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酒精，性爱，树人（1）

空气中带着些闷热。夏天来了。

世英的胳膊抱住了我的脖子，一只手抓住下巴，脸颊贴在耳边。

是她出汗了吗？身旁传来淡淡的橡果气息。

“星姐和我说了，说老师来找我了。”

“嗯。”

*踏，踏*

路灯的灯光照亮了二人。

夏夜的小飞虫在附近飞来飞去。紧贴的二人之间，热气缓缓升起。

“你怎么都不惊讶啊？”

世英这样轻声说着，声音还是那么迷人。

“老师，你来都不和我说一声吗？”

“…我不能吗？”

“你多能啊，做什么不能？过来。”

手机已经被关掉，塞进口袋。伸出右手，搂住了世英的腰。

她也没有抵抗，自己依偎到了我的怀里。

“……呃。”

她的双手放松了下来，我轻轻把她推到了路灯一旁的墙壁上，脸颊凑了上去。

嘴唇并没有着急相触。

“……呼。”

随着呼吸声，那股清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头，痒痒的。

二人的脸离得足够近，近到能仔细观察彼此的瞳孔。呼吸交织在一处。

“…哎呀，怎么突然做这个呢？”

“你不期待吗？”

世英微微弯曲了膝盖，让我的影子笼罩了她。

这就叫“壁咚”是不是？

虽然她抬起头，眼睛看着我，却在试图回避目光的相遇。起伏的胸脯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传来。

----怦，怦。

世英的眼眶似乎微微有些湿润。距离上次见到她是多久，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漂亮？（译者:大概俩礼拜多一点儿…）

想用舌头舔舔她修长的睫毛。脸颊再接近一点儿，贴在一起。

“饿不饿？”

“…我还没吃。”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就是…感觉想和你吃顿饭了。”

她大老远坐飞机来，只是为了和我吃饭啊。

“…喝酒去吗？”

----点头。

咧嘴一笑，挪开了脸。世英的头隐藏在影子里，在附近路灯的灯光下显出戏剧性一样的表情，泛起红晕：

“…你个流氓，现在怎么这么俗气了？”

“啊哈，我们走吧。”

世英一只手拉住我，站了起来，另一只手给自己的脸扇风。

轻轻把胳膊挎在一起，她嘟囔了两声，并没有抵抗，接受了这个姿势。

这是之前星星对我表达神情的方式。

…得让世英安下心来才行。星星是这么说的。

我该怎么做呢？想了想，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试一试吧。

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再是那种戏剧性、冲突性的相遇了。

“…嘿。”

就这样像恋人一样挽臂而行时，世英这样问了。

现在稍微有那么一些身高差，所以她得抬起头：

“所以，你和她，做过了吗？”

“金达莱？”

“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嫉妒啦？——哎呦！”

----噌！

这就是敢开玩笑的报复。

“你想死吗？”

两根手指狠狠戳在了侧腰，力道之大就像想要扣进去一样。

是啊……这才是熟悉的李世英。之前有一段时间她温柔得很离奇，以至于我都对她掉以轻心了。

松开手臂，我装出痛苦的样子，捂住侧腰。

世英那既怜悯又轻蔑的眼神投了过来：

“本以为你变得严肃是好事……现在一看没什么变化。”

“我认为这就是一种自信。”

“如果愚蠢是你自信的资本，那你确实应该自信。”

----敲！

“哎呦！”

“…为什么你这路货色这么受人欢迎？女人们看你现在长得像个人样儿了，就贴过来了？所以，我问，你和她到底睡没睡过？”

这么纠结于我和金达莱上没上过床干什么呢？【修炼会】时不就是李世英大惊小怪地想让我接受表白吗？

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世英气冲冲地说：

“好啊，好啊，你还挺享受是不是？”

“…是吧。我毕竟是个男人。”

“呃，你特么的，用下体思考的流氓。”

“所以，当初我对你表白时，如果你干脆点儿同意，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发生了？”

我带着一点儿不满这样问。世英似乎也在回顾那段记忆，再次说话时，脸上带出了遗憾和后悔：

“…嗨。早知道计划会被你取消掉，我估计早就和你伉俪情深起来了。”

“伉俪情深？”

“……也许我该说暗通款曲？”

“呵呵呵呵。”

那样也不会很糟糕啦。

偷偷见面，搞隐形恋情。我在学院学我的，她在学院教她的。毕业后，二人就像恋人一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

李世英相对不受【橡树家族】那些规矩的约束，有资格自己决定结婚对象。就这样，二人克服一切困难，以隆重的婚礼为大结局。

也许我们会有好几个孩子。包括诗波——她到时候也长大了，作为长姐，陪着孩子们一起玩耍，相互照顾。真像文学作品里的大团圆结局，Happy Ending啊。

“嘿。”

世英悄悄喊我：

“你也觉得我的想法很愚蠢吗？”

“愚蠢的想法太多了，具体哪一条？”

“混蛋……就是修炼会时啊，你指责我的时候。说实话我当时很惊讶。”

“啊……那个。”（译者:注:Ch.124, 130, 162等）

瞒着自己的恋人，自己就敢去找【花】的麻烦。

我沉默了许久。

世英的眼神似乎很不安。于是，我慢慢开了口：

“……老实说，我有很多，搞不明白的部分。”

不想在绕弯子，猜谜语，于是如实表达了观点：

“我知道每次说起类似话题，都会有这么一句——我们相识时间并不长。”

“……是啊，最开始时很糟糕。”

“从犯罪与强奸，变成了炮友。而后又是什么‘情友’，陷入爱河，又成了恋人……这又不是拍什么美国大片，所以我一直无法理解，突然你说要代替我去死……这是哪来的故事汇？完全无法理解。”

我悄悄地提起事实：

“我从星姐那里，听说了。”

“……什么？”

“你过去的故事。”

“呵？那个星星，她——”

“别生气。你现在是在和我好好交流，对不对？而且老师也把我的事情告诉星姐了，是不是？”

“……”

世英闭上了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商业街不见人影，笼罩在黑暗中。远处，只有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还开着门，挂着灯火通明的招牌。

就这样交流着，我们朝那个方向走去。

“你听到了多少？”

“从童年开始。在学院遇到星星，而后毕业。”

“她…贱人，说的挺干净啊。”

咬牙切齿地样子很是粗鲁，不过她真的非常珍惜星星。

就连只有几个月感情的我，她都愿意付出生命，何况是一直以来的知心好友星星呢？

“那么，直到现在，难道你还想瞒着我吗？我已经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

“不是那个……这不公平！我的故事是让她讲给你的。”

“是这样吗？”

那就亲口告诉我吧。

站在酒吧门前，我停了下来，指了指门：

“那就让我再听一次吧，听你好好给我讲一讲。”

“什么？”

是时候举杯，定义这段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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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啦。”

我订了一个包间儿，点了许多食物和饮品。

预感告诉我，这个故事要讲很久，所以我提前联系了达莱。

告诉了她，许久不见的老师来了，需要谈一谈，所以今天夜里就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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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达莱：*花瓣鼓起脸颊emoji*

----金达莱：……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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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联系完后，我倒满了一杯杯的烧酒。

“呃，喂，我一定得自己说出来吗？你不是听得很全了？”

“这和你直接告诉我区别很大。喝酒。”

----咕嘟，咕嘟。

一口气连喝了四杯，世英吐了吐舌头，似乎是觉得胃口有些烧的慌吧。

立刻研究太严肃的事情不太好，所以我还是从更轻松的话题开始吧。

陪她先干了几杯酒，然后说起了刚才星星的话题。

“嗯…之前我不是答应星星一个愿望吗？她许了同学聚会的愿望，想让我陪着她一起去。”

“同学聚会？啊…那个怪女人，明明知道自己去了就是抗压去的，但还是一次次继续参加。”

“真的吗？”

“谁知道呢。中学时的她还咋咋呼呼地说什么‘自己会有命中注定的伴侣’…现在，有了你，她终于也能出去嘚瑟了。毕竟你还长得挺人模狗样的。”

我也知道这一点。

不为了显摆，谁还这么对同学聚会上心啊。

星星甚至坦率地承认，她就是那个意图。

“星姐就是心直口快啊，这也是她魅力所在吧。”

“确实。”

世英也同意。而后，瞥了我一眼，目光里不知是好奇还是怀疑：

“…所以，说重点。我问你，你背着我，打算干什么去？”

“和老师背着我打算做的事情一样。”

听了我的话，她皱起了眉头：

“哎，孩子，知道这多危险吗？”

“只要不遇上那些高管就没问题。”

“你和他们打过么？”

“是啊。”

第一次，只是一些可悲的狂热邪教徒。（译者:注:Ch.18等）

第二次是关于Ent的事件，给我折腾得要死要活。（译者:注:Ch.38等）

不过第三次就得心应手了，我还打死一个副核心干部。（译者:注:Ch.187等）

然而，李世英不可能知道这第三次的故事。

*砰。*

世英又一口气干了一杯酒，狠狠把酒杯墩在桌子上，夹起一块儿烤菠萝放进嘴里，咀嚼的声音都显得咄咄逼人：

“…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你也知道吗？”

“那可是【花】啊，不是小打小闹的混混，也不是清理几个地牢……那些家伙是真正的草菅人命，把人当牲口看啊。”

没错啊，所以我才那么担心世英。

也许她意识到话说得太多了，于是闭上了嘴：

“嗯…抱歉，我只是想喝一杯的，说得有些过了。”

我当然可以理解她的担忧。毕竟，我不也是在用相同的方式担心她吗？

继续帮她斟满了酒杯：

“我不会死的。所以你放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好。”

看起来她并没有相信，相反还藏了很多想说的话，只是忍住没说。

毕竟许久未见，她还是选择接受了现状，享受当下，而不是沉浸在那些痛苦的回忆和故事里。

如果不加以控制，就怕真有一天，情况变得难以处理了。

可是…我怎么管得住这家伙呢？

好吧，还真有一个办法。

虽然有些卑鄙，可是管用。

而且确实能解决一些现状——虽然需要强加给她一些责任……

但是总比她突然离开我的视线，自己跑去和【花】打起来要好。

----咕嘟，咕嘟。

两大瓶烧酒下肚，世英的脸色稍显陶醉。

你最近怎么样——和往常一样——工作还很危险吗——我的工作怎么可能不危险呢？……

就这样谈论着随意的话题，我悄悄转移了话头：

“我们，也许该回忆回忆过去的故事了？”

“…一定想让我说出来吗？”

世英似乎还在犹豫着，抿了抿嘴唇，脸上有些不悦。尽管如此，也许是因为喝了些酒，她不再那么紧张了，面色稍显轻松。

需要说出来才行。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彼此还需要好好了解。

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但并不是故事的全貌。

“嗯……”

世英犹豫了片刻，而后终于开始讲解起自己的故事。

自己曾经的生活、遭受的待遇。

如何在对小孩子来说是高强度的体力活中挣扎，在各个地方工作、奔波。

多亏星星已经讲过许多故事，世英的描述和她说得并没有什么差异。

更多的则是理解到了她在一些事件中的情绪。

谈话中，我真的发自真心地同情她。

是啊，那一定很困难。

确实，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与星星那样单纯地陈述事实不同，世英在回忆中融入了自己的真切体会。

单此一项就彻底改变了故事的气氛，仿佛在观摩一步悲壮的电影，看着一个个悲壮情境中，女主如何生存下来。

新派剧。如果要用一个词总结李世英至今的生平，就是它了。（译者:新派剧又名壮士剧、书生剧等，是源自日本的剧种。以写实手法表现生活。）

“…就是这样。”

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情，行事风格粗鲁还爱骂人，脸皮比树皮厚……但她的内心相当的柔软细腻呢。

所以李世英从未试图放弃任何一个曾经走入她内心的人。

所以说，她遇见星星某种程度上也算幸运。

如果她当年遇到的人没有星星这么善良，甚至被别人背叛……也许那样的话，第一次遇见我时，她就变成真正的恶棍了吧？

呃，不对，她确实是恶棍。强奸之前，她不就是试图抢夺我珍贵物品的人么。

“没有再隐瞒什么部分吧？”

“小子，你看看我的脸，我像是隐藏了吗？”

尴尬也好悲伤也罢，她的眼眶里有些湿润。描述自己经历过的悲惨生活，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

“呵呵，你真的很不容易呢，对吧？”

“…现在想起来同情我了？呵。”

世英用脚趾狠狠掐住了我的小腿。

我还是继续微笑着说：

“现在你不会继续从其他孩子那里抢树丸了吧？”

“呃，那个……遇见你之后我就没那么做过了。”

“善哉善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拽什么呢。”

世英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狭隘窘迫的生活。

再怎么说，抢人家树丸也是不对的啊，是犯罪。

虽说我也没资格这么说，我当时也是在犯罪…

哎，我和她都是来自于阴影中的人啊。

默默伸出手，把她的刘海拂到一侧。

熟悉的绿发。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

头发颜色早已不是还能困扰我的东西了。

世英一言不发地接受了我的抚摸。实际上，她把脸凑得更近了一点儿，似乎想让我多摸一摸。

这样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我拿开了手：

“现在，结束掉那些阴郁的故事吧。”

已经可以了。

对我讲出她难以回首的过去，一定对她也是意义重大的事情。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世英一直以来为我做出如此多的努力。

这样，自己的内心也终于轻松了一些。

现在一想，也许从一开始就试图理解，并不是个好主意。

老话不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对另一个人的想法百分之百感同身受，甚至还总有人为这个观点争论。

我觉得这个观点是真的。

无缘无故地接受了她的爱，所以我必须回报。

“干杯。”

举起了我的酒杯。

世英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而后也举起了杯子：

“干杯。”

两杯酒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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