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惹恼弗拉萨的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达拉魔阿一言不发。他只是朝前走着，走着。身旁的游客们此时皆安静下来，他们的双肩似乎担上某种无形的压力，他们的身躯相对于只不过比他们高了两三个头的达拉魔阿来说是那么渺小，仿佛一群侏儒仰视巨人。不论那些发下狠话的壮汉们如何叫喊，达拉魔阿前进的脚步不曾改变。达拉魔阿的脚步高高昂起，漆黑的龙足表面惊现一层薄薄的红炎，看似微不足道，但逸散出的高温却也令周围的壮汉面色煞白，纷纷朝两旁退却。漆黑的鼻孔一张一翕，喷出一股粘稠的深渊狱火，淡淡的硫磺气息蒸腾而上。

这是达拉魔阿心情不爽的征兆。

然而，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忽地挡在了他的面前，达拉魔阿瞳孔一缩，惊诧地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桑巴不断朝着弗拉萨家族周围的人鞠躬道歉，口中说着一些诸如“对不住各位”，“请不要追究”的字眼。

不需要深究桑巴的思想，达拉魔阿便可猜透他的心思：弗拉萨家族背后有着龙族撑腰，而达拉魔阿只不过是孤身一龙，又怎能敌得过一个家族的威势呢？桑巴赶紧转过身，满面不安地拉扯着达拉魔阿的盔甲边缘，小心翼翼地征询道：“对方还是不好惹的，只要不再惹他们……快回去吧……”

这和当时坐在那小小的木质塔楼里翘着二郎腿的狼兽人判若两人。桑巴的行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看人下菜碟：或许，这便是桑巴在黑街里生存下来的根本原因。他的实力对于普通人来说达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步，然而对于龙族来说，却又是完全不够看的了。他或许是在为达拉魔阿着想，也或许是在为布拉迪公司着想，若是能够拿自己的脸面换来对方的谅解，那也算是很值当了。

又粗又长的尾端缓缓地朝桑巴划了过去，健硕的龙爪搭上了狼兽人相对单薄的肩膀。尾尖更深地嵌入坚硬的石板路，噼里啪啦地划出一圈灿烂的火星，把迎上来的弗拉萨人再次逼退一小圈，最终靠在桑巴的腰际，把他弯下的脊背拔了起来。

达拉魔阿俯视着周围握着腰间佩剑的壮汉，眯起眼，仿佛在看地面上一群近乎微不可查的蚂蚁。

魔龙从不需要一个比他弱小的人的庇护。

然而，不知为何，达拉魔阿到嘴边的狠话，却变成了一句不硬不软的，安慰人的话：“吾自有分寸，汝自当放心。”

桑巴抿着嘴，用力地捏了捏达拉魔阿的虎口，这里的龙鳞柔软而又温和。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冲上前去帮这个家伙……或许，当他在达拉魔阿的宫殿里听到那些天马行空的轶事后，心底已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这种期待……桑巴自己也觉得极为荒谬，但这种荒谬终究成为了他瞧向魔龙侧脸时的一抹失神。

魔龙三两步走向前去，桑巴最终站在了达拉魔阿身后，他发觉周围的人们胸前似乎压着什么重物，他们的胸口起伏的程度极为轻微，以至于他们都憋出了一身冷汗。达拉魔阿每朝着白龙所在的木质高台前进一步，那些壮汉的面容便会苍白一分。而那些游客们则是根本没有明白，这头黑龙只不过是向前走了几步而已，为什么周围的壮汉们会一个接一个地捂着自己的胸膛在地上哀嚎着抽搐！

“晨星，又见面了。”达拉魔阿看着站在白龙身旁的年轻男人，澄金的龙眸聚焦在晨星的身上，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身旁倒是换了头龙。”

“把该还的东西还回来，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晨星面色胀红，手指直勾勾地冲着达拉魔阿的脸，肆意地朝他喷洒口水，“我们弗拉萨家族…….还会给你们留点活路！”

“哦？”达拉魔阿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吾倒是很感兴趣……暂且不论以往之事，吾方才听见，汝等称吾为‘自煤灰里打滚的蜥蜴’？”

“这……”晨星一时语塞，他连忙看向身边的白龙，朝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估计是在征求对方意见，亦或是让对方出面说话。

达拉魔阿看向身后同样有些不安的布拉迪员工，忽地笑了：“有什么话，说罢。至于汝等所言之物，则是与当今无关的另一码事了。若不是先冒犯于吾，吾自然不会施以惩戒。”

“冒犯……”白龙站在高台上，却又比如今的达拉魔阿高了半个头，“你知道‘那个东西’所有者的父亲是谁吗？传奇巨龙泰阿泰德！我劝你尽快把东西归还……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族内有达拉魔阿这一名号的龙！谁有知道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臭蜥蜴？只不过是哪天中了大运得了真名罢了……你能一次性抵挡五六头传奇巨龙的吐息吗？我劝你把它双手奉上，否则……你和你们那个破公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名号？”达拉魔阿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名号……”他抬起了自己的手，眼神下垂，耐人寻味地瞧着那布满黑色鳞片的手背。

“可笑。”达拉魔阿眯着眼，手背上的片片黑鳞忽地颤动起来，坚硬的鳞片相互碰撞，荡开一阵阵轻快的叮当声，“龙？”

粗壮的右臂寸寸拔长，顿时变得像一根枯树枝一般瘦削了，右手臂上的龙鳞忽地迸出一股油亮亮的绿意，下一刻，这些龙鳞竟是化作了片片柔顺的绿色羽毛，他的手掌也逐渐弯曲，蜷缩在一起——达拉魔阿的右手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爪！

片片惊呼以达拉魔阿为中心迅速波及开来！不论是猜疑，不论是惊讶，不论是窃窃私语，不论是大声议论，达拉魔阿身体的异状甚至是弗拉萨家族的人都没有亲眼看过的！台上的白龙也阴沉着脸，双眸死死盯着达拉魔阿身上的那只格格不入的鸟手，心底不禁泛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龙族的双眼能够看破幻象。而他却并不能看出达拉魔阿的右手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如果是幻术，那么对方的魔法造诣远高于他！如果是生命层次上的改变……那么他的法则造诣更是远高于他！

“不论是不是龙……”达拉魔阿看着自己的手，就好像在端详着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还是蜥蜴……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而骗不得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或许，对汝等而言，吾是否为龙族，并不重要。”

达拉魔阿曾经亲眼看着这只鸟爪的原主人在他面前死去。他的右手亲自洞穿了对方的胸膛，华丽而又油亮的绿色翼展碎成了一片片暗红色的渣，被他踩在脚底……而对方临死前对他的咒诅和愤恨……似乎又在此时于耳畔尖锐地鸣叫起来。

不知多少光景之前的记忆似乎正在变得鲜活，变得……比他作为位面意志的承载者时还要鲜活。

魔龙再次轻轻地抖动右肢，那张巨大的绿色羽翼又沙沙地变形为一只粗壮的熊臂。短而粗的硬毛是熊族的特征，厚实的皮肉是深渊熊族的防御手段。然而达拉魔阿用右手斩下那只足足有七八米长宽的头颅之时，却也不过用了两三个眨眼的功夫而已。熊族暴烈的怒吼撕碎了片片皴裂的大地，沸腾的热血又将这千疮百孔的战场融为一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达拉魔阿似乎又回到了鲜血之雨打在火红的地面上，暴沸蒸腾的时刻。

棕色的皮毛又嘎吱嘎吱地转回了一片片坚硬的鳞片，而这些五颜六色的，闪闪发亮的鳞片要比龙鳞细密得多——这是稀有的深渊宝石蜥蜴的鳞片。他记得很清楚：不论自己亲手挖出多少晶莹剔透的心脏，那些蜥蜴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平静，或许还带着些许释然。

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龙的记忆力向来是强大的。自从出生以来的那一刻，若是他想要，他能随时把自己具体某一个时刻具体干的事情重新在脑内演绎一遍。因为他是龙，所以他记得清楚，也正因为他是龙，他只能记得清楚。

只有刻意掩上自己的双眼，才能显得自己是瞎子。达拉魔阿没有办法变成瞎子，他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

达拉魔阿歪着头，似乎是在审视着某种艺术品。他的右手在不断变换着形态，翅膀，爪子，手，蹼……而他的眼瞳在眼皮的弹动下同样接连变换：食肉类哺乳动物的圆形瞳孔、食草类哺乳动物的横条型瞳孔、两栖类动物的竖瞳、虫族的复眼、传奇生物空洞的无瞳眸、以及属于深渊魔龙的金色龙眸……最终，他的眼眸定格在一个极为奇特的状态——虹膜上每一道极为细小的血管都散发着独特的光，闪烁着独属于自己的每一道色彩。这便是生命层次所能到达的极致，同样是他戮尽无数生灵的见证。

“你……”白龙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你居然……”他退后了两步，竟是和浑身僵硬的晨星撞在了一起，“如此邪恶的生物……究竟是如何……你不配在这种日子里出现在大家面前！”

“邪恶？汝又有什么证据呢？”达拉魔阿今天一向摆出的是这副如此圣洁的样貌，“倒是这么说来，汝等……倒也私自侵吞了弗拉萨家族至少三十六万四千零二枚里拉尔的财产吧。更何况，汝自出生以来也只不过是七八十载，却如此轻易地学会了人类最为可悲的傲慢……”

“你！”白龙的声音被生生扼在喉咙深处，他知道，若是他现在承认这些事情，他便完不成龙族给他派下的，在纪念日期间帮助弗拉萨打败布拉迪的任务了，“一派胡言！只不过是一头披着圣洁外衣的邪祟！”然而达拉魔阿就好像完全没当他在说话似的，一把揽住尚未缓过神来的桑巴，大笑着往布拉迪摊位的方向走去。

达拉魔阿“能够看透人的一生”的名声已经在这些平民中逐渐传开了去，他们对而这头魔龙所说的一切都已经有了初步的偏爱。不论白龙此时再怎么称达拉魔阿为“该死的邪祟”，“世界上没有比你这种生物再邪恶了”，对于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效用。反倒是达拉魔阿所说的短短几句话，便让群众们对白龙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一时之间在弗拉萨家族周围对白龙感兴趣的游客都散了一小半。

白龙和一旁的晨星花了不少功夫才从对达拉魔阿的惊惧中脱离出来，要不是这个时候到了午间饭点，弗拉萨家族今天的黄色生意估计要坍完。但不论怎么样，经过上午这一出，即使弗拉萨家族还有这头白龙坐镇，展会的C位显然是抢不过来了。

“那个达拉魔阿……我看不透他，他的实力……在我之上。”白龙深深地吸了口气，瞪了一眼身边的晨星，“如果他真的是一头黑龙的话……龙堡内没有黑龙。他不属于龙堡。”

“所以说，那个该死的家伙……”晨星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从达拉魔阿那里找回面子——作为社会的顶端，不傲慢的弗拉萨人不是弗拉萨人，“可恶，泰阿泰德大人的龙子都被……”

白龙又怎能看不出一个普通人类的想法：“呵呵，你只不过是在乎你自己。”即使没办法和达拉魔阿相比，和这个人类相比，白龙倒也算是有了那么点心理平衡，“人类的心思……从来卑劣。”

他似乎忘记了先前达拉魔阿对白龙做出的断言……亦或是刻意去回避这个问题。话又说回来，即使他真做了那些事情，也不是人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吗？他都已经作为守护龙辅佐弗拉萨家族的龙使，拉下脸前来帮助这些低贱的人类，孝敬些钱财也不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嘿嘿……”晨星用力搓着手，不断地朝手掌心哈气，“您这边可以朝上头多请示一下，否则泰阿泰德大人也可能会不满意……”

“你是在威胁我？”

晨星连忙摆手，小心道：“没有没有……弗拉萨人永远是龙堡的前卫，又怎么可能威胁您呢？您这边就放一百个心吧……”

“呵呵……泰阿泰德二世的意外，据说也是你引起的吧。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放一百个心’？”白龙见弗拉萨的人重新回到了原位，心底忽地一悸，“明天会有别的龙来。偌大的一个弗拉萨硬不了一个那么小的黄片公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在家族里的地位，估计也保不住了。”

“您，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晨星撇去额头上的汗珠。他的上下四颗后槽牙相互挤压，隐约间发出咯咯摩擦声，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然是在忍耐着什么。

白龙懒得再管晨星到底在想什么，他此次前来只不过是完成上头派下来的任务，同人类没有半毛钱关系。他重新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俯视着台下不断抛来目光的人类。实际上，朝他抛来目光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狗，亦或是蚂蚁，更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同弗拉萨的龙族来说都一个样——都是可以无视的低贱模样。若不是他现在在族内地位较低，他完全不会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所幸色情展区下午有迪比克的新品性玩具发布会，白龙的工作时间得以大大压缩，否则他今天的心情绝对会变得更不明朗。

会场上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那达拉魔阿。弗拉萨的龙族没有黑龙，假若排除对方是一头强大的黑色蜥蜴的可能性，那么达拉魔阿便坐实了黑龙的身份。族内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并不高，因为泰阿泰德作为传奇巨龙的实力是无可置疑的。白龙原本也持着这种心态前来上台出展，让这些低等的贱民仰望自己的身姿，然而达拉魔阿方才所展现出来的本领竟是他也从未见过的！他在达拉魔阿的身上嗅出了一分法则的气味！并非是达拉魔阿展现出的本领只值那么一分，而是他只能嗅出达拉魔阿所展现出所持法则的那一分！而这就很恐怖了。

因为泰阿泰德……似乎也没有能够随意变更自己生命层次的本领——这需要对生命法则极为深刻的把捉和掌握。更加令他惊讶的是，他在生命法则之中却又嗅出了某种死亡的气息！而在弗拉萨对达拉魔阿所搜集的信息中，达拉魔阿今天的表现却又是他听都没有听过的！

弗拉萨对达拉魔阿的实力需要做出一次重新的评估……如果对方真的是龙族，那就没有必要和对方交恶了。如果能让说服达拉魔阿加入弗拉萨龙族，或许才是对他们最为有益的结果。不过……如果他坚决不打算合作，偏要和弗拉萨对着干，那就算一头传奇巨龙敌不过他，五头，六头传奇巨龙总能把他打得找不着北。数量有时候也会成为突破口。

极锋还是姗姗来迟，都要到午饭点了，他才满头大汗地赶到布拉迪这边的现场。显然地，他错过了今天上午最值得人们讨论的时刻。

蓝色的狼人对韩嘉乐一脸便秘的模样十分不解：“嘿！韩先生！看到你值得信赖的盟友，不值得感到高兴吗？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见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展现出了足以和节日相配的笑容。啊！是我今天来晚了吗？抱歉抱歉！”

“你……”韩嘉乐也不打算追究极锋的事情了，“达拉魔阿和弗拉萨又产生冲突了，幸好没有闹大。”

极锋的脸色忽地变得极差无比，就好像刚刚从下水道里掏出一摊烂泥吃了下去似的。好了，他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朝上的体态也垮塌下去。

“看来今天的意外……蛮多啊。”极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两只耳朵完全耷拉下来，就好像一条丧家之犬，“实际上，我今天这边也过得不太好。”

极锋今天早上刚刚接到通知，经过理事会内部成员的综合考虑，他今天正式从战略发展理事会中被除名了。他现在朝外的身份纯粹变成了一个实业家，而非政治家。即使他在暗地里被许诺了所谓的政治权利，但也只不过是“所谓的”，而非“实际上”的。而他的下场同样和达拉魔阿有着密切的关系。即使他被许诺“只要和达拉魔阿这边达成良好的关系，他就会被允许重新回到理事会”，但极锋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他现在就是一个被抛下船的倒霉蛋。

“我会在特拉福市找到一处居所。”极锋不由分说地坐在摊位下的小板凳上，虽然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但总体来说，身上的正气却也没有散去。韩嘉乐也蛮佩服这种人的，表里如一，处变不惊，颓丧也能颓丧得这么有气势，“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你们公司有额外的客房吗？我后两天可以去你们那儿歇歇脚吗？近来我可能事情不算很多，就和你们一起行动吧。”

韩嘉乐肯定是连忙答应下来，经过达拉魔阿这一出，他们摊子前来光顾的游客翻了好几倍，已经有不止好几个人问写真上那个“猛嘬达拉魔阿鸡巴的人是谁”了。这下正主来了，那岂不是又能给他们这边带带货？

“我已经和迪比克先生说好了，等他的发布会结束，我会带你们和他一起吃个饭。”极锋不太高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晚上他会来布拉迪公司看看，你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谈谈合作的事情。我们现在也算是被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韩嘉乐可不知道极锋背后发生的这点破事，虽是为他这番“蚂蚱”言论感到奇怪，但他也是连忙点头，唯恐他收回原先的话。他不由得暗暗感叹：今天的信息量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啊……

正当韩嘉乐等人吃午饭的时候，一座巨大的钢铁展台已经在黄色展区的最中央立了起来。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传奇黄色性玩具供应商就是要在这个地方亲自使用他自己造出来的性玩具了。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有什么逆天的癖好，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么多人面前用这种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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