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啊、志歩！欢迎回家。”

听厨房的动静，一歌是赶紧把刀具放下就来玄关了。志歩换好鞋就看见对方站在面前，一脸困惑地端详着她的脸，

“没去剪头发吗？”

“我不是发消息说了理发店关门吗。”

“嗯…但是又还是让我先回家……我以为你去找别的店了……”

“之前去了一家新开的店，剪得莫名其妙的，我还有点心理阴影。有空再说吧。”

把手里装奶茶的袋子递过去，脱下外套在衣帽架上挂好后脱下口罩，志歩见一歌还在看自己，就问，

“怎么了？”

“嗯……没去理发店的话还回来得挺晚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确实是临时有点事。”

“顺利解决了吗？”

那个情况，算顺利解决吗？志歩想到最后浅川唰地一下站起来，连奶茶都没拿，说了声有事要先走就马上离开了，账还是自己一起结的，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所以把一口没动的奶茶打包带走了。

“我感觉可能把人气得不轻…”

一歌听到后僵了一下，赶紧靠过去，问，

“很棘手吗？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说到底那种事，没人帮得了。”

这样啊。一歌皱着眉，看起来有点担心，

“志歩…还好吗？”

“嗯？我没什么。”

“…那就好。”

对方紧张了半天终于放心了一点，提着奶茶问要不要现在喝，志歩以喝过了为由，将那一大杯全部抛给另一个人处理。

“不喝为什么今天突然买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带回来了。你看着办吧。”

不喝不就是浪费吗？一歌取出还没拆封的吸管撕开插上，喝了一口之后放到一边，看着志歩一脸“味道如何”的表情，点评了一下，

“好甜。感觉是咲希会喜欢的口味。”

晚饭过后洗了澡，没什么事做，客厅又开着空调怪暖和的，志歩索性坐在地毯上保养贝斯，另一个人则窝在沙发里一边解决着奶茶一边看音乐节目。一歌喝得很慢，新弦换完的时候节目也快到尾声，杯中的液体终于没得差不多了。把贝斯收好后也坐到沙发上，接过对方主动递过来的遥控器一个个换台，志歩看着屏幕，心思却不在电视上，

“……你不问吗？”

“嗯？”

一歌见剩下的一点已经吸不上来了，才把杯子放到一旁，打算晚点再扔进垃圾桶，

“问什么？”

“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绿瞳的主人没有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电视发出的光亮在昏暗的客厅里印在她的脸上，以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睛里。一歌注视着这张侧脸，说，

“志歩愿意告诉我的话自然会告诉我吧。”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你就这样，总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一歌垂下视线，用拇指指尖抵了抵食指指腹的茧子，然后把手握成拳状，我不像穂波那么可靠，也没有咲希那能让人心情变好的能力，更做不出来死缠烂打要你坦白的行为。撒娇这招应该对志歩挺有效的吧，但我不太会，太难为情了。

没关系。志歩想，我也做不出来。

“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志歩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好，哪怕有时候会走很多弯路、付出很多没必要的代价。”

比如高中的时候。志歩听着，记起来很多事，包括刚开始在Livehouse演出那会发生的、到现在都还没告诉另外两人的事。如果不是穂波足够敏锐，多半就得自己掏钱补上没卖掉的那部分门票了吧。

“虽然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并向我寻求帮助，但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在这一刻饱含着什么，光是靠想象就能猜出来，因为对方是个复杂、却又相当简单的人，

“并且……乐意和你一起承担结果。”

“……嗯。谢谢。”

心脏很安静，安静得不像是一般人听了这番话应该拥有的反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就像是心烦意乱时忍不住弹起琴，贝斯沉稳的声音总能安抚她那样，感到心安，从而不再设防，

“假如有人说，要我离开你们呢？”

“嗯……现在才出手是不是太迟了？”

“但人都是会变的。谁说得准呢？”

“就算有的地方变了，志歩也还是志歩啊。”

再怎么说我们也一起这么多年了、多少会觉得舍不得吧？一歌开着玩笑，去牵她的手，

“不管是咲希、穂波还是我，都不会让你被别人抢走的。”

虽然从结成之初就对此心知肚明，但却再次一笔一划地刻在心上，当成最理所当然的事。志歩终于肯对上一歌的眼睛，却试图把被握住的手抽走，

“如果是有人跟我放话说，要把一歌从我这里抢走呢？”

不是“我们”，而是“我”。仅仅是少了两个假名，却让面前的人一下子抓牢了她的手，有点惊讶地问，

“谁？”

“一个……经常来看演出的、粉丝。”

“……是今天下午的事？”

“嗯。”

就目前而言，除了乐队的大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段关系的存在。为什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完蛋了、暴露了？一歌的表情变化得很明显，

“……志歩是怎么回答的？”

懒得遮遮掩掩所以直接肯定下来、还是为了不损害乐队形象而矢口否认？会像刚刚提到的那样用“不会让你抢走”来回击，还是……

志歩却在这个时候笑了一下，

“我说，‘加油’。”

“………诶？”

“嗯。‘加油’。怎么了吗？”

加油？！？！

再怎么说也没想过会是这个词，一歌都不知道当下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比较符合常理，只知道脸上现在的表情应该很、狰狞。志歩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音，也没推开凑过来的脑袋，

“志歩你…真这样说的…？”

“嗯。我还说她眼光不错。”

“呃，谢、谢谢……”

不对不对！对方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迫切地正色道，

“我不会变心的！”

“我知道。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这样说的。”

“但是总感觉现在反而好没安全感……”

就像被拱手让人了一样。一歌靠了过来，额头抵在心脏上方的位置，双手环过她的腰，抓住了衣摆。虽然本人可能没有自觉，但志歩确实心软了一下，抬手揉了一下对方的头，

“你要是真的想跟别人走的话，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不会跟别人走的…”

“我知道。”

是真的知道吗？一歌将信将疑，深深地呼吸着，用另一个人的气味填满整个肺部后缓缓呼出，在胸口待够了又往前凑到侧颈，志歩只能被迫后撤，直到被堵到角落，除了左肩和脑袋外其他身体部位全陷进了沙发里，后者甚至索性直接爬了上来，用嘴唇触碰鼓动着的血管上方，越搂越紧。志歩只得偏着头，捏了捏身上这人的后颈，问，

“……你干什么？”

“我不会变心的。”

“我说了我知道。”

一歌只是用喉咙挤出一声回应，终于肯撑起身子，志歩以为这算是闹够了，也打算从沙发里出去，刚一坐起来就被抱了个满怀。贴在后腰的手掌和落在肩颈的亲吻让大脑很难不联想到些什么，咽喉越来越感到发干，血液疯狂地往心脏涌去，又被剧烈地释放到身体各处，直至末梢。

“现在要做吗？”

先动手的人却要故意这样问，居心何在？耳边的声音低哑，询问的人也呼吸不稳。志歩抓着对方的小臂，反问道，

“……有问这个的必要吗？”

“…你来决定就好。”

明显就没有第二个选项的事，又偏要多此一举，不就是在得寸进尺吗？一歌想听什么，其实她再清楚不过了，但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对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被热度侵蚀的大脑思考着说辞，

“……我今天喝咖啡了。”

“嗯。然后呢？”

“…晚上可能一时半会儿不想睡。”

“总是这样拐着弯说话…明明就、”

“……你能听懂就行了。”

一歌被捂住嘴后笑得眯起眼睛，志歩一边感觉自己脸上热得难以忽略，一边伸手把对方把滑落下来的发丝拂开，捏了捏同样发烫的耳朵。

在沙发上做还是第一次。电视没关，节目里主持人和嘉宾的话没人听得进去一句，耳朵已经完全被另外的声音所全数占据。能躺的地方太窄，一歌在她腿间跪好后，外侧的脚就只能踩在沙发边缘才能不掉下去，睡衣的纽扣全部解开，腰被托着抬起，脱掉的裤子当成了毛巾垫在下方。不管做多少次都还是觉得不习惯和难为情，所以一感到指尖开始在腿间游移，志歩就下意识地抱住了对方的肩背，在被进入时抓紧了手中的衣物布料。

一歌很喜欢在这种时候低下头和她接吻，但被体内的刺激折腾得乱掉的气息难以正常供氧，志歩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躲开，半睁着眼睛看同样急促喘息着的人埋下脑袋，从她的喉间亲到胸膛，再到腹部，配合着指尖的动作把快感推至最高点。一歌用手抓住乱动的腰稳住失控的身体，看着陷入情潮的人难以自持地用手遮住眼睛，嘴里还溢出几声无从克制的呻吟，就觉得浑身烫得快烧起来，心脏震得大脑缺氧。等到志歩脱力地松懈下来才抽出手，两三下脱掉了上衣，俯身贴近下方这具躯体，感受着另一个人起伏的呼吸和同样剧烈的心跳，躁动感才逐渐平复。

志歩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考虑，在高潮的余韵里企图把气喘匀，一歌在她上方撑起身子，把遮住那双绿眸的过长碎发撩开，俯身一点点亲吻刚回过神来的眉眼，再到鼻梁和脸颊，下颌与侧颈，原本已经在找回平常节奏的气息就又有了变乱的趋势，却暂时没恢复够力气来抵抗对方再次分开她双腿的举动，连保证外侧的那只脚能留在沙发上都已经放弃。一歌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用手抱起了掉在沙发外的腿后挂在肘部，顺势低下了头，志歩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对方的舌头舔得软了腰，脑内也跟着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本就敏感的部位里外都湿了个彻底，可不管是溢出感还是作响的水声都没有隐隐约约的吞咽更让人羞耻得受不了，于是伸手想要把埋在腿间的脑袋推开，但一歌不仅抓住了志歩的手，动作还变本加厉起来，甚至刻意动用了牙齿。过剩的快感和轻微的刺痛让身体颤抖着再次到达高潮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困倦感，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有人亲了亲她的侧脸，问，

“还要做吗？”

“……我想睡了。”

一歌轻声笑了一下，

“不是还说喝咖啡了吗？”

“…现在就困了。”

“好歹回房间再睡吧。”

会着凉的。疲惫的身体被半抱起时靠在了对方胸口，裸露的皮肤下、被肋骨保护着的器官收缩跳动着，每一声都无比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我知道。她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闭着眼睛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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