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小天魔——桃源（2）

“……呃？”

洪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双手放在地板上，只抬起脸，问道：

“我误会了吗？”

老者从怀里掏出烟斗，表情僵硬。烟雾升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起了未经过滤的烟草燃烧后，那种刺鼻的气味。

“对你来说一定是好事儿。你讨厌的人要死了。”

洪妍屏住呼吸，试图平息颤抖的内心。不过听到老人的话，她撑在地上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不用再担心继承问题了，对吧？”

老人的话听起来很真实。【小天魔】一死，继承问题的困扰就会消散。

但是……如果他死了，难到不会有更严重的问题吗？老者真的知道，到目前为止，【小天魔】为这个地方做了多少吗？

数十名孩子因他的恩典而幸存，上百名妇女得以从他人的罪行中逃脱。

若是这个人死了，【桃源乡】会遭受多大程度的震撼，根本无法估量。

太严重了，这不能简单理解为是什么“幸运”的转折。

“这是，您的决定吗？”

自然，洪妍的内心也十分不安。

“对。”

“告诉我为什么，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

洪妍提高了声音，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自己完全跟不上现实情况的发展一样。这个事实太残忍了，无法一下子接受。

尽管如此，她本能地知道，自己犯错了。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死。”

可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啊，不能死啊。

一个如此德才兼备的人突然迎来草率的结局，如此可悲。

“等一下……”

她的绝望感，超过了单纯的紧迫感。

老者皱着眉头，冷冷地宣布：

“别发牢骚。已经决定了。”

他站了起来，从洪妍身边走过，烟草的浓雾也随之散开。

绝望之下，洪妍转过头，一下抓住了老者的袍子下摆，不过老者随意就将她甩到了一旁。

----吱吱。

前方传来开门的声音。虽然门很近，那声音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一般。

洪妍仍然无法摆脱她的震惊，茫然地盯着地面，听到门声，她才抬起头。

就在门彻底关上之前，她设法喊了出来：

“爸爸……”

门停下了。

“…求求你……”

“……”

“他为什么需要死？到底有什么缘故？”

虽说她聪明的头脑正飞速运转着，可是也无法正确把握当下的情况。

“是因为继承问题吗？如果是这样，是我当时误会了…若是他成为天魔——”

“洪妍。”

仿佛没有感情的老者，冷酷地打断了她：

“你是【桃源乡】的领袖。”

“……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敢质疑我的决定了？”

这是不可能的。作为领导者，洪妍的角色不是提供建议。

“我已经把桃源乡的所有权利都交给了你，你是想把这些事务与自己的个人情感纠缠在一起，搞砸这一切？”

“……”

“你的任务从来不是试图改变已经有决定的事情，而是培养桃源乡的未来。你需要提前处理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

“我明白了。”

尽管这些话很严厉，但老者的话却非常真实。

洪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被撕裂了一样。

“你好奇原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至少她的好奇心会得到满足。想改变事实，对她来说还是太不可能了。

老者就站在那里。

洪妍的脸上楞了又楞。

是她的表情引起了老者的注意吗？

“为了防止外界抗议，【小天魔】为【桃源乡】而牺牲自己。就这样。”

----砰。

老人留下了这句话，离开了。

外界？他们计划了好久，只为针对【天魔】。

桃源乡之所以到现在安然无恙，是因为外界没有发动入侵。

之所以没有入侵，是因为【天魔】寿命将至。

若是这样，外界又有所行动了？

了解外界动向的洪妍叹了口气。

“…哈。”

情绪中有一半儿是自嘲。

“哈，哈哈，呵呵呵呵。”

男人的面孔穿过洪妍的思绪，她这才明白，那个家伙当时是想表达什么。

“三个月后离开？这才是他的本意吗？”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规划这个行动？

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事情要变为这样？

突然采取行动，帮助桃源乡快速发展。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为桃源乡而死。

“…古怪的人。”

洪妍无奈地笑了笑，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她擦下的化妆品。在手上留下了淡淡的白色残留物。

“我甚至还没和他喝一杯。”

专为他制作的手工酒，就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头。

本以为能在他离开之时为他饯行，看来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无法想象，如何再次面对那张坚不可摧的脸。

----啪！

洪妍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狠狠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

“哇。”

抬起冰冷的脸，稳住了颤抖的呼吸。

洪妍是领导者。即使那个男人死了，桃源乡还在。

她必须冷静下来，继续正确领导这个地方才行。

从小，就被教导，不要被自己的情绪所支配。

尽力挣扎着身体，试图迈出一步。

----咕咚。

然而，洪妍的决心消失了。她双腿无力，抬不起脚，跪倒在地。

“…呃，我需要，冷静…”

但是内心的苦痛只会加剧。

怦怦直跳的心脏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

心里还是想念那个男人的手。每次她工作有失误，那只手都会敲她的头。

一起在客栈里吃的饭菜对她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冰冷的食物。

在遇到这个人之前，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管理方式还有那些微小的错误。

也是这样，她从那个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获得不少安慰。

在一个个漫长的夜晚，在冬天结霜的窗边处理文件，一起并肩工作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

虽然她从未表达过，不过和他在一起的话，内心会感到一些温暖。

“…啊，呃。”

但现在他走了，无法再见到他了。

也许，余生都无法再见了吧。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今天才会如此悲伤。

五分钟。不，就这样再待十分钟吧。

洪妍呆坐在地上，茫然盯着地步。

----滴哒。

地板上出现了圆形的水痕。

看来今天要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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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容易自己做点儿疯狂的事情。

----噼啪，噼啪。

“这就很有趣呀。”

用木棍搅动篝火。简单的活动也能找到一丝乐趣。

火花沿着树枝飞舞，黑色的灰烬在风中飘零。

“【时间】，你在听么？”

〖什么事？〗

呆在这里已经干等了16小时了。作为一个总是在忙碌的人，现在突然要我呆在这里等着，别无选择，只能胡思乱想起来。

例如，我刚才就想到一个事情。

“如果我有【木令王】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窃取你的能力了？”

〖……〗

与树结的激情交合。

说这话完全就是出自无聊了。

最近，我的头脑总是处在不安的状态里。

尤其是涉及到性欲方面，如果不让自己的身体忙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粗俗想法就会找上门来。

〖窃取我的力量……你是在提议，那个行为？〗

“确实……不，没事了。我刚才又被那什么【色欲上身】影响了。”

〖如果是你的话……不，还是不行。〗

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的真形目前处在日本政府的管理中。〗

所以，直接访问到是不可能的吗？

如果我想法子强行闯入，可以吗？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不过果然还是太难了。

即便是我因为觊觎世界树的力量而放弃自己的人性，我也没胆子这么做。

〖即使你真的闯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你会获得什么发展。〗

“真的吗？”

〖我并不打算让自己被偷走，呵呵呵。〗

【时间之世界树】笑了起来，听着好让人不爽。

〖即使是上一任【木令王】也无法夺走我的力量。事实上……是我在最后一刻强行封印了自己的身体，所以逃过被掠夺的命运。〗

“明白了。老处女。”

〖……这话太严厉了。〗

无视时间或者空间的能力啊。

虽然这很诱人，不过想想确实没办法实现这个目标。

想想看，如此一棵能介入时间的世界树，全盛时期有多强？

虽说火焰在熄灭之前烧得最旺，不过肯定没有鼎盛之时那么强大吧。

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水平。

〖那时啊，很少有“树木”能跟我相提并论。〗

“了不起。”

----哗啦，哗啦。

把燃尽的黑色树枝扫到岩石的一边，默默仰望着月光下的天空。

会下雨吗？乌云在远处聚集了。

“世界树天生就有能力了吗？”

〖无论人类还是树木，当他们达到一定层次后，都会掌握某种单一的力量规则。为了方便理解，就说，他们掌管了某个概念。〗

【时间之世界树】，拥有时间相关的能力。

【治愈之世界树】，拥有治愈的力量。

概念的命名似乎都很清晰，然而，【纯洁之世界树】和【怨恨之世界树】似乎并没有能直接相关的能力？

〖情况不同。许多世界树也会更改自己的名称。当然，其根种保持不变。〗

“根种？”

〖可以理解为树种。〗

“你是什么树？”

〖……〗

这家伙，保持了沉默啊。

〖你好奇吗？〗

“我当然好奇啊。世界树居然也分物种。这个世界树至高无上的世界，谁会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时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出了一个名字。

〖白杨……杨树的一种。〗

花语是时间和过去。真是完美反应了当前的情况啊：回顾过去的日子。

“白杨…白杨，所以，我叫你‘白阳’，如何？”

〖我没有名字。〗

“别这么死板嘛。”

反正留给二者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没必要那么正式。

我从她这里受益匪浅，她也从我这里收获很多。

“白阳。”

〖…哎。好吧。〗

最后，白阳叹了口气，仿佛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这不是我胡思乱想，我从她的回复中感受到一丝尴尬。

“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想谢谢你。”

并非所有世界树都是混蛋。这些家伙还是有能理性思考的家伙，能按照自己的智慧行事。

是白阳让我意识到这个事实。

而且，她赋予了我改变那个“未来”的机会，这是多么慷慨的礼物啊。

〖我也很感激。即使我会枯萎，我也会此生牢记你。〗

这样子真是太好了。

“我真没想过，有生之年真的和树交上朋友了啊。”

〖如果前任【木令王】也是你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啊。〗

这家伙还是爱说谜语，这个习惯并没改变。她似乎回忆起了更古老的从前啊。不过现在询问似乎不太合适。

凝视着远方，随意活动着双腿。

*哗哗哗*

雨滴落下。一丝微弱的魔力传来，熟悉的老者声音从身后响起。

“开始吧。”

“你告诉所有人了？”

“只有洪妍。”

看来红桃还不知道。

……我想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然后好好安慰她呢。可是时间不够了。

“明白了。”

表情严肃起来。握紧了拳头。

战斗的准备工作，早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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