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星章学园与王帝月之宫中学的比赛。灰崎凌兵刚结束了充实的训练，虽然肌肉有些酸痛，但想到王帝月之宫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射程，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带着这样的满足进入梦乡。在那里，他又梦到了小茜。当时的小茜还是那样健康，温柔俏皮地冲他浅笑。他与她一起在二楼的走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分享着幼稚的心事。“我说啊，小茜……”他嘴角的笑意还未落下，鼻尖的消毒水味立刻让他如坠冰窟。不知何时，他们所处的地点已经从孩提时代的家门变幻到那间熟悉的病房。小茜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她的眼睛里没有映着他。

灰崎凌兵惊醒了。原来是个噩梦……但是，这样的现实又与噩梦有什么区别呢？

耳边传来少年悠悠转醒的嘤咛，灰崎立刻警觉起来。

他身边有人。

小偷吗？会有小偷这么心大地在他身边睡到早上？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猛地坐起身，扑向身边的鼓起，控制住他——

“野坂悠马，怎么会是你？”

野坂悠马掀开灰崎，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该问这种事的应该是我吧。灰崎，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我明明……”灰崎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的确不是自己的家。野坂乘胜追击：“这是王帝月之宫中学的选手宿舍。我入睡之前，绝对会检查是否锁好门窗。灰崎，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真是见鬼了。”灰崎怒骂着，翻身下床，试图搞清楚目前的状况。野坂也感觉到环境的异常，伸手拉开窗帘，发现窗外只有无边的白光。“野坂，把你的破门打开。”灰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野坂甚至拿起了本来不需要的房门钥匙，几经尝试后才发现，他们是被锁住了。

“野坂，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把它踹开了。”灰崎不耐烦地抱着胸。野坂已经在门锁前面待了五分钟之久，他的耐心早已告罄。令他意外的是，野坂竟然真的错身让开了：“请吧，不必客气。”

以为他不敢吗？灰崎蓄力一脚，薄薄的铁门立刻被踢出一个凹痕。灰崎就这么连续踹了几十下，原本光滑的大门上全是他的脚印。野坂托着下巴在一边思索。这只是一个房间门，考虑到地震频发的环境，为了防止逃生时受困，门的强度并不高。就算铁门踹不开，合页也顶不住强力的撞击，何况施力的是灰崎这名优秀的前锋。灰崎此时已经脱力，喘息着倚靠在墙边休息：“可恶……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可是想着要在球场上把你这家伙狠狠击溃的……”

会是谁做的呢？野坂蹙眉思索着。灰崎看起来一无所知，他不可能会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把双方的王牌前锋都关在一起，如果他们都无法去比赛，受益者会是谁呢？不是星章，会是王帝月之宫的人吗？那只要把灰崎一人关起来就好了，何况哪怕灰崎未缺席，星章也无力战胜他们。还有窗口的异象，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想到这里，他随手抄起一本书往窗外扔去，计算着几秒钟会传来落地的回音。然而那本书消失在白光中，无论等待多久，都没有传来任何响声。野坂回身思索时，却看到那本书不知何时回到了它一开始摆放的位置。

“灰崎，我们被困住了，而且这件事超乎我们的认识。”战术的皇帝在此刻下定了结论，“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根本出不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灰崎的声音已经冷静了一些，在他恢复体力之后，他显然打算自己再试一次。

野坂再次拿起刚被扔下楼的书本，哗啦啦一翻，每一页都是空白。取下本应存放着星章学园资料的文件夹，里面也只有一沓崭新的白纸。他把这些展示给灰崎看：“如果这里真的是我的房间，这本书应该是《足球阵型大全》，这个夹子里面应该都是星章队员的资料。而且，我们在一个被窝里醒来，身上却都穿着校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灰崎咬着牙，思索野坂说法的真实性。确实，野坂也被关在这里，就算有人要针对他，至少会把野坂放出去吧？这难道只是一场意外吗？但是谁有达成这个结果的能力呢？

趁灰崎思绪混乱的工夫，野坂在房间内翻找着线索。如果这是某人蓄意的仿造，跟他的房间也太过相似了。他的个人物品很少，正因如此，他对每一件都有印象；就连他脑瘤发病时磕碰到床头的痕迹，都与记忆里一模一样。他想到这里，在桌前打开了电脑。书本的内页可以切掉换成白纸，电脑呢？

按下开机键后，野坂发现电脑无法操作。开机界面后，常亮显示着一段文字：

DAY 1 请灰崎在以下任务任选其一：

1 野坂获取400ml灰崎的血液

2 野坂用手获取灰崎的精液

完成后可获得食物、药物等生活必需品

两人都花了好一会才消化了眼前的信息。野坂努力保持了淡定的表情，灰崎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抄起手边的文件夹，狠狠砸向屏幕。电脑被他砸得猛地一歪，艰难地撑住了。

“野坂，你跟王帝月之宫那群家伙联起手来耍我，对吧？”灰崎被怒火烧灼得声音都在抖，“这样的任务……你是变态吗？”

“我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野坂话音未落，灰崎的拳头立刻直击他的面门：“你还跟我说说这些？！在你的房间，你们王帝月之宫的宿舍，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野坂感觉一道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顺着他的鼻孔流下来。他暗了暗眼神，没有争辩，转头去洗手间了。灰崎靠在墙边，听着里面的水声响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野坂开门出来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体面。“要求是你来决定做什么任务，换句话说，无论背后的人是谁，他想考验的人始终是你。”野坂的声音更冷了些，“如果你还想赶上今天的比赛，我劝你赶紧做出决定。毕竟想要对阿瑞斯的天秤复仇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需要强力前锋才有胜算的学校，是星章而不是王帝月之宫。”

灰崎逐渐冷静了下来。野坂给头脑发热的他迎头泼了一盆凉水，让他恢复了理智。只有做任务才能离开吗……这两个任务非要选择一项的话，想都不用想，只能是任务一。

野坂知道他心里有了成算：“我会在房间里找找有没有抽血的工具的。”

很快，野坂在电视下的柜子里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有简明的图文教程。“你手可要稳一点。”灰崎冷嗤道，“可别为了削弱我的实力，故意给我扎得满手针眼。”

“你放心吧，在阿瑞斯的天秤系统的教育下，没有我野坂悠马做不成的事。”野坂知道灰崎最讨厌的就是阿瑞斯的天秤，正好还记着灰崎那一拳头，故意这么说刺激他。果然，灰崎青筋暴起，若不是他立刻将针头刺入了灰崎的手臂来阻止对方的动作，或许又是一场争执。

抽血这种事，野坂都不知道接受过多少次了。自从确诊了脑瘤，每次检查日，装血的试管总是一把一把地用。他静静地望着，透明的软管里，殷红的血液随着灰崎的心跳，一股一股地往血袋搏。多么美丽的场景啊，仿佛灰崎的生命就这么不堪一击地被他掌握在手中，而灰崎只能不甘地、屈辱地望着自己，无可奈何。

“……多少了？”灰崎的询问声将他拉回了现实。野坂终于想起来去确认血袋，其中已经有八分满：“快了。”终于，在那美丽的红色与刻度线重合的一刻，野坂拔掉了针头，将干棉签扔给灰崎：“自己压一会。”

完成了操作后，电脑屏幕上的任务随着手里的工具和血袋一起消失了。灰崎急不可耐地去试图打开那扇门——却是徒劳。

“野坂，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打不开？”灰崎大跨步冲了过来，揪起野坂的衣领。由于失血，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但足够的怒气依旧令他杀心顿起。

“很抱歉，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野坂毫无波澜地直视着他，“完成任务能获得自由，也只是我的猜想。看来那个‘DAY 1’……幕后黑手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我们的，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或许就是将我们折磨好几天吧。刚才我会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愿接受现实，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你少废话那么多！”灰崎猛地右勾拳，击向野坂的太阳穴，野坂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被打偏，依旧镇定地说道：“我劝你少打我两下。从任务可以看出来，虽然决策人是你，但你完成任务也需要我的配合。你大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只不过我之后是否配合你……你自己要想清楚。”

灰崎的动作一顿。就算今天，甚至是这几天都不出去，只要他有一天能出去，都有机会给小茜报仇雪恨。就算他把野坂打死了，也还会有下一个代言阿瑞斯的天秤的人出现，什么都没有改变。但若是他永远被困在这里，小茜她……

“想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把我放开。”野坂轻轻一挣，脱离了灰崎的控制，“再翻翻，既然说会给奖励，肯定就在房间的某处。”

灰崎在野坂刚才发现抽血工具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食水，足够两人一天的用量。除此之外，还有几片他看不懂名字的药片。“这应该是给我的。”野坂接过去服下了。灰崎余光瞟着野坂的喉结上下滚动，出言嘲讽道：“阿瑞斯的天秤号称很科学，就是要求你这样每天吃药以维持状态么？”

野坂表情如常，并未理会灰崎的挑衅。灰崎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言。两人在桌前分食了一份吐司，搭配牛肉干与卷心菜丝，简单地填饱了肚子。

灰崎在饭后选择继续试图破开大门，野坂则继续在房间里搜寻。最终，野坂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他并不经常使用它，于是到现在才想起来。里面只有一部《闪电十一人：阿瑞斯的天秤》是可以观看的。

灰崎也时刻注意着野坂这边的动向。看到“阿瑞斯的天秤”几个字，他眼神一凛，跟着靠过来。

“闲着也是闲着。”野坂操作遥控器点开了动画。

两人无言地望着电视上熟悉的场景。第一集的末尾，“灰崎”本人出场的时候，两人终于意识到动画的内容。

“这是以我们为角色的动画啊。看来，主视角在雷门中学的稻森明日人身上。这场比赛，正是星章和雷门第一场对决吧。”野坂给出自己的观点。

“还用你说。”灰崎嗤笑道，“你现在倒是悠闲，都看起这玩意了。”

“这里面或许包含着我们出去的线索呢。毕竟连我的书全都费力换掉，却独独留下这一部动画，这是为什么呢？”野坂执意要把动画看完。灰崎靠在墙边，试图处理着野坂口中的信息，看来他别无选择，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的动画。

看雷门那些家伙的日常真是无聊，灰崎想。偶尔看到观众席的“野坂”那自作聪明的分析，更是让人火大。他讨厌这种被凝视的感觉，哪怕野坂凝视的对象不是他，或不只是他。他看着野坂默不作声地观看动画里的自己与“小茜”的谈话，近乎愉悦地欣赏着他担任守门员时的丢脸经历，以及饶有兴味地观赏作品里一些意味不明的镜头，感觉拳头又硬了。

这部动画似乎还没更新完，看到第七集的星章与木户川清修的赛后，“野坂”评价“灰崎”，“真正的可怕之处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电视上的内容，就这么突然卡在“野坂”说“突然觉得很期待呀”的地方，属实有点尴尬。被评价的本人冷笑一声：“你这种好像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就是讨厌。”本想转身离开，却因无处可去硬生生刹住了车。野坂故作镇定地前后拨动进度条，结果只是让“灰崎的未来和真正的可怕之处还没有展现出来，突然觉得很期待呀”再重播了一遍。

“……”野坂扶额，立刻及时止损，“好像是没有接下来的内容了呢。”

“啧，未完结，每周更个一两集吗？”灰崎随口道，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这部动画了。冷静下来想想，有些角度精准到令他头皮发麻。为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如此详尽地记录下来？野坂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今天的怪事实在是不算少，他不愿再去想了。

野坂回想刚才看到的内容，觉得有些疑点尚待研究，决定再把需要注意的情节复习一遍。灰崎因失血而有些犯困，听着电视的声音，倚靠在转椅上睡着了。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野坂青黑着眼圈，显然是看了一夜。看来野坂的心情远没有所展现的那样潇洒。

“灰崎，”野坂平静的声音响起，“就在刚才，第二天的任务来了。”

灰崎抻了抻酸痛的背肌，将目光转移到电脑上：

DAY 2 请灰崎在以下任务任选其一：

1 野坂在灰崎身上制造长10cm的伤口

2 野坂用嘴获取灰崎的精液

完成后可获得食物、药物等生活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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