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一节 第一个世界

每一个女婴儿触碰到包围她们的罐子时，就被巨大的罐子套入其中，这个罐子就是她们在这个世界一生的空间，她们在男人的手中作为货币和奴隶流通，连这里的动物都在这个自然之理下统治着雌性。

“先祖们将女性作为流通的根本，她们在如今也必将如流水般流通于我们的世界，但将繁育的工具当作货币甚至是一切价值的代表，真的是对的吗？我想要做出一个替代品。”

男人打开仓库的大门，昏暗的仓库随着男人和后面一众人士的脚步声，亮起白花花的灯光，仓库里吊着无数逝去女人的尸骨，那些尸骨链接着许多人造神经元和浇注着机油的机械关节和人造肌肤。

“你想拿死尸作为货币和所有的价值代表？” 其中一个领导对这个新奇的想法感到有趣，但又觉得有失传统，因为这种东西顶天只能作为货币，没人想去玩弄一具死尸，把一具死尸当成所有价值的代表。

“她们可以活起来，她们可以被赋予生前的感情和你们需求的一切的价值，甚至可以解开那些繁育工具的束缚，为我们做更多的事情。” 男人自信地说，每年被用死的工具有几十万、上千万只，只要把这些工具们的死尸利用起来，不仅可以解决当下劳动力紧缺的问题，更能解决生育率降低的问题，当下的繁育工具越来越少了，应当珍惜，增加多次流通的可能性。

“用基因技术人造工具就好了，加上特制钢印的话，监控每个编号的工具生理状态，保证她们能在四十岁后进入基因程序设计好的自然死亡……”

“但死尸不需要成本，只需要加装好我设计的一体化模组就行了，模组的成本远低于设计好的人造工具程序。” 男人反驳道领导，领导低头思考着，他权衡着利弊，死尸加装机器的确比基因复制的工具更加有性价比。

“啊啊啊啊！” 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跑出来，大火在仓库中燎燃，男人气愤的呵斥道:“干什么？你们不想要自由吗？！”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用，不上我们，我们就完了……” 她用着生疏的口语对男人诉说道，男人和领导们想要回头逃跑，火焰烧成通红的横梁落在他们的面前，随着星锥上下的重力，横梁再突然上浮起来，朝向男人和领导们滚去。

“不！不！这该死的重力！” 男人和领导们被火海淹没。

在星海之中游荡的鲤鱼被邓特娜薇和亚拉莫尔掀起的烈焰逼走，化作一道巨大的虚影上浮向宇宙的顶端，“还没有死？” 邓特娜薇想去追，被亚拉莫尔一把拦住，拽着一起飞回了船上。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杀？亚拉莫尔。” 邓特娜薇很不满意的说，把手放在胸前，捏着自己的领子反复鼓捣，一副烦躁的模样。

“再追肯定有伏兵，而且我们追不上了，那个实力的话，肯定不是你能对付的。” 亚拉莫尔行事谨慎，也看出了邓特娜薇的力量，她的战斗全部依赖流体，自己的身躯实际上非常脆弱，和那些正常的血肉之躯无异。

“我才不信，明明它已经快要死在这里了！” 邓特娜薇还在为刚才没有打个尽兴感到不爽快，亚拉莫尔一拳打在邓特娜薇鼻子上:“这不是你耍情绪的时候，没人惯着你。”

“我没有耍情绪，尽快了结比放它一马更安全。” 邓特娜薇捂着流出的鼻血，陈晓跑过来拿着毛巾擦拭着邓特娜薇的鼻血，从中间隔开两个人，打个圆场。

“好啦好啦，双方都是为了各自和大家的安全，没什么好吵的不是吗？” 陈晓隔开两个人，胡乱的挥手阻止她们的小吵小闹。

归家者号继续按照原先的航道行入这个宇宙的主文明星锥，那些船上的人们看两个人的眼光开始敬佩起来:“看来接下来的旅程，会很安全无忧啊……”

那些大大小小的称赞声让亚拉莫尔心里有些小骄傲，不由得抬起了头，露出了些许欣喜的笑容，邓特娜薇反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些人什么用也没有。

“走吧，我们一起下船看看？” 亚拉莫尔拉住邓特娜薇的手，走到舱门处，那是一枚极其巨大的、黑绿相间的星锥，像是男人的生殖器一样，属于这个星锥的太阳和月亮，又大又尖锐，环绕着这个巨大的星锥，一上一下的旋转，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喂喂，你们要过去的话，是要裹胸的吧？” 陈晓指了指邓特娜薇那比较挺起的乳房，“万一被认出来是女性，就会有很多的麻烦。”

“放心吧。” 邓特娜薇手上暗红色的流体将整个巨大的胸部隐去，至于亚拉莫尔，她的胸部只要换成宽松一些的衣服就不会很显现，欧亚结合的样貌和黑色长发很难让人察觉到男女。

“神奇，太神奇啦，说起来……在这个女性被压迫的世界，很难想象会不会有什么平权的英雄出现？或许你们可以……” 陈晓在想象着两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成为解放女性的英雄之后的事情。

“关我们屁事，这不是我的世界，更不是她的世界。” 亚拉莫尔说罢顺着蔚蓝色的光芒直冲向那个巨大的星锥，邓特娜薇鄙视的白了陈晓一眼，跟着跳入光芒之中。

“哇啊啊啊啊怎么一摇一摆的！” 亚拉莫尔感觉这个下船的电梯根本不按照常的重力来，完全不是垂直向下的，而是整个人在一左一右的摇摆着像个大摆锤一样从高空坠落，虽然总体在下降，但是比垂直向下的引力要飘逸的多的多，这里连飞机都在一左一右的摇晃，像是在天空中荡秋千一样的行进。

“说实话他们是人形，我其实有点失望！还不如我更像个他们世界的人！” 邓特娜薇被风吹动着，巨大的霸王龙尾巴在重力之下平衡着自己的身体，但还是顶不住引力的牵扯，胡乱的摇摆着，晕乎乎的踩在了地上，被亚拉莫尔扶着。

“越平衡越晕啦。” 亚拉莫尔晃晃邓特娜薇的脑袋，陈晓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重力，连走路都情不自禁的嚣张了起来，亚拉莫尔抬头看向这里的人，他们连走路都是那般嚣张的摇摆，不是因为他们有意，而是重力牵扯到压根没有办法正常的走路。

“还好我们能顶着重力正常走。” 亚拉莫尔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是对外世界的接应点，远方的高楼大厦与自己的世界并无二异，让亚拉莫尔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高楼的两侧都有一大块隐形的不知名软体。

“那个软体，是……？” 没等亚拉莫尔问，邓特娜薇已经指着大楼上那个软体问陈晓了。

“那是平衡星锥重力的，防止长久以来的重力将高楼扭曲。” 陈晓回答道，“尽管问我吧，我可是经常与这里的女人做……咳咳，所以我尤其喜爱这个世界。”

“怪不得你这么瘦弱。” 亚拉莫尔发现这个空旷的接应点，只有归家者号一个在降落，但是接应点却有几十个几百个之多。

“没想到，你们这个船上的人还能过来。” 接应的军队和工作人员连忙赶来，陪同他们走出接应点。

“什么意思？” 陈晓问。

“不少的船只都毁于那头巨兽，你们竟然能幸免于难，这些接应点以后留你们这里的就行了，其他的船只……都被毁了。”

那些工作人员说，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只能看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发愣，陈晓胸前的银灰色小机器频繁闪烁着紫色的光芒，那个机器像个许多微型小人组成的齿轮，在转动和奔跑之间产生出的光芒输入到陈晓的眼中。

陈晓把自己问到的消息告诉两个人，“这是翻译器，你们没有啊，这是语言翻译器，是旅行每个世界的必需品，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我跟他们要一个。”

只见陈晓随便说了几句，两枚翻译器递给了陈晓，邓特娜薇和亚拉莫尔接过翻译器道谢，带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好，兑换货币。” 希金斯控制邓特娜薇说着话，随意从袖子里拽出一个无色的流体，那些工作人员在银行里拿出一包装着女人的营养罐递给邓特娜薇。

邓特娜薇接过这一包“钱”，那些罐子里面的女人睁开眼睛看着邓特娜薇，她们眼神纯洁无瑕，但少了一种灵魂的存在，只是这样看着这个世界，在狭小的罐子里动起自己不算曼妙的身姿，身上印着大大的编号。

“警惕假币，那些假货币里的女人，往往长得很完美。” 工作人员提醒着邓特娜薇，亚拉莫尔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头，对着奇特的透明材料弹了几下，里面的女人毫无波澜，只是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真是，大开眼界了，如果我在这里面，巴不得要砸碎这一切不可。” 亚拉莫尔惊叹道她们的自然与无知，转念一想如果她们有一天苏醒过来自己的利益，这个世界的男女矛盾该有多么极端。

“没什么大开眼界的，这是这个世界的女人自己选择的吧。” 邓特娜薇摸了摸罐子，随意扔进包里，和亚拉莫尔走出银行外面，“总之，消费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特产！”

“啊……” 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转了一圈，“女人肉，女人干，女人骨、性爱玩偶……怎么一点正经的生活用品都找不到。”

亚拉莫尔看着到处挂着的血肉尸骨，不禁有些发抖，这个世界未免有些过于极端，哪怕自己已经手刃无数自己的种族，看到这种生来就被碾压在脚下的性别，心里也是一阵寒颤。

“我们又不是本地人，找个人问问就知道……” 邓特娜薇还没说完，亚拉莫尔把邓特娜薇扑倒在地，许多子弹左右摇摆着划过亚拉莫尔的身后，他们的手枪瞄准器是横着的一个尺，射出的子弹会随着重力快速扫过一条线，像是切割器一样，子弹都是刀片的形状。

“干什么，你们？” 亚拉莫尔站起来，直视那些一身黑色衣服的警察们，指尖的流体在缓缓的跃动，黑暗的瞳孔中弹出一把黑色的利剑，被亚拉莫尔握在手中。

“逃亡的女人，我们势必将你们重新作为一切价值的货币。” 警察们端起枪，陈晓突然跑过来横在那些警察身前。

“干什么？她们是游客，我可以作证，她们是归家者的过来游客。” 陈晓紧张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把邓特娜薇和亚拉莫尔两个人护的严严实实，那些警察没有表情，用力把陈晓推倒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 陈晓惊呼。

“我们是奉命行事，先生。” 警察们无动于衷的走向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

“这是你们在惹事，我们不介意把你们的世界闹翻天。” 亚拉莫尔得意起来，握着剑，走向那些警察，杀戮的欲望在大脑中无止境的释放出来。

“别急着闹，亚拉莫尔，杀了人就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们不能把我们的麻烦染给归家者号。” 邓特娜薇劝说亚拉莫尔道。

“不，我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个星海之上的巨兽，直奔着归家者来不是吗？到了这里，这些警察又追着我们来，这个世界，就是在捕获那些飞船里的乘客，不对吗？狗崽子们。”

亚拉莫尔举起长剑，斩开那些刀片般的子弹，一剑封喉，鲜血流淌在光明正大的街道上，邓特娜薇想拦住亚拉莫尔，但亚拉莫尔已经是谁都拦不住的存在了。

“把你们最高的统领给我叫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亚拉莫尔踩着一个警察的脖子，用剑刃指着警察的眼球，邓特娜薇提着的袋子里，一个女人趴在罐子的边缘，透过袋子凝视着这场屠杀。

“惹大事了，亚拉莫尔……” 陈晓拽一下亚拉莫尔的手，亚拉莫尔一巴掌把陈晓扇在地上，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谁怕大事？这里的人都看得真切，是这些警察先来惹的我们的事情，叫出来！快点！” 亚拉莫尔踩紧警察的脖子，直到更多的警察来到现场，跑到亚拉莫尔面前，给亚拉莫尔下跪，亚拉莫尔才松开这个带头的警察的脖子。

“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是我们管教不好，但……但这些警察也没有杀你们……”

“怎么没杀？枪管子都指在身上了，我们残了伤了，就能杀了，是吗？” 亚拉莫尔指着那些被切开的刀片子弹，那个警察咬牙切齿地趴在地上磕头，慢慢起身，一直很气愤的样子，可惜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并不在乎他们的表情，接过另一个警察赔偿的货币，那是许多条晶莹剔透的无色流体。

“呵，这还差不多，这些破警察早该判上死刑！” 亚拉莫尔一脚把一个警察的头颅踢到警车上，血液和脑浆洒在车窗上面。

“好啦好啦好啦，过头了。” 陈晓说着和邓特娜薇一起拽着亚拉莫尔，硬是把在气头上的亚拉莫尔拽走了。

“过头什么？谁受过这样那样的委屈……呃？袋子破了个洞？” 亚拉莫尔看着破出来的洞和流出来的营养液，损坏的营养罐子滚落在地上，“里面的女人？跑了？”

“得了，那也是他们世界的事情。” 邓特娜薇的手指变成蚕，吐出丝线粘上这个破洞，“一场小闹剧，如果对面不打算找我们算账，我们就继续享受在陆地上的一切吧。”

“你心真大，明明他们都开枪了。” 亚拉莫尔一脸的担忧，“随便买点东西就走吧。”

“没问题，我只是不喜欢在空中接触不到陆地的感觉。” 邓特娜薇甩甩自己的长发，和亚拉莫尔继续朝着远方走去，在最远方，有一个极其发亮的巨塔，做成了阴茎的模样，听说那里是最高领袖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最高领袖长什么样子呢，这个世界的领袖该是如何优秀的男人。” 陈晓还从刚刚的杀戮中惊魂未定，随意地开起起这个世界的玩笑，想要打消他们会找自己来清算的这个可怖想法。

“这个世界要是作为男性过的其实还蛮好的，权力有好多好多。” 亚拉莫尔看着街道上的许多男人，那些男人大多数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连他们通讯设备上交流的内容都是政治和商业相关的专业问题。

“不好，所有人的血都是白流的……” 不远处的幽暗角落传来沙哑的声音，角落钻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一脸的皱纹，肮脏又漆黑的面孔，萎缩的像是一块大树皮立在亚拉莫尔他们前面。

没等老人开口，归家者号已经从天空中坠落，冒着火焰划破夜空。

“操他妈的，我们得上了！抱歉没听完你说话。” 亚拉莫尔第一个反应过来，喷涌出流体直冲天际，邓特娜薇也跟着飞向天空，陈晓在地上蹦跶着，狂奔向归家者号坠落的方向。

“走什么呢？又追不上。” 妩媚的声音在陈晓耳边回响，一道虚影凝聚成的手拦住了陈晓，紧接着便是一个掩盖着面孔的投影浮现在陈晓的面前。

“你是谁？臭女人。” 陈晓攥紧拳头。

“让世界上所有的雌性成为雄性的奴隶就是我的政策，我就是这个星锥上最高的领袖。”

“开什么玩笑，女人要当这种？还要来找一个游客说自己的威望？女人会压榨女人吗？” 陈晓掠过投影，奔向坠落的方向，他现在不想信这些乱七八糟，他只在乎现在这个唯一的家。

“正因为是女人才会压榨女人，之所以是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出不去了，成为我们世界发展计划的……一部分。” 陈晓听着那些声音，一头撞在看不见的墙壁上，晕倒在地。

“归家者号没有坠落，我们上当了。” 亚拉莫尔察觉到了这一点，走在车水马龙的高楼之间，迷失了方向，邓特娜薇也一脸茫然，原本坠落的归家者号此时一无所踪。

“陈晓刚刚在哪？是调虎离山……他们想抓这里的乘客，我估计，但是归家者号名气很大，又能活着来到这里，直接击坠归家者号没有面子，只能逮捕我们唯三下船游荡的。” 亚拉莫尔推理道。

“我们得回去，真离谱，没有地图……” 邓特娜薇有些焦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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