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风暴，将斯库路吉二人吞噬了进去。

　　风暴直冲云霄，肆虐大地。将接触的一切都撕咬得粉碎，化为微尘。

　　“······”

　　女子外表的怪物，定定地瞪视着这一光景。

　　不知为何，她的表情十分僵硬。

　　“莫非······”

　　并不是沉醉于破坏的痴迷，相反，她的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

　　“······做过头了？”

　　银色的风暴仍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怪物无比失望地、长长地叹息一声。

　　“······没办法了。我也有估错的时候——”

　　就在这时，银色的风暴中出现了一团“红色”。

　　“红色”将周围的银色削开，看上去刺眼又美丽。

　　“——？！”

　　浮在空间的那一团暗色，无法判断其真身。但是，环绕着一股不祥的灾祸气息——就连怪物都会畏惧。

　　“······是什么啊，那是？”

　　滴、滴······猩红的液体滴落。

　　“······血？”

　　又过了一阵子，终于，赤色飘散开来，包裹着异形外衣的两人现出了身形。

　　“斯库路吉！”

　　普莱泽特看着其中的一人喜悦地大喊道。

　　“······那也是虚空吗？”

　　她看向包裹两人的奇异外衣。

　　“——圣骸布。”

　　在男人怀里，蓝发的少女——凯洛尔旁若无人的自语着。

　　从圣骸布不断流出的是血，圣人的血。

　　圣人的血无比尊贵，因为那是为了地面上的罪人们而流出的血。

　　所以，曾经擦拭过那血的布也是奇迹的体现——但是，这个虚空却不是那样的东西。

　　它渴求着鲜血，寻求着鲜血的报复——

　　“Eli·Eli·lema·sabachthani（我的父，我的神，你为何要遗弃我！）”

　　砰！——随着凯洛尔的吟唱声，异形外衣如激光般射出无数血炮。

　　“痛······什么时候？！”

　　普莱泽特看向自己的手指，不慎碰到了那不祥的血光后，其表面瞬间出现了一条刀割般的伤口。

　　而且不止是她的手指，地面上所有被血液所沾到的东西都在损毁、崩坏着。

　　“······难道说被血沾到的话！”

　　金发少女盯着美丽，却带有毁灭气息的猩红液体。

　　“哈······哈哈······！了不起，斯库路吉，你总能给我惊喜呢！”

　　她大笑着在身前构筑出AP结晶的护盾，血液与结晶碰撞间发出阵阵玻璃破碎般的声响。

　　“得手了吗？！”

　　斯库路吉从空中落下来，看着被自己炮轰过的普莱泽特的所在地。

　　因为烟尘弥漫的关系，他无法确定普莱泽特是否存活。

　　“斯库路吉，玄周的儿子也追过来了！”

　　“——！”

　　斯库路吉看向搭档指向的位置，发现先前短暂摆脱的樱满集又一次追了上来。

　　没有给二人喘息的闲暇，少年在发现他们的瞬间便发动了结晶与炮火的齐射。

　　斯库路吉迅速控制虚空，让血流对准来袭的攻击。

　　“给我——切开！”

　　血流如激光般扫过空中的炮弹与结晶，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

　　“快点，斯库路吉······要没时间了！”

　　他刚解决完来袭的攻击，怀里的凯洛尔便指着天空催促道。

　　抬头望天后，他发现之前只是间歇性出现的紫光，如今正以更短暂的间隔闪烁着。

　　与此同时，夏娃的歌声也变得更加高亢，宣告着时间限制的逼近。

　　“我知道！”

　　斯库路吉边说边冲向大楼。

　　从楼梯上去太过耗费时间，于是他直接以大楼的外壁为跑道，向楼顶发起了冲刺。

　　与此同时，或许是想阻止斯库路吉向自己的姐姐靠近，少年也有样学样的站到了大楼的外壁上。

　　“攻击又要来了！”

　　“啧！”

　　斯库路吉再次操纵圣骸布的血液，抵消了少年射向他的攻击。

　　或许是已经到了使用的极限，发射完这次的血流后，圣骸布便破碎成了粉尘。

　　“——已经不行了吗！？”

　　“斯库路吉，使用我吧！”

　　斯库路吉怀里的少女立刻向他敞开了自己的胸口。

　　“······太勉强了！”

　　“没关系，相信我吧，因为——我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了！从我这里拿去吧，不用犹豫！”

　　“啊······我会把你搞得乱七八糟的！给我力量，凯洛尔——我的，黄金！”

　　“啊······啊啊······！”

　　斯库路吉将手向凯洛尔的胸前伸去，虚空的光辉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

　　这次他所拿出的虚空，是火热的光环。

　　“怎么回事，这是······难道是天使的光环？”

　　斯库路吉感到一种走错片场般的哑然失笑感。

　　随着旋转，光环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二分四，四分八，十六，三十二——

　　增加着，无限制地增加着。

　　不断增加的光环围绕着斯库路吉二人高速旋转，化为一个更大的环。

　　“是Ring a Ring o' Roses啊！”

　　斯库路吉将围绕自己的光环掷向樱满集。

　　面对蜂拥而上的天使光环，少年迅速用子弹与炮火向其迎击，并通过结晶和虚空效应构筑了防御，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避过了子弹的光环带着弧形，从各个角度向少年袭去。

　　“——？！”

　　原本坚固的结晶盾牌就像黄油一样被轻易地切开，樱满集临时打造的防御只撑了短暂的瞬间，便被这些圆环所击破。

　　天使光环在他的周围，滴溜溜地高速旋回着。似乎觉得它们难以防御般，少年猛蹬地面，向着头顶的方向逃去。

　　真是令人难以和那瘦小身体联系在一起的跳跃力。斯库路吉看着远去少年的背影。

　　但是——

　　“——没有用！”

　　天使光环随斯库路吉的意念而改变轨迹，直向集的身后追去。

　　向上逃是个失误，那种状态下肯定是躲不开了。男人心想。

　　就像是嗅到了腐肉的猛禽一样，追逐着血腥的天使很快杀到了集的身后。

　　“——！”

　　就在这时，斯库路吉的整个视野突然被耀眼的火光所吞噬。

　　与此同时，天使的光环就像是奶糖一样渐渐融化。

　　“是火焰！他将储存在虚空中的火焰放了出来！”

　　“还有这种用法吗！”

　　火焰如瀑布般飞流而下，来不及逃脱的斯库路吉二人也被吞入其之中——

　　“——可恶，别小瞧人啊！”

　　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瞬间，斯库路吉张开虚空效应形成的光晕，让火焰胆怯地退却了。

　　然后，他将手伸向少女的怀中，寻求着新的武器。

　　凯洛尔的脸上浮现出恐怖——也可能是愉悦——的表情。

　　是因为连续不断的使用吗？这次，藏在凯洛尔身体里的虚空似乎还尚未成熟。

　　碰到斯库路吉的指尖后，它瑟缩着想要躲开。

　　但是，男人不会让它逃开——

　　“——你给我安静地，乖乖地让我用就行了！”

　　“呜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少女长长的悲鸣声，斯库路吉的右手抽出来一把长剑。

　　或许，它曾经该是一把优美的剑——说不定是可以被称为圣剑的东西。

　　但是，在尚未成熟的状态下被取出的它，其刀身是扭曲的、刀刃是破碎的，作为剑来说实在是太过凄惨。

　　简直就是一把破锯子。

　　“唔噢噢噢噢噢噢————！”

　　斯库路吉嘶吼着冲向少年，将手中的残破虚空向其挥去。

　　少年也召唤出自己的虚空，迎向了斯库路吉。

　　两人的虚空瞬间碰撞在一起，相互摩擦着，发出近乎要撕碎耳膜的尖利噪音。

　　斯库路吉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随时都要消失的意识，将虚空一点一点地压向少年的方向。

　　“咕唔······！”

　　“给我、老实点——！！”

　　凭借体型上的优势，斯库路吉成功压倒了集，将他打飞到了空中。

　　不过，他自己也因用力过猛而脱离了大楼的墙面。

　　就像是救命的蜘蛛丝被拉断了那样，三人一同头下脚上的坠落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只要还活着，就总是在坠落——”

　　斯库路吉一边坠落着，一边向怀里的少女伸出右手。

　　而他怀里的少女——凯洛尔的全身，都在筛糠一样的颤抖。因为粗暴地连续抽取虚空的关系，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斯库路吉不知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是刻在少女身体上的痛苦，明显在拒绝着自己的右手。

　　那样的话，自己要——

　　“凯洛尔！”

　　“没关系······斯库路吉。把那小子好好折腾一番吧！”

　　“嗯······忍着点！”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库路吉明白，要打倒那头怪物的话，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巨大的，火热的，雄伟的——凶恶的什么。

　　他的右手接触到的，是粘稠而又沸腾的混沌。

　　就连他本身也会被腐蚀，被溃烂的恶意的泥。

　　他能理解，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他的武器。

　　斯库路吉从少女的怀中收回右手后，在他的手中，新的虚空展现出了自己的身姿与光芒。

　　“——而有一个兵卒，用他的枪刺去胁下，从那里流出来血和水。”

　　同样看着这个虚空的凯洛尔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的吟诵着。

　　就如少女所描述的那样，这次是外形如长枪般的虚空，散发着神圣的瘴气的——圣枪。

　　枪在污染着一切。不止是大气，连空间都在腐败。来自圣枪的污秽，透过枪柄侵蚀着斯库路吉的右手。

　　男人的全身都因它传来激烈的剧痛，根本没法长时间握持。

　　“你啊！”

　　斯库路吉握持着圣枪的右臂肌肉，爆发性地膨胀起来。

　　他将自己作为怪物的全部力量，灌入其中。

　　“给我！”

　　所有应有的臂力——

　　所有应有的威力——

　　所有应有的杀意——

　　对准下落中的少年，他投出了带着自己的全身全灵的、猛毒的一击。

　　“躺在这里吧！”

　　长枪瞬间刺中了少年构筑的结晶防护壁。

　　枪尖仿佛有生命般自己蠕动着，一点一点地没入结晶之壁的内部。

　　贯穿——搅动——侵犯——玷污——

　　污秽——溃烂——腐败——崩溃——

　　坠落着——堕落着——消逝着——

　　轰！——被长枪命中的少年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

　　“······成功了吗？”

　　抓住大楼外壁突出的一角，勉强让自己和搭档停止下落的斯库路吉看着地面嘀咕道：

　　“不知道······先去阻止夏娃吧，斯库路吉。”

　　“说得也是······走吧，去给这场灾难画上休止符。”

　　···

　　“······差、差点就死了。”

　　樱满集躺在地面，看着向楼顶奔去的斯库路吉二人。

　　“还好最后及时用虚空吸收了攻击，不然······”

　　少年后怕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各处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伤势严重到假如是正常人的话，恐怕已经死个三四次了的程度。

　　“······唔，虽然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过这么看还真是有点恶心。”

　　集面色复杂的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本应是血肉的伤口中，如今却只能看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晶体蠕动、生长着。

　　不想再看下去的少年抬起头，看向大楼的楼顶。

　　“不知道真名有没有问题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再次回想起了先前和姐姐的对话——

　　···

　　一段时间前——

　　六本木，真名所在摩天大楼的顶层。

　　“——真名，你在干什么？！”

　　发现姐姐正准备整个大动静的集甚至抛下了自己原本的目标，迅速赶到了她的所在地。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让自己跟丢目标，甚至是让计划失败，但比起世界的存亡来说，这都不过是小事罢了。

　　“······来了啊，集。嘿嘿，吓了一跳吧？”

　　集的视野前方，双眼紧闭、摆出一副祷告姿势的少女暂时停下歌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才不是吓了一跳的问题！你是想毁灭世界吗！”

　　真名歌声中汇聚的力量，即便是集都内心一颤。

　　“不，怎么会！姐姐现在可是在帮你哦？”

　　“帮我？”

　　集露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我知道集在想什么——”

　　真名站起身，走到弟弟的身边。

　　“——你想尽快将病毒的情报公之于众。但同时，你也不想和达特决裂。因此，你准备和那个冒牌货战斗并不断扩大战场，以迂回的方法泄露情报。对吧？”

　　“······”

　　少女的话正中红心，集确实是这么想的。

　　即便达特的情报封锁能力再怎么厉害，也存在一个极限。

　　当目击人数多到一定程度时，除非他们能批量改写人的记忆，否则绝不可能将情报封锁成功。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承认这一点。

　　正如斯库路吉逃跑后，达特也能追踪到他们的动向一样。无法保证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被达特窥视的情况下，他必须谨言慎行。

　　“放心，这个地方已经没有达特的监视设备了哦？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

　　见弟弟不打算承认，真名想到什么般补充道。

　　“······你说得对，我的计划就是通过扩大战场的方式泄露情报。”

　　“哼哼，姐姐就知道是这样！”

　　少女得意的挺了挺胸。

　　“那么，为了让情报进一步扩大，姐姐我不是也有能做的事吗？”

　　“······你不会是想杀了这个地区的所有人吧？”

　　“才不是呢！”

　　真名不高兴的瞪了集一眼。

　　虽然她确实觉得这是好方法，但毕竟也要考虑到弟弟的心情。

　　“我要把这里变成AP结晶的‘主题公园’！想想看，整个六本木变成了结晶森林的话，不管达特再怎么有隐藏情报的本事，也不可能藏下去了吧？”

　　“这倒没错······不过，这种做法不会误伤一般人吗？”

　　“不会不会，要相信姐姐的本事嘛！”

　　少女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虽然也因此而比较花时间，但效果我可以保证！”

　　见姐姐如此自信，集最终决定相信她一次。

　　“······我知道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嗯，全部交给我吧！”

　　“对了，特里同怎么样了？你之前不是应该在保护他吗？”

　　“他已经被普莱泽特移交给回收部队了。”

　　真名脸色微微一沉，说出自己从通讯终端里得知的信息。

　　“是吗，太好了······”

　　没发现姐姐脸色变化的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就能专心和斯库路吉“战斗”了。

　　“我走了，真名。再放着斯库路吉不管可能会追丢他。”

　　“嗯，要小心哦，集。”

　　少女轻轻地挥了挥手。

　　“放心吧，我会的——”

　　···

　　回忆结束后，集坐起身，从虚空中掏出了自己的智能手机。

　　“······普莱泽特好像已经赶过去了，她们俩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在那之前，我也得尽快搞定我的任务才行。”

　　他打算趁着恢复伤势的空档，来看看网络上的情报扩散情况。

　　他并不担心姐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事。和斯库路吉战斗了这么久后，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伪王一行人的实力。

　　少年相信，就算无法打败他们，真名的实力也完全足以支撑到自己赶去的时候。

　　“那么，事态究竟发酵成什么样了呢······嗯？这是······”

　　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慢慢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这是······达特难道没有干涉？为什么？”

　　出现在他眼中的结果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得多，仿佛达特完全没有出手干预一般。

　　目前传播在网上的资料已经丰富到完全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之前那么抗拒泄露信息的······”

　　计划落空的集收起手机，沉思着达特的目的。

　　这时，一道他分外耳熟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很好奇我们的目的吗？”

　　“——？！”

　　集迅速转头看向自己的背后，发现那个代表着达特意志的粗眉毛少年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佑······”

　　“晚上好啊，亚当。你被打得可真惨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为我们的王解惑了。我们已经猜到你今天行为的目的了，但你似乎还不清楚我们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集装傻道。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必然会引来达特的怀疑。而这时，他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装傻。

　　虽然为了公开天启病毒的情报他不得不违背达特的意志，但他并不想与达特为敌。

　　如果达特能看在他的身份上不与他计较，那便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别这么紧张，来好好聊聊吧，毕竟短时间内我们恐怕不会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

　　集惊讶的看向佑。

　　他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难道达特打算与自己开战吗？集不可思议的想。

　　“先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亚当——你觉得达特为什么要封锁天启病毒的情报？”

　　“······”

　　集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不仅是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所以不想轻易回答，也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达特为什么不愿意公开病毒的情报。

　　在他看来，如果达特要追求人类的进化的话，不应该让尽可能多的人类成功与病毒结合吗？而为了实现这一点，公开病毒的情报才是更好的做法。

　　见他半天没有开口，佑自顾自公布了答案：

　　“第一个理由，是为了最优化人类的基因······嗯，简单来说，就是‘育种’。”

　　“育种？”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相貌、智慧、力量、体型······人的许多特质在他们出生前就已经决定。而对新世代的人类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一点——对天启病毒的适配程度。”

　　佑看了眼集，又看了眼斯库路吉奔向的大楼的楼顶。

　　“新世代的人类必须由适应天启病毒的人组成。最完美的自然是你和夏娃那样的存在。残次一点的，如斯库路吉、普莱泽特他们那样的也不是不行。不过——”

　　说到这，佑的表情变得如机器人般冰冷。

　　“——除此之外的人类就没有必要了。他们对新人类来说都是‘劣等种’，他们的基因是会让新人类基因库劣化的存在。就像人类在搬家后必须清扫房间一样，新世代的人类诞生前，我们也得清扫这些‘垃圾’。”

　　“清扫······你在说什么疯话！”

　　这家伙到底把生命当成什么了？集简直气的冒烟。

　　“这可不是疯话。就像人类会对动物和植物育种那样，作为决定人类意志的机关，我们对人类进行育种有什么奇怪的？”

　　“那不过是你们自封的罢了！只是你们为自己的暴行找借口而已！单以某项特征来决定人类的优劣，这样的狂徒才不配决定人类的意志！”

　　“不，这是事实。事实上，就连人类的诞生都是在达特的引导之下。”

　　“什么······？”

　　初次听闻的劲爆消息让集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但佑并没有详细解释他刚说的这句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你认为人类的优点有许多种，不能单凭这一项来否定他们。但是你所持的天真论调，在冰冷的自然法则面前是没有意义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环境的改变必定会导致某些物种消失，就像曾经的恐龙一样。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人类而已。”

　　“都没尝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就算基因是与生俱来的，不也有后天去改变它的方法吗！”

　　基因并不是无法改变的。通过学习，集知道存在诸如基因编辑技术这样的、后天改变基因的手段。

　　即便目前这方面的科技还不够完善，但借助它的力量，来让更多的人类不被淘汰的可能性并不是零。

　　集相信，如果能凝聚全人类的力量在这方面钻研，说不定能找到让所有人都适应天启病毒、或者将其治愈的方法。

　　“——不错，我们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通过后天的基因编辑的确有可能让更多的人能适应天启病毒······但是，这种做法很可能会招致世界的毁灭。而这，便是我们封锁情报的第二个理由。”

　　“世界毁灭？······别开玩笑了，想毁灭世界的不是你们吗？”

　　集无语的向佑看去。

　　对方的说法在他看来简直是倒打一耙。

　　“不，我们只是想‘筛选旧人类’而已。”

　　佑纠正着集对自己的偏见。

　　“不如说，我们反而想保护好这个世界，让它能完整地迎来自己的下一任主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保护‘人类’等同于毁灭‘世界’。”

　　“······欸？”

　　“王，在你出生的几年前，世界上流行过一种冠状病毒。”

　　佑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突然提起了一个与刚才的话题看似无关的事。

　　“各国都深受其害，出现了不少人员伤亡与经济损失······面对共同的威胁，你猜当时的人类是怎么做的？”

　　“······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和那次的事件相比，这次的天启病毒是真正能毁灭世界的东西。”

　　同样了解过那场灾难的集反驳道。

　　“不，是一样的。”

　　佑摇了摇头。

　　“就像那种病毒不是百分百致死一样，天启病毒同样不是百分百致死。而且，它甚至能在宿主适应后赋予其种种强大力量······王，你觉得人类的高层知道这种事情后会怎么做？团结一致的开展联合研究吗？”

　　不等集回答，佑便自顾自说出了答案。

　　“不，他们会把这当成是增强国力的重要武器，试图抢在其他国家前，找到能让自己国民适应这种病毒的方法。”

　　说到这，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不，这么说有些高看人类的高层了。大部分情况下，我认为更有可能的发展是——他们会像之前的我们、像源质基因组研究所那样，踏着无数实验体的尸骨，只为了自己能成为像你这样的存在。”

　　“······”

　　“他们会拿囚犯、拿孤儿、拿负债累累的债主、拿饥寒交迫的穷人去实验，创造出比我们之前的实验多过千倍、乃至万倍的死亡。而即便他们成功了，也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进化。”

　　佑的声音充满了笃定和现实感，仿佛他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然后就是少数超人统治大多数普通人的畸形社会。而由此而出现的不平等，将会带来仇恨，招致战争，最终使世界陷入一片混乱。”

　　“······不，你这是危言耸听。我相信人类不会走到那一步的。而且，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去阻止那样的未来出现。”

　　“怎么阻止？你难道要周游世界，去当正义使者不成？你打算把精力都放在这种蠢事上面吗？”

　　“我会找到和我志同道合的人，通过分工合作来完成这件事。”

　　正如自己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样，集并不打算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

　　他相信，即便自己力有不逮，只要能团结尽可能多的人，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呵，真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盲目乐观。”

　　佑仿佛感到傻眼般叹了口气。

　　“人类是不可能团结在一起的，樱满集。仇恨、利益、文化······有太多因素能阻止他们的联合了。你所设想的‘人类大团结’不过是一场白日梦而已。”

　　“你才是，未免太小瞧人类了。我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人类一定能团结一心、克服这场灾难。”

　　“可能性······好吧，那你就亲眼看看自己的‘理想’会招致怎样的结局吧。”

　　佑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于对你和夏娃的尊重，达特今后将不再干涉世界，你就随心所欲的实践你的理想好了······然后，关于你的母亲——”

　　看到集瞬间绷紧神经的模样，佑不禁轻笑一声。

　　“——不用紧张，我们并不打算把她当作人质。不过，在决定关于她的事项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应该预想过自己的行为可能招致我们的怒火，甚至敌对吧？但在你的母亲需要我们的技术来维持生命的情况下，你却仍选择这么做，一定是有某种底气在——我好奇的就是这个。”

　　佑眯着眼向集望去。

　　“你们要根据这个决定我妈妈的未来吗？”

　　集咽了口口水后问。

　　“没错。如果答案令我们满意，我们会把维持你母亲生命的技术交接给春夏。”

　　“如果不满意的话······”

　　“那我们同样会把装置交接给春夏。不过，关于它的各种技术就得请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看来，这就是达特对自己“背叛”行为的惩罚了。集心想。

　　还好，这样的结果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要乐观的多。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预想已久的回答：

　　“我的底气······是我的虚空。”

　　“包容万物的力量啊······确实是份强大的力量，但这就足以作为你的底气吗？”

　　“如果这份力量强大到能吸收全世界的天启病毒呢？”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可以消除地球上所有的天启病毒。”

　　尽管集没有尝试这么做过，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可以做到。

　　不过，他的直觉还告诉自己，这一行为会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嗯，如果是被夏娃选中的你，确实有可能做得到——不过，这也会让你的姐姐和母亲死去哦？”

　　“没关系，我也会和她们一起死去。如果人类因我们的存在而不得不走向灭亡的话，就让我们先消失在地球上好了。”

　　“呵，大义灭亲啊······你真有这样的觉悟吗？”

　　“······如果没有别的道路可走的话。”

　　集神色认真地说。

　　“嗯······也就是说，你把‘天启病毒’当成了你的人——不，是毒质吧。”

　　佑像是感到有趣般弯起了嘴角。

　　“有意思，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们低头吗？就算没有天启病毒，我们迟早也能找到新的让人类进化的钥匙。”

　　粗眉毛少年说出了真名曾说过的话语。

　　正如其所说的那样，达特追求的是“人类的进化”，而不是“用天启病毒来让人类进化”。即便天启病毒消失，达特也总有一天能找到新的方法实现第四次默示录。

　　同样清楚这一点的集点了点头。

　　“没错，但那毕竟会让你们的计划推迟一段时间，而且下次找到的钥匙不一定就比这把要好不是吗？我觉得，就算人类的进化没能完全按你们的心意进行，也总比多等个不知多少年、还不一定等得到更好的结果强。”

　　“嗯······”

　　“而且你们应该不希望我与你们为敌才对。毕竟如果我真是所谓的新人类的始祖的话，我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

　　“唔······”

　　“我可是非常、非常在乎家人的喔，如果你们间接让我的妈妈死去了，我会永远、永远记得这件事。作为未来长久的邻居，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我觉得你们应该也不想与我为敌才对。”

　　“······呵呵。好吧，算你及格了。”

　　在集一再的努力说服下，佑终于像答应般点了点头。

　　“虽然还不够完美，但相比之前那次谈判，这次总算有了点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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