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高耸的大厦，于皓眼中泛出彷徨之色，深吸了一口混着淡淡霾味的空气之后，他便如行尸般踱进面前的旋转门。

上到大厦十一层，于皓走出电梯，他首先看到了墙上形如女高跟鞋的金色徽记，在那LOGO之下，另有一排金色大字被灯光聚焦，入眼醒目。

“吕雉私人会所……LvZhi Private Club……”

一边叨念着墙上的铭字，于皓一边掏出手机查看起邮件来。

“理财服务预约……”

“预约时间：本周日（2017年7月23日）上午8时……”

“面谈地点：北三环中鼎国际商务中心11F吕雉私人会所内……”

“应该就是这里吧……”

光顾看手机，于皓都未发觉面前紧闭的大门已悄然开了，并从里面走出一位年约二十七八的红衣女子。

“你就是于皓吧？”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恍惚间于皓抬头去瞅，立刻就看到了一张容姿冷艳的脸。

为了藏起羞态，于皓下意识垂睫颔首，在视线下沉之际，他的视线忍不住扫过了女子腿上的丝袜，差点儿就勾出体内的躁流。

“你有预约，跟我来吧。”

红衣女郎态度似乎有些冷淡，等到于皓生怯应是后，她只干巴巴地撂下句话，说完扭身就走。

至于于皓，自然顾不上扭捏，他赶紧尾随在女子身后，一同进入大门，趁着对方带路，于皓偷眼打量了一番前方的婀娜背影。

这体态纤柔窈窕的女人身着暗红色OL衣裙，性感却又不失高雅。

在8公分高跟鞋的垫衬之下，她的身材显得比1米75的于皓还要高挑。

女人气质虽冷傲却又透着点点妩媚，在两种不同仪姿交织并显之下，令人过目不忘。

似乎是察觉身后有道肆无忌惮的目光在窥视，红衣女子扭脸瞥了眼背后的跟屁虫，淡声开腔：“我叫吴离，现在带你去面谈。”

“哦……”

于皓嘴里慌张回应了一声，赶紧掩饰脸上的猥琐，并迅速藏起色迷迷的表情。

名叫吴离的女人之后再没搭理于皓，就自顾自地走着，待她穿过走廊行至尽头一扇红扉前时，女人正欲开门而入，但此刻隔壁的白色房门却恰巧开了，并从内走出另一位白衣黑裙的丽人。

那美女看到吴离并未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便想自行离去，只不过等那女人瞥见吴离身后的于皓时，她的瞳中连闪数下，俏面悄悄微凝，连带她脚下的步子也缓缓滞了。

“吴总，有客人？”

白衣黑裙女扭身看向吴离，微笑着开口客套。

“嗯。”

吴离嘴上敷衍一哼，似乎根本不愿多解释什么。

现场两女间的气氛很是微妙，但一路垂首的于皓却并未察觉异样，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白衣黑裙女腿上的黑丝上，待他回过神时，吴离早已进屋并回头盯着他了，那目光中满是不悦。

不想惹接待自己的美女不爽，于皓赶紧绕过白衣黑裙女，自觉跟进了红门后的豪华办公室。

“于先生，请坐吧。”

关好房门，吴离踱到班台后落座，才又指了指面前的班前椅。

而于皓则收起环窥四周的目光，小心翼翼坐到吴离对面，他双手紧紧抱住胸前的单肩小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也只好继续低头保持沉默不语。

轻敲了几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吴离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于先生，我看你今天的预约是申请借款对吧？”

见对方先起了话头，于皓也不好装哑巴了，他藏起眉宇间的疑虑，嘴里小声嗫问道：“是……但我看你们这里是会所？好像不是做这类业务的……”

吴离似乎早有腹稿，口齿流利地解释说：“我们会所的业务经营范围比较广，另外，现在国家对个人贷业务管控比较严，挂金融服务的名字有点太张扬了。”

一听这话，于皓面上愁容稍散，继续追问：“广告里说可以无抵押借款最高一百万，是真的吗……”

吴离嘴唇微抿：“这个，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于先生，我看你的申请资料写得不太详细，这样吧，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的个人情况吧。”

“内什么，我叫于皓，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于BTBU……”

轻咳两声理了理嗓子，于皓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吐露起流水账来，却听得吴离秀眉轻挑狂揉太阳穴。

直至两分钟后，吴离终于忍不住了，出言打断道：“这些我都已经看过资料了，还是我问你答吧……呃……我看你申报的资料家庭成员里……只有你自己一人，而父亲五年前车祸去世，那你母亲呢？”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带着我姐走了，快二十年了吧……”

似乎是往事时隔久远，讲到亲族离合之事，于皓眉宇间仅泄出些许惆怅，却并无太多难过之意。

吴离尖颌微点：“我看你写的贷款申请，填的是四十万对吧……”

话题可算进入正轨了，于皓刚刚才放松下来的面肌又开始绷紧，他忐忑地问：“能借的对吧？”

“于先生，别担心，我们有一份合约很适合你，可以解决你的需求……”

停下敲击键盘的葱指，吴离直盯向满脸迷茫的于皓，下一刻，她的舌尖不经意划过唇角：“我需要先确认下，你是在哪儿看到我们的广告的？”

当听到吴离这看似随意问题时，于皓搂包的十指瞬间攥成血白，近三年来的憋屈如幻灯片般在他脑中闪动起来……

……

四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单身狗于皓在家里‘翻墙’浏览外网时，偶然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中文色情网站。

这个名叫‘唯知’的成人论坛，视频类目十分广泛，还有很多偏门的重口味版块，这让性癖独特的于皓，将其视为生活不可或缺的瑰宝，以至于每天都要登录逛上一逛，顺便解决一下单身狗的生理问题。

不过这样的美好日子只持续了一年多，便被恶意彻底击碎。

三年前，于皓的公司邮箱里，突然收到了一封敲诈邮件，对方通过黑客手段远程骇入于皓家里的电脑，植入木马程序控制摄像头后，将于皓在显示器前‘打飞机’的画面录成了好几部视频，并以此要挟，敲诈价值相当于五万人民币的比特币。

从事码农工作的于皓刚参加工作没两年，收入只能说一般，月光族的他，银行卡上寥寥几千块自然远不够支付勒索金的，而去世的父亲除了一套房子一辆破车，也没给他留下什么遗产和存款。

破车是一辆二十年的破夏利，濒临报废，也就值个千把块，而房子是父亲单位分下来的福利房，按政策，房产证还没开始办理，根本无法交易。

眼看对方威胁要把于皓撸管的丑态满世界散布，不甘社死的于皓终于上了套，他通过唯知论坛上的广告，寻到了一家个人贷公司，心急火燎地用极高利息借债购买比特币，并支付敲诈金暂时解决了隐私危机。

但与此同时，于皓也陷入了债务泥潭，开始了拆西墙补东墙的日子。

仅短短三年间，他欠下的钱就滚到了将近四十万……

……

“……于先生……于先生？我想给你推荐一份工作。”

于皓沉浸在费拉不堪的回忆中，直到吴离连打了几个响指，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动了动满是疲态的眼皮，于皓有气无力道：“……什么工作？”

吴离倚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于先生，恕我讲话直接，你是在唯知论坛看到我们的广告的，对吧？”

于皓红着脸皮承认：“是……”

吴离继续追问：“具体是在论坛哪个板块看到的呢？”

于皓低头掩饰尴尬，口中讪讪回答：“是……亚洲无码区……”

然而吴离非要刨根问底，她语气淡漠地揭穿：“不对吧……我们只在唯知论坛其中一个版块里，投放过广告。”

下个瞬间，于皓羞得只想找个地缝来钻，不过尴尬抵不过现实处境，在支吾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吞吞吐吐讲了实话：“是……虐恋专区……”

对于这个回答，吴离似乎并不意外，她唇角一勾：“没错，就是虐恋专区，想必我接下来说的话，于先生你都听得懂……”

“刚才说过，我们吕雉会所的经营业务比较广，其中有一项，就是经营SM同好俱乐部……”

“我们呢，现在正在给女S会员物色招募男M，所以才会在SM版块里投放广告……”

“于先生，你是唯知论坛的用户，还经常看SM版块，我估计你对这份工作应该不抵触，而且，做这份工收入不错，应该可以解决你经济上的麻烦……”

听着吴离语气自然地为自己介绍兼职，被当场揭穿性癖的于皓起初只觉尴尬，但一想到面前的美女好似在跟自己娓娓交流SM虐恋的话题，于皓脑子里渐渐被恍惚之意填满，就连体内也滋生出阵阵潮热。

盯着桌对面吴离侃侃而谈的冷感美颜，于皓的视线，全落在对方不停启合蠕动的红唇之上，渐渐的，他的呼吸开始变粗，耳边的脉搏音也越来越重，色心在被持续撩拨之下，于皓的裤裆上，早已立起了一顶小帐篷。

“于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终于，丢魂呆坐的于皓又被吴离几下响指唤回了神，趁着思维还剩一丝清明，于皓用背包狠狠压住自己躁动的裤裆，同时激发快要消散的理智，给自己快被色欲占领的大脑狠狠泼上冷水。

给女S当M，会有她这种档次的女人雇我服务吗……

别傻了……怎可能有那种好事……肯出大价钱的客户估计又老又丑吧……

心里黯忖的同时，于皓还脑补出一个全身皮肤弛皱的裸体老太太用钢鞭不停抽打自己的画面，这立刻引得他全身泛起了恶寒，心中的色欲瞬间就被掐灭了。

“这个……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抖开干涩的嘴唇，于皓终是摇了摇脑袋，委婉表示了拒绝。

“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吴离拧眉讶问间拿出一份合约，放在桌上推到了于皓面前。

于皓探头看着面前那张纸，上述文字内容跟一般雇佣合同差不太多，字里行间只隐晦提到乙方需要和甲方‘同居一室’以及‘听从安排’，真正涉及SM性虐的各种具体活动却是只字未提，大概也是色情字眼不好呈于纸上的缘故了。

草草浏览几眼之后，于皓依旧婉言回绝，表示自己干不来这份工作。

劝说半天无果，吴离原本就冷淡的俏颜也染上了一层愠灰，她合上笔记本电脑，不再劝服面前的顽固男人，竟是起身准备走人了。

“呵呵，你们其实没有贷款，只是诓我来签合同的吧？”

意识到整场面谈只是一场灰色职业的招募罢了，于皓内心不忿的同时，讲起话来也开始不善。

果然，冷面吴离都懒得继续给于皓好脸色，她抬了抬眼皮，挤出一个讥讽的眼神，伸手一指门口：“于先生，这份工作如果你不愿意做，现在就可以走了！”

眼瞅着吴离把他一人丢下，自顾自从侧边小门扬长离去，于皓气得小声淬骂：“操！骗子！”

茫然呆立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怅然无措的于皓再次捡起桌上那页合同细瞧，客观地说，给女S当M每晚三千块的‘酬劳费’确实不算少了，但离解决他的麻烦还存在很大的差距。

就在于皓失魂落魄间欲背包离开之时，他忽然注意到办公室红色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那门如今已是虚掩，门缝之外正有个人影在晃动，好像在听墙根。

于皓走过去冷不丁打开门，发现是刚刚偶遇过的白衣黑裙女躲在门外，然而对方被突然袭击后也不慌乱，反而装作在检修墙上的电路，做作地掩饰偷窥之举。

没兴趣追究对方为何偷听，心情低落的于皓拔腿便要走，只不过那白衣黑裙女快速关好墙上的电井盖，竟细腰一扭，挡在于皓身前小声询问：“你是于皓先生？”

“是我，你是……”

于皓硬声敷衍了一嘴，此刻他也没心情视奸面前的娇柔靓女了，只想着快点离开，再去找找别的来钱门路。

这白衣黑裙女轻捋鬓角秀发，闪身进入隔壁的白门，还冲于皓招了招手：“你是想无抵押借款吧？刚刚我这位同事，其实是招聘组的，没权限批现金，她也是公司指标给压得，手段是不太好，你别生气啊，我是借贷组的，能给现金的，要不你进来详谈吧……”

尽管于皓已经清楚此地不是什么正经公司，但急需用钱的他也没什么太好选择了，面对诱惑，于皓踌躇了几秒还是跟了进去，他准备先看看对方搞什么名堂再说，万一这又是个女骗子，大不了自己走人便是。

白门内的办公室和旁边红门那间差不太多，只是稍小一些，白衣黑裙女把于皓迎进屋里顺手将门锁拧上两圈，之后便开门见山道：“于先生，准备借多少？”

于皓犹豫片刻后，谨慎斟酌地给出了数字：“四十万，我想先看看合同，了解一下利息。”

“月利息百分之三。”女人拉上窗帘后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于皓，“钱现在就可以给。”

说话间，女人还大大方方打开了墙边的保险柜，展示内里堆满的捆捆纸钞。

瞪着柜内满满金元，于皓两眼开始放光，呼吸也渐渐急促，他把借款合同看了两遍，未发现什么陷阱，这才哑着嗓子震惊地问：“不需要任何抵押对吧？”

弯眉慵垂的女人睫丝微动两下，她红唇轻启婉转解释：“不需要资产抵押物，不过这笔款太多了，需要其他一些担保……”

“哼！我就知道！”

于皓冷嗤一声，他不屑地扔下手中的纸页，转身就要跑路，然而这时身后的柔音却再次响起，还讲出一句让于皓诧异无比的话来。

“那个……裸条你听说过吧？”

裸条？那不是对付女人的招数吗？男人也可以打裸条的吗？

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于皓回头仔细端量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白衣黑裙女。

这女人面貌青春淡雅，长发发髻高盘，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她身着白色无袖衫，下裹黑皮短裙，身材轻盈若柳，覆着黑丝的双腿十分纤柔，脚下鞋跟细长如钉，正闪着银光。

瞧着对方上乘的娇颜，于皓脸上又开始发烫了，他两手悄悄遮掩蓬起的裤裆，嘴里咽了口吐沫：“听说过……”

女人伸出小手，把于皓刚刚转开的门锁重新拧上：“拍一段视频，立刻就可以拿到钱。”

此刻两人离得很近，于皓都能闻到女人身上飘过来的幽香，他心脏怦怦猛跳间，态度也开始软化：“我没什么问题，只要给钱……”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章艺。”

瞧着于皓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女子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虞，但她嘴中却是继续温和出言开口自我介绍，说话间她一直在观察于皓，等报上名字后发现对方脸上除了羞臊再无其他反应，自称章艺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而后她叹声催促：“那……于先生，既然同意了，那咱们开始吧……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做了片刻心理建设，于皓扔掉背包，在轻喘中扭捏褪掉了外衣，露出布料之下不胖不瘦的裸体，于皓满身肌肉微显，形体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线条感，似乎他曾在健身房挥洒汗水的痕迹并未彻底磨灭。

而一旁的章艺趁于皓脱衣之时也没闲着，她打开墙角一部摄像机，而后又从靠墙铁柜中捧出一个金属箱摆在桌上掀开，并在里面不停翻捡着什么。

很快，于皓脱的仅剩一条内裤傍身了，他趁着章艺背身忙碌时，不停偷瞄对方腿上薄薄的黑丝袜，以及那仅能裹住屁股的皮裙，于皓盯着面前的婀娜身影，眼中的清明之色又开始浑浊了，他脑中情不自禁地开始了情色幻想，结果下体不受控地快速膨胀，最终令他不得不紧捂裆部，遮掩丑态。

哗啦哗啦……

一串金属碰撞的脆响，中断了于皓的意淫，之后他眼睁睁看着章艺从箱中提出一串金属制的器物，顿时惹得他惊疑不定地问：“等等……还要戴这个？”

咔嚓……咔嚓……

机括咬合发出的金属簧音，不断在办公室里回响，听上去格外清脆冷冽。

章艺梳理着手中卷成乱麻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娇声解释：“于先生，男人的裸体没人看的，尺度不大可不行……”

嘴里说着，章艺将手中的物件展开铺在沙发上，语气严肃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到时逾期未还款，我们不得不把你的视频用作他途……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需要拍到什么程度？”

于皓面露难色，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了，自己就是怕打飞机的视频被熟人看到，才沦落到借了巨债，如今为了还钱而拍了这种视频，假如真流传出去，那岂不是回到了悲剧的原点？

“放心，不会太过分的……”章艺嘴中的保证听上去十分恳切，只是背对于皓的她，暗地里眼皮不经意间连跳了好几下。

不断舔着干裂的嘴唇，于皓瞥了一眼不远处保险柜里的人民币，联想到自己几十万的债务，他捂着裆部的僵手，终是缓缓垂了下去。

而章艺收敛好脸上异色，回身瞟了眼半裸的于皓，向沙发上那物努了努嘴，抿唇询问：“于先生，认得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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