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人体炼成

“这…赫尔墨斯……先生？小姐？”

我真的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感到不知所措，这辈子都没这么慌张过，我的脑子宁愿相信面前的这位少女是和那位至高存在同名同姓的人。

“真是无礼啊，后生，看见吾就让汝这么惊讶吗？”

自称赫尔墨斯的少女脱下沾满鲜血和粘稠体液的黑色修女长袍，里面光溜溜的，只穿了一件内衣，那曼妙而略有肉感的身材和如玉一般的白皙肌肤一览无余，这么美妙的画面实在是让我有些移不开眼，但是恢复过来的理智驱使我撇开目光。

“湿哒哒的实在是难受，脱了脱了……哦~害羞了，真是可爱的小后生哇，呵呵呵。”

赫尔墨斯轻轻挥动手臂，一个魔咒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地自然激活，魔力从手中释放而出，一瞬就将沾满血污的衣物清洁干净，能够如此熟练地使用魔法，好歹也是个高阶魔法师，想到这里，我不禁对她有些尊敬了。

“不管汝信不信，反正吾就是三千年前篆下翠玉录的赫尔墨斯，后生，有什么想问的就先问吧。”

她从容地把衣物穿在身上，地上却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转头一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红扑扑的婴儿，像是刚刚生下来的，皮肤皱巴巴的。

“赫尔墨斯……先生？那个婴儿是什么？”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上前去抱起了那个孩子，她虽然说话说得有些粗鲁，但抱孩子的时候却各位温柔。

“这个是那小姑娘的肉体哇，吾现在暂借了她的身躯，就只能把她的意识寄托在吾的胎身上了。”

我只想到一个词：人体炼成。这孩子说不定是炼金术的产物，但是我仍然很疑惑，人体炼成本来就是禁止研究的技术，就算是在黑市也很少见到完整的有生命的人造人，顶多是改造的肢体。

“后生，很疑惑吧，坐下来吧，吾给汝好好说说。”

于是我们坐下，她轻轻安抚着怀里的人造胎，竟也有几分妈妈的模样了。

“后生，汝应该读过不少有关于吾的传说，甚至在尔等的传说里吾应该是男性吧，呵呵呵，传说总是会把人变成奇怪的样子，不过吾不怎么在乎，汝喜欢怎么称呼吾就随汝的吧，传说有真有假，其实都不重要，吾挑重点讲，汝应该知道翠玉录吧。”

我点点头，翠玉录的原件是一块蕴含魔力的翡翠石板，上面刻着的十三句话成为炼金术的座右铭，流传至今，据说最终作为陪葬品留存在赫尔墨斯的金字塔底，但是金字塔那么多，也没人真的把它挖出来看。

“就这么说吧，老娘的坟头被人掘了，吾很生气哇，都变木乃伊了还不让吾安详会，翠玉录也给我掘走了。”

赫尔墨斯生气的锤着桌子，眼里闪着愤怒。

“后生啊，坟头被掘了不要紧，关键是翠玉录，翠玉录是吾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作品，那是万能的炼金术媒介，有了它，任何配方都可以被炼成”

赫尔墨斯看向了我，好像希望我接下一句一般

“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媒介，即使是贤者之石也有可能被复现，对吗？”

她像是满意了一般地点了点头。

“后生，汝很聪明，有了万能的炼金术媒介就代表可以炼成世间一切存在的配方”

她的眼神又一次变得严肃

“汝知道要是想用它毁掉吾等的文明有多简单吗？”

毛骨悚然，是的，能炼成一切配方，也就是说，只要配方是存在的，即使是把我们的大地和天空炼化在一起也并非不可达到，对我们来讲这是毁灭的灾难。

“吾很生气哇，掀开棺材盖子就出来准备打一架，但是那帮埃及人做的木乃伊完全不结实，走两步就散架了。”

赫尔墨斯做出了很嫌弃的表情。

“吾没有肉体什么都做不到哇，于是我只能不断在植物和动物里面转移灵魂，顶着随时魂飞魄散的风险找了一个供奉吾的教会，找到一个最最虔诚的修女，把精魂送到她的腹中，借她成熟的卵炼出一个假胎来维持我的灵魂。”

太强大了，我愈发相信眼前的这位的的确确是那位上古时代的贤者，能够在缺乏材料的情况下进行了人体炼成，造出一个有生命的假胎。那是何等强大的能力，不管是魔力，还是对配方的掌握程度，亦或是智慧，都远远超过炼金术协会元老级别的炼金术士。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惊讶，却只是随便甩了甩手。

“旁门左道罢了，汝想学的话吾就教汝好了……唉…”

在知识层面上如此富有且慷慨的贤者，居然仍旧发出了不满的叹息。

“可惜吾的技术还是差了，没法创造真正的生命，不然也不用这小姑娘受这样的苦。”

赫尔墨斯抚摸着不属于自己的那还有点鼓胀的小腹。

“汝是优秀的炼金术士，汝应该也意识到了，吾早就是个死人了，灵魂也早就被时间磨蚀得残缺不堪了，再加上这残次的假胎，不仅没法成长，还得不停转移灵魂从其他生命的身上汲取灵魂的残渣才能存活”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又在等待我的推测一般沉默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说出我的推论：

“按照目前的炼金术理论来讲，灵魂是跟生命所连接的，一个生灵无法承载两个灵魂，而你的肉身已经破损殆尽了，残存的灵魂只能寄宿于炼金术假胎里，假胎是不稳定的，而假胎最好的长期保存环境，就是母亲的子宫”

赫尔墨斯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是从目前的理论上来看，处在妊娠状态中的胎儿和母体在炼金术性质上属于同一个生灵，却能有着两个灵魂，准确的来说，其中胎儿的灵魂是不稳定的，正和赫尔墨斯小姐您现在一样，如果贸然在她的体内调换灵魂，想必会对你们的其中一人的灵魂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赫尔墨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抱着怀里的假胎放松地瘫坐在凳子上。

“所以每次要调换两人灵魂的时候，就必须要分离假胎和母体，虽然看起道理很复杂，但是其实原因很简单，赫尔墨斯小姐所依附的假胎不能长期离开她的身体而存活，而你的灵魂又也不能长期依附于假胎生活，你们的灵魂不能在体内调换，所以只能每次调换都生产一次假胎。”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我都有点累了，但是赫尔墨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讲真，赫尔墨斯每出来一次都要让这女孩受一次分娩之苦，这似乎有点过分了。

“汝真的太聪明了，后生，汝现在一定在想，这样对这小姑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边夸人聪明，一边把我的心中所想全部猜的一点不错，真是恶心的前辈哇。

“这种事情汝就等这小姑娘醒过来之后再问她吧，吾懒得解释了。”

很多疑惑都被解开了，但是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不起眼的小炼金术士呢？

“那么。赫尔墨斯小姐，你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后生，吾需要汝陪我一起去寻找那块翡翠石板，去把它毁掉，而吾支付的报酬是……”

赫尔墨斯顿了一顿，身体前倾，用她那可以震慑人心的金色眼眸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像是温柔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般。

“吾会将吾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汝会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炼金术士。”

那位传说中的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愿意向我教授她的一切，这对于任何一个对炼金术有热诚的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我呢？如果这个人是我呢？放弃我现在平淡而一事无成的生活，去追随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只见过第一面的神明，放弃我的一切。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炼金术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创造了数千张独一无二的炼金配方的。

我为什么要犹豫？

“那就，请多指教了，老师。”

在我的理性拒绝这份邀请之前，那份只剩温热余烬的过去的理想似乎在某一瞬间夺取了我的意识。

“啊哈哈哈哈哈！！汝这后生真是聪明伶俐哇，优秀的后生哟，告诉吾汝的名字吧”

“辰砂，我的名字是辰砂，老师，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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