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窺探記憶

夜幕已深，但在櫻花飛舞的秘境內，陰陽術所建立結界持續穩定的運作。若是有幸站在山丘上，從山丘上向外望去，低垂的天幕綻放著星光，彷彿伸手就能摘取天上的星星；但在那夜幕中，仔細一看就會看見粉嫩的花瓣不時地從上空飄過，每一片花瓣都帶有若隱若現的術法痕跡。那一片片花瓣，都是櫻緣亭的主人日夜用靈力澆灌、用心呵護與守護結界的成果。

「弗雷……小碧，願意告訴我詛咒的狀況嗎？」

櫻花地墊上，櫻大方的盤腿而坐，但雙手仍輕放在雙膝上，背脊挺直，認真地看待眼前的虎族少年。而地墊對面，虎族少年警戒的眼神還沒有完全鬆懈，肩膀上還依偎著同樣赤身裸體的狐狸族少女，神情沒有剛剛歡愉的愉悅，眉眼間滿是擔憂的神色。

「事情是這樣……」

弗雷猶豫了幾秒，隨後輕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過往、范洛狄卡的悲劇，還有無魔力的狀態通通告訴了櫻。期間，碧偶爾開口替少年補充了在阿卡帝斯的作息與在鄉村內同居的日常，好讓她能夠更好的判斷詛咒的根源及問題。

「弗雷，你有試過牽引著那股力量嗎？」

弗雷沒有回答，只有虎族少年微微沉悶的呼吸聲。半晌，搖了搖頭，連虎尾也停止了擺動，喪氣地垂著。

「我沒辦法控制那股力量……唯一有快要崩潰的感受，通常就是情緒到了極端，詛咒就會滿溢而出。」

(嗯……妾身完全沒聽過這種詛咒呢。)

櫻拿起菸斗，深深了吸了口氣，讓菸草的薰香瀰漫在口腔中，再慢慢吐出，揚起淡灰色的薄霧。

(但是這麼說來……這孩子的靈力會很充足……還是說，會成為餵飽妾身的關鍵呢？)

想到這裡，櫻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眼尾瞇起，摸著自己的腹部。她是藉由『交配』吸收雄性獸人『靈力』來拔除詛咒的狐妖。通常一般的詛咒能讓櫻補充平日消耗的靈力，但卻不足以作為能夠餵飽她的食糧……只有越強大的詛咒才能帶給她越多的靈力，同時讓自己變得更為壯大。

(而且……櫻緣亭的櫻花樹，還有其他植栽們也需要妾身的靈力。來這裡的客人已經很久沒有帶來強大的詛咒了……)

細細傾聽，櫻花隨風飄蕩，但樹幹與枝椏間仍隱隱有枯萎的褐黃。櫻的靈力也是灌溉櫻花樹的養分，每天大量的靈力要求，就算是狐妖的體質也仍然有些吃不消。

(看來能跟小碧一起好好的享用這個虎族的少年呢……妾身有點期待了。)

「櫻姊姊……你還好嗎？」

「我正在思考……弗雷，你藉由紋身獲得的魔力，已經透過烙印轉移到小碧的身上了？」

「對，碧……霜葉的身上就有我的印記了。」

弗雷伸出了手，親暱的摸了少女的狐耳。在外人面前，本來是不會輕易洩漏雙方的真名的；但是，櫻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雖然警惕還沒有完全鬆懈，但隱隱約約有種直覺告訴他，可以放心信任眼前坐姿大方的花魁，不然的話，自己也不會告訴櫻那麼詳盡的過往了。

「讓我看看你身上殘留紋身好嗎？小碧的也要一起。」

「好，我先來吧，就在這裡。」

弗雷微微挪動了位置，往前更靠近了櫻一些，隨後舉起了右掌撥開了白黃相間的毛皮，上頭還依稀能看見炎盧恩的印記。

(妾身倒是很少看見有用紋身取代天生賦予的盧恩……這倒有點意思呢。)

櫻認真觀察少年胸膛上的紋身之餘，視線不忘暼過某處已進入熟睡的虎鞭。

(不行，差點就被美食勾引心神了……妾身要專心、專心……)

「弗雷，妾身可以碰看看嗎？或許能有一點線索。」

「嗯……」

「不、不如先檢查我的吧！等等櫻姐姐再一起檢查小雷的！」

查覺到身旁的伴侶開始有了戒備，碧連忙搶在弗雷前面開口。

「好呀，那小碧的印記在哪裡呢？」

「我找看看……啊，在這裡！跟小雷同樣的位置！」

櫻倒是不以為意弗雷的態度，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看著碧低頭找著烙印的印記。

「那，小碧，坐過來我的面前，然後閉上眼睛……我要照著印記的痕跡描繪看看，只要幾秒就可以了。」

少女用力的點頭，閉上雙眼，用手撐地，移動了一大步，直接到了櫻的面前，只差沒有面對面接吻了。

(這孩子還是跟認識的時候一樣可愛……好了，來當作開胃小菜吧，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櫻吐出一口氣，穩定心神，伸出食指，輕盈的在少女發育良好的乳房上畫圈，不時劃過乳尖。或許是剛烙印的痕跡還沒完全消散，乳房周圍仍然有參雜其餘紋身的印記，少女癢的渾身顫抖，卻沒有睜開雙眼，任憑花魁描繪印記。

(真正的印記，是在乳房中央……)

手上動作不停，耳邊聽見了虎族少年保護伴侶似的低吼，指尖最後使力點了乳房中央一抹赤色的火焰印記，模糊的印記立刻猛烈的燃燒，與碧棕色的毛皮極不相襯。

一瞬間，碧跟弗雷相處的回憶湧入了她的腦海，卻不至於過量，恰好能讓櫻大略檢視碧是否為了弗雷有說出與回憶不同的事實。

櫻作為狐妖，也有特殊的天賦：透過接觸對象的肢體，可以間接讀取到對方的記憶與過往。往往能呈現在她面前的，都會是對方最珍貴、亦或是最難忘懷的回憶……櫻有時候會故意觸碰春雨，讀取他的記憶，然後被自己的弟弟氣得敲了一下後腦勺，強行打斷術式。

(這些記憶……真是甜蜜呢，但又讓人心疼。)

狐狸少女一幕幕在阿卡帝斯的宮廷被欺負、認識了虎族少年，再到相知，相戀，最後離開了家鄉，選擇到少年的故鄉隱居……這些記憶，對於碧來說， 是不能忘卻的，所以才會深深記在她的心中。其中一幕，讓花魁瞇起了雙眼，神情變得認真。

那幅記憶的背景正是稻穗金黃的秋季，碧與弗雷趁著豐收祭時前往附近的城鎮做買賣。途中，遭遇了攔路搶劫的豬族盜匪。人數不多，卻很兇殘，推翻了馬車上所有的貨物，與虎族少年搏鬥。

為了保護貨物跟伴侶，記憶中的他罕見的動怒，奮力地嘶吼著，張大的下顎與發出的虎嘯震天，每一道在匪徒留下的印記都有著明顯的灼燒痕跡。就算櫻無法感同身受，但看見那些記憶中的盜匪傷痕滿布，垂死的模樣，彷彿鼻腔還能聞到燒焦的氣味，快要對生死麻痺的櫻而言，感到了一絲意外。

(不用詠唱，卻可以在攻擊中運用烈焰的力量……？)

記憶中的碧驚恐地在一旁目睹了虎族少年保護自己的一幕，但眼裡的恐懼卻不是少年的兇性大發，也不是豬族匪徒重傷在地哀嚎。少女緊緊握住少年滿是傷痕的雙手，淚眼婆娑，卻沒有哭出聲音來，心疼地舔著愛侶的臉頰，為他清理傷口。那是碧第一次看見弗雷的異狀，也是弗雷之後有一段時間不敢太過接近碧的原因。

(再聯想到弗雷說的『詛咒』，嗯……)

情緒到某種極端時『詛咒』便會滿溢而出，憤怒的力量無法控制……崩潰，兇性大發……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為什麼單純的爪擊可以附帶烈焰的燒灼呢？

(看來要親自接觸到弗雷的身體才能讀取正確的記憶了……)

略為尋思片刻，碧的記憶已經跳到了下一幕。

「小、小雷……你為什麼都不理我呢？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沒有……小碧，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被盜匪搶劫的回憶過後，是兩人在小木屋內的畫面。畫面中的弗雷抿著嘴唇，神色憔悴，跟剛剛在櫻緣亭疼愛狐狸少女的樣子完全不同。碧輕輕攀著弗雷的肩膀，緩慢搖晃，試著吸引少年的注意力，卻被他別過視線，別過去的臉一瞬間重重的皺起了鼻子，忍住了情緒，再小心地把少女推開。

「我去……我去砍柴，馬上就回來了。」

「弗雷……」

迴避碧的疑問，少年快步推門離去，留下獨自一人站在木屋內的狐狸少女，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手裡還藏著想送給伴侶的禮物。

在那之後，弗雷都會儘量減少與碧接觸的時間，或是利用少女沐浴與用餐的時候研磨草藥。言談間也不再像以往露出笑容，虎爪不時會因為緊繃的情緒而刺傷試著愛撫、讓自己放鬆的伴侶。但是狐狸少女卻沒有半點怨言，仍然陪伴著他，講著宮中以前聽來的各種笑話，還有在花園的瑣事。

哪怕弗雷某天輕聲地笑出聲音來，少女都能夠開心好幾天，雀躍地抱著他的脖子笑得開懷。

(該準備結束了……但是妾身對於弗雷的狀態還差一點點記憶就能補足了。)

在櫻看來，弗雷的狀態或許比『詛咒』還要更加特殊……以往櫻拔除的對象，詛咒並不會強制盧恩發動；再來，櫻也曾經好奇了解過盧恩的運作與符文，跟記憶中的知識無法比對……

碧的視角讓櫻清楚看到了詛咒發生後，弗雷的退縮跟碧的安撫。這讓花魁的內心有股說不出的苦澀。那樣的畫面，彷彿像是百年前失去戀人的自己，以及找尋離家的她，而且不斷安撫她的情緒，直到她放聲大哭，才終於破涕為笑的春雨。

「這是最後一幕了……咦？」

停留在狐狸少女最深處，也是最甜蜜的記憶從櫻的視線中浮現。但是，櫻沒有觸碰那幅宛若壁畫般完美的記憶，只是湊近觀察，卻不忍心再窺探兩人間美好的回憶。

那是終於露出笑容的虎族少年，在木屋裡摟抱著逐漸因懷胎而腹部鼓脹的碧，輕聲說著甜膩的話語，模糊不清，卻能感受到彼此間的愛意。懷中的少女不時用愛慕的眼神望著少年；而他的雙手停留在她的腹部上，寵溺的笑著。

(竟然看到了小碧跟弗雷的未來……可是，詛咒並沒有因為弗雷與碧解開心結而減緩……反而加強了力量嗎？)

回憶中，赤紅色的印記隱約從弗雷的胸口浮現，隨後消失，連少年的吐息都能看見有零星的火花……

「櫻姐姐？」

「沒事……妾身已經讀取過小碧的記憶了。」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了剛從回憶裡抽離而不穩的心神。

(碧的記憶就到這裡了……再來是弗雷的記憶……)

「結、結果呢？」

碧傾前湊向花魁，雙眼睜的渾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櫻讀取的答案。

「還要讀取弗雷的記憶後才能拼湊出更完整的真相，不過……」

櫻再度拿起菸斗，伸出兩指捻起菸草，在指尖摩娑著。最後打了一個響指，菸斗消逝，雙指併攏指向虎族少年。

「虎族的弗雷阿，請再靠近妾身一點……妾身想多了解你一點。」

櫻招了招手，粉嫩的乳房隨之晃蕩，春櫻與雌性費洛蒙的氣味混合，醉人的氣息有意無意地散發，讓謹慎提防的虎族少年也不禁心神晃蕩，頹軟的虎鞭有了甦醒的跡象。

「小碧……」

「去吧，沒關係的，小雷。」

碧捧住了伴侶的臉頰，輕啄一口，示意他放心。她推推弗雷的胸口，少年才依依不捨地起身，往前邁出一大步，隨後在花魁面前盤腿而坐，眼神還帶著一絲戒備。

(真的很有趣呢……根據妾身的經驗，越戒備的雄性，只要享用到妾身的肉體跟拔除，他們的反應就越強烈……妾身一定要把你吃的一乾二淨……)

櫻微微握緊掌心，克制住即將能飽餐一頓的狂喜，看似隨意的將麥穗色的金髮撥到耳後，實際上又無意的挑逗著眼前的虎族少年，逐漸勾起他的獸慾。

「那麼，請閉上雙眼……放心，這會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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