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普通的星期五夜晚，羅難得想給自己放個假。他的生活被多佛朗明哥搞得一團亂，無論是課堂還是私人時間，對方那張揚的笑容和肆無忌憚的行為總是讓他無所遁形。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快要淪陷了，他才不會承認他竟然開始覺得這孩子每天換著不同方法討好他的樣子有些可愛。

要是他再年長一點就好了⋯⋯不不不，他在想些什麼？他需要冷靜一下，可不能再被這孩子牽著鼻子走。

羅選了一家相對安靜的酒吧，卸下他平日一絲不苟的模樣，收起了他的眼鏡，點了一杯酒，坐在角落裡默默地喝著。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的存在感———或者說，他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他才剛開始覺得飄飄然，一個陌生男人就端著酒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開始熱情地搭話。

「嗨。」那男人笑得得體，語氣裡帶著一絲禮貌的曖昧，「你一個人嗎？」

羅抬頭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低頭喝了一口酒，他對搭訕的人一向沒什麼興趣，但連日的緊繃終於得到放鬆，也懶得多說什麼。

「看來你不是很愛說話。」那男人笑了笑，語氣裡多了一絲調侃，「不過，這樣冷冷的樣子也挺迷人的。」

羅皺了皺眉，正想著該怎麼拒絕，那人就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他只好沉默地坐著，將視線轉向另一邊，默默地喝著酒。

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倒讓他想起了那小子，但多佛朗明哥談論的話題可比他有趣多了。

這個人也有一雙藍色的眼睛，羅發著呆，愣愣地想著他曾經見過的那道光芒。

不，不是這種顏色，他的眼睛是再更加透明一點，像是將所有的璀璨星光盡收眼底的藍，他ㄧ想起那抹澄澈的藍色，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羅還在恍神，就突然撞見那張令他禁不住想念的臉，他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教授，真是巧啊。」多佛朗明哥站在他們的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正試圖搭訕羅的男人，聲音冷冽，眼神冰冷得像是能刺穿對方。

羅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多佛朗明哥仍是一貫的招牌笑容，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倒是你，教授，怎麼和陌生人一起喝酒？」

「我只是⋯⋯」羅剛想解釋，但那陌生男人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先生，這位是你的朋友嗎？」那男人笑得有些僵硬，語氣裡透著一絲試探。

「朋友？」多佛朗明哥挑了挑眉，毫不掩飾帶刺的態度，「不，他是我在追求的人。所以，勞煩你離他遠一點。」

那男人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回答，他掃了多佛朗明哥一眼，像是在評估自己的勝算，但在感受到對方彷彿透著殺意的凌厲氣勢之後，他很快站起身，悻悻地離開了。

酒精讓羅有點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覺得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多佛朗明哥的語氣讓他覺得實在直白得可愛，他反而輕聲笑了出來。

這孩子，是在吃醋嗎？

「教授，你怎麼可以接受別人的搭訕？」

我哪有啊？別那麼生氣嘛，我只是喝自己的酒，那個人只是湊過來說話而已。

羅喝得有點醉了，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只是嘻嘻笑著，「我才不管呢⋯⋯」他說著說著就要走，到外頭想吹些涼風，帶著一點不清醒的喃喃，步伐有些不穩。

跟在他身後的多佛朗明哥早已忍無可忍，墨鏡遮掩下的目光黯淡了下來，一把將羅擁進自己懷裡，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

羅還沒有意識到他被做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接受了這個吻。

「教授，你太壞了，我都已經和你說我喜歡你了，你還這樣對我。」

羅站在酒吧外，臉上的紅暈因酒精而更加明顯，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神有些迷離，語氣裡帶著不合時宜的疑惑和不確定。

「你⋯⋯吻了我？」

多佛朗明哥看著這樣的羅，內心湧動的濁黑情感更甚，「對，只有我可以吻你，我不允許其他人接近你。」

羅抬起頭望著他，他的表情甚至還帶有一種迷茫的稚氣，和他平日在講台上精明幹練的模樣完全不同，似乎根本無法理解他說的話。他剛想說點什麼，話還沒出口，就被多佛朗明哥再度吻住了。

「嗯⋯⋯」

這次的吻比剛才更深，更具侵略性，羅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但醉意讓他的反應變得遲鈍，他的雙手最後只是輕輕地放在多佛朗明哥的肩膀上，在旁人看來，他們只是酒吧外一對相擁熱吻的戀人，夜色朦朧，路燈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映在地上，像是深情的剪影。

多佛朗明哥在吻中感受到羅的迷茫和遲疑，他仍在生氣不滿，他的手扶著羅的腰，讓對方幾乎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直到羅徹底無力地順從了這個吻，他才慢慢鬆開。

多佛朗明哥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讓他坐進了自己的車，驅車朝著羅的家駛去，他將車穩穩停在羅的公寓樓下，拿出羅口袋裡的鑰匙，打開房門，將他抱了進去，放在羅房間的雙人床上，他動作輕巧地為他解開了衣衫，讓他稍微放鬆了一點。

房間裡的空氣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羅被多佛朗明哥輕輕地擁在懷裡，好似沒注意到自己身上只剩單薄的襯衫，他微醉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睫毛輕輕顫動，像是在做一個不清醒的夢。

羅不明白多佛朗明哥幹嘛這麼生氣，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樣不經掩飾的怒意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沒有發現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沒有真正明白自己招惹上什麼樣的麻煩。

房裡只亮著床頭邊的檯燈，多佛朗明哥扁著嘴，陰影落在羅的身上，看著羅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他的嫉妒心更盛，如果他沒出現，羅是不是就會和那個男人聊天喝酒？他無法忍受羅這般隨興的姿態被別人看見。

明明、明明他一直都扳著一副師長的模樣訓斥他，現在卻還不當一回事，對別人露出那種笑容？

濃黑的妒意快將他吞噬，壓抑已久的慾望在此刻化作不理智的情緒，想不顧一切地佔有對方。

可是他不行，他不能這麼做。

他都忍耐這麼久了，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羅根本不明白，他是壓抑了多少暴戾的本性，才在他面前努力扮演一個乖巧的學生的。

他從未對任何人展現過這樣的耐心，羅像是照進他生命的一道光，他第一眼見到羅時就被那雙精悍的金色瞳孔所吸引，花了不少時間、用了不少方法做了調查，直到他確定羅就是他想要的人，他便一點一點的展開攻勢，讓羅注意到他。

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會得到，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獲得。

羅是他的，他的、他的—————

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搶走他。

「教授，我好喜歡你⋯⋯你知道，我忍耐了多久嗎？」

多佛朗明哥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房間內響起，他將羅的身體稍稍抱緊了一些，低下頭眷戀般地嗅聞著羅的氣息，那是屬於他的教授，帶著一絲清冽的冷淡，卻讓他沉迷得無法自拔。

喜歡？是了，喜歡。羅對這個詞起了一點反應。

說這句話的人符合他對燦爛星光的一切想像，耀眼奪目、肆意張狂，要是他也在同樣的年紀，他也想像他一樣，不畏世間的目光，不顧一切地、只為了更加靠近對方一點。

羅微微睜開眼，醉意讓他的思緒變得混沌，眼裡帶著不知輕重的笑意。

「我也⋯⋯喜歡你⋯⋯」

「！」

多佛朗明哥瞪大了眼睛，他低頭看著羅那微紅的臉頰，眼神裡的震驚與狂喜混雜在一起，「你說什麼？教授，再說一次！」

「嘻嘻，怎麼樣？只有你可以喜歡我，我不能喜歡你嗎？」

「可以，當然可以！」

羅私底下本來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他只是有著成年人的職業道德，知道不可以對學生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自己家裡，又帶著幾分醉意，他便囂張放肆了起來。

「但是，你不可以再亂親我，像你這種小鬼⋯⋯」

「教授。」多佛朗明哥打斷了他，「我不能答應你，我就想親你，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

羅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伸手揪起他的衣領。

「你搞什麼？為什麼脫我的衣服？不脫你自己的？」他皺起眉頭，似乎對只有他衣料單薄而顯得不滿。

「我、⋯⋯」

多佛朗明哥還想要說點什麼，就發現羅在解開他的襯衫。

「嘻嘻，這樣你也一樣了。」

羅得意地笑著，絲毫未覺自己的主動令多佛朗明哥更加興奮，他幾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教授⋯⋯」他們之間相隔的衣料越少，房裡的溫度就越為燥熱，多佛朗明哥微微紅了臉，低沉的聲線帶著一種惑人的魔力，向他懇求，「你也抱抱我，親親我嘛⋯⋯」

羅眨了眨眼，酒精讓他的行動比平時慢了幾拍，身體卻像是自作主張般地抬起手，輕輕地放在多佛朗明哥的肩膀上，他抬起頭，像是在完成某種指令般，輕輕地在多佛朗明哥的臉頰上點了一下。

這幾乎就像一個應允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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