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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柳【壹】,1

小说:风拂柳风拂柳 2025-09-01 10:59 5hhhhh 3120 ℃

【By:周衡】

明,成化13年

绛节飘飖宫国来,中元朝拜上清回。

羊权须得金条脱,温峤终虚玉镜台。

——【李商隐】

【开篇】

中元夜,古人有道:【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

七月半是阴人的大日子,鬼门大开,地官赦罪,阳人避退,两江一代除了南京城依旧算得上是鼎沸通明外,其余各郡县皆已是冷冷清清,这淮安府下的安歌县便是其中之一…

且说这:

黑乌压城,蔽遮青天掩盖万迭云山。

风袭渡鸦,倒翻暮色降下千泓烟水。

天色已暗再加上风雨作祟,街道上除了扎纸义庄还能透着些许荧煌灯火外,其余铺面祭了祖后就早早将店门紧闭,路上除了风雨声,便难觅行人踪迹…

【第一章】

其实这安歌县倒也还算繁华,翌日清早,路上熙熙攘攘卖货的小贩,不绝于耳的吆喝叫卖声便将昨夜的冷清便一扫而光。

不过这县道尽头处却一反常态的站了男男女女许多百姓,正将一间当铺围的水泄不通,因昨晚刚刚下了雨,这当铺又处在县道尽头,恰临着几条土路,此时门口已是被踩得泥泞不堪。

“哎呦!不好意思喽!”

人群中一个黑壮汉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身边那双被自己踩脏了的鞋子,鞋子的主人是一个身影朗逸的男子,也不恼火,偏过头对汉子笑了笑:“无妨,这里人群拥挤,踩踏也自然难免。”

“敢问老兄?可是本地人?” 那男子又问到。

“对,我就在这街角住。”

“那老兄可知,这里面死的是什么人?”

“当铺的掌柜。”那大汉性格爽快,又爱与人侃大山,还不等男子继续问,便又说道:

“哎呀,这掌柜名叫赵犁,来到县里很多年了,都叫他大花狸子,家里老爷子有些钱,在这儿开了很多年当铺了,也不知在哪娶回个老婆,平时也不叫花狸子管事儿,这当铺的买卖都是老婆在管,这不今儿一大早,那婆娘就跑到衙门报官,说死了男人,啧,这花狸子还不到四十呢,可惜咯~ 这不,老爷正在里边带人查案呢。”

“哦~”

那男子闻言便又探头向里边看了两眼,一票衙役们因为要进里屋去查探,也无人挡在门口,当铺里的情形也能看到大半。

这一眼刚好看见那老板娘身着湖青色长裙正蹲在地上哭泣,脚上那双反着光的金丝绣鞋更是引人留目,看了一会儿,便听那男子喃喃低语道:

“这老板娘… 待会儿恐怕是要被带走的。”

这话说的突兀,引得那汉一阵诧异:

“诶?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男子看了他一眼俊笑道:“我猜的啊。”

那汉见他不说,便权当他真是猜的,可不过片刻,便见着几个官差擒压着个长脸少妇走了出来,且瞧那妇约摸三十有余:

肌肤微丰,感肉身材。

明眼生下斜,不大却有神。

长脸抿提唇,无珠却红润。

头上青丝盘厚髻,上插尽彩簪明媚。

两旁大耳垂花饰,颈挂条珠佩溢光。

细布裁纹纱衫罩,碧春草色内搭敛。

青水湖蓝面裙裹,金丝绣鞋怯步挪。

若单瞧起面目虽称不上耀如春华姿容绝代,可这浓桃艳李般的铅粉厚施,再加上一身珠光宝气,却真映得出几分徐娘风韵,也称的上是个中年美妇了。

这妇人便是当铺的老板娘秦璐芳,围观群众见衙役出来便纷纷散开躲去,那汉子可能是出去好奇,便没跟着散开,且瞧他并步撵上那男子追问道:

“诶?诶!公子!你这?你这是怎么猜的?这也太巧了吧!真抓走了?”

随着大呼冤枉的老板娘被官差带走,那年轻人回头看向汉子,嘴角上扬道:

“那老板娘,瞧着已然是不算小了,可打扮却是十分明艳,脚上那双花鞋,就连姑娘家都很少穿出来,而且家中有男人,却非要自己抛头露面,加上方才我见那些看热闹的人中,但凡是女子都对她比较厌恶,可见她在妇人之中,名声并不怎么好。”

汉子是个直人,听了这话挠了挠头,咧嘴嘿嘿一乐:

“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隐晦,名声不太好,说白了不就是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嘛!”

“连你们都知道的事,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没有耳闻?现在他死了,衙门自然第一个怀疑她,现在将她抓去问话,不也是情理之中?”

汉子得了解释,心中了然,见他要走,便又问到:

“那公子,她…她她到底是不是凶手?”

那男子抬腿走在湿腻的石板路上,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怎么会呢。”便离开了此地,汉子还想再问的清楚一些,可散去的人群从中一穿,他再抻头一看,那青衫男子便不见了踪影。

燕归刚离开信财当铺,便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巷子狭窄,只容两人并行,墙壁两边还堆了不少杂物,这么一来巷子便缩的更窄了,靴子踏在湿润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燕归缓步向前走着,行到中段,猛的转身回头,只见一个人影笨拙的钻进旁边的杂物后,燕归也不含糊,快步向杂物堆跑去,伸手一把抓住那鬼祟之人。

“哎呀~干嘛呀!”

这人看样也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却是个姑娘的声音,燕归虽心中生疑,可手中却并未留情,且施单手掐住她的脖子,那这姑娘看样二十余岁:

明眸皓齿,睫透青颦。

双瞳剪水,浮翠流丹。

海棠不施红妆,素身无有彩饰。

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

一双弯弯月眼现玉琢。

两泓楚楚卧蚕透玲珑。

粉面白颊玉檀口,晶齿瑰丽吐幽兰。

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柚云。

小巧身姿逸脱俗,团脸含笑尽可人。

玉貌甜甜花解语,芳容谧谧蝶生香。

燕归见这姑娘生得这般俏丽模样,自是很难与威胁二字相伴,更何况她还身穿一身官服,腰间歪跨官刀,瞧着倒像是个小捕快。

燕归眉毛紧蹙,手里虽微微散劲,可眼中却仍看不出半点怜香惜玉,他盯了半晌兀地冷声问道:“你跟踪我做什么?”

这女子叫李画芊,此时眼里已经少了惊惧,拍了拍那双掐着她的手却没拍开,于是瞪着眼睛似比燕归更要凶上两分:

“我!我!哪里有跟踪你!我只是回家跟你同路而已呀!”

“在信财当铺,你就一直在盯着我看。”

燕归边说边放开手,向后缓缓退了小半步。

李画芊揉了揉被他捏的酸痛的脖子,本不打算理会他,想着一走了之便是,但见燕归并没有退开,依旧还是堵着路,便嘟起小嘴叉着腰对着他嚷道:

“我顺路回家!我家住在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燕归指了指巷子两边,“这巷子是两边民房的墙壁围砌而成,哪里有后门?你家在哪?”

画芊眨眨眼,踮起脚尖从他肩头向巷子深处看去,果然没看见后门,于是支吾辩解道:

“我家… 我家住… 对!住在巷子另一头!”

“死巷的另一头?”

见自己骗不了他,谎言也被拆穿了,李画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燕归见她不说话,便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声音也如呵斥一般:

“快说!为什么要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诶诶诶,放手啊你!” 这一把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力,很轻松的就被她推开了。

“我就是,见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还说老板娘不是凶手,就… 好奇了… ” 李画芊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 我是捕快嘛!”

燕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所以你跟踪我?是想知道些什么呢?还是你怀疑… 我是凶手??”

李画芊笑眼弯弯,俊俏小脸被日出的明光映的更加俏美。

“才不是呢,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确定秦璐芳不是凶手。”

燕归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本来不想答话,可看着眼前这笑盈姑娘,他觉得自己若是不解释出来,可能会成个更粘手的麻烦,左右这事儿说了也无妨,若是她听了以后能如愿离开,倒也也算不得有多麻烦。

想罢说道:“那老板娘不是个大胆的人,刚才衙役带她的时候都已经害怕的站不住了,是被衙役拖走的。”

“嗯… 那可能是冲动杀人呀,脑子一糊涂,胆子也跟着肥了,现在知道害怕,也不奇怪啊?”

燕归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年纪并不算老,模样也不错,加上家中买卖都是她在打理,自然知道钱在何处,若是她杀了掌柜,拿了钱财跑路便是,为何还要仓惶报官?”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她就一定不是凶手呀,若是她贼喊捉贼呢?财物又不能全部带走,现在掌柜死了,东西不就都成她的了么?”

燕归看了看她:“你刚才在当铺中看见里面的情形没有?”

“看见了,一片凌乱,还少了好多宝贝。”

“少了好多宝贝?好多是多少?”

“好多就是好多,看样子十之八九都不见了。”

说着李画芊突然张起嘴来: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秦璐芳想伪造成劫杀案,那也不用拿走这么多东西!所以是真的有人抢劫了当铺,杀了掌柜然后拿了东西?”

燕归点头道:“对,如果是老板娘做的,即使要伪造,拿走一些贵重物品即可,拿的多了,还要考虑藏在哪里,不如放在店里,整间当铺现在可都是她的。”

见她沉思不语,燕归又问道:“当铺地板上是不是还有不少泥脚印?” 李画芊点点头。

“他们夫妻二人住在一块儿,从后堂走到当铺,鞋底不会这么脏的,如果是她杀的,地面应该很干净,这凶手明显是从外面进来的,如果不信的话,回衙门对比一下脚印便知了。”

见她没继续疑问下去,燕归也放心了几分,他转身拂了拂衣袖,便准备回客栈休息,可刚刚走出小巷还没多远,便又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便忍不住又回头看去,见有两三人疾步走来,画芊就躲在这三人身后,看样还是想跟他,正开口要问,耳中便传来那几人碎语。

“快走快走,宋大人升堂了,要审秦璐芳呢!”

“刚抓走就审啊,依我看也是他媳妇干的!”

燕归避开那疾行的三人,猛的收住步子,画芊没瞧见,哎呦一声便撞在了他的肩膀上,小丫头抬起头揉着脑袋正要质问,便见燕归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那几个行人,画芊见状竖起耳朵,待听清那碎语后,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把抓住燕归的手臂,拉着他便往衙门的方向跑去。

到了衙门后,大堂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吵闹声连堂内的人都惊扰到了,因为李画芊是捕快,很轻松的就拉着燕归挤到了外堂,正巧,衙门里走出来一名官吏,身着捕头装束,厉声对着外面的百姓喝道:

“大人正在里面断案!不许喧哗!”

听声音竟也是个女子,询声瞧去,且见那人:

剑眉寒瞳,梅口玉腮。

横理云鬓,单插一支青玉簪。

桃眼迸星,上挂蓬丝绕睫弯。

官靴宝蹬脚下踏,绣带柳腰端正搭。

乌木铭牌身前挂,雁翎宝刀芊手拿。

黛眉挺鼻巾帼气,唇红齿白无柔迹。

葵果生生俊俏脸,朗颊霜目英姿莅。

若不是身着官服,眼神凌厉的站在这县衙台阶上,只怕是前来提亲之人都要踩破门槛,那方才一嗓却是镇住了场面,围观的人也都识相而静,却见前排有人凑上前去悄声问道:

“张捕头,那婆娘真是凶手哇?真是她杀了赵犁?”

张弗雨瞥了他一眼,右手放在腰间刀柄上,冷声道:“大人还在断案!是不是凶手!待会儿就知道了!”

画芊来到堂下侧边,用一只手挡着嘴巴低声喊了句“张姐姐~”张弗雨见她来了,便对着画芊嗔怪一笑,转而又换上了那副冷面背过身去,李画芊见状便带着燕归溜进了堂内。

此时堂上两边衙役手持刑杖,神色肃穆,满堂唯有秦璐芳的哭啼声,这内堂只允许少数百姓旁听,二门离大门又有些距离,所以这里要比外面要安静多了,没过多久张弗雨也缓步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两眼画芊身边的男子,目光淡淡,燕归察觉到了她的眼光,便也朝她看去,二人目光一对,便各自收了视线。

“啪!”

一声惊堂木拍响,桌子上的笔墨随之震动,宋大人虽年过半百,可却中气十足,声音也很是洪亮:

“堂下犯妇秦璐芳!你杀害夫君赵犁!证据确凿!你认不认罪!”

秦璐芳平时虽然经常抛头露面,与顾客还价也算得上伶牙俐齿,可确不曾见过这种场面,此时更是又惊又怕,早就软了双腿,但她又怎能认这死罪?

且瞧秦璐芳“咕咚”一下对着堂上大人磕了个响头,高声叫屈道:“冤枉啊大人!民妇没有杀害夫君啊!请大人明察啊!”

“还敢胡说!” 宋大人厉声一呵,“应仵作,你再将方才的话说一遍!说给她听!”

话音未落,侧边一名四十来岁的女子便走上前去“诺”了一声,这女子名叫应珍,本是临县的一名郎中,因为疏忽给病人拿错了药,险些便害出人命,后来病人告到官府,县官大笔一挥,痛打了她六十大板,还命她终生不得继续行医,这一顿板子不仅打烂了她的屁股,还因此丢了吃饭的营生,而后转念一想,医不得活人身子,死人身子总医得吧,于是便到了这安歌县衙中干起了仵作的营生。

应珍上前两步,喏声低语:

“方才小的检验赵犁尸体,发现死者头部有伤痕,是遭钝器重击所致,为致命伤,伤口呈紫黑色,不是旧伤,死者身边有一方沾血的砚台,正是凶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致命伤口,从案发时间来看,其妻秦璐芳与其十分吻合。” 说罢便退到了一旁。

秦璐芳听了急声辩解道:“大人!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民妇所为啊!我们家还丢了许多东西!分明就是有贼人进了屋,夺财害命啊!大人!民妇确实是冤枉啊!”

宋大人冷笑几声,“秦璐芳,亏你还经营着当铺的买卖!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刚刚在铺中本官便问你,昨晚寅时你在哪?你却说你在后堂睡觉。”

秦璐芳连连点头,“对,对!”

“啪!” 宋大人又一拍惊堂木,“对!对个屁!你就住在店铺后堂!离店铺仅仅几墙之隔!如果是有贼人进店与你夫君发生争执厮打,这么大的动静,你却能毫不知情!你真当本官是傻子吗?” 秦璐芳一时语塞,欲言又止,宋大人见得此状不仅暗自得意。

“不是啊大人!不是啊!我听… 我没… 大人啊!人真不是我杀的呀!真不是呀!”

秦璐芳憋的满脸通红,却仍是欲言又止,她做出这般迟疑举动,看在燕归眼里,更令其心中生疑,“奇怪。” 李画芊听闻他在一旁念叨,便扭头朝他询道:“奇怪?什么奇怪?”

燕归将头侧偏,低声耳语道:“这赵犁,不单单是因为重击而死啊,仵作为什么不说呢?”

“还有原因?难道仵作没看出来?”画芊喃喃道。

燕归摇摇头:“不可能吧,这么明显,她作为仵作,怎么会看不出来?”

李画芊用胳膊顶了顶燕归的肚子:

“喂,你说有其他原因,是什么?”

张弗雨在一旁听见他们二人说话,因声音不大也没有阻止,但这话传入耳中,她也禁不住把身子往过挪了挪。

燕归蹙着眉头低语道:“刚才我在当铺门口瞧了一眼,并不知道赵犁后脑有伤,不过见他眼球凸出,口鼻还有血水,面色发阴,我还以为是被人闷死的。”

“说的不错,与我刚刚看到的倒是一模一样。”

燕归闻声抬起头,见那说话人是张弗雨,燕归接着便轻轻摇了摇头:

“但是我也… 不能确定,还是得查看尸体后才能下结论。”

“哦~”

李画芊忽然明白过来:“是不是宋大人要调去别处赴任的缘故,所以懒得管事,要不最近审案怎么都变得急功近利起来了?”

听见她这话,张弗雨忙出言低喝道:

“闭嘴!不许胡说!”

画芊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张弗雨转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没被其他差人后听到才算放心,心想这以下犯上口无遮拦的话,若是传到县太爷耳中,画芊免不了要受上些责罚。

大堂之上,气氛依旧凝重,宋大人头顶上【明镜高悬】的大字匾将他衬的是官威难沁,肃穆正气,满堂无人说话,都在安静等待着,宋大人见秦璐芳非但不招,且一言不发,只是跪坐在原地啼哭,便有些气急败坏,且瞧他从桌角签桶中抽出一根火签掷在地上呵斥道:

“你这刁妇!铁证在前竟还闭口不语!来人!给我重打她二十大板!”

秦璐芳见状顿时慌神,她虽未受过官刑,可几年前却有一婆娘来到当铺寻衅,非说自己与她丈夫纠缠不清,自己气不过便同那婆娘对骂了几句,后来直到闹去见官,两人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将师爷吵的头大,便勒令左右官差将她们各打十板了事,而后还是赵犁主动上前将罪状抵下,才侥幸令她逃了这顿板子。

这十板诚然不多,虽是隔着裤子,可还是将这二人打的痛叫连连,秦璐芳虽早就听闻人言这官家板子坚顽韧道,打在身上更有如断骨切肤般疼痛,却并未放在心上,此番替赵犁医伤时瞧见那屁股被打的拱肿泛青,一连多日都不敢坐卧,这方才知晓那官法并非儿戏,此番见宋大人掷下签来,不免大惊失色,瞧她将腰向上一拱,屁股朝后一撅,便对着堂上大人惊惶叩起头来。

“大人不要哇!别打我!民妇冤枉啊!民妇真的冤枉啊!”

正磕着的工夫,却见从她身后走上来两名衙役,止照着肩膀向前用力一推,便将她推的“哎呦” 一个趔趄,接着“噗通”一声便趴在了地上,因为是临时行刑,数目又不多,也没有抬来刑凳,又上前两名衙役拎着刑杖从她腋下穿过,牢牢将她架在了地上。

秦璐芳在那不停扑腾着手脚,嘴里还大喊着冤枉,一名衙役又上前将那双金丝绣鞋牢牢按在地上,因为她已经婚配,还育有一女已经嫁于外县,衙役见秦璐芳已经被固好,便上前掀起她的褂子,又解开腰间裙带,抓紧上束,然后用力向下一拽,便将那蓝色马面裙连同小衣一块儿拽到了膝盖之上,秦璐芳那两瓣圆滚滚的肥白屁股登时便暴露在了这公堂之上。

这一下,围观的群众们可哗然了起来。按照律法,女子受杖刑时若尚未婚配,除奸罪外可留裤受刑,若是受刑女子已经婚配,那受刑时则便要褪下衣裤,裸臀受罚了。

堂下男人们自是兴奋不已,大多都对着那屁股在那指指点点:

“霍~这大屁股~”

“可不是么,这又白又大的,真便宜花狸子那小子了。”

“呵,还不招?这细皮嫩肉的还经得起打?一会儿这大板子往腚上一招呼,看她还招不招!”

女人们有不少随夫一块儿来的,看到此景,眼睛纷纷瞪向自家爷们,恨不得将他们瞪死在堂上,其实也倒怪不得这些男人,虽说这县里一年到头案件也算是不少,可是这安歌县民风向来还算不错,女子也都比较恪守妇道,很少能在公堂上抛头露面,即使真上了公堂,大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即使判了杖刑,大家街坊四邻的,谅是谁家的爷们也不想自个儿的婆娘光着个屁股当众挨板子,县太爷又是个明理之人,索性也不去钻那个牛角尖,便除了作奸犯科者和自家爷们公婆拗着不算者,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留着裤子痛打一顿了事。

而像赵犁这种杀夫命案,县里则是十载八年都遇不见一个,此番判了杖刑,自然也要扒掉裤子,这秦璐芳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被衙役扒了个光腚,耳中传来又净是围观百姓的风言风语,脸上也不免热的发烫,直漫红到了后耳根,虽然口中还是连连祈饶,可这声音却低了不少。

燕归虽知道这婚配女子受杖的规矩,不过此番却也是第一次见,他虽未像县中那些男子一般满嘴的口哨下语,却也难免鼻息加重,脸红心跳,恍惚间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袖,于是转头看去,正看到李画芊歪着头,一双弯弯月眼正瞪着他,呶着小嘴轻骂了句,“下流!” 便低下头继续捻着燕归的衣角。

不过张弗雨却是有些反常,她立在原地面色铁青,手中刀拳紧攥,直握的木鞘都随之微微发抖,看样子是真的上了力气,末了回身一声怒吼:“安静点!都给我闭嘴!!!”

这突如起来的一嗓子,不仅将堂内外众人,就连坐在堂上的县太爷都吓了一跳,张弗雨也自觉声音的确是过高了一些,便俯下身来对着堂上众人致了一歉,见事出有因,老爷和师爷也全当她是维序心切,并未深究此番插曲。

再看那旁侧衙役摊开双手横肩展阔,往手心里呸了两口吐沫,然后那左边的衙役便率先伦起刑杖,韧竹板子上挂着“呼呼”风声,“噼啪!”一声脆响便结实拍在了那两瓣白肉上,因为是趴在地上,并没有用刑凳,落点自然就低,故这一下大半都打在了右边腚蛋儿上,更是将肉都打陷了进去。

“啊呀妈呀!!”

这头一板打的秦璐芳两瓣屁股一夹,瞬时便蹬直了双腿,顿觉臀上好似有一块烙铁溜过,随着衙役唱数出声,她也跟着昂起脖颈咧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掌柜年轻时便姿色不俗,体态润而不肥,丰而不腻,而今龄过而立,加上已经生养,身材也愈发显得丰腴,此番板子落上,也不知是因为这毛竹刑杖太过韧挺,还是这屁股生肉脂太过肥厚,那板子竟生生在秦璐芳的屁股上弹了起来,激着层层的肉浪叠叠漾荡。

“二!” 又是一阵板子着肉声响起,这一板子则是大半都打在左臀上。

“啊!!!” 又是一声撕裂般的叫喊,这第二板直打的她身子向右一扭,腰身也向上一拱,似要躲开那板子的毒打,就板子弹起的工夫,那两片白屁股上便清晰的浮起了两道四指阔的红色杖痕,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殷红,边缘处也好似在向上肿着。

“三!” 板子落下,这秦璐芳被上一板打的刚刚拱起屁股,被这一下给生生的压了回去,她趴在地上,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绷着腰身一顿乱扭,执刑衙役虽未将她绑缚于刑凳上,却也是架的牢固,自是不会顾她如何挣扎,挥着板子便又是两记劈腚打下。

“四!” “啊啊啊!妈呀!!大人我冤… ”

“五!” “啊呀!啊呀!!冤枉啊!!!”

秦璐芳从小家境便算得殷实,而后配给夫家赵犁后,多年来虽算不上养尊处优,却也不曾吃过那风吹日晒寒耕热耘之苦,不过此番可着实尝到了这官家大板的厉害,才挨了堪堪不到十板,叫哑了嗓子不说,一对雪白肉腚也已经被打的通红一片,道道板痕拱肿而起不说,那叠板之处还隐约透着点点紫痧。

李画芊站在一旁,俏脸绯红,手里只顾着局促捻着燕归的衣角,她身为捕快,是拿人缉案之职,刑狱方面并不算在行,此番遇人犯裸臀受刑,方知这官板居然如此厉害,寥寥几下便将这秦璐芳打的双臀紫肿,见她此番趴在地上扭个不停,口中哀嚎连连,小丫头心中竟生出些许恻隐,便转过头来瞄了一眼燕归,燕归虽然眉头紧蹙,可眉下星目却仍一眨不眨的看着堂上,画芊见他这幅模样,便气鼓鼓的扯了扯他的胳膊。

“嗯?” 燕归还以为她有话要说,便将脑袋向她那边凑了凑,画芊见他耳朵虽然过去了,一双眼睛却依旧没有挪开,心中恼火不过,她先是低声气骂了一句,“臭流氓!” 接着便伦起小拳头“咚”的一下捣在了他的胸口上。

“唔… ” 这一下出其不意,将燕归捣的一愣,他挤挤眼缓了缓冒出的金星,疑惑的回头看向李画芊低声道:

“干嘛呀你!”

画芊却只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赌气似的转过头去,也不再理他。

这二堂内相比刚刚扒裤子时要安静上许多,除了惨叫唱数与板子着肉声外,便只能听到一些丝丝窃语,倒不是围观的人们失了兴致,不过是忌惮刚刚张弗雨的那一嗓子罢了,不要外堂却要热闹不少,虽然看不见里面情形,可声音却听得真切,里面噼啪哀嚎声刚一响,外堂百姓也明白了几分,跟着便热闹了起来。

“诶!快听快听!这花狸子媳妇儿挨打了?”

旁边那男人扶了扶头上的帽子: “听着了!这声儿这么脆生,打的光屁溜儿吧!诶?那要照这么说… 狸子真是她杀得?还真歹毒啊!自己男人也下得去手?这可是死罪啊!真不知道这婆娘怎么想的,放着那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去害自己亲夫!”

“呵~要依我看… 这事儿无论如何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要不然宋大人又怎么会打她?死不死罪先不论,单就这顿腚板儿也够她受的。”

秦璐芳平日在县里不少抛头露面,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加上坐营店铺,美眸顾盼之间,自然有几分媚态横生的风情,言语上也自然有些风流娇作,但若说她性子淫荡倒不符实,不过用句水性杨花还是中肯合适的,一来二去便和许多男人都打趣的不错,同妇人们之间自然也生出不少嫌隙,此番听见她在堂上被打的爹妈直叫,倒着实是给她们出了口恶气。

“活该!早就该这么照死了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整天擦成个鬼样子勾引男人!”

旁边妇人也对着堂上矫情一指,“呵,这才哪到哪?那赵龟蛋就算不是她杀的,那也是她姘夫杀的,等一会儿那贱人供出了姘夫,看老爷怎么收拾她!”

堂上板子继续破空而下,结实打在秦璐芳的屁股上,那火辣的钝痛深入骨髓,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的神经。

“啊呀!!饶命啊!我招啊!!!”

“十五!!” “妈呀!大人我招啊!快别打啊!”

“先住手!” 右边的衙役伦着板子询声一看,见是宋大人的号令,于是打下手中这一板后便停了手,架棍的也将刑杖从腋下抽出,几人退到一旁,大堂中间只剩下秦璐芳一人,左肘撑在地上,表情痛苦的用右手轻摸着刚被打肿了的屁股,嘴里不停的呻吟着。

“哎呦… 哎呦喂… 可疼死我了… ” 宋大人自然知道这打铁需趁热,追击须趁乏,见得她此般模样,便一拍手中堂木,蔑声问道:“秦璐芳?这板子的滋味可还好受?”

秦璐芳光顾着缓劲儿,这堂木一击也将她震回了神,想起自己还在公堂上呢!便慌忙伸手提起裙裤,从地上跪了起来,这伤处一扯痛的她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回大人,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

“哼,那便快从实招来吧,你为何要谋害赵犁?”

秦璐芳跪在下面瞄了两眼宋大人,嘴里嗫嚅了半天,“民妇… 民妇… ” 师爷知道宋大人是个急性子,见她支支吾吾的,于是甩了甩扇子,“早晚都要说,怎么?这纸还想包的住火不成?”

秦璐芳轻捂后臀跪在地上,看了看师爷又瞄了瞄宋大人,方才屈声道:

“民妇,民妇真的没有杀人!刚刚… 是屁股疼的实在受不了,才喊出愿招的,民妇真的冤枉啊!我刚到屋里,就看到赵犁死在地上!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荒唐!” 宋大人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当本官好戏弄!本官看到赵犁伤在后脑!这分明是亲近之人偷袭所为!事到如今还敢抵赖!” 说罢便又伸手掷下一根火签,“来人!再打二十!”

秦璐芳也真是被这顿板子吓破了胆,一看又要挨打,也顾不得疼痛,身子向后一拱,便又连连磕起头来。

“别打啊大人!求你饶了我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民妇真的受不住了呀!” 可衙役自然不会管她如何,按住肩头便将她重新推趴在地,取来刑杖重新架好,裙子也再度扯至膝上,瞧那屁股却是被刚刚那顿板子打的红中透紫,与那两截白皙的大腿差色鲜明,不仅明显肿起了一小圈,上面还满印着道道层叠板痕。

“一!” 这一板打在伤腚上,疼痛自然更甚,秦璐芳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也一阵抽搐,又咧开大嘴“妈呀妈呀”的叫了起来,刚打了两板,却见堂下有一身影向前微微踏了几步,接着拱手朗出一声:“大人且慢!”

众人询声看去,那人却是张弗雨,且瞧她清了清嗓子颔首道:“宋大人断案向来讲究一个逻辑缜密,证据确凿,依下官看,此案逻辑虽然明朗,可却尚缺乏如山铁证,如若继续用刑,即使犯人认罪画押,怕也会让人别有用心之人书出一个屈打成招的话柄,并以此为据来败坏大人的名声,还请大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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