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叫我吗，希利先生？”卡罗克小跑过来。

“嗯，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做，”德沃里从衣兜里取出一封信，“我要你现在就去哈卡克莱镇上的邮局，把这封信寄出去，就说寄给摩亚纳百合香大道105号格雷迪先生。”

“好的，先生，能不能等我把早餐端给亚特瓦少爷？等这之后我立刻去。”卡罗克说。

德沃里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抱歉，卡罗克，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留下来照顾亚特瓦少爷吧，毕竟已经是答应好的事情嘛。”

“那先生，还是我去吧。”施克奥尔说。

“时间上来得及吗？”德沃里问。

“来得及，我会尽快的。”

“那也把这封信顺带捎上吧。”说着德沃里从外套内侧又取出一封信件，加上刚才那封，都给了施克奥尔。

卡罗克一脸疑惑地看着二人，问：“先生，真的没关系吗？”

“啊，没事没事。”德沃里笑着说，“你不是要去给亚特瓦少爷端早餐吗？”

“啊，对，那我先走了。”卡罗克匆匆忙忙地下楼朝厨房去了。

二人沉默地看着卡罗克的背影，半晌，施克奥尔问道：“先生，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会发挥好自己的作用的——好了，赶紧出发吧。”

九点整，卡罗克端着亚特瓦的早餐回到卧室。卡罗克了解了一下，亚特瓦的早餐相对公爵大人的七八道菜品而言比较简单，两片松软的白面包，一颗撒着黑椒粉的煎蛋，几块新鲜水果，再加上一杯热牛奶。不过这比起卡罗克早餐常吃的黑面包来说，已经丰盛太多了，这两天在公爵府邸已经见过许多了，倒也没让他感到吃惊。

卡罗克一只手举着托盘，另一只手转动门把手走了进来。托盘里的餐点和器皿说实话挺沉的，一只手托起来属实不易，卡罗克只好让空着的那只手抓住托盘边缘。至于没关上的门，卡罗克扭了一下屁股，房门“啪”的一声就紧闭上了。

亚特瓦冲卡罗克笑着说：“谢谢，卡罗克！”他此时已经坐在自己的小餐桌前等候了。

卡罗克把托盘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然后从上面把刀叉和餐点一一搬下来以供亚特瓦品尝。

“你去了有段时间啊。”亚特瓦说。

“去厨房路上和德沃里先生聊了一会儿……”

“能方便说一下聊了什么嘛？”亚特瓦打断道。

“也没什么，他想让我去送一封信，然后我说能不能等给你送完早餐再去。结果他吩咐施克奥尔去了，”卡罗克说。

“这样啊。”亚特瓦看着卡罗克面色有些凝重，问：“怎么？有心事？”

卡罗克点了点头，说：“亚特瓦，你能不能帮我思考一件事？我这笨脑袋实在是搞不明白。”

“尽管说吧，只要是卡罗克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帮忙的。”

“谢谢，”卡罗克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亚特瓦，你知道的，我是希利先生的保镖和助手。但是从戈鲁出发已经快一周了，我是一点和这份工作沾边的活儿都没做成，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他旁边。”

“卡罗克是觉得陪着我没劲咯？”亚特瓦噘着嘴问道。

“当然不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和亚塔在一起我很开心……我只是……”

亚特瓦笑了笑，说：“逗你呢！”他摸了摸下巴，摆出思考的模样，“你是想问他这么做的目的？”

“没错，是这样。”

“嗯……怎么说呢？我也想不太明白，毫无疑问，是跟这次我爸爸和希利先生的‘交易’有关的。”亚特瓦说，“只可惜爸爸也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这几天一直拉着希利先生跑东跑西的，大概是不想坐下来安心谈判，能拖一天是一天。”

“唔……”

“不过呢，希利先生有一件事做得还是挺明显的。”

“什么事？”

“他想让你陪护在我身边。”亚特瓦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主动报了名字，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我是柯帕埃公爵的儿子了。不仅如此，他还坚持让你送我回家，包括之后的种种。”

“可是，为什么呢？”

“或许他认为，你帮助到我可以为他增加一些谈判的筹码吧？”亚特瓦闭上眼睛，双臂交叉在胸前，故作深沉地推测着。

“还是不太懂。”卡罗克挠着头表示疑惑。

“唉，不懂就不懂吧，跟我们这些没成年的小鬼关系不大。”亚特瓦嘴上这样说，心里想：那个希利先生还有他身旁的施克奥尔，一定谋划着什么事情，可能会不择手段，而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上无法占到便宜。

“亚特瓦，你没事吧？半天不说话。”

“没事，”亚特瓦说，“卡罗克，你能答应我一些事情吗？”

“你说吧，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第一件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搞清楚希利先生这次出行的目的是什么。”

“嗯，我会的，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然后呢？”

“第二件事，你可以改叫我亚塔吗？”

“唉？！”卡罗克有些惊讶，“不是只有你父亲和茵珈婆婆这么叫你吗？”

“是我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这么叫我，我觉得卡罗克也挺符合这个标准的。”

“这样啊，也好。”

“来，卡罗克也把自己的小名告诉我吧。”

“这又是为什么？”

“卡罗克能叫我亚塔，我也得叫卡罗克的小名才行，这样才公平。”

“呃，拿你没办法，‘卡洛’，叫这个就好。”卡罗克噘着嘴，有点不情愿。

“卡洛，卡洛，卡洛！”

“好了，闭嘴吧，快把饭吃了——张嘴啊！”

卡罗克照看着亚特瓦吃完了早餐，把餐具送回了厨房。等到再回到房间，亚特瓦站在床边收拾东西，手上的纱布，刚才医生来过拆掉了，他正试着用不怎么灵活的手把各种物件装进一个小背包里。

“我来吧。”卡罗克说着，上前拽过背包，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直到抓到一个小口袋。这个口袋卡罗克记得很清楚，这是亚特瓦用来装玛卡丽丽草的那个口袋，但是现在里面已经空了，亚特瓦没有告诉他原因，他都心知肚明。

卡罗克装好东西，扣好背包上的纽扣，帮着亚特瓦背上背包，问道：“今天准备去哪里啊？”

“我想去镇上玩一玩。”亚特瓦说，“明明已经来了好几天，但是一眼都没到哈卡克莱镇上看过，听说最近是当地的御者节，估计会很热闹。”

“嗯，那现在就走吧，路上得花点时间。”卡罗克说。

“啊，对了，卡洛，在外面千万不要透露我是柯帕埃公爵的儿子，免得产生多余的麻烦。”

“嗯，我知道的，放心好了。”

就像昨天一样，亚特瓦坐在卡罗克身后，用两只胳膊环抱住卡罗克的腰部，脸蛋贴在卡罗克的脊背上。二人骑着马沿着大路赶了几个小时来到了这座名气不小的镇子上，但似乎是没在街道上看见多少人。

“现在去哪儿？”卡罗克问。

“嗯，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先去那家酒馆里问问？”亚特瓦说指着前方路边的一家酒馆说。

卡罗克把夜影拴在酒馆门前的拴马桩上，然后对亚特瓦说：“好吧，跟紧我啊，看样子里面人挺多的，别惹什么麻烦。”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没小瞧你，只不过我经常出入酒馆，在这里该怎么说话都是讲技巧的，而且，我可比你沉稳多了，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好了，走吧。”

“嗐？”

二人一起走进酒馆。店里没有空置的桌子了，满满都是陶醉在酒精里的人，酒气熏天，亚特瓦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卡罗克走到吧台前，对酒保说：“先生，今天是御者节吧？”

“是，怎么了？”又矮又胖的酒保走到卡罗克跟前回答道。

“我们想知道镇上在哪里庆祝节日啊？”亚特瓦开口说。

“外地人？”

“嗯，戈鲁来的。”卡罗克说。

“小伙子，你们看，我这是小本买卖，不赚钱，要不这样，随便点些东西，然后我告诉你们，不过看你们的模样应该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吧。”酒保说。

“嗯……还有其他种类的饮品吗？”亚特瓦问。

“浑身臭味的小崽子还是回妈妈怀里喝奶去吧。”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嘲讽道，引得周围一群人跟着笑出声来。

“你……”亚特瓦听到这话，脸都气红了，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羞辱自己。

“我说，不会说话不如把嘴割下来丢掉，反正没人会稀罕这破东西。”卡罗克突然插话骂了一句。

“哦？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大汉一边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说，一边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哎哎哎，我说，咱们和气一点好不好，”酒保赶忙过来劝架，“小伙子们，你们别惹他；邦查大爷，您也少说两句。”

“少来这套，”邦查吼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老子说话，这俩外地来的小屁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酒馆里的其他人都看向了这边，顿时安静了下来。

“去外面吧，别打扰了其他客人，”卡罗克说着朝门外走去，然后回头指了指邦查，又指了指自己，说：“就咱们俩。”

邦查勒紧裤腰带，跟着卡罗克一起出去。亚特瓦也被想看热闹的人簇拥着挤出酒馆，来到街上。

邦查是一个十分臃肿的中年大汉，身材不高，但能看出来很结实，他的四肢就像圆木一般粗壮，挨一下绝对不好受。

“臭小子，我让你一只手，不然别人说我欺负你。”邦查轻蔑地说。

“让就不必了，你两只手齐上都未必能赢我，用全力吧，不然别人说我欺负你。”

“哼，口气倒是不小。”邦查正说着，突然就朝卡罗克扑过来，趁着距离拉进，狠狠朝着卡罗克的脸打出一拳。

卡罗克来不及闪躲，只得迅速举起胳膊防御，这一拳着实可怕，卡罗克被强大的推力击倒在地，要是挨在脸上恐怕得当场昏死过去。

“卡洛！”亚特瓦从人群里挤出去，跑到卡罗克跟前，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卡罗克甩了甩胳膊。

“你作弊，不公平！”亚特瓦指着邦查生气地说。

“小鬼，要公平还是回去玩过家家吧，快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打，信不信？嘁——”

“你！”

“好了，亚塔，我没事，还能继续，你去旁边看着吧。”卡罗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可是……”

亚特瓦抛给周围一个大汉一枚戈鲁盾，说：“大叔，能帮我照顾一下我朋友吗？好好看住他。”

大汉瞅了瞅，粗略地辨别了下真伪后就答应下来，他把亚特瓦拉到一边，两只手摁着他的肩膀防止他再跑过去。虽说一戈鲁盾不是什么大钱，但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卡洛……”

“放心吧。”卡罗克冲亚特瓦笑了笑，又转头对着邦查嘲讽道：“果然只是个不会偷袭就赢不了我的废物呐。”

“嘁，居然还在嘴硬。”

“继续吧，我才刚活动好筋骨呢。”卡罗克伸出食指对着邦查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几下来挑衅他。

“今天看我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打趴下。”

邦查又向着卡罗克冲过来，卡罗克俯下身子躲开他的摆拳，顺势揪住他的外套衣角，把外套翻了过来套在了他的头上，用力一拉，邦查差点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卡罗克趁机朝他的脑袋上来了一肘。邦查用力挣开，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右腿像甩一条钢鞭一样对卡罗克踢过来。

卡罗克急忙跳起，一只脚踩在邦查踢过来的那条腿上，借力跃起，两只手撑着邦查的肩膀，身体向前压过去，一个空翻，落到了邦查身后，紧接着一记摆拳打在了邦查的侧腹，疼得邦查当即叫了出来。

周围的人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连连叫好。

“都给我闭嘴，我看谁敢乱起哄！”邦查威胁道。

“啧啧啧，就这点本事？”卡罗克挑衅着说。

“小兔崽子，敢害我出丑，看我不打死你！”邦查说着，又猛冲过来，两只拳头接连朝卡罗克击出，卡罗克只得接连闪躲。随着邦查又打出一道摆拳，他的破绽露了出来。卡罗克下头弯腰，躲开对方的攻击，一记勾拳迅速打出，直击邦查肋骨。卡罗克抓住这个机会，对着邦查一顿连打，邦查痛苦地倒在地上。

卡罗克冲上前，想给邦查来一脚，不料被他抓住脚踝摔倒在地上，邦查起身后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根短钢管，朝卡罗克头上挥去，他这是想置卡罗克于死地。卡罗克连忙滚开，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作为回应，卡罗克掏出匕首，对这种人还犯不着掏枪。邦查再次打过来，卡罗克用匕首抵住，两件武器摩擦出火花。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卡罗克侧身避开，顺势在对方腿上划开一道口子。邦查更加愤怒了，他的动作越发暴躁，越发杂乱无章，这也正中卡罗克的下怀。卡罗克趁机接近邦查，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挥舞匕首对邦查造成更多的伤口。终于，邦查虽没流多少血，但也支持不住，钢管从手里脱落，自己也躺在了地上。

卡罗克走过去蹲在邦查身边，歪着身子，遮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把刀架在邦查的脖子上，压低声音说：“好了，这位先生，说道歉还是……”

“我……我……”

“快点……”卡罗克冷冰冰地说，“我知道瓦卡拉罗的法律根本不会管街头斗殴的死伤，我可是当过赏金猎人的，趁我还觉得你有活下去的必要赶紧说！”

“我道歉……”

“大点声！”

“对不起！”邦查大声喊道。周围人群一齐为恶霸的出糗发出欢呼声。卡罗克放开了邦查，站起身来，怕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土。

“卡洛！”亚特瓦扑进卡罗克怀里，“你刚才真的太帅气了！”

“是吗？”卡罗克笑道，摸了摸亚特瓦的脑袋。然后他转头看向酒保，一脸阴郁地问：“先生，可以告诉我们御者节的庆典在哪里举行吗？”

“码头……”

“谢谢。”卡罗克转头对亚特瓦说，“走吧。”

二人顺着酒保指的方向一路来到了哈卡克莱的码头。码头以及附近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了。

作为瓦卡拉罗一年一度纪念大御者杰拉尔·沃特威尔的节日，人们都怀着极大的热情来庆贺。两百年前，沃特威尔率领瓦卡里人从蒙努人手中解放了瓦卡拉罗，在瓦卡拉罗人心中，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后世为了纪念他设立了“御者节”，“御者”，在当地语音里即为“尊贵神圣之人”的意思。每到这个时候，瓦卡拉罗人都会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聚在一处，交易货物，表演节目，最后在夜晚围在篝火旁跳舞结束这一天。

怪不得刚才街上没人，原来都聚在这里了。卡罗克刚拴好马，就被亚特瓦拉着去参观各种节目表演和游戏了。

“卡洛，你看！”亚特瓦指着一个摊位，“这边有射击游戏唉！”亚特瓦看见摊位周围围了不少孩子，他们都齐刷刷盯着摊位老板旁边的货架上，那一排排漂亮的玩具。亚特瓦瞅见不远处一个角落里还有双小眼睛盯着这里。

“去看看吧。”

“两位吗？”老板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摆出两把手枪，说：“每人次3瓦卡里磅，每次一把手枪，配5发空包弹，击中靶子环数越高拿到的奖品越好，击中靶心可以直接获得‘终极大奖’。来试试吗？”

“你觉得呢？”卡罗克问。

“嗯，我有点想玩。”亚特瓦说，“那就先付3磅吧。”说着交了钱。

老板把枪递给亚特瓦。亚特瓦两只手握着手枪，手还有些发抖，毕竟还没完全痊愈，也才有了点知觉。亚特瓦开出第一枪，脱靶了。他看起来有些失望。

卡罗克拍了拍亚特瓦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再尝试一下吧。”

后续的四发子弹也都打偏或者是落在了靶子上不获奖的位置。亚特瓦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来一次，用戈鲁盾结算可以吗？”卡罗克说。

“当然。”老板给了卡罗克一把手枪。

卡罗克举枪，瞄准，打出一发，脱靶了。然后他又偏了一下手腕击出一发子弹，打在了靶子上偏右下方的位置。卡罗克看了看手枪，瞥了一眼老板，冷笑一声。装填弹药，举枪，射击，这套动作连续重复三次。全部命中在了靶心。

老板的神情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颤颤巍巍地说：“你……你这是……怎么……”

“好了，老板，你说的‘终极大奖’呢？”卡罗克不怀好意地朝老板笑道，顺便用手指了指枪上的准星。

“呃，好好好，给你。”老板气愤地把旁边货架上的一个超大的毛绒玩具扔给卡罗克。

卡罗克把玩具递给亚特瓦，说：“好了，到别处去吧。”

“能等等我吗？”亚特瓦抱着玩具走到角落里，把它送给了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孩子，那孩子抓住玩具就立马跑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卡罗克问。

“我看他挺想要这个玩具的，看着，挺可怜的……”亚特瓦说。

“那孩子应该是个孤儿吧，”卡罗克说，“你要知道不止他想要这个玩具，想想看其他孤儿遇见会怎么对待他？”

“你是说……”

“会被嫉妒从而欺负的——好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卡罗克拍了拍亚特瓦的肩膀，“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也有一个像我和弟弟妹妹们那样的‘家’呢。”

“嗯，大概吧……”亚特瓦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啧，多嘴了。”卡罗克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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