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办公室内似乎在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只是随着我的入门便如同掐住喉咙般安静了下来。

我木然的望着地板，原本白芷小巧的脸蛋肉眼可见的憔悴，头脑止不住的发晕。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死...”

绝...绝对是谋杀对吧？我那个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毫无预兆的死掉...

“啊，陆小姐，我们刚才正在找您。”

听见声音，我转过头，头顶微亮的白炽灯衬着脸愈发苍白，涣散的眼神正尝试着聚焦在站立在我身后那位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壮男子。

“您的手机似乎是摔坏了吗？所以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于是我们就想着您可能会来这里拿陆柯的遗物...”

他看到我的脸色迟疑的顿了顿。

“陆小姐，我们就直说了吧，陆柯先生他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行为，大概率是由于长期的承受了这样过多的心理负担，可能包括...前段时间突如其来的经济崩盘，导致公司的大规模裁员。”

“我们对陆柯生前的社交关系调查了下，也据他的朋友所述，他确实经常了一系列用正常理论难以解释的奇怪事件......”

“如果有一个能够倾诉的人的话...也许...也许...”

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男性没有再说下去，而我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愣愣的盯着地板出神，耳朵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了。

他...他说的心理负担...是什么？

我不自觉的咽着口水，尝试着将迟钝僵化的大脑重新运转。

除了这次...在以往还有很多次吗？

那...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不是哥哥你最值得依赖的家人吗？

只要...只要告诉我的话...

只要告诉我的话...

诶...？

话说...

告诉我这种家伙又会怎么样呢？

或许在哥哥的眼里，无论对我倾诉了什么，我都会以戏谑的语气无情的嘲笑戏弄他。

因为...因为对于哥哥来说...我只是个只想着自己、坏心眼特别多的雌小鬼啊...

可...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喜欢这样和哥哥相处...平常我对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从没想过让你受伤...我也是最最最喜欢你了...

所以...所以请醒过来好嘛...以后我不会再做这些事了...告诉我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玩笑...是为了报复我平时肆意妄为的恶作剧...

求...求你了...

求你了...

...哥哥...

依旧什么都没有出现，办公室内奇怪的静了一会，很快便被道突兀的声音所打破。

由角落的一个人率先发难，公司的同事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哥哥的死来宣泄起对公司不满。而目光扫视之处，在场愤怒控诉的大多数人都曾欺辱、诽谤与攻击过哥哥，不过却又为什么...

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在了心里，在下一刻我便知道了这是什么情感。

憎恶。

身体微微战栗了起来。

开...开什么玩笑...如果哥哥真的是因为什么心理问题而死掉的话...你们也是凶手之一吧...

凭什么...还要用装作置身事外的态度说着这些话...明明...明明你们也是...

如果能好点对待哥哥的话...

如果可以不把任务都推到哥哥身上的话...

如果可以不把哥哥当做冤大头来戏弄的话...

哥哥...哥哥他也许就不会死了啊！！

明明该死的是你们才对！！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是哥哥！？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来回着激荡，铺天盖地的憎恶将我全身席卷，冲动甚至让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做出些过激的事情。

不过...对于他们的恶意也将会在几秒后烟消云散了，这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如果真的要给哥哥的死牵强附会的安上几个『凶手』的话，面前的许多人自然是难咎其辞，可是...

我呢？

我突然愣住了。

是啊，我呢？

我究竟在哥哥身边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亲人...又亦或是...

手上莫名传来股奇怪的温热粘腻感，我神使鬼差的低下头，目光聚焦在了手心处。

血。

映射在我漆黑眼眸深处的，原本那白芷手上的，此刻似乎又沾染了的，鲜红的，骇人的，再一次刺入我眼球的，与那天渗透在我脸颊颜色别无二致的是...

血。

是哥哥的血。

空气变得有些沉重稀薄，蔓延上身体的恶心窒息感随着隐约的血腥味，将疑问投射进了脑海：

我...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吗？

满嘴上说着些富丽堂皇的理由说要帮哥哥什么，实际上似乎就只是我喜欢这样与哥哥相处吧？

哥哥有明确的承认自己是喜欢被我虐待的抖M之类的话嘛？

我竭力的想要从脑海中搜寻出哥哥同意且欣然接受的记忆，但...或许在我心目中所认为的温馨回忆，对于哥哥来讲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吧？是我一厢情愿的把奇怪畸形的意愿强加在了他身上，自以为是的将他的反应曲解成了不敢明说的遮羞布，于是便在这一次次的错误认知越陷越深了下去。

难道...哥哥从始至终只是在迎合着我吗？那我直至如今所做的事情...那我不就是在...

『杀人』...？

我不自觉的转头，旁边的橱窗玻璃处倒映出了那个在旁人眼里因为又一次亲人离世而显得格外娇弱可怜的少女。可我自己却清楚的明白，她的手上、身上已经渐渐被哥哥的血液浸染，是她自以为是且熟视无睹的行为，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这...这就是我啊...

明明与哥哥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但他却一直把我当作亲妹妹来对待，可是...我又在做什么？

无数的记忆碎片簇拥至眼前，原本在我看来桃色的片段却逐渐暗淡，沾染上了显眼的暗红。这些碎片或许都无一例外的割伤了哥哥，一点点将他推到了如今这一步，所以是因为我...我才是...我才是...

『杀人犯』...？

血淋淋的三个字浮现出我的脑海后便犹如病毒般扩散，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最终再也忍受不住，跪在地上恶心的干呕。身边争执的同事见状赶忙来搀扶，可无数的推搡让我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视线所及也逐渐化为了血般鲜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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