评上节课留下来的作业，这部分需要评上了优秀作业的同学来辅助授课；而下半节课则是专门用来写作业的，对于老师来说，唯一要做的就是傻呆呆地坐在讲台桌前，应对随时会有可能来问问题的学生。

　　老梁头找我当助教的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他完全懒得去解答那些在他看来十分“弱智”的问题，因而最艰巨的下半节课，有了我在场，他就可以非常惬意地摸鱼划水了。

　　.......还真是把我当苦力了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回答了多少个有关于算法的问题。事实上，大部分的编程问题并不是在于它所要用到的技法有多么高深，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一个单词的拼写错误，就足以找BUG找一下午——而萌新学生们十分容易犯这种毛病。

　　长时间的全神贯注让我的精神出现了些许涣散，老梁头大概是有些不忍心看见我这副萎靡的样子，难得的，他没有再让我和他一起骑共享单车，而是拉着我搭了一次校园公交。

　　“上课的流程应该记得差不多了吧？等我教会你使用教学平台，以后的实验课都是你自己上了。”

　　然而在食堂解决了晚饭，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专家公寓之后，还没等我在沙发上瘫坐下来恢复精力，老梁头就向我传达了一个噩耗。

　　“啊.......只有助教上课的话不会不符合规定嘛。”

　　让我孤零零地一只狼遭罪我自然是不愿意，但奈何老梁头的意志十分坚决，甚至还发动了金钱攻势：

　　“我一个月多给你发五百块奖金，这样总行了吧。”

　　“......好。”

　　一个月也就四节课，一节课三个小时，我干还不行吗，呜呜呜。

　　虽然拒绝了爷爷的援助，但在帝都，日常的花销还是很高的，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况且现在我还有了网恋的对象，指不定哪天线下见面就要花很多钱呢。

　　“对了，接下来比较长一段时间我都要赶一个项目，平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不要找我。理论课也不用你去了。”

　　“收到。”

　　老梁头简单地交待完了今后的安排，随后就钻进他自己的房间里闭起了关。

　　啊这，到底是什么项目，有必要这么争分夺秒嘛......

　　便宜导师这几天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里，只是让我不解的是，梁旭尧对于时间的利用率显然已经到了令兽发指的地步。

　　在我的印象之中，老梁头好像从来都没有娱乐的时间——就连我之前所说的摸鱼划水，指的也是他在用爪机看论文。

　　这个科研狂魔，该不会平时的精神状态都是这个样子吧......也真亏他能够坚持下来，毕竟学校官网上有关于他的介绍下那一排排的论文，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出来的。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老梁头觉得当院长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不然他早就成为他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唉，既然如此，那么我也稍微收点心吧。

　　.........

　　不得不说，环境真的很能影响一个兽人的生活习惯。

　　在见识了老梁头分秒必争的勤奋姿态之后，我对自己的要求也变得更高了一些，渐渐地，原本枯燥乏味的论文我也能看得进去了。甚至在一批论文看完了之后，我还会主动向导师请教更多，这点得到了老梁头不少的好评。

　　而在学术领域浸润的时间一久，整天面对着一成不变的文字，我也开始体会到了来自于平静内心之中隐含着的蠢蠢欲动——这一切，都在导火索的引燃之下，彻底地爆发了开来。

　　“那个，小伙子，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快有两个月了吧，不然就这个周末，我们出来见个面怎么样？”

　　老梁头开启了全力科研模式，那么我日常的交际时间，自然而然全部集中在了网聊上。自从最开始表明了态度之后，网恋大叔对我的攻势明显收敛了不少，但现在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再拒绝他就未免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而且事实上，我也对线下的相遇憧憬了许久：

　　“嗯......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我们要约在哪，有什么安排吗？”

　　我对约会这种事只能说是一无所知，而令我更意外的是，作为主动邀请的一方，网恋大叔似乎比我还要更加一窍不通：

　　“龙腾酒店怎么样？那里离你们大学城好像很近吧。”

　　“呃......除了酒店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电影，然后吃顿饭？”

　　“哎呀，我对这些都不是很了解，电影现在在电视上不是也随便看？吃饭的话自己做会便宜很多呢。”

　　......这算是代沟吗？

　　我倒是能理解老一辈兽人的心态，当今社会这么多消遣和娱乐的方式，放在当年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看电影和吃饭的花销虽然相比于住宿来说虽然并不算太高，但那毕竟是可以替代的。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干就去酒店，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唔，可能只是我这么觉得吧，还是要多体谅体谅大叔比较好，毕竟他作为建筑工兽，爪头上的钱应该也不多吧。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了，两个月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抛就抛，就算明知道山中有“虎”，我也必须向着“虎山”行了。

　　大不了发现事情不对劲我还能跑嘛。

　　只要，不遇到什么仙兽跳应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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