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自己能把握好分寸。”陈灰低着头说到，“我是同性恋，你可能对我的性取向没有概念。”

“啥意思？”

“我说自己不会爱上你，是骗你的。感情是两个人共同的事情，就像两个人一起往杯子里倒水，当只有我一个人倒水的时候，我知道什么时候水会溢出来，所以就能及时收手不让自己沉溺在里面。”陈灰抱紧了双腿，颤抖着说着，“但是如果你同时也在向杯子里倒水的话……那当我习惯性地倒了同样多的水后，杯子里的水就会溢出来了……而我对你的感情，也就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能是重要的朋友吗？”

“我不能保证我只甘心做朋友。”

“……”

“……”

荆烬沉默了，陈灰也跟着沉默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在原野里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漫天的星河。

时间一点点推移，远处城市的灯光也依次熄灭，但偌大的天穹中，却连一颗流星的身影也不曾出现。

终于在长时间的等待中，陈灰感到自己浑身都已经冻僵了，便退回了帐篷里，钻进睡袋中准备休息了。但就在他脱完衣服躺在自己的位置时，突然发现荆烬居然也钻回了帐篷，拉上了拉链把阵阵寒风阻挡在了帐篷之外。

“你不看了？”

“你不跟我一起看，有啥意思呢。”

荆烬熟练地脱起了衣服，从冲锋衣到登山靴，最后穿着卫衣长裤和黑袜钻进了双人睡袋中。

感受到荆烬温暖的体温，陈灰觉得自己得救了，已经僵硬的弯曲不能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活力。

“陈灰……”

“嗯？”

“我之前想了很多，我一直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荆烬侧过身来躺着，直视着陈灰的双眼，这时陈灰并没有戴眼镜，狐媚般的眼睛和黑曜石般的瞳孔在帐篷中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诱人。

“嗯……”

“但渐渐地我发现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想到如果我不能跟你成为恋人就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你的话，我就会觉得很不甘心。有很多风景想要和你一起看，有很多事情想要和你一起做，而且我想你只把你最用心的那些善良留给我，不光是现在，这辈子都要只留给我……”

“荆烬……你？”

“陈灰，我爱你。”

还没等陈灰反应过来，一双嘴唇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嘴上。温暖的气息从自己微张的口中进入，满是荆烬的味道。

陈灰没有反抗，身体自然地陷入了感官的冲击中。舌头从自己的口中伸了出去，触碰到另一根舌头的瞬间便如同游蛇一般交织了起来。

两人也随着口中的动作逐渐相拥，逐渐抱紧，身上的衣物不知何

时逐渐褪去。尽管外面寒风凛冽，但此时的陈灰再也不会感到寒冷了，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中。

就在这没有流星的浪漫的流星雨之夜，陈灰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荆烬。

虽然从看完流星雨的那天开始，荆烬就重新捡起了学习的笔，但考研又哪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从考场出来的回到家的荆烬，虽然看上去依然是嬉皮笑脸，但陈灰也能看出他努力抑制的一股不甘和可惜的心情。

“怎么样？”

“果然还是没戏啦……明年不能和我男朋友一起上学喽……”荆烬扔掉文件包，整个人像个咸鱼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没事啦，我也可以等你二战。”陈灰走到荆烬旁边，轻轻地亲了亲对方的面颊，“要是你想要工作的话，那赚钱养我好像也更好。”

“嘿嘿……我还是明年再考一次吧，有了研究生学历，以后养活你才更容易嘛。”

“那明天……”

“没事的，我肯定在咱俩去海南之前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扔掉，咱俩就开开心心地玩吧！”

“行……”陈灰微微笑着，他肯定是最相信自己男朋友的。

“对了……”荆烬突然诡异一笑，“刚才我爸给我打了电话，我把咱俩的事跟他说了。”

“啊？！”陈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荆烬居然有这种魄力直接跟家里出了柜，“你爸爸怎么说？”

“他给了我好多旅游的经费，让咱俩好好玩。还邀请你今年寒假来我家过年嘿嘿。”

“他知道我们是这种关系还这么说了？”陈灰激动得想要哭出来，

“你这家伙真是的……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能跟家里出柜啊！”

“嗯呐，哥可是做事光明磊落不喜欢偷偷摸摸的男人，况且我可是早就决定这辈子跟你共赴黄泉喽~”

“好……太好了……”陈灰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不由自主地依偎进了荆烬的怀抱中。

“安啦，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啦。”荆烬紧紧地抱着陈灰，用鼻子嗅着陈灰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今年过年，你得尝尝我爸包的饺子。贼好吃，我每顿都能吃二十个！”

“嗯……”陈灰则是把脸埋进荆烬的肩膀，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已经洗不掉的汗味和洗衣粉味混合起来的奇异味道。

终于，那个漂泊的灵魂也有了归处。

陈灰这样想着。

“好啦别抱着了，收拾下明天旅游要带的衣服吧。”

“要带那个吗？”陈灰突然问到。

“……哪个？”荆烬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陈灰没有说话，而是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气球】的形状，然后重新看向已经满脸通红的荆烬，坏笑着问到：“你想试试吗？在海景酒店里那个，应该挺有情调的吧。”

“额……老子……老子……”荆烬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想还是不想啊……”陈灰白了一眼。

“想。”

但计划总是没有变化来的快，第二天一早，因为学校里竞赛的一些安排，导师态度强硬地留了陈灰在学校实验室进一步打磨作品。

看了看下午四点起飞的飞机，自己肯定是赶不上了，陈灰不知道

如何跟荆烬解释。本来荆烬说要把两个人的飞机票都退了改成明天，但由于过于接近起飞时间，退票要支付高额的手续费。为了省钱，陈灰建议荆烬先飞去海南，自己则坐晚一些的飞机后到目的地。

虽然荆烬很想跟陈灰一起坐飞机旅行，但目前这确实是最优解法，便也不甘心的同意了。

后来，陈灰要用一辈子来后悔自己那天做出的决定。

晚上七点左右，微博热度排行榜出现了一连串热度显示为“爆”的头条新闻。

这时候的陈灰刚刚完成导师的要求从实验室出来，正准备看看第二天的飞机，结果就被通知栏弹出的一条条热搜扼住了咽喉。

【#飞往三亚的飞机在广东附近失联】

【#失联飞机残骸引发山火】

【#男子拍摄月亮时拍到飞机爆炸瞬间】

【#飞机爆炸原因还在调查中，专家：初步认定为引擎起火】

……

陈灰一瞬间感到从头到脚冰凉了一下，仿佛自己的心脏不再泵血了一般。他颤抖着看了眼时间，如果不是荆烬的飞机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落地了。但如果是荆烬的话，不可能到了海南还一条信息不给自己发。

陈灰努力了好久，才用已经瘫软的手指拨通了荆烬的电话。

但无论他如何祈祷，终于在一遍又一遍【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冰冷提示音下逐渐绝望。

而在陈灰确认完自己刚刚退票的航班号与失联的航班相同之时，终于彻底放弃了希望。

是的，就是荆烬所在的那架飞机。

深夜，陈灰如同丢了魂一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出租屋内痛哭。什么事情也不要想，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就这样一直哭着，直到眼睛再也分泌不出任何液体。

如果说这是一场噩梦的话，那梦醒时分又在哪里？如果这也能称作宇宙的规律的话，那为何宇宙要如此针对自己？陈灰不明白，他从小到大的人生已经让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现在好不容易能跟心爱的人结为恋人，却又在转瞬之间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睡一觉吧……也许明天醒来，就发现这全都是一场梦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陈灰蜷缩在被窝里，等待着第二天太阳的到来。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心死了。陈灰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梦乡都没有了印象。

4

陈灰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大概是昨天晚上实在是太过憔悴，

再加上黑色的窗帘遮光性太强，等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陈灰接起手机，却发现来电的居然是高晓兰。

“喂……”

“起床啦懒鬼，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都不回，我帮你说了，荆烬马上要去你屋子，你收拾一下昂~”

“什么？”陈灰完全没跟上高晓兰飞快的语速，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荆烬要来？可他不是……”想到爆炸的飞机，陈灰的心又痛了起来，“难道，那都是我的一场梦？”

“有人吗？”熟悉的声音和敲门声一同在屋外响起，就算是自己太过思念荆烬而产生的幻听，陈灰也要去一探究竟。

拉开门的瞬间，陈灰潸然泪下。

门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帅气而阳光的荆烬。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笔挺的站在楼道里。

“呜呜……我……我昨天梦到你死了……吓死我了……”陈灰直接抱住了荆烬，任凭自己的眼泪打湿了对方的半袖。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操……”

“？”

感受到对方异样的陈灰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荆烬。

“果然老子还是接受不了啊！”

荆烬一把推开陈灰，转身拎着箱子就跑下了楼。

“什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陈灰一脸疑惑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整段对话结束的太快以至于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荆烬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我们两个从来没认识过似的…… 就在这时，一抹棕色出现在了陈灰的余光中。他转头一看，竟是一本从未见过的笔记本。封面是质感极佳的皮革，上面还有用银色颜料绘制的莫比乌斯环的团，硬要说还挺符合陈灰的审美的。

“这是什么？”在陈灰犹豫的同时，手机上的日期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八月二十五日？！”

5

应该说要归功于平时看过的那么多的科幻片吗？

陈灰从茫然到理解【自己重新经历了一个轮回】这样的事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经过两次的轮回后，陈灰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1】自己会不断重复荆烬搬来出租屋的当天到荆烬的飞机失事的第二天这接近四个月的时间周期。

第二次轮回，荆烬最终和陆航等一众室友共同踏上了前往海南的飞机。随后飞机爆炸，无人生还。也让陈灰明白了，自己的那些记忆并不是一场梦。

【2】所有人中只有自己能够记得上一次的轮回发生了什么。

第八次轮回，荆烬放弃了考研。

但在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荆烬和陈灰一同在小区里散步，抬头看见天空的晚霞的时候，荆烬说：

我后悔了。

于是在后面的每一次轮回，陈灰都不会让荆烬放弃考研，这样便不用看见他弃考后落寞的表情。

第十七次轮回，陈灰把每次自己利用各种渠道查到的考研试题汇总，自己整理出了答案，并在之后的每一次轮回中尝试交给荆烬，这样便不用看见他考砸后悲伤的表情。

【3】自己无法告知别人未来或是别的轮回发生的事情。如果是说话，则在对方的视角下会转换成类似卡碟一般的噪音；若是写在纸上，则会变成火星文一样的乱码。

第三次轮回，陈灰尝试与荆烬沟通，让他不要坐上那架飞机。但是不知为何，所有有关未来的话语，在别人听来都是无法理解的声音，而自己与荆烬的好感度，反而因为这样的胡言乱语而下降了。

第五次轮回，陈灰想到了用纸笔记录下来的办法。但当他自信满满地写下那残酷的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后，却发现自己的室友根本看不懂白纸上的汉字，仿佛这二十多年从未学过语文一般。

【4】能与自己一同轮回的只有带在自己身上的物品以及这本莫名其妙出现的笔记。而通过记录不同选项导致的后果，可以让自己在同一件事情发生时拥有行动的参考。这应该就是宇宙赐给自己这本笔记的目的。

第二次轮回时，陈灰便发现了自己佩戴的耳钉并没有因为时间的重启而消失。每当陈灰抚摸那银色的小月亮的时候，那个温柔的，爱着自己的荆烬的身影总会模糊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第十次轮回，陈灰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银灰色。从今往后，那个土里土气又软弱无比的自己被永远留在了过去。现在的陈灰，是一个绝不依靠他人，孤独地在无尽轮回中寻求拯救恋人办法的战士。

【5】荆烬一定会在飞机失事的时刻死亡，无论他当时是否在那架失事的飞机上。

第四十至第四十八次轮回，陈灰分别说服荆烬将旅游的目的地更改为八个不同的城市，并且均在考完研的当天坐飞机前往。但无一例外，荆烬都在游玩的旅店中莫名停止了呼吸。

第五十四次轮回，陈灰狠心的将荆烬的小腿打折，让他只能呆在医院里，可最后还是在飞机失事的时刻没有原因的停止了心跳。

无论自己失败了多少次，都要继续下去。

这是陈灰自己发过的誓言，只是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说过爱我，仅此而已。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陈灰也逐渐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困在这无尽的莫比乌斯环中了。

因为除了最开始遇见荆烬的那个宇宙，往后的那么多次重逢，荆烬都再也没跟陈灰说过【我爱你】。

没有实质的奖励，无论是谁也无法坚持下去。

为了让自己不放弃，陈灰开始尝试一些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大胆行为。比如在半夜偷舔荆烬的双脚，比如在对方醉酒的时候帮他自慰，甚至，还有更加疯狂的回忆。

反正时间一定会重启，这个轮回自己做出再违背人伦的事情，都会因为下个轮回的到来而被覆盖。那不如就这样陷入疯狂，丢掉自己的理性，彻底地发泄自己的欲望。

第六十六次轮回，陈灰偷偷在荆烬考研的早餐中放入了安眠药。

等到荆烬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了。

震惊和愤怒让荆烬止不住地痛骂陈灰，但此时的陈灰却完全没有别的感情，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陈灰为床上的荆烬戴上了眼罩，又走回床尾将选好的润滑油细致地抹在了荆烬的两只脚底。

看着荆烬四十四码的大脚抹过油后油光水滑的样子，陈灰脑中的理智终于完全被名为欲望的怪物所吞噬。

他抄起刷子和撸猫手套，无情地刷在荆烬被皮筋束缚的动弹不得的脚底板上。

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狂笑和尖叫，还有男人拼命挣扎的声音。

陈灰任凭兽性驱使着自己，无论荆烬怎么痛苦地哀嚎都没有停下折磨他的双手。直到荆烬被绳子捆绑住的手腕脚腕磨出了鲜血，直到荆烬的嗓子被倒流回咽喉的口水呛住，直到荆烬两腿中间因失禁而湿了一大片，陈灰都没有停下来。

如果说从前的自己一直是理性的，那在这么多次与荆烬的遇见中，那个理性的自己早就消失了。

第八十九次轮回，陈灰购买了四副手铐，在荆烬刚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将其捆绑在了房间里。被扒干净衣服的荆烬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和一双白袜，整个人四肢被拉开，呈大字型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

刚毅的脸庞，尽管带着眼罩遮去了大半，也依旧散发着性感的荷尔蒙。

荆烬一如每次轮回的样子痛骂陈灰是个变态，骂自己瞎了眼跟他做室友。

陈灰也只是波澜不惊地推了推眼镜，因为就在很久以前，他听过同样的声音，温柔地对自己说着世界上最感人的话语。

陈灰用牙齿咬住荆烬的白袜，将其扯了下来。用舌头划过荆烬温热又有些湿润的脚底，品尝着那略微咸涩的味道。舌尖划过前脚掌的硬茧，顺着足弓的弧度滑进柔软的脚心，便如同刷子一般反复拨弄着此处淡白色的皮肤。

床上的男人发疯般地挣扎和狂笑，手铐跟床边栏杆相互碰撞发出的不协和音充斥着小小的出租屋。

直到荆烬的下体不依其意愿地挺立起来，荆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按摩棒，从荆烬的后身插了进去。

床上的荆烬哪里经受过这种屈辱的事情，整个人拼了命地暴起，

弓着腰想要阻止身后邪恶的棒状物体继续深入自己的身体，同时嘴里骂出的言语更加的刺耳。

但这一切，都在按摩棒找到那个位置的一瞬间消失了。

强力的挣扎变成了被电流击中一般的颤抖，嘶嚎和咒骂变成了呜咽和娇喘。

荆烬经常锻炼的黝黑的身体此时各个部位都渗出了汗珠，即便隔着眼罩，也能看到他刚毅的五官因为下身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快感而拧到了一起。本来尺寸就傲人的下体更是因为充血而肿胀到了一个夸张的尺寸。

陈灰从卫生间拿来一张大小恰好的纱布，淋好润滑油后就盖在了荆烬已经快变成紫色的硕大顶端之上。

双手开始拉扯纱布的一瞬间，床上的荆烬就尖叫了一声，其声调之凄厉，尽管经历了八十余次轮回，陈灰也不曾听到过。

但无论荆烬如何哀嚎，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都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只是双手机械般地一上一下，拉动着白色的纱布在自己最为敏感的龟头上摩擦着。

很快，荆烬的理智便在下体和前列腺两处的快感攻击下彻底决堤了。

在八十余次轮回中，自己大概折磨了他二十多次，而只有这次，是荆烬彻底地崩溃放弃，痛哭着向自己求饶。

陈灰已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不用想也会猜到，大概就是地狱中最残忍的恶魔的表情吧。

双手的动作不会因为荆烬的求饶而停止，插在对方后庭的按摩棒也不会因为荆烬的挣扎而拔出。

就这样，床上精壮的男人先是交代了两次，又因为无法褪去的快感和射精后更强烈的敏感度而潮吹，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灰将这些疯狂的回忆记录在笔记中，每当自己觉得继续轮回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就打开笔记再看一眼，好像现在支持他前进的动力并不是拯救荆烬，而是单纯地，对那个男人身体的渴望。

而那些畏惧和怀疑的负面心情，居然真的也会因为欣赏自己写下的种种对荆烬所做的罪恶之事而烟消云散。

【如果说我无法再让你爱上我，那就让我在一次次的轮回中，给你体验一遍所有的玩法吧。】

这是陈灰自暴自弃之后的想法，但无论是多么恶趣味的抖S，也会有玩腻的一天，陈灰也不例外。

第一百二十次轮回，陈灰已经把自己暂时想到的所有玩法都在荆烬身上尝试了个遍，也同样把那些珍贵的记录保存在了笔记中，制成了荆烬的脚底敏感度量表。

第一百二十一次轮回，陈灰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是为了拯救荆烬才甘愿踏上轮回之路的初心，因而重新开始计划起如何让荆烬摆脱死亡的命运。

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轮回之后，陈灰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因为见识了太多的可能性，所以一切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自己每做一件事，都已经知道了成功和失败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那还要做它干什么呢？

而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那个最重要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那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更多次的失败中，陈灰发现了另一个糟糕的事实。

【6】无论自己把笔记带到了哪里，荆烬总会在某一个时刻找到它，并会因为里面自己记录的罪恶的内容跟自己绝交。

第一百三十一次轮回，陈灰将笔记随时带在身上，装在书包最深的夹层中。但到了考完研的那天，荆烬还是在书架上翻出了自己的笔记。而当自己再次打开书包看向夹层的时候，那本笔记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二次轮回，陈灰确认了自己屋子的房门是锁好的状态才离开了出租屋。但当他做完实验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却依然只有一个打开的房门和已然空荡荡的出租屋。

如果我留着笔记，就无法得到你；如果我放弃笔记，就无法记住你。

如此无解的矛盾就像是一滴滴入清水中的黑墨，一点一点的将绝望在陈灰的心中扩散开来。

而现在，自己终于是决定要放弃了。

一百五十三次轮回，六百一十二个月，五十一年的不懈坚持。

我与你一次次重逢，你与我一次次初见。

我曾经跟自己达成过约定。

什么时候能再让你爱上我一次，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放弃。

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想再继续了。

好累……五十年……

在那无数个宇宙中，或许只有初见的那个，有【爱着陈灰的荆烬】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我们终于要说再见了。

6

又是一个八月二十五日的清晨，这次陈灰还是如往常一样醒来。上次算是有史以来发挥最好的一次，至少在他的视角看来，荆烬和自己的好感度已经相当之高。

如果连这样也不行的话，那自己就还是放弃好了。

说真的，有时候陈灰自己都很纳闷。明明第一次和荆烬相识的世界里，自己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陪伴着他，就能让荆烬爱上自己。

而后面无论陈灰如何试图复刻自己最开始的操作，都只能得到相反的效果。

如果说任何科学的等式都能通过一样的操作复现结果的话，那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完全不科学的。

“对不起，荆烬，我累了。”陈灰拿出笔记本，又点燃了一根火柴。

望着第二页写了满满一页的荆烬的名字，陈灰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咽。

每重新来过一遍，陈灰就会在这里写下一次荆烬的名字，来让自己记住自己到底努力了多少次。

而过了这么久，本来还空荡荡的纸面已经不知何时写满了那个人的姓名。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你了，我只是想一直看看你。”

“我只是想再听一次你说爱我的声音，想再看一眼你深情注视着我的眼睛，但是应该没有可能了。”

“一遍一遍的自报家门，就算是我也会累吧 。”

“如果说宇宙的规律就是让我忘记你的话，那我现在就要听从它的安排了。”

手中的火柴点燃了地板上堆好的纸屑，陈灰拎着笔记的一端悬在火焰的上空。

没有了笔记，从今往后的无数次轮回，他的身影将永远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忘记了那场爆炸带走了他，认识了新的他，尘封的时间终于重新启动。

但就在陈灰将要把笔记丢进火丛中的那一刻，一张半截的纸条从里面缓缓飘落了下来。

“？！” 陈灰一惊，迅速用手抓住了差一点就飞进火中的纸条。

【你看看笔记本吧】

【我给你留了东西】

陈灰记得，上一个轮回，荆烬最后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刹那间便已热泪盈眶。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但老子就是他妈的钟意他！”

“陈灰这小子真他妈的是个怪胎！”

当自己看到荆烬写在学习桌上的纸条的时候，就一直有个刺耳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但老子就是他妈的钟意他……”

“但老子就是他妈的钟意他。”

“但老子就是他妈的钟意他！”

但从没想过，那段纸条居然还有下文。

一遍一遍，陈灰重复着纸条上的话，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

“原来我已经成功了……真是个傻子，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抱歉了宇宙，看来荆烬还不想让我对你唯命是从呢。

陈灰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笔记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那些记录自己或真情或罪恶行为的书页就这么化作火星飞散在了空中。

看着熟悉的笔记彻底化作黑色的灰烬，陈灰用水灭掉了地板上的

火焰，用崭新的地毯盖住了焦黑的痕迹。

“反正都拼过这么多回了，荆烬。”

陈灰推了推眼镜。

“那就让我再一次为你赴汤蹈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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