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相遇

“乌云飘过后，阳光洒落在冰封的湖面上，冰面慢慢呻吟着融化，露出下面悸动的鱼。阳光总是这样，温暖世间的一切。”

——《爱与亡》

特尔顿是在某个阴雨连绵的午后遇到艾尔斯的。

他正在为新的研究课题发愁。作为狼国大学社会学系的优秀毕业生，他的上一个课题为他赢得了很多名号与声誉，当然跟他生的漂亮没有关系。不过当然，他的那篇论文名头太响了，他自己也很难有选题能超越那篇文章的成就，成为了束缚它的枷锁。他纠结了一段时间后索性暂时放弃了，打算在城市或者小镇里转转寻找新的灵感，随后便遇到了那个在灰蒙蒙中格外红的小狐狸。

小狐狸在河边的酒馆帮工，他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力气真不小，一个人就能搬动那些沉重的酒桶。不过他看似心不在焉，特尔顿饶有兴趣的盯着小狐狸看，直到小狐狸也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特尔顿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活，便主动上前搭讪。

“你好吗？”特尔顿露出他迷人的招牌微笑，很少有人对此不作出反应，这招对特尔顿来说百试百灵。

然而狐狸却根本没有搭理他，他只是继续把酒桶搬进酒馆。特尔顿也有些奇怪狐狸的冷漠，他耳朵倒是很敏感，听到了声音便自动朝向这边，但是他本人对特尔顿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特尔顿一直跟着他，直到最后他转身瞪着特尔顿说：

“泥嚎？”

狐狸似乎也感觉到了特尔顿不同他人的神态。

“我可以帮忙吗？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特尔顿那聪明脑袋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狐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到酒馆里了。

特尔顿看着狐狸离开了，并没有立刻追过去。他有些困惑地坐在了原处。

“奇怪……这算是什么反应”

特尔顿对自己说话时的语调非常奇怪，他似乎在问自己什么，或者在确认一件事。

特尔顿没有离开那里，等着狐狸从酒馆里出来。

“你一直在跟着我。”狐狸又走出了酒馆，见他还在那儿冷冷的说。

特尔顿一时语塞了几秒，然后说：

“我想跟你谈谈”

“我没时间”狐狸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等等！”特尔顿有些不愿意失去这有趣的机会，“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真的有事找你”特尔顿扯了个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跟这陌生的狐狸搭话。

“没有空，”狐狸一脸冷落地回答了特尔顿。

“我可以帮你搬东西！”

“你不会去跟别人搭讪吗？”

“……”

“可以，但是我没工钱可以给你。”狐狸说完便径直走向了酒馆，自来熟的特尔顿跟上前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艾尔斯，”狐狸对特尔顿说，“我知道你叫特尔顿，你的《兽人社会猎奇心理探讨》很有意思。”

“谢谢……看起来你很喜欢读书吖”特尔顿很惊讶这少年竟然看过他的那篇论文。他对这小狐狸更加有好感了。

“我不喜欢读书”

“……”

“我更喜欢听人讲话。”

“嗯……那我们聊聊什么呢？”特尔顿很开心小狐狸告诉了他结束尴尬的突破口在哪儿，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艾尔斯搬来了一大堆酒桶，根本不缺坐的地方。他们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来。

“你年纪这么小就干这么重的活啊…”特尔顿问艾尔斯。

“为了钱”艾尔斯白了特尔顿一眼。看着小黑狼身上有些考究的服饰，他突然感觉有点自卑。

“嗯……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几个月。”

“这地方真好……”

特尔顿和艾尔斯随后开始侃天侃地。艾尔斯不是很喜欢谈论自己，他回答特尔顿的问题简短利要。特尔顿想了解艾尔斯的故事，但他觉得艾尔斯不太想谈这个话题，所以他也没有强迫对方，相反他还是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特尔顿很喜欢和艾尔斯聊天，他发现小狐狸实际上很有趣，甚至他会因为某些私人话题面红耳赤。他们一起聊了会儿后，特尔顿就提起了他的社会学研究。

“我想要一个特别的研究对象……”特尔顿告诉艾尔斯他目前的需求，然后也说了为什么他选择这样做的原因。

“我有个问题，”特尔顿说，“我认为你很特别，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说……我大概能理解每一个人都会有什么感觉和思想，但是你的感觉和想法就让我感到难以理解……”

“可能因为我是狐狸你是狼？”艾尔斯也想知道自己特别在哪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不是，”特尔顿摇了摇头，“我认识很多狐狸，但是和你很少提及你自己的经历，这与我的经验不一致。”

“为什么？”艾尔斯歪着头看特尔顿，看的特尔顿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了解你。”特尔顿说。

“你想了解什么？”艾尔斯开门见山。

“嗯…嗯……就是……”特尔顿犹豫了几秒，“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这工作不感兴趣……”

艾尔斯看着特尔顿，然后轻轻笑了笑。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感兴趣呢……”

“我会让你知道的”特尔顿笑了。拿些好酒来，醉了就知道了。”

“我没喝过酒……”艾尔斯有点难为情。毕竟他在酒馆干活却没喝过酒。

“那就今天开始吧！”特尔顿说，“今天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特尔顿站起身，去酒馆买了一瓶白兰地酒，然后带回来。

“喝下去！”特尔顿将一杯酒递给了艾尔斯，“你会喜欢的！”

“那好吧……”艾尔斯决定尝试一下。他抿了一口酒，那味道辣的他吐舌头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眼角擒上了泪。

“很美妙吧！”特尔顿笑着看小狐狸出丑的样子，以前他看某些第一次喝酒的小鬼浮夸的表现只会觉得不耐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小狐狸的表现。

“好像有点美妙”艾尔斯说。他感受到了辣味过后的回甘，那是一种很新奇的舒适体验。

特尔顿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做这个工作？”

艾尔斯没有立刻回答特尔顿，而是沉默着再次尝了一杯，“你真的想听我的故事？”

“当然！”

艾尔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来自于远处的部族，在那儿，每年都要给神明献上祭品，我曾经差点成为祭品。”说到这儿小狐狸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在祭坛前被绑起来……祭司会让祭品献上自己最纯正的精华什么的”小狐狸在尽力翻找那些尘封的回忆。

特尔顿觉得狐狸说的话很奇怪。什么叫献上自己纯正的精华？

“然后他们把祭品吊在台上，让它看着所有人祷告求救，而当祭品死后，他们就把祭品扔掉，像垃圾一样……”

特尔顿感到了狐狸心里的痛苦和愤怒，他不想让小狐狸伤心，“别忘了你现在自由了。”

艾尔斯看着特尔顿：“是的你没错，我确实自由了。可是这变故也让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母亲，她为了保护我……”小狐狸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向别人透露了自己的秘密，抽泣着向这个看起来很好的小狼倾诉，“她为了保护我就被族人抓住了，我没办法救她…”

“她知道自己会没命的吗？”特尔顿感叹。

“肯定知道……她为了保护我会做任何事……”小狐狸又开始哭。“她为了我，就像我为了她会去死……”

“这是爱的力量啊。”特尔顿感叹道。“你母亲是个伟大的人。”

艾尔斯和特尔顿沉默了，为那个伟大的女人默哀。过了几分钟，艾尔斯问到：

“爱可以让人为别人死去吗？”

特尔顿想了半天回答说：

“是的，也许……但是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你会永远不再见到她了。你要学会走出来。”

小狐狸眼眶又红了，仿佛是在责怪这个说话一针见血的小狼不会安慰人。

“我认为爱才是命运里最可怕的东西。”艾尔斯忍住了眼泪，对特尔顿感慨。

“我也觉得。”特尔顿意味深长的看了这可怜的小狐狸一眼。

小狐狸觉得特尔斯眼里有一种别样的意味，但他没有继续提起，而是替他续了一杯白兰地。

“不扯那些伤心事儿了，快喝！”

“好吧！”

小狐狸和小狼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们都已经有些醉了。特尔顿觉得今天有些晚了，起身要回家。但是艾尔斯看起来迷迷糊糊的，特尔顿搀扶着他去酒馆的卧室里休息，艾尔斯倒在床上就昏了过去，身体本能的缩成一团。在酒精的作用下特尔顿终于知道这只小狐狸吸引他的是什么了，看着小狐狸可爱的睡颜，特尔顿的心砰砰直跳，更尴尬的是他下面因为醉心学术已经好久没释放过的小家伙有点涨得难受了。那些社会学的伦理的东西好像此刻也没那么重要，他找到了生命中更重要的东西。

特尔顿想要在艾尔斯的房间里坐几分钟。看着小狐狸熟睡着的样子，特尔顿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情感，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激情。他的父母曾表示过希望他找个好姑娘共度余生，但很久以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让他心动。但现在看到艾尔斯睡梦的样子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伸手摸到了小狐狸柔软的脸蛋，特尔顿觉得如此之美，只有狐狸才能拥有的美丽。

“你可真好看……”特尔顿在小狐狸耳旁低声说。

他想要亲吻那个漂亮的小狐狸，但他怕弄醒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他望着眼前对他袒露一切的小狐狸，终于没忍住在他火红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生怕弄醒了他，坏了他的美梦。

他轻轻关上了门，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明天一定会回来看你！”他没意识到他自己已经着了这小狐狸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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