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灰崎想。不是都已经把过去的内容说完了吗？再更新，又能画出什么来？

野坂选择看看再说。播放出的内容，竟是进入房间那天，本来应该按照计划发生的事情：世宇子中学与雷门中学的比赛，还有……星章学园与王帝月之宫中学的比赛。并且，动画里的“灰崎”和“野坂”，照常上场了。

“如果说这是杜撰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野坂的反应居然比刚才亲密接触时还要慌神，“是平行世界吗？不……究竟谁能做到这种程度？”这部动画的细节已经多到令他发毛，那么，这些之后发生的情节……

“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这部动画从此之后的内容，或许会是对未来的预言。”野坂的声音颤抖着，“之前的情节，是对过去的记录。之后的情节……是我们将要经历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你是说，即使没有这场意外，我上了场，星章也会被王帝月之宫打爆吗？”灰崎面色灰败，比起目前超自然的景象，他更无法接受“预言”给出的结果。但屏幕上的“灰崎”被他闻所未闻的招式打得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他竟然如此感同身受，“灰崎”在此刻与他重合，回归了原本应有的轨迹。

“我不想再看了。”灰崎站了起身，“昨晚睡不好，我现在要补觉。你爱信就自己看吧。”

“耳塞要吗？”野坂人还怪好的。

“才不用你戴过的。”灰崎把自己裹进了被窝。

灰崎其实没心情睡觉，他只是想找个理由逃避这个结果。但这么小的房间，他又能逃避到哪里去呢？难道洗几个小时的澡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动画角色在尽职尽责地演绎一个个情节。他默默听着动画里的“神门杏奈”和“野坂”在争吵，后者说起了自己童年的事。

在此之前，灰崎一直以为野坂那端着一副姿态的习惯，是富裕的家庭教养而成的。直到“野坂”亲口诉说，他才首次窥见野坂的过去。灰崎忍不住翻了身，越过转椅上的人去看电视上的小野坂——父亲忙碌，母亲不管不顾，确实是不幸的童年。只是，那副柔软可欺的模样，倒是不那么招人烦。灰崎也没想到，野坂对阿瑞斯的天秤如此相信，也是为了让人们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他一直认为野坂是个恶劣又冷血的家伙，没想到……

不。灰崎将目光投到动容的“神门杏奈”脸上。或许这只是野坂哄骗女孩的说辞罢了。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自己居然信了他的鬼话，还有些同情他？

“不过，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电视里的“野坂”轻声说，“医生告诉我，我得了脑肿瘤。”

脑肿瘤？这倒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灰崎立刻联想到野坂每日服用的药品。转椅上的野坂没有任何异样，显然是认可这个结果。灰崎顿感震惊。

他原本以为，野坂服用的只是维生素，或者某种不太合法的作弊药物。肿瘤啊……灰崎也不了解，但应该是很严重的病了。不可能吧，野坂那生龙活虎的家伙。但联想到野坂突然头晕的前情，难道这是真的？

灰崎并没有想得太久。两天没好好休息的他，在温暖的被窝里已经彻底抑制不住本能，在电视声的催眠下，他还是慢慢睡着了。一觉睡到吃晚餐的点，野坂已经把今天更新的内容看完：“很奇怪，今天只更新了三集，也就是更到第十七集。”

“也许操控我们的，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吧。”两日的疲劳终于消减，灰崎的大脑又活跃起来。习惯就是这么可怕，只不过是有了一些过界的亲密接触，自己居然就能接受睡在野坂的床上了。也是，明明受害者是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野坂自己说了，这不是他的房间。

“你饿了吗？”野坂把灰崎的饭菜端过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灰崎正要警惕，野坂就主动搭话：“今天的便当居然有草莓奶油大福，真是很惊喜啊。”

是啊，野坂似乎很喜欢甜点。灰崎下意识产生这种想法之后愣住了——他虽然没怎么认真看动画，却也对野坂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家伙是比原本的认识中更复杂的角色，无论灰崎承不承认，他已经无法把野坂当做一个要被打倒的符号看待了。

草莓奶油大福，灰崎一直把它当成只有孩子和小女生才会喜欢的零食看待，就算真的想吃，叛逆期的少年也要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又想到野坂这家伙的病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它的包装纸丢到野坂的饭盒里：“甜死人的东西，赏你了。”

“哎呀，灰崎同学，你真是善解人意啊。”野坂欣然接受。

“怎么样，今天的剧情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灰崎勉强恢复了应对失败的信心，一想到要在剧集里一边看自己输球、一边找信息，就觉得心很累，干脆直接问野坂了。

“也没什么，就是雷门和白恋的比赛，到这里就结束了。”野坂鼓着腮帮嚼着嘴里的草莓粒，“雷门又赢了，真是令人惊讶。”

“那群家伙有时候没那么好对付。”灰崎感觉没必要闲聊下去，低头往嘴里扒饭。野坂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地打量着灰崎，那总是一片朦胧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什么。他轻咬大福的糯米皮，奶油溢出粘到他精致的唇角。灰崎正在喝水，偶然瞥见野坂伸出舌头将奶油舐去，回想起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猛地呛了几下。

“灰崎同学，喝慢点啊。”野坂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过来，像是在嘲讽。看着灰崎俯身不停咳嗽，野坂眯起眼睛，回想起动画里的“灰崎”被几名不良少年堵在小巷里一顿胖揍的情景。

或许是体验了以前没做过的事，他被打通了什么身体关节……望着“灰崎”倚着墙壁滑落，控制不住地发出痛哼的样子，他差一点就硬了。不，或许在更久之前。通过第三视角观察“野坂”，野坂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视线如此长久地停在灰崎的身上啊。灰崎的怒火熊熊，跃动的火舌却像是主动在舔舐着他的欲望。灰崎同学……你知道自己真的很迷人吗？

如果是和他度过剩下的时间，或许并不是一种浪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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