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Logos先生这么亲密是什么时候来着？阿米娅想。

在她的记忆里，Logos虽然从未对肢体接触表露厌恶，但也绝不会主动碰触别人。他不会拒绝Mechanist典型的哥伦比亚式的勾肩搭背，也会在酩酊大醉后被Misery抓住一条胳膊拖回房间，但即便如此，Logos给大部分的人印象仍然是高冷的、神秘的、不可碰触的，就像他头顶的“女妖王冠”一样，就算神经质的咒术大师某一天忽然坦白说自己全身都附上了“碰一下手指就会融化”的咒术，也丝毫没什么可令人吃惊的。

而此时为了防止误触，角羽上“不可碰触”咒文已经暂时解除，漆黑的尾羽不时地拂过阿米娅的脸颊，痒痒的。

这下能跟煌好好炫耀一番了呢。

阿米娅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种无关紧要的、毫不现实的想法。

“谁能趁Logos午休时摸到他的角羽并全身而退”这个小游戏在精英干员之间流行过一段时间。博士放言胜利者的年终奖翻倍，于是人人摩拳擦掌、各显神通，可露希尔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了个赌局，那段时间Logos一醒来就会看到“尸横遍野”，工作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最后这项有点危险的消遣被Touch严令禁止（博士被凯尔希掐着脖子写了八百字检讨），Logos才终于能安心享受午休了。

想到这里，阿米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Logos头顶上的羽毛，和她记忆中的触感一样，很柔软，就连掩藏在羽片下的枯枝似的长角上也带着淡淡的暖意。

而Logos似乎对阿米娅孩子气的行为感到困惑，他从阿米娅的肩颈上抬起头来，角羽轻轻扇动了一下：“阿米娅，很痒。”

“啊，对不起！”阿米娅急忙抽回手。

她也察觉到这么做不合时宜了，因为他们正面对面地坐在床上，两个人都脱得只剩贴身衣物，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Logos环住她的腰肢，正在亲吻她的脖颈和肩膀，而她坐在Logos的膝盖上，却在胡思乱想。

自己或许应该集中注意力。阿米娅试着把飘散的思维扯回来。

毕竟是她让Logos留下来的。

不好好感受一下吗？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

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她心底里窃窃私语。

可是……

阿米娅觉得很奇怪，明明抱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Logos。她很熟悉对方，就像熟悉罗德岛本身一样，她几乎是在Logos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特蕾西娅小姐和博士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稍微年长一些但又还不算一个大人的Logos偶尔会客串一下念睡前故事的“兄长”角色，她依偎在青年的腿边，安心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然后，然后呢？然后巴别塔倒塌了，残垣断壁中他们建起了罗德岛，给舰船刷上罗德岛标志的那天，也正好是Logos暂时返乡的前一天，精英干员们说要让她这个小小的领袖来涂上最后一笔。Ace大哥把她扛到了肩膀上，她惊叫一声，在大家的起哄和鼓励下从Logos手中接过刷子（女妖的脸上沾着一点白油漆，明显已经被抓过来做了一轮苦工了），她为那个三角形的崭新标记添上最后一笔，Scout首先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以示庆祝，周围人拍起手来。阿米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从Ace的肩膀上跳下来，然而她并没有掌握好平衡，差点把一旁的Logos撞倒，还好女妖结结实实地接住了她，只是脸上又添了一道油漆点子……

那些业已遥远的曾经。

那些不知道是否值得的牺牲。

阿米娅收紧手指，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脖子，试图寻找一些依靠。可惜她悲惨地失败了，无论是嘴唇拂过身体的触感、还是抱住她的力度、就连声音甚至气味，全都那么陌生，简直像被不认识的人拥在怀中……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疑心自己仍然处在那处永不见天日的牢狱中。可她同时又很清楚并非如此，她的意识从未如此清醒，魂灵的呢喃此时仍然清晰可辨，它们已经接受了她，将永远伴随她。可正因如此，她才愈发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Logos和自己所知道的那个“Logos”有多么不一样，和那些幻梦不同，眼前的Logos……真正的Logos的嘴唇是温暖甚至干涩的，他也不会放肆地揉捏她的身体或者弄痛她，他的手指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

阿米娅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自然点，不去想那些似有若无的梦境，而是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可她却仍然因为Logos的轻吻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出于兴奋或者羞涩，而是因为恐惧。

Logos一定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因为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轻柔得过分。不，不止如此……阿米娅难过地想。他的动作与其说轻柔，更像带着一种客气。那种手上忽然被塞了一把陌生的工具，还被告知要用它完成一整套实验流程那样的客气。Logos就用这样半是疏离半是生硬的动作解开了阿米娅上衣的扣子，并用指尖摸索她的脊背和腰侧，少女的肌肤光滑且柔软，但上面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淤痕，Logos犹豫了一下，还是避开了那些地方。

不温不火的爱抚在沉默中进行了一会儿，等到女妖的手掌终于彻底掌握了少女脊背的弧度，Logos才终于把手放到了她内衣的搭扣上。“可以吗？”他低声问道，阿米娅没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小地点了点头，得到了允许的男人单手解开了她的胸衣搭扣，另一只手仍然放在她的脊背上。时间已经来到深夜，室内的温度并不太高，阿米娅感到自己浑身发凉，只有被Logos按着的那一小块肌肤还残留着一些温暖的底色。

搭扣解开了，肩带垂落下来，但阿米娅仍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Logos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终有些无奈地轻声唤道：“阿米娅。”

少女终于松开他，怯生生地在男人的帮助下褪去最后一件衣物，她的目光闪烁着，像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在Logos进行下一步动作前，阿米娅小声地开口：“Logos先生，我可以吻你吗？”

女妖眨了眨眼睛，默许了这个请求。他稍稍侧过头去，闭上眼睛。

少女小心翼翼地、宛如容易受惊的云兽那样慢慢地凑近，两人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然后唇瓣相触。Logos的嘴唇比阿米娅所预想的还要柔软，她终于感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拥抱她，而不是虚假的幻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阿米娅没有勇气停留太久，仅在表面轻触了一下，立刻就分开了。Logos睁开眼睛，望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单手扶住她的肩膀重新吻了上来。

这或许才像一个吻。

Logos换着角度碰触她，在表面温存了足够久的时间，久到足够阿米娅记住他的唇瓣的形状，才终于轻轻咬住她的嘴唇吮吻。可即便如此这个吻也缺乏情欲的味道，女妖的吻是轻飘飘的、克制的、冷淡的，比起燃起爱火的薪柴，更像是月色下婉转的哀歌。女妖们即便高歌爱之曲，也会以冷色的死亡作为旋律，阿米娅从Logos身上读不到欲望，他一开始也并非为了低劣的肉欲而选择留下。

可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个吻。

和她知道的所有亲吻都不一样的，属于Logos的吻。

阿米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Logos的肩头哀哀地哭了起来。她清楚这样很丢脸，但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甜蜜的幻梦一点点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就像在污水中渐渐枯萎的花一样，曾经鲜活的花瓣和茎叶眼见着萎缩了下去，沾着发臭发黑的粘液。她感到恶心，几乎想要干呕，她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Logos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一下一下地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脊背。

“Logos先生……我……”阿米娅抬起头来，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的眼眶中滴落，她用力抓住Logos的衬衣领子，因为过于激动的号哭而感到剧烈的头疼和晕眩，可仍然断断续续地、执拗地说道，“我……为什么……”

“阿米娅，冷静。”Logos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少女的手背上，神情有些严肃，他看到阿米娅的瞳孔中翻动着杂乱的黑色线条，“黑王冠”的力量正在剧烈地波动着，“深呼吸，别被那些情绪吞噬。”他沉着地发出指示，就像当初他指导才刚被赋予重任的少女如何运用魔王的力量时那样。

阿米娅照做了，即便这过程仍然非常艰辛。Logos将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与少女额头相抵，低声说：“已经没事了，阿米娅。”

他的声音，或者动作，或者两者皆有，起到了效果。阿米娅冷静了一些，她再次开口时，声音依然很微弱，但不再颤抖了：“Logos先生，我在……赦罪师制造的梦境中看到了你……我……我明知道那是假的，可我还是……”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无声地从少女的脸颊上滑落。

“阿米娅。”Logos看着正无声流泪的少女，以低沉而笃定的声音说道，“无论是我，还是赦罪师，都不具有改变你的力量。”

阿米娅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Logos正十分认真地望着自己。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次去工作间修小提琴时，Logos就是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她，说他相信她。

Logos继续说了下去：“肉体和精神的损伤一旦造就，便不可逆转。但是……你并没有被改变。”他一边说着，手指微微用力，阿米娅手背上凹凸不平的源石结晶硌着他的指腹。今晚头一次，Logos的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情绪，那是如雾气般无处不在的、无从掩饰的悲伤，“因为你仍然……做出了选择。”

或许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阿米娅也悲伤地笑了。

“Logos先生……”她用快哭出来似的声音说，“我想做到最后。”

“……好。”

Logos说，一只手按着她的脊背，默许了她的任性。

两人的嘴唇再次交叠在一起，这次阿米娅主动了很多，她稍稍张开嘴，伸出舌尖，主动邀请对方的侵入。而Logos克制地、按部就班地吻着她，缓缓地将她压倒在床铺上，他没忘记解开她束起马尾的发带，栗色的长发纠缠在男人修长的指间，又铺洒在床单上，如光芒洒落。

阿米娅不知餍足地索要了一个又一个吻，而Logos也一一回应了她，同时他的手指拂过她如刀削般分明的锁骨，又在小巧的乳尖上短暂流连。似乎太痒了，阿米娅弓起身体咯咯地笑了起来，Logos有些困惑地停下动作，少女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一边笑一边抗议道：“Logos先生，那里不行……真的太痒了……”

女妖在是否要继续的抉择上踌躇了一会儿，随后他做出一个折中的决定：乳尖被女妖温暖的唇舌整个含在口中时，阿米娅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她待要再开口时，脱口而出的却是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娇软呻吟，她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以免更糟糕的声音从喉咙里流淌出来。可这不过是负隅顽抗，阿米娅很快只能用断断续续的、混杂着呻吟的声音求饶道：“请、请别再……呜……我……声、声音……”

Logos抬起头来，语气平静地开口：“请不必担心，我已为这间房屋附着上了遮断声音的咒文。此处的一切声音，均无法传入他人耳中。”

“什、什么时候……”

“……最一开始。”Logos顿了顿，低声说，“我听到……你呼唤我名字的时候。”

阿米娅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脸颊再次涨得通红，两只长长的耳朵都直直地竖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得要领的自慰过程都被听见了，但从对方口中听到还是过于羞耻……阿米娅默默地用双手捂住脸：“那些……请您都忘了吧……不，请您务必忘了吧。”

Logos对阿米娅的请求不置可否，反倒一只手探到了少女早已湿乎乎的身下，指尖顺着中间的缝隙划过，果不其然立刻牵出一道细长的银丝。男人用两根手指拨开少女小巧的阴唇，借着肆意流淌的爱液的润滑，以指腹轻轻按压充血肿胀的花心周围。这下阿米娅没空捂脸了，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不受控制地弓起身体，脚趾都绷直了。奇异的快感从神经末梢侵入大脑，她下意识地想夹紧双腿，却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不能如愿，反倒欲拒还迎地交缠在了男人的腰间。

仿佛第一次认知到自己的身体那样，阿米娅对这快感感到惊奇又不可理解。Logos的手指只要稍微动上一下，她的整个身体就在抖个不停，和她笨拙的摸索不同，精通爱欲之道的女妖很清楚该如何取悦这具女性的身体。阿米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胡乱地伸手去摸索Logos的手，想请对方让她暂时休息一下，却被对方误会了意思。Logos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后抓住了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将自己的手指放在阴蒂上，教她如何最有效地取悦自己。他们的手指在她的爱液中暧昧地贴合在一起，Logos耐心地仿佛在指导她源石技艺而不是在教她自慰，但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揉这里，阿米娅”时，她在无声的痉挛中迎来了最激烈的一轮的爱潮，挺立的花心一抖一抖地颤动着，喷出了一股清澈的液体：她潮吹了。

阿米娅的身体疲惫地瘫软了下来，Logos俯下身吻了吻她滚烫的脸颊，并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以及思考今天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他担心太剧烈的活动会给阿米娅的身体造成负担，那样的话就和他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Logos先生……”这是呼吸仍有些不稳的少女轻声开口了，“Logos先生。”阿米娅又重复道，她并没有直言自己的请求，但那湿漉漉的目光和乞求似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米娅……”Logos呢喃道。他拨开少女被汗水润湿的刘海，又去亲吻她的额头。

或许仍对“侵入”或“剥夺”心有抵触，Logos的动作产生了明显的迟疑，这时阿米娅终于调整好了呼吸，她搂住Logos的脖子，翻身坐了起来：“没事的，让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轻快的尾音。Logos犹豫了一下后依照阿米娅的提议靠坐在床头，看着女孩笨拙地、婴孩学步似的跨坐上来，扶着男人的性器对准自己，然后一点点地坐下去，直到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才刚剧烈高潮过的小穴毫不费力地就把男人勃起的阴茎吞到了最深处，身体被填满的瞬间，阿米娅的脸上闪过一丝苦闷，但很快消失了。

Logos一直用双手扶着少女纤瘦的腰，因为她看上去如此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维持着插入的状态静静过了一会儿后，阿米娅扶着Logos的肩膀小心地动起了腰。她动得很慢，但动作中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Logos有种奇妙的感觉：阿米娅正在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他的身体。就像是为了永远地记住这一刻，她捧着他的脸颊和他接吻，品尝他的呼吸、追逐他的舌尖，那双小手又顺着脸颊下滑到脖颈，在脉搏处因为他生命的鼓动而留恋不已，她如此专注地将他的一切吞吃入腹，她湿滑又滚烫的小穴包裹着他、舔吮着他，唤起生命最原始的欲望。

他想自己不应该沉醉其中的，可少女的嘴唇柔软，而舌尖炽热。

Logos强忍着没有进行任何动作，而是把一切的节奏都交给阿米娅。这么做并不容易，在自己身上摇晃身体的少女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煽情，她的吐息在他的耳边徘徊；她的手指因为愉悦无意识地收紧，在他的肩头留下浅浅的半月痕迹；她的长发垂落下来，痒痒地拂着他的胸口……

“Logos先生，Logos先生……”似乎快到了愉悦的顶峰，阿米娅微闭双目，反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的动作也更狂乱了起来，他几次顶到少女的子宫口。

Logos忽然想起变形者的话。

告诉我，Logos先生，你后悔了吗？

身着白裙的幻影以天真的笑容诘问他。

他无法给出答案。各种互相矛盾的情感在他胸中盘桓不去，激励地彼此争斗，又融合成一团。就好像执拗地与他交合的阿米娅看起来时而像一个受难的圣徒，时而又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他亲吻少女的嘴唇，又仰望着圣徒的背影。

阿米娅高潮时Logos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无言的震颤中，他也忍不住射在了少女的体内。幸好阿米娅问凯尔希要了避孕药……Logos交错的思考中短暂地掠过这个念头。阿米娅在他的肩头趴了好一会儿，等到高潮带来的颤抖完全过去，她才直起身来，恋恋地又吻了他，她的神情专注又满足，可又仿佛一个虔诚的殉道者。

Logos没有回应这个吻，只是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Logos按照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收拾完残局后也并没有离去，而是“留在了阿米娅的身边”。他们又恢复成了“上司与下属”或“年长的哥哥与年幼的妹妹”的关系，虽然并排躺在床上，但之间总隔着一些距离。沉默持续了一会儿，Logos还以为阿米娅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女孩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Logos先生。”

Logos沉默地侧了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等回去罗德岛之后，我想再试试拉小提琴。”她说，在黑暗中轻轻笑了起来，“您愿意听吗？”

Logos不禁也勾起了唇角：“当然。”

“谢谢您。”少女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的确累坏了，“晚安，Logos先生。”

“晚安，阿米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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