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民今天很是苦恼，只觉得头发都多掉了几根。

只因为今天上午他收到了一封邮件，接了一通电话，一个为期一个月的保密项目需要他现在马上就出发。这意味着，他要把两个十五岁的双胞胎儿子留在家里。

张卫民是国内生物工程方向的巨擘，在高校任教，主教人类基因图谱学。在学术界的地位怎么讲呢？绝大多数这方面的教材都是他主编的——无论中外。

可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感情经历和家庭生活却是远称不上美好——甚至于可以说是命途多舛了。他结婚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四岁了。三十六岁那年，妻子为他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但他的妻子却难产而死。

在经历过痛失发妻的折磨之后，强打起精神抚养兄弟两个长大，却也是一路坎坷。

俩孩子长得都挺好看，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长到十五岁一米六出头，小圆脸。大眼睛、高鼻梁、元宝耳朵，生两片上薄下厚的嘴唇，头发理成圆寸短发，虎头虎脑的可人极了。

身材也几乎是一模一样，俩孩子衣裳完全可以换着穿。都是胖乎乎的身材，圆胳膊圆腿，肉呼呼的小脚丫，胸脯微鼓，肚子浑圆。

而且胖归胖，但是瞧着一点都不惹人厌。因为胖得匀称，不像中年人发福一样突出个啤酒肚来，目不识丁。

人都说双胞胎的孩子脾气秉性都会大差不差，甚至会有心电感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用不到，只不过一个念头，对方就能感觉得到。极少见双胞胎关系不睦的。

可是这兄弟两个，分明是同卵双胞胎，相性偏偏就不和。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从小到大接受得也都是一样的教育，当爹的对两个孩子也从未厚此薄彼，愣是话都不到一处去。

哥哥张天文静一些，好读书爱画画。

弟弟张明活泼一点，喜欢摇滚乐和电子游戏。

要不是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还都是犟种，就连老父亲张卫民都不敢讲他们俩是双胞胎兄弟。

坏就坏在俩孩子都是犟种！这俩孩子脾气不对付，有点什么小事就能吵起来。吵起来也就罢了，有的时候甚至会大打出手！哪怕说每次被惩罚之后都能消停一段时间，可这次是要离开一个月啊……还偏偏是在暑假期间。

要说是找个保姆来，横竖也是管不住这两个混世魔王。但若说真没人看着……

思前想后，张卫民把两个孩子叫到进前嘱咐说：“我这次出门，去哪不许问，做什么不许打听，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听懂了吗？”

“明白！保证一问三不知。”弟弟张明笑嘻嘻地回答。而哥哥张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换作是回应。

“这段时间……”张卫民组织了一下措辞，“我给你们俩，每个人亲情账户里的额度都调到了每个月2000块钱。吃、喝以外，出去玩，还有跟朋友交集，这些钱也就够了。”

听到这句话，俩孩子脸上都见了喜色。异口同声叫道：“谢谢爸爸！”

“现在是暑假，我也没给你们报班，你们自己看着办。”张卫民伸手点指，“暑假作业什么的你们不写，回到学校，有老师收拾你们。胡乱花钱到月底挨饿，那你们自个儿忍着。就两件事，我要求你们务必办到。

“第一，负一层的实验室，那儿有我自己研究的一台融合嫁接机器。我还没开始下一阶段的试验，它非常危险！你们两个绝对不许下去，听懂了没有？”

“爸您放心，我绝对不下去。”张明拍着胸脯保证，“但我要说我哥，那我说不准。他那个好奇心……”

“我会看着弟弟不让他下去的！”张天高声打断了张明的话，“我要是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我就揍他。”

“你敢！咱俩说不定谁揍谁呢？”张明立马反唇相讥。

张天闻言一笑，伸手指着弟弟告状：“爸您看他，他承认了自己准备鬼鬼祟祟的。”

张明知道自己掉进了张天的言语陷阱，龇牙咧嘴要吵。

张教授连忙喝止：“行了，你们两个都消停点！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我知道你们俩不对脾气。你们俩吵归吵闹归闹，但必须给我保证，不能再打架了。

“别想着在在外面打，家里的监控看不见……我不妨跟你们明说了，我去的地方，是接不进互联网的，看不见地下实验室和家里的监控。

“但是……但是万一叫我知道，你们俩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打架了，那么你们就准备办理休学吧。我保证，一定把你们屁股打烂，打到你们一年都下不了床。到那个时候，你们多少就能消停下来了吧？

“再或者，把你们丢到什么集训学校去，看看能不能管好你们！”

张天、张明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心下暗道前段时间闹得过分了点，真惹得老爸生气了。长这么大，揍挨过不少，但兄弟两个从来就没见老父亲这么严厉过。这时候但凡他们俩敢说一个“不”字，家里就得变天。

于是两孩子都低下头去，应了声“知道了”。

张卫民看两个孩子这个态度，心又软了，柔声教训了一番。无非是说他们两兄弟有再大的矛盾都不应该动手，毕竟世上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亲近的人了。

这番话两个孩子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表面上“是是是”这么应承，哥哥张天更是能挤出两滴眼泪来应景，但究竟是左耳出右耳冒，一点没往心里去。

然而张卫民也没能教训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汽车喇叭声。透过落地窗看去，停在院门外的是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车上没有另外的标志，车牌号也普普通通。

张卫民知道这是接他的车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深深看了一眼兄弟两个，然后夹着自己的包，上了家门外的那辆车。

张天和张明把父亲送到了门口，目送着那辆车远离了视线，这才齐齐送了一口气。

没有了来自老父亲的压力，张明的本性立马就爆发了。他眼珠一转，用胳膊肘点了一下张天：“地下室那个玩意儿，想瞧瞧吗？”

张天本来说的是一点没错，张明好奇心极重，越不让他干什么，越想干什么。至于哥哥张天……也就从这一点上能看出他们俩是双胞胎，比他弟弟也没好到哪去。

张天心里也明白，张明提出来要跟张天一起，那也是为了分摊罪责。万一将来事情暴露了，不用一个人承担老爸全部的怒火。大小俩人调皮闯祸一门灵，类似的事情没少干，都总结出经验教训来了。

横竖是积极认错，死活不改。

张明心里也是直刺挠，张天给了个话头，兄弟俩眼神一晃马上就达成了共识——干坏事是他们俩少有团结的时候。

来在地下室门口，面对着密码锁，兄弟俩一点都不犯难。老爸的智商都交给各种科研项目了，分配到这种细枝末节小事上的就少得可怜。

密码改来改去就是那几个。要么是老父亲自己的生日；要么是兄弟两个的生日；要么是兄弟俩素未谋面的母亲的生日。

至于输入密码之后的指纹识别验证……兄弟俩十二岁的时候，就做出了老父亲的双手拇指的指纹翻模了——这技术还是他们老爹自己教的。

实验室大门打开，兄弟俩越过那些都看腻了的东西和实验台，来到最里侧一个硕大的机器前。

它整体是个银灰色的大圆筒，上下都有一些看起来很杂乱的电子零件。

这说明它确实还没完成，以兄弟两人对父亲的了解，如果是完成品，那么看起来就应该是干净整洁的，这些杂乱的东西都应该被藏在外壳底下。

而在这件设备的旁边，摆着几个液氮急冻的植物标本。其中一个，是一根枝上开出两朵花的并蒂莲，还有一个仙人球上，长着些别的植物，还开出了粉色的花。

“这是什么？”张明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发现玻璃柜上并没有贴标签。

“蟹爪兰嫁接在了仙人球上。”张天回答道，“最常见的嫁接植物之一，一般人在家就能操作。小学自然课上，老师就提过一嘴。你不认识，说明你不学无术！”

“哟哟哟，可显得你会了。”张明的阴阳怪气，“照你这么说，是特别初级的东西，老爸怎么会研究它呢？”

“因为它没有嫁接痕迹，看起来完全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张天付下身仔细观察了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再精妙的嫁接方法也会留下切痕，可眼前这株植物……也许这就是这个机器的功劳吧。”

张明没有听他的解释，却是已经转移了目光，回到了那个机器旁边。把手放到了机器下端一个圆形的开口上：“你说这机器是怎么工作的呢？”

“别乱动。”张天喝了一声，“机器工作留下痕迹，咱们就改被发现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机器就轰然作响。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从机器的缝隙里透出来，映照得整个实验室都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张天问，“你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张明跺着脚攥着自己的胳膊，“我手出不来了！”

张天还想再骂他两句，但是晓得事情轻重缓急，连忙上前几步，搂住自己兄弟的腰，一起使劲试图把张明的手拔出来。

“疼疼疼……要断了！”张明疼得呲牙咧嘴，连忙喊叫，“想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张天嘴上这么说，却也想直起身去寻找机器的电源了。但他想要松手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了！

明明没跟机器发生接触，只是搂住了弟弟的腰怎么也跟着动不了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炫光闪过。兄弟二人就再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张天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混浆浆的。就像小时候偷喝了老爸的白酒之后，第二天起来那样的头疼。想要抬起手来揉揉脑袋，却是只有左手抬了起来，按在了太阳穴上。

张天有些困惑，于是拼着力气，想要把右手抬起来，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再仔细一感觉，张天只觉得血都凉了——他好像感觉不到右半边的身体了！

在这样的惊恐之中猛然张开眼，张天往右侧望去，在短暂的沉默和错愕之后，他发出了惶恐喊叫；“啊——啊——”

张明被如此近距离的噪声吵醒，猛然抬起右手，朝着自己脑袋边上拍了一把，打断了张天的嚎叫：“冲我耳朵喊什么喊？要死啊！”

说话间张明也睁开了眼睛，再而转过头，也愣住了。

兄弟两个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张明也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啊——这……这是……”

只因为兄弟俩发现，他们的身体合二为一了！

他们现在正赤条条地躺在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上，就在那台所谓的融合嫁接机器前。两人原本的衣裳破碎成了巴掌大小的布片，散落了一地。

只是两个人的身体……只剩下了一条胴体，两条胳膊两只手，两条大腿两只脚！而两个人的脑袋，则几乎是紧挨着，架在一个肩膀上！

低头看去，还能看到两根贴在一起的初毛的小鸡鸡。而卵袋偏偏又是只有一个。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变得宽厚了许多，手臂和大腿也相较原本的粗壮了些许。张明控制着右手，还去用指尖轻轻瘙了瘙那圆润饱满的卵蛋，两兄弟的身体随之狠狠打了个哆嗦——张天对这种接触也有清晰的感觉！

“别乱动！”张天制止了张明的动作，“有点不对……我也有感觉……手上的感觉和……和蛋蛋的感觉，都有……你先别乱动，咱们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兄弟俩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和恐惧之后，勉强找回了一些理智。就这么躺在实验室的地上，开始复盘事情的始末。

“我就记得，我的手被那个机器吸住了。”张明开始回忆，“然后你抱住我往出拔，拔不动……”

“我明白了。”张天只觉得有些绝望，“这就是所谓的，‘融合嫁接’……那个蟹爪兰没有扦插嫁接的疤痕，是因为它就不是传统的嫁接产物。恐怕包括那株并蒂莲也是一样，是老爸发明的机器，把它们从两个个体，融合成了一个整体……就像咱们俩现在这样。”

“那……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到底是十五岁的孩子，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明显慌了，声音里不受控制的带了些哭腔，“我们岂不是变成了畸形秀里的怪物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手欠！”张天把左手伸过来，要把张明的脑袋推远，“你要是不乱动那个机器，现在咱们也没事！”

张明以眼还眼，用右手去推张天的脑袋：“你也有脸说？下来这件事你敢说你没动心，没同意吗？当初那个指模就是你翻印的，就是没有我，你也有遭这个罪的一天！

“现在好歹是咱们两个人融合，说不得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还能活。要是跟什么植物合体，你就变‘毒藤男’了。”

张天也反唇相讥：“你觉得咱俩现在像‘食人魔法师’一样，就很光彩吗？”

两兄弟较着劲，手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但是逐渐地，他们感觉出不对了，对方脖子上——乃至于脸上——所承受的疼痛，自己也感觉得到！就好像是自己真的多长出来了一个头，感觉是相互连通的。

“我数一二三，咱们就撒手！”张天提议说，“要不然咱们谁也得不了好。”

“我喊！”张明抢过了主导权，“一！二！三！”

俩人一起松手，一同龇牙咧嘴地活动着脖子。只是两人的脑袋挨得太近了，难免耳朵脸蛋相互剐蹭，闹得两个孩子不自觉的脸红。

缓了好一会儿，张天才开口说：“咱们现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内讧。有什么矛盾，咱们都得暂且搁置。你说呢？”

“我觉得咱们解决不了问题。”张明说，“恐怕得等到老爸回来……但是这种秘密项目，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我支持咱们暂且搁置矛盾……现在打起来我也疼。”

“我说的解决问题，不是让咱们俩分开。”张天咬了咬牙，“我是说，咱们俩现在至少先坐起来，然后能活动，争取在老爸回来之前，咱们俩能好好活下去。”

是的，两个人在拌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他们俩现在都只能控制一半的身体。

躺在冰冷坚硬的实验室地板上并不好受，但是他们别说站起来了，坐都坐不起来。

哥哥张天左侧的脑袋能控制左半边身体，而弟弟张明在右侧的头可以指挥右半边身体行动。虽然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原理，但是这种境况着实算得上糟糕了。这意味着任何以往轻而易的动作，如今都需要兄弟两个通力合作才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张天是左利手，张明是右利手，他们俩最擅长用的手，还是受着各自的指挥的。

“我数一二三，咱们俩先坐起来，然后试着站起来。”张天说，“咱们俩好歹是双胞胎，总不能一点默契都没有吧？”

“行。”横竖没有别的办法，难得的，张明愿意配合张天。

俩人数着数，手往前伸，腰上发力，硬挺挺像是做仰卧起坐似的坐了起来。再而后，又是张天数一二三，俩人身子向右转，手撑着地，试图爬起来。

可站到一半就重心不稳，两人的身体就这样重重拍回到了地面上，疼得兄弟俩直咧嘴。

“先别强求站起来了，站起来咱们恐怕也不好走路。”张明说，“先……先爬吧，先爬到一楼去。一楼客厅有地毯，咱们在那儿练习走路，总不会摔得很疼。”

张天其实是不愿意这么狼狈的。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到这这样的地步，说什么都没有用。像四足动物一样，爬着上楼去吗？还这样光溜溜的，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张天眼里就渗出泪来了。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张明的提议。

张天心里悲伤，张明居然隐约有所感觉。他没有侧过头去看，因为他感觉到了哥哥的情绪，不想看见他因为这种事淌眼泪，实在的委屈，他也不忍心瞧。

张明喊着“一、二、一、二”，两个人就像是在参加两人三足项目一样，指挥着各自的肢体，配合着，用掌根和膝盖，一级级地爬回到了一楼的客厅。爬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只是在爬的过程中，两人刚开始发育的初毛小鸡儿来回的摩擦，这种感觉刺激得它们都一点点的抬起了头。使得兄弟俩的脸都红彤彤的。

这件事太尴尬了，虽然有了感觉，可谁也没有提。

爬到客厅地毯上之后，兄弟两个翻身躺在那里，脑子里尽量想些别的东西。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的欲望才消减了下去。

张天隐隐有种感觉，他和张明合体之后……性欲和身体的敏感度，好像比以前高了非常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鸡儿软了下来，张天提议道：“开始练习站立和行走吧，就当是重新学走路了。”

“好……”张明没多说什么只是配合着张天，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尝试着站立。

在经历了数十次摔倒之后，兄弟俩终于能不需要口号，只凭着另一侧肌肉的牵动就能互相配合，做到每一次起身都站稳了。而在又经历了数十次摔倒之后，两兄弟终于做到了在使用口号的情况下，不那么平稳地走起来了。

走得很慢，但好歹是能走了。这让兄弟俩感到欣慰。

“那这样的话，咱们俩就能穿衣裳了。”张天感慨道，“至少找条内裤，要不然这么光着，就像是野人一样。”

“我不想让我的内裤沾到你的鸡鸡。”张明在配合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开始跟张天拌嘴，“我也不想我的鸡鸡，碰到你的内裤。”

“有区别么，咱们俩的鸡儿都碰到一起了。”张天呛着声，伸手捋了一把左边的那根鸡儿，他确信这根鸡儿是自己的，“你要是实在在意咱们就穿新的，反正有没开封的裤衩……”

他没能把话说下去，因为这过分的敏感，他的小鸡儿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触碰，也给他传回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快感。而他的弟弟张天，脸也迅速地红了起来。

张天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着话题，兄弟俩最终还是来到张天的卧室翻找起了新的内裤。

然而更加尴尬的是，本就肥胖的他们此时的身体更加宽厚，骨盆也更大了。这条内裤的裤腿勒得两人的大腿变成了葫芦样，而两根小鸡儿和硕大的蛋蛋更是被那一个个小小的弹舱裹得紧紧实实，一点活动的空间都没有。稍微一动，两根鸡儿相互摩擦，立马硬挺起来……

在又冷静了一下之后，兄弟俩又尝试了穿外裤和上衣。可没有那个外裤是他们现在的腰围能穿得下，也没有那件上衣预备了两个领子。

张天只能无奈地摸索出手机打开网购平台下单超大号的下装……上装也没有两个领子的……

而在那些内裤和裤子送达之前，他们只能披着去年夏天话剧节的时候，张明扮演角色时穿的一条大斗蓬暂以遮羞。

“咱们不能出去见人了。”张天颓然地讲，“在真正解决问题之前，咱们俩只能被困在同一具身体里。被人发现的话……”

“我明白。”张明没有反驳，“我也不想被人当怪物，像畸形秀里的连体婴……”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张明忽然说：“我想上厕所……撒尿。”

“我其实……”张天有些不好意思，“也有感觉。”

小步挪到客厅的厕所马桶前，撩开斗篷，两根贴在一起的小鸡鸡被各自那一边的手把着，兄弟俩默契地向外侧撇开脑袋，不看着。在漫长的水声过后，这具身体打了个哆嗦，两人甩了甩鸡儿，又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脸都红了。

“我饿了。”张天既是真的饿了，也是转移话题，“点外卖吧。好在咱们住独栋，不用下楼取也不用按电梯……让外卖员把吃的放在门口，咱们再开门去拿。”

“我要吃炸鸡薯条汉堡。”张明马上说。

“我不，我想吃红烧肉盖饭配炒上海青。”张天报出了自己的菜单。

“那就各点各的，自己吃自己的。”张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到底是有两张嘴的。”

张天也同意了。而且各自最擅长的手还都在自己的控制下，吃饭的问你题应该是不大。

过了一会儿，是张天的手机先响了。他让外卖员把饭放在门口，仔细听着外卖员离开的脚步声远了，这才要起身去拿外卖。

他要动，张明却瘫在沙发上一点都不配合。

“你要干什么？”张天瞪了张明一眼。

张明撇了撇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的外卖还没到呢。到时候咱们俩又得出去一趟。多出去一趟就多一分被别人看见的风险。等着吧。”

“行吧……”张天转念一想也对，就没再分辩，等着张明的外卖也送到。

又过了十多分钟，张明的外卖也送到了。兄弟俩这才是悄悄出了房门。

先是把门推开一条缝，侧着身子让张明先探出脑袋去，左右前后瞧了瞧没有别人，这才是喊着口号，一点点挪到了院门处，拎了两份外卖盒子，罩在大斗蓬里面，摇摇晃晃往回走。

回到家里打开外卖，两人开动之后，才发现坏了！

他们俩忽然发现，虽然是各自用着自个儿的手和嘴，但是他们用的是一个胃呀！

一开始他们以为融合了之后，身体至少也应该消耗两人分的能量，这样吃下两人份的餐食问题不大。

可是他们不紧不慢地吃着吃着，发现饱腹感比预想之中来得早。也就是说，胃并没有变成两个胃的容积，即便是比之前大了一点，也没大出太多，也就是说，他们俩每张嘴每顿饭能吃进去的东西比融合之前少了。

这样的话，兄弟自然是不肯的。

于是他们都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到后来几乎是狼吞虎咽抢着往嘴里送，就想吃自己爱吃的东西先吃饱，然后让对方放弃。

偏偏这俩孩子都是犟种，明明都已经感觉到饱了，还是往嘴里送，愣是不肯吃一点亏。果不其然，到最后，两人份的外卖俩人吃得一点不剩，却撑得动也动不了了，只能瘫在沙发上。

“嗝，好撑……”张明感叹道，“你……”

“都有错，咱俩谁也别说谁！”张天直接打断了可能出现的互相埋怨，“记不记得，我们达成协议了，在分开前，尽量不闹矛呃盾。”

“行吧……”张明也叹了口气，“咱们还得这样多久？一整个暑假，还是直到开学都变不回去？”

“这取决于老爸什么时候回来……”张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而且最坏的情况，你应该也能想得到……”

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两人都不笨。最坏的情况就是，创造过各种奇迹的父亲，对于融合后的状态也是束手无策，他们俩要共用一具躯体一辈子，再也没法分开。

“等咱俩缓过来，把外卖盒扔了吧。”张天又一次转移了话题，“再过几分钟天彻底黑了，咱们披着斗篷到后院外边的垃圾桶那里去。”

“可以攒两天再说。”张明补充说，“尽量减少咱们出门的时间，而且丢垃圾的时候，院子里的灯也不开。同学群里，咱们最好发个出去旅游的消息，也免得有同学来找咱们。”

张天想了想，点点头：“好……那还有个问题，咱们今晚，在哪睡？”

这确实是个问题。因为两个孩子相性不合，打从十岁的时候，他们俩就分房睡了。他们各自的房间在二楼的东角和西角，都朝南，各有一张上床下桌的双人床。

但是他们现在一来爬上爬下很是不方便，再来身体变得更加宽厚之后，睡单人床空间逼仄得很，想必不会舒服。

“你决定吧。”张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都没意见。”

“那就睡二楼中段朝西的那个客房吧，前些日子请家政过来收拾过，那个房间还算是干净。”张天分析说，“最重要是，那个房间有双人大床，咱们俩……睡得下。”

张明点点头，算是同意，然后想了想，说：“那不如现在就睡吧，我很累了。”

确实，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两个孩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消耗了非常多的体力。现在吃了饭之后，两个人都觉得乏了。

来到二楼的客房，解去斗篷，两人又变得赤条条的了，也没有心思洗澡，就这样平躺在床上，兄弟两个思绪都很乱。

“张天，你说咱俩要是变不回去了怎么办？”张明远没有他想要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心没肺，突然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十五岁的孩子终究还是慌了，“你咱们俩……”

说着说着，张明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下来了。

张天侧过头看去，在睡眠灯的映照下，他只能模糊地看见对方的眼泪。

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天的思绪开始翻飞：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对付，从小就闹，长大些了又打。好似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孽债。

他们兄弟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谈过心了。如今，却因为这样的意外共用一具身体，才有了相互倾诉展露脆弱的机会……或许这就是天意使然吧。

鬼使神差地，张天把头轻轻凑过去，在张明的侧脸上吻了一下，亲去了他的眼泪。张明愣住了，一动不敢动，也没转过头去。他怕转过头去，俩人的嘴唇就碰到一起了。

张天轻笑着说：“别害怕，弟弟。咱们老爸那是什么人物？震古烁今的生物学家，人类遗传学专家，咱们俩是被他的发明弄成这样的，他也一定能把咱们变回去。到时候也许就‘啵’一声，咱俩就分开了……”

张明的脸越来越红，右侧的那根小鸡儿，也一点点地抬起了头，摩擦着左边的那根小鸡儿。张天的脸色随着下身的变化一同变了变，把头往另一边侧了过去，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喊：“睡觉！”

经历着一日又一日的磨合，两人越来越默契了。现在不仅仅是走得稳了，洗澡弯腰搓脚之类复杂的动作，也可以配合着做出来了。

但两人共用一具身体，一具分外敏感的身体，终究是非常尴尬的事情。平时走路摩擦硬起来都不算什么，早上起来一起晨勃才是麻烦，两根小鸡儿都涨到最满，紧紧贴着，起床连撒尿都撒不出，得等好久才能消退下去。

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小鸡儿和蛋蛋，乃至于拿浴花搓洗菊花的时候，都会让两个孩子欲火升腾。

十五岁，该知道的早就全都知道了。更不用说现在网络资讯这么发达，他们早都明白性事，只是碍于体面或是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就像那一次次的勃起都是假的一样。

但是在其余的事情上，两人还是在吵闹中相互磨合着。

毕竟两人爱好是不同的。

这一天俩人商量着来到书房，张天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书拿来看。是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

但张明是读不进去书的，他只觉得无聊。就拿着手机在旁边刷视频。

看得还不是什么消停的东西，而是他喜欢的摇滚乐队的现场演出录像。

张天烦极了：“你有病吧，我在这儿看书，你听摇滚乐！咱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能不能别这么自私？把耳机戴上好不好。”

张明侧过头瞪了张天一眼，把手机有些重地拍在了书桌上。但还是拉开抽屉翻找出了一副蓝牙耳机，戴到了耳朵上，尽量不去影响张天。

但问题就在于兄弟俩的脑袋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即便张明戴上了耳机，张天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响动。强劲的鼓点变得时有时无之后，更让他觉得烦恼。

“张明！”张天把书也拍在书桌上，“你能不能把声音再调小一点，或者直接把这个视频关掉。”

“现在是谁更自私？”张明摘下了耳机，嗤笑一声，转回头，鼻尖就蹭到了张天的鼻尖。两个孩子对视了许久，在异常地尴尬当中各自转过了头。

张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对张天说：“你就是看你我不顺眼，故意找茬！”

张天也不由得冒出了火气：“你意思是想打架？本来讲好了，来这儿看书，是你吵到我了！”

张明头上青筋暴起：“好，我让你看你这个破书！”说着他伸出右手，抓起桌上的书就要撇出去。

张天也不甘示弱，用左手紧紧抓住书不放，大喊：“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张明叫唤着，手上加大了几分力气。

于是，一场滑稽的拉锯战开始了。张天的左手拼命往左拉，张明的右手则用力往右扯，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由于力量相当，你那本可怜的《猎人日记》被他们两个扯得绷紧了。

理所当然的，脆弱的纸制品承受不住两个小胖子的争夺，彻底散了架。两人的胳膊各自为营，突然被扯碎的书页翻飞间，兄弟俩失去了平衡，居然是身子向后仰去，从椅子上栽倒在地。

可即便是已经倒在地上，兄弟俩仍不肯相让。张明率先出手，去推搡张天的脑袋。

“你放开我！这是我的身体！”张天愤怒地咆哮着，试图用左手推开张明控制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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