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

云过雨歇，我看着躺在身边酣睡的人儿，心中仍旧涌上一股股不真实感。我的妹妹、我的爱人、或许还是未来我们孩子的母亲，此时此刻，枕在我的怀里，像故乡巷口那只慵懒的狸花猫一样靠在我胸口。

我叫吴往矣，就算到了现在，我依然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不过妹妹的名字倒是很美：吴柳依。

如果说妹妹是珍宝，爸妈是真爱，那我的存在完全是个意外。我不止一次向爸妈抗议，为什么要给我取这种不文不白的怪名字，他俩却总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我：“我俩本来打算要两个女孩，谁能想到你是个男的。”

面对我的质问，老爸经常哈哈笑着说：“多亏你老爸我文学素养高，不然按照你妈的意思，干脆给你取名铁蛋、二狗这种了。”而老妈会说：“就是，人家本来打算生个姐妹俩，一个叫柳依，一个叫雪霏呢。谁能想到生了你这么个臭小子。”

就这样，我家的家庭成员从计划中的爸妈与姐妹俩变成了爸妈与兄妹俩。

话虽如此，爸妈对我的疼爱也并不少，虽然不如妹妹。不过我也理解，毕竟在我们当地有句俗语：“大的疼，小的娇，最不受宠是当幺（老二）。”我还得暗自庆幸不是生在姐妹俩中间嘞。

若说爸妈是真爱无敌，那我和妹妹就是欢喜冤家。这个仅小我一岁的妹妹经常和我从家里南屋一路打到南天门，所幸爸妈甚少拉偏架，总是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打闹。

就比如说虽然相差了一年，但我和妹妹还是巧合地生在了同一天，在同一天过生日。每到这天我俩都会因为蛋糕的分配而打一架：妹妹想要蛋糕中间的巧克力，而我也不肯退让，最后就会演变为从发生口角到肢体冲突，最后...呃，大打出手倒不至于，毕竟我是哥哥。总之，最后总会以妹妹的胜利而告终。

家里不是经济条件不好，最起码不至于买不起两块蛋糕。在我大了些后，我问过老爸为什么坚持只买一块蛋糕，老爸居然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好玩啊，看你俩打架多有趣。”

......这老不正经的。

我和妹妹的故事，是从我上高二那年开始的。

在我高一暑假的某一天，爸妈突然宣布，要在我的高中附近租一套房子，由妈妈带着我和妹妹住。理由是妹妹考上了我所在的高中，学校离家有些远导致妹妹要早早起床赶车，为了防止妹妹睡眠不足，就决定就近租一套房子。

听到这我瞠目结舌，呆呆地张着嘴看着爸妈，一手指着自己：“那我呢？我这一年不是白早起了？”

对此，爸妈的回答是：“这你还是沾了你妹妹的光，要是你妹妹考上别的高中，你还享受不到这福利呢。”

妹妹对我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不过我倒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每天能赶车才更好，意味每天在车上都能看见隔壁班漂亮的女同学，追求她或者想谈恋爱倒不至于，但在每个昏昏欲睡的早晨都能欣赏到一份美丽，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天，妈妈带着我和妹妹上街采买新家需要的物件，老妈在讲价，我和妹妹站在门口等。

“诶~~老哥，人家想吃冰淇淋啦~”

烈日当空，走在街上酷暑难耐。我穿着简单的半袖短裤，感觉还好。而妹妹为了打扮，居然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来搭配她的格子裙，细细的小腿被黑色棉长袜包裹着，脚上居然蹬着一双皮鞋！

“嘿！我可不热，想吃你自己买去。”

“老哥买的更甜啦~求求你啦~葛格~”

“......你是不是没钱了？”

被我说中，老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嘿嘿，人家的钱都拿来买小裙子了嘛~老哥请我吧请我吧请我吧请我吧...”

“不要，你的零花钱本来就比我的多，你还要我给你花钱，我不管。”

真是笑话，我还想充钱买个亚索的西部牛仔嘞！到时候在哥们面前装个逼多爽啊，给她花钱？我都能想象得到她边吃着我买的冰淇淋边嫌弃我的样子。

见我不理，妹妹不肯罢休。我一手扶额，像是被唐僧念咒的土行孙，耳边尽是老妹像苍蝇一样嗡嗡不休的噪音，惹得我烦不胜烦。

“好好好！买！我买还不行吗！走吧，吃啥？”

“嘻嘻，老哥最好了~人家要吃巧乐兹。”

目的达成，老妹笑嘻嘻地抱住我的胳膊，把小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小脚一踮一踮地跟着我，蹦蹦跳跳的单马尾显示出她此刻的开心和得意。

“吴往矣？”刚进小超市，柜台后的年轻老板娘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和妹妹。

“陆沁雯？”好吧，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我在校外会遇到天天偷窥...呸，欣赏的隔壁班女同学。

“啊！你认识我啊！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怎么会呢，我天天都能在早班车上看到你，当然会......”

见我在这叙旧，妹妹不满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肋骨。

“啊对，拿个巧乐兹。”我边说边往外掏钱。

“不用啦，都是同学，算我请你的。”陆沁雯摆摆手拒绝。

“那哪行啊？”我把钱放在柜台，强硬地推到她面前。

“呀！没事没事啦...”见我坚持，陆沁雯也不再勉强，转而问道“这位是...女朋友？”

“啊，这是我...”

“学姐好，我是她妹妹！可不要误会哦。”不待我说话，妹妹便抢先发言，好像生怕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喔，原来是妹妹啊，你今年也要上我们学校了吗？”

“对啊，到时候我下课去找学姐玩啊~”

“好啊好啊。”

......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两个人才刚刚认识，却好得像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样，甚至陆沁雯还招招手让老妹进柜台，坐在她旁边聊天，我倒成外人了。

我也不着恼，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一个是活泼可爱的老妹，一个是清纯温婉的同学。嗯...我不是色胚，但依然觉得这很养眼。

过了一会，老妈就打来电话：“臭小子，带你妹去哪了？快点回来！”

“好嘞好嘞，马上啊。”

挂了电话，和老妹说道：“妈来电话了，走吧。”

临走前，老妹和陆沁雯加了QQ，我们摆手告别。

一出门，老妹就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老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净瞎说，你从哪看出来的？”

老妹自信一笑：“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的啊~”

“这！”要说我对陆沁雯一点都不喜欢也不是，我支支吾吾说道：“顶多是有点好感吧...读书人的事，能叫喜欢吗！”

老妹乜了我一眼，嘴都要撇到耳后根去了：“嘁，学什么孔乙己？你就嘴硬吧。但如果我说，我能帮你追到她呢？”

我当然知道老妹图谋不轨，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想要啥？”

“简单啦！”老妹高兴地一拍手“你每个月零花钱分我一半！”

“你这不是勒索么？再说，我咋不信你能呢？”我用出激将法，想看看老妹是从哪来的自信。

“怎么不能？”老妹晃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陆沁雯的QQ主页“我今晚就能让她主动加你好友信不信？”

“不信。”

明知这是我的激将法，可老妹还是心甘情愿地入套了：“加你的话怎么办吧？”。

“呃...我谢谢你？”

“去死啦！”老妹一拳锤在我的肩膀头，气哼哼地说道：“五十。”

“什么五十？”

“她要是主动加你，你就输给我五十。”

“哇靠！不是吧，我买一个皮肤也才五十诶！”我故作夸张的表情吐槽道。

“那能一样么？你花五十买个皮肤只能在游戏里看到，但老妹我用这五十可以买个漂亮的小饰品，天天都能看到。”老妹骄傲地一仰头，向我展示她天鹅一般优美洁白的脖颈。

“但是给我看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没有！老妹打扮得这么漂亮，和你出去你也有面子啊...不对，你想不想和她加好友了？”

“反正五十块不行，我还不如自己找她要呢。”

“那......到时候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先说好，要钱不行、伤天害理不行、违背原则不行。”

“好好好，就你事多，这不行那不行的，我同意了。”

......

逛完街回家，老妹立马飞奔回卧室。不一会，就换了一条浅蓝色吊带睡裙，散开了马尾辫；随着走路，裙摆一荡一荡的，飘扬间露出她白皙的大腿；脱下袜子的娇嫩小脚上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到沙发前，“哈呀~”一声，把自己摔在了沙发里。

“老哥~我要喝水~要加冰的~”妹妹手指按着电视遥控器，懒洋洋地向我发号施令。

不等我回答，老妈的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死丫头！没事喝什么冰的！一点都不注意身体！儿子，不许给她拿！”

“老哥~你最好了~”妹妹扭头看向我，摆出一副撒娇的表情。

“儿子！听话！”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我自然不会选择得罪人，于是扭头看向一旁一脸贼笑看戏的老爸：“爸，我上个厕所，你去给依依拿水吧。”

被我突然点名，老爸也有些猝不及防：“诶！儿......”

可我已经转身进了厕所，老爸还没来得及起身追我，客厅和厨房就同时传来两声：

“老爸~”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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