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团圆

抱歉和对不起这种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可以离开这里的话，我一定会逃到这个世界的角落，并不会在乎结果会发生什么，无论是被火炮炸死，还是被自诩为人类先进文明的不长眼睛的子弹贯穿胸膛，亦或是穷困潦倒，最后活活饿死，病死。

可是，被各种现实条件限制死了，我不可能这样做。

就像一只鸟，它不可能凭自己飞出大气层。

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能再去伤害他们了。

我是霍乱的源头，是病原体，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吧，不要再被我的不幸传染了。

靠近我的所有东西都会慢慢坏掉。纵使是我爱的和我喜欢的人，也只会受伤，也只能得到伤口感染化脓肢体坏死的结果。

又要逃走了，又要在陈辰的世界里消失了，他会有点难过吧，因为他现在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慢慢长大了，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是让我感到欢喜的地方。

至于这些东西，永远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可以了吧。

可是，可是…

“不要在我的面前哭泣了”这样的话，我是怀着什么样心情才能对木雨欣说出口的啊！

真想杀了自己。

……

……

……

我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经历第一次恋爱，就犯下了如此不可被饶恕的罪过，我好恶心，我是畜生。

应该去坦白吧，让她明白我根本不是她想象里的样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隐瞒和纠缠都不应该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但是…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她痛苦的样子，我不要这样做啊，明明她越来越可爱了，她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好多。

可是。

所有梦幻都破灭了。

我开始害怕了，害怕再见到她的脸，害怕那一双没有任何污染的清澈明亮的眼睛，害怕充满爱意的目光与慈爱温柔的眼神。

明明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出了给予她美好期待的话，承诺了很多，还没有开始做，现在全都不可能实现了。

何沫，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何沫，你现在在哪里？

……

……

……

明明以前都不哭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额外的感觉。可是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有关于眼泪的情绪，我这是怎么了，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憎恨？痛苦？悲伤？

我应该恨你们吗？对不起，这是我不可能做到的事。

无论遇到什么，只要三个人重新聚在一起，就可以解决了吧，就像以前一样。因为我们的命运，就是这样被串联在一起的。

我自己怎样是没有关系的…

因为啊，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为数不多的，能感受到幸福的时刻。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着你和她。

还是最喜欢你们了！

最喜欢的意思就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

……

……

……

已经到了夏季，高楼的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并没有冰冷的感觉。

我靠在窗台边，轻轻地抚摸着盖住肩膀伤口的创可贴，这是何沫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她又走了，又一次抛下了我，一次又一次，这是想让我习惯被抛弃的感觉吗？我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

可是悲伤的心情，刺痛的感觉却是一次比一次厉害。

忽的一阵强风吹过，一个花盆从我的眼前飞速坠落，几秒后，它落地了。幸运的是，它没有砸到任何东西。陶瓷的碎片和漆黑的泥土散落在一处水泥空地上，七零八落。除此之外，还有一抹不知名的被折断的绿色倒在这废墟当中，应该是栽种下不久的，看上去就很孱弱，生命力微薄，即便如此老天爷也没有给它很多时间慢慢生长。

风城的夏天，太阳很毒，不需要很久，它就会被晒干。

我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窗户，回到卧室，回到床上。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何沫，想象她还躺在我的身旁。我用鼻子拼命地捕捉她留下的味道，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世界一片漆黑，关于她的一切，也一片漆黑。

……

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吧，尽管没有睡意。我蜷缩着身体，双臂抱着双腿，内心毫无触动，触感和何沫拥抱我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手机铃声响了，不想管，响了很久，直至自动挂断，而后铃声又响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多次。这绝对不是我的双亲，他们只会打一个电话。我开始冒冷汗了，因为我不得不去接听这个电话，终会落幕的，必然会到来的。

颤抖地拿起手机，真正地看到屏幕上的那三个字后，面如死灰，颤颤巍巍地按下接听。

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声音迎面向我吹来。

木雨欣：“陈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了好多个了，这样会不会吵到你了，是没有睡醒吗？还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木雨欣：“昨晚有没有休息好呀？身体还好吗？”

对于这些，我沉默了，我没有资格回答，我已经失去了获得她关心的资格。

昨晚！？不可能的。但是，我的本质从来没有变过，仍旧是一个懦弱又虚伪的人。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让心稍微平静一点，以至于可以用接近平常的语气发出声音。

陈辰：“做了，做了一个噩梦。”

是一个幸福的噩梦。

木雨欣：“噩梦？感觉不太好。睡得不好吗…”

陈辰：“嗯…昨晚回家的时候，突然下雨了，淋了很多雨，本来想洗澡……的，找换洗衣服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的脸在发烫，因为嘴里说着和现实完全不相符合的话。

陈辰：“可能，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木雨欣：“原来，昨天晚上下雨了吗，你走了之后，我就回卧室睡觉了。”

木雨欣：“生病真是糟糕。你的声音，听上去比平常虚弱了很多，还是要保护好嗓子呀，我的主唱大人。”

陈辰：“呃……嗯……”

陈辰：“可能没有办法，今天，去陪你了。”

木雨欣：“诶呀，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倒不如说陈辰生着病还在关心我，真的好高兴……作为一个男朋友，好棒！很称职。”

陈辰：“还是让你失望了…”

木雨欣：“才没有，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辰：“不是小事！明明答应好你的。”

木雨欣：“唔…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没有关系的，只要有你在就好啦。”

陈辰：“我本来应该站在你的面前的，但现在只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抱歉…”

木雨欣：“不用说这些的，吃了吗？”

我的舌头碰了碰干裂的嘴唇。

陈辰：“吃…没有。”

木雨欣：“可以帮我开下门吗？我就在你家门口。我在便利店买了饭，一起吃吗？”

陈辰：“啊？！”

不要，不要靠近我。

陈辰：“我…”

陈辰：“我…现在不想吃，身体不舒服，没有食欲。”

木雨欣：“可以，让我进来陪陪你吗？”

陈辰：“不不不，如果感冒的话，传染，就不太好了，如果两个人都生病，实在不妙。”

木雨欣：“和陈辰一起生病，没关系的。”

陈辰：“我不想这样，可以吗？不想让你感觉到痛苦……”

木雨欣：“都说了，是没关系的！和陈辰在一起之后，什么都可以了！”

陈辰：“……呃……”

木雨欣：“真是不应该啊，在你生病的时候，还闹脾气。”

木雨欣：“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放在门口了，等有点胃口的时候再吃吧。”

陈辰：“嗯……”

木雨欣：“对了，等会吃的时候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陈辰会用微波炉吗？我来帮你吧。”

陈辰：“那个，好像是我教你用微波炉的。”

木雨欣：“哈哈……好像是这样。”

木雨欣：“那我真的走了，走了哦。”

木雨欣：“陈……”

我挂断了电话，是我的身体强迫我这样做的。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爱，这样的热情，她是不会这样对别人的。但对我来说，这一切，是折磨，是痛苦。

下一次怎么办？她有什么罪，她有什么错？？罪犯，罪魁祸首，该被判刑的人是我啊！

随便穿了件衣服，来到门前，通过猫眼观察门外的情况。她走了，就和她说的一样，对我，她从来没有说过假话，真是天真无垢的女孩。

她的爱，就是如此慷慨摆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可我的手不停地、剧烈地、无法控制地发抖。

“请我吃饭吧”

不知道何沫现在吃饭没有，她胃口怎么样呢？她吃饭还是像以前一样狼吞虎咽吗？好可爱，想要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吃饭，想要给她倒上一杯茶水。

想要摸摸何沫的头发。

……

晚上，电话。

木雨欣：“身体，好点了吗？”

陈辰：“嗯……比白天，稍微好一点。”

木雨欣：“太好了！”

木雨欣：“我买的东西，还好吃吗？合你胃口吗？吃完有没有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

陈辰：“我吃了。还…不错。”

木雨欣：“太好了太好了！”

木雨欣：“陈辰是因为生病了，状态不太好吗？”

木雨欣：“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有点听不到了。”

陈辰：“嗯…应该是吧。”

木雨欣：“唔……快点，快点好起来！”

陈辰：“嗯。我有点困了，吃了药。”

木雨欣：“那陈辰快去休息吧，乖乖睡觉啦，再过几天？不，明天一定就好了。”

木雨欣：“我……”

我挂断了。

还在累加，罪行，还在累积，快要喘不过来了。简直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之后会发生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何沫，何沫……我的罪恶感有多深重，我对你的思念就有多强烈，我，现在离不开，何沫。何沫，我很想你，如果这些可以传达到你的心里，就好了。

……

我主动打给她了，电话几乎在一瞬间就接通了。

陈辰：“……”

陈辰：“我们……”

木雨欣：“刚刚在练琴，所以让陈辰多等了一会，请严厉地责备我。”

陈辰：“没，没关系的。”

木雨欣：“今天陈辰是主动找我诶，好开心！是已经好了吗？恢复健康了吗？太好了！”

木雨欣：“那我现在就去找你玩！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你了！好想你啊！”

木雨欣：“可以吗！？想要陈辰的拥抱！可以一直粘着你吗？”

陈辰：“那个……对不起，我……”

木雨欣：“是怎么了？”

陈辰：“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

木雨欣：“诶？”

陈辰：“是…是这样的，我爸妈那边，有一点情况，可能…需要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几天。”

木雨欣：“叔叔阿姨没事吧？！”

她的感情，她的慌乱的语气全都非常真实、迫切，而我全都是假的。

陈辰：“是…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去世了。”

木雨欣：“这…请节哀。”

陈辰：“……我也只见过他几面。”

木雨欣：“我可以和陈辰一起去吗？作为你的女朋友，我，不是外人，对吧？”

陈辰：“…恐怕…”

木雨欣：“不可以吗？我真的想要看到你，很想很想你！再看不到陈辰，感觉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可以吗，求求你了！”

陈辰：“我…我已经走了，正在高铁上……抱歉…”

木雨欣：“如果可以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陈辰：“……”

木雨欣：“那，请尽量早点回来可以吗？”

陈辰：“嗯…我尽量。”

木雨欣：“好，请路上小心一点。一路…顺风…身份……”

我挂掉了。

纽信马上就收到了消息。

木雨欣：“我话还没说完，身份证记得放好。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出去玩吗，我的身份证就丢了，居然被你找到了，简直是奇迹。陈辰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朋友吧，可以把我们的日常变成奇迹。”

陈辰：“刚刚进隧道，没有信号。”

木雨欣：“原来如此。”

木雨欣：“陈辰要去哪里呀？远吗？”

陈辰：“汐州很远。”

木雨欣：“到了可以给妻子（也就是我啦）报个平安吗？”

木雨欣：“那是个海边的城市吧，想看看海滩！”

木雨欣：“不不不，还是算了，陈辰有正事要做吧。葬礼，会很哀伤，还是不要为了我随口说的话浪费时间、破坏严肃的气氛了。”

木雨欣：“再次，祝一路平安。”

一个一个文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痛得我无法忍耐，痛得我嚎啕大叫。我疯狂地用手垂着桌子，椅子，床铺的木板，自己扇自己巴掌，但肉体的疼痛远远不能与之相抵消。

无能的人，这样制造噪音的行为只会被邻居当成神经病。

下一次，再下一次，明天，就明天。全部，都告诉她。

我们，分开吧。

何沫，我可以在你的面前哭一会吗？求求你了。

……

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防盗门上，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她口中呢喃着：“骗子……我想要讨厌你……”

……

然而，命运的齿轮，并不会转停。

他们的故事，能被预测吗？

也许可以，也许连神也办不到。

……

……

……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与亲近的爱之人一起留下的刻痕，从蒙上一层薄灰的相册中翻找出来一张又一张产生于昨日，普通、日常又闪着微光的照片。

这个漫画男主是不是超级帅，就这一页，扯开女主衬衫扣子，就是这种霸道的感觉，要是陈辰的话，这辈子都做不到。这个男主平时温文尔雅的，对谁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但是一到和女主独处的时候，就变得特别坏，总是欺负她，但是关键时刻又很可靠。

感觉会疼。

还有还有这个！帅大叔警长和刚调过来的年轻警员合作查案子，在一次次与子弹的擦肩而过之后，两人的关系性大大进展，在最新一话里，警长不小心摸到了警员受伤的左胸，警员含情脉脉地看着警长，眼神温柔得都可以拉丝了。

嘿嘿…嘿嘿嘿……

男生和男生？

我是都喜欢看的！

还有这个总喜欢欺负男主的女主，总是被欺负但是越来越喜欢女主的男主的温馨日常恋爱漫画！最后这个是少女乐队漫画，孤独的少女被邀请组乐队，慢慢成长，慢慢与自己和解，慢慢救赎他人，情节太精彩了，又有笑又有泪。这些漫画都是我非常非常推荐的！

很有意思，我会去试试的，谢谢何沫。

太好了！

……

我们一起去这家咖啡馆吧，好想吃这个巧克力蛋糕。

我今天还要看书，做题，练琴，去不了。

可是我同学告诉我他家味道真的特别好！用料很好，真是一口下去是满满的幸福，还有好多好多别的甜点。求求你啦，雨欣，保证不耽误你很多时间。

好吧。

……

这个口味的薯片，真的好吃吗？

好吃！我吃了好多，不过陈辰吃过之后说就是普通薯片的味道。

别听他瞎扯，他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就下单试试！

好。

……

在快递站旁边遇到绝世好猫，姜黄色的毛，它一直蹭我的腿，叫的声音又懒又舒服！我摸了好久，可惜当时手里没有吃的。

猫，小心被抓。

坏猫会，好猫不会，还好我遇到的是好猫。对了对了，我还拍了照片。

真的很可爱诶。

……

木雨欣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就勇敢一点说出来吧。不要像我一样，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何沫是…怎么了？

我的一些东西，被夺走了，找不到了，回不来了。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中二病犯了。

我，不太理解何沫在说什么，也不太清楚喜欢是什么。

木雨欣，真的好可爱呀。

谢谢何沫？这样说的话，我有点开心。

……

那个女孩在手机通讯录的界面停留了很久，眼睛里所蕴含情感的是无法言说的复杂、混沌，像让人无法脱身的泥潭。

木雨欣：“何沫，这一次请一定要帮帮我。”

她在自言自语中拨通了电话，一阵“滴”声后，对方接听了。

木雨欣：“何沫…”

何沫：“……”

何沫：“雨欣？…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木雨欣：“嗯…何沫，可以陪我过生日吗？就是6月25号。”

何沫：“……”

何沫：“我…”

何沫：“6月25号，我…我抽不出来时间，学校的一整天都在考试。抱歉…”

何沫：“只能让陈辰陪你了，不过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木雨欣：“他来不了。”

何沫：“你们…你们吵架了吗？”

木雨欣：“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没吵架，他有点急事暂时去别的城市了，暂时应该回不来了，会错过。我不想一个人过生日，所以想来邀请何沫一起玩。”

何沫：“别的城市？他搞什么啊？”

木雨欣：“是重要的事情吧。那就不打扰何沫啦，祝你考试顺利啦。”

何沫：“我考完试就来陪你吧。”

木雨欣：“没，没关系，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一个人也可以的，以前总是依赖你和陈辰，现在……”

何沫：“我会早点来的。”

木雨欣：“真的吗！？”

何沫：“嗯。”

……

……

……

这几日，她依旧给我发着消息，又被我敷衍过去了，她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冷却，文字和语音都带着炙热的温度。

应该，做个了断了，或者不再回复和联系，就像在她的世界里死掉一样，痛苦是避免不了的吧，如果我再也没有办法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了。

但，我爱着何沫，我对何沫的爱意，这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可恶啊！可恶！墙和床板已经成为我习惯性的发泄对象了，红肿，出血，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不会变的。

手机响了。

我调整了呼吸，等待关节的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后，接听了。

木雨欣：“好久没有打电话给陈辰了，请问…想我了吗？”

木雨欣：“我猜肯定特别想吧。我也超级想你！”

陈辰：“……”

木雨欣：“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陈辰离开我怎么办，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辰：“……我们…不”

木雨欣：“呵呵…果然是我杞人忧天而已。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的。请陈辰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木雨欣：“虽然这只是我任性的话，但也是我真正的愿望。”

陈辰：“木雨欣，我们…可能……”

我们，分开吧。像是有什么东西噎着我的喉咙，我说不出来。

木雨欣：“有一件事想和陈辰说，在25号之前可以回来吗？是我的生日。想你辰陪我，过了这次生日，就18岁了。”

陈辰：“啊？嗯…”

木雨欣：“我也邀请了何沫！我们又在一起了。”

心中默默念了一万遍的两个字传入耳中。

陈辰：“何沫！何…也会去吗？”

木雨欣：“她答应的时候非常高兴！”

陈辰：“她是这样子的，一直都非常乐观。总是这样温暖别的人……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总是扔掉自己的幸福…”

木雨欣：“虽然何沫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但是陈辰这样说明显不公平，不怕我吃醋吗？”

陈辰：“……”

木雨欣：“开个玩笑啦，所以陈辰可以的话，请25号来我家吧。”

陈辰：“如果我这边情况允许的话…”

陈辰：“不，我一定会去的。会去的！”

木雨欣：“呵…那说好了。请一定要实现，这是关于我们的幸福的事！我会去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这样做了！我不能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们……”

她挂掉了。我听到了，木雨欣激动的声音里，带有微微的啜泣？

何沫，我真的可以和你重逢吗？我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再次看到你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敢去奢求，我也根本不配去拥有。

……

……

……

6月25日 多云转晴

今天我起得很早，洗了澡，胡子也刮干净了，出门之前给木雨欣发了消息，大概的意思就是和爸妈吵了很久，最后是昨晚连夜赶回来了。真是漏洞百出的骗术，也只有她会这样相信我了。

……

在木雨欣家门前，我站了一会，最后按下了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我能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何沫的身影。

木雨欣：“陈辰，欢迎回家哦！”

陈辰：“……”

陈辰：“何沫…”

陈辰：“在哪？”

木雨欣：“何沫，白天要考试，可能会晚一点来，所以…陈辰不会走吧？可以今天多陪我一会吗？”

陈辰：“嗯…何沫，真的会来吗？”

木雨欣：“当然啦，她已经答应我了。我们一起等她吧。”

陈辰：“好。”

木雨欣：“陈辰想听点什么吗？我为你弹钢琴吧。”

陈辰：“都可以，你无论弹什么曲子都好听。”

敷衍到极致的答复，

木雨欣：“真的吗？？！嘿嘿，好…”

却能让她露出笑容。

这时候，门铃声又响了。

木雨欣：“可以麻烦陈辰开一下门吗，估计是我定的生日蛋糕到了。”

陈辰：“好。”

我打开了门。

何沫：“雨欣！我考试推迟了，今天我们去逛商场吧，我想给你买礼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沫！我日思夜想的人，真的真的出现了！她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是真的，她的声音，她的呼吸，都是如此的真实。

她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火光，但是没燃烧多久就熄灭了。

何沫：“为什么？！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辰：“我……”

她转过身，似乎下一秒就要跑掉了。

何沫：“再见。”

木雨欣：“好呀，好呀！”

木雨欣：“何沫，你这么早就来了吗？考试，没关系吗？”

何沫的身体停止了离开的动作，双手握了拳，擦着我的身体进到了屋子里。

何沫：“呵…没关系的，我觉得还是雨欣的生日更重要一些。”

木雨欣：“不，不可以的。”

何沫：“呵呵…不用担心的，考试推迟了，所以没关系的。”

木雨欣：“嗯…好诶，太好了，三个人……我本来，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

木雨欣：“陈辰也和我一样开心吗？为什么要在门口站着？”

我？也许是太激动了吧。我好开心，见到何沫所感受到的喜悦，能够站在何沫面前的快乐，这些都是我的人生中最美妙的事物，不会再有别的东西能让我如此欢愉了。

陈辰：“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可以进门吗？”

木雨欣：“说什么呢？当然可以啦！”

何沫，她没有回复我。没事的，现在已经足够了，只要我能够看着她，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在欢迎何沫过后，木雨欣继续演奏她的钢琴，有点耳熟的旋律，她很认真，她的水平很高，但是无论这乐曲有多么美妙，我都听不进去了，我的所有感官都被何沫剥夺了，我处于一个不得不被她支配的状况，虽然她故意坐在一个离我很远的地方，没有向我瞥视一眼。这一切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奖赏了——再见到何沫这件事。

何沫，她闭着眼睛，专注地听着。

何沫：“雨欣，钢琴弹得真好啊！和以前相比起来，有很多不一样的感觉…以后，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走到更大的舞台去，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

木雨欣：“唔…太夸张啦何沫，我，我自己是做不到的，这些，全都是大家的功劳！”

木雨欣：“我只想一直待着陈辰和何沫的身边，其他的，应该不会想要了。”

何沫：“这都是你努力练习的结果吧，不用谦虚的，安心接受就可以了。”

木雨欣：“不不不，不是的，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表达心中所想这件事，以前的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何沫：“这样……”

琴声停止了。

木雨欣：“嗯，时间到了。”

木雨欣：“陈辰，可以查高考成绩了！”

我愣了一下，很快我的手机也收到了双亲的消息，问我成绩如何，此前他们也问过多次，但都被我敷衍过去了。

这些全都没有我眼中的那个女孩重要，我现在只想要一直看着她，一刻也不想放过。

陈辰：“啊……”

木雨欣：“陈辰，你考了600分！比一本线高了五十分！”

我？600分？可以去风成大吗？可以和何沫读一所大学吗？

木雨欣：“陈辰，你想要去哪上大学啊，这个分数，可以去很多地方了。我们，我们一起吧？”

陈辰：“我…想报风成大！”

木雨欣：“啊？”

木雨欣：“……”

何沫：“搞笑吧，不可能的，分不够的！差了很多。”

陈辰：“就算上不了风成大，我也会留在这里上大学的，因为你会一直在这里吧！”

何沫：“我在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辰：“没有关系……”

木雨欣：“无论陈辰想去哪，我都……”

陈辰：“只要近一点就好了，只要离你近一点就好了！”

何沫：“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考虑过木雨欣的想法吗？！”

何沫：“别说这些小孩子话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陈辰：“何沫，何沫不是小孩子吗？”

何沫：“你！？”

陈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是你最擅长的恶作剧吧？”

何沫：“无赖！自私！不可理喻！”

木雨欣：“……”

木雨欣：“大家……我想要……大家……”

木雨欣：“请，你们！不要再吵架了！”

意外的声音，音量很大，接近于嘶吼，这是，木雨欣的声音？她生气了？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木雨欣从来没有生气过。

木雨欣：“今天是我邀请大家来的，陈辰和何沫可以平静一下，然后听一听我说话吗？明明大家是最好的朋友，根本不用吵架的，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

何沫：“解…决？”

何沫小声嘀咕了一声。

木雨欣：“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听一听我的生日愿望吗？虽然说出来之后可能就不灵了，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我想要对你们说。”

陈辰：“……”

何沫：“……”

木雨欣：“请…请陈辰和何沫在一起吧！我会为你们献上最美好的祝福！”

何沫：“你在说什么？雨欣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话？”

木雨欣：“那天晚上下大雨了，想把伞给陈辰的。”

木雨欣：“对不起…就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看到，陈辰和何沫接吻了。”

木雨欣：“这样，陈辰是喜欢何沫，何沫也喜欢陈辰吧。我希望陈辰和何沫成为情侣。”

何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何沫朝我拼命地摇着头，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

陈辰：“……”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要做什么，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木雨欣：“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名为陈辰的人，那个温柔的陈辰，擅长做饭的陈辰，但是心不属于我的陈辰，所以请何沫和陈辰在一起好好地生活吧，我…没关系的。”

何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啊！！！我没有！”

木雨欣：“陈辰只有和何沫在一起才不会痛苦吧，才会开心吧？”

陈辰：“……”

何沫：“不要……不要！”

木雨欣：“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三个人一起演奏音乐的，只要你们不把我扔掉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这就是我所想象的幸福。”

木雨欣：“在陈辰看向何沫的时候，我就这样祈祷过很多很多次。”

木雨欣：“命运共……”

何沫：“做不到的，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呜唔……我……为什么木雨欣会说出这样的话，今天的一切都是什么啊！？为什么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明明全都是我的错吧！？”

何沫：“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他啊！”

何沫她指着我，大叫着。

木雨欣：“不，不是何沫说的那样，何沫没有错，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这些根本就不会改变我对何沫的喜欢！也不会改变我对陈辰的喜欢！”

木雨欣：“真的没有关系的…就算我和……”

木雨欣的话又被打断了，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何沫：“不是的！”

何沫：“有关系的！肯定有关系啊！”

何沫：“……我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啊！”

何沫捂着脸跑了出去。我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空余去关注木雨欣的反应，就追了出去。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痛苦。我只能这样做了，我必须这样做，我的身体，我的心，也希望我这样去做。

这一回，何沫，她也一定需要着我，需要我在她的身边出现。

跑出门后，我看到了何沫的背影，她进了电梯，我追着她。在电梯门马上关上时，我赶上了，之后用力地拍下电梯开门的按钮，本来只留着一丝缝的电梯门为我重新打开了。

何沫蹲在电梯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很像那天晚上的她。

我站在她的旁边，准备低下身子。

陈辰：“没事吧…”

何沫：“离我…远一点……”

何沫的一字一句中带着抽泣的声音。于是我便静静地移动到电梯的另一个角落里，站着，看着她。

何沫：“不要…看我。”

陈辰：“嗯…”

我低下头。

电梯响了，到了一楼，门开了，何沫低着头走了出去，我在后面跟着她。

何沫：“不要…跟着我。”

陈辰：“……”

我还是继续跟着她。我们走出了小区，她停住了，目光依旧没有投向我。

何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何沫：“彻底毁掉了，什么都毁掉了！”

何沫：“不要靠近我！不要离我这么近！不要跟着我！离我远一点！”

她的嗓音已经哭得有些沙哑了。

小说相关章节：素色暮雨：黑白灰三味线组成的三角命运（赠与白色相簿2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