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荒唐事的开端只是因为他很无聊。有传言说觉醒者之王已经抛弃了她的使命。他从不理会这些，那个无时无刻不在世界上注视着他们的幽灵会保证一切都按部就班正常运转；但等待圆环合上那一刻的到来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们——巨龙——这样的存在总是天生地对觉醒者抱有极高的掌控欲，尽管属于觉醒者的心脏还活生生地在他的胸腔里跳动，如果万中之一的可能觉醒者之王真的遭遇不测，恐怕他甚至会跑到“幽灵”面前痛斥祂的失职。

前提是到那时巨龙仍然有深渊之间穿梭的自由。啊，他多么怀念密密麻麻的鸟身女妖在眼前惊惶盘旋的眩晕感。一个循环与下一个循环之间通常间隔几百到千年不等，若是他（或者观者）看错了人，很有可能他还要拖着这副疲惫的身躯活到下一个循环，再次大闹一场，吞下随便谁的心脏。人类心脏的味道并不好，那股灼烧碳化的感觉仍然禁锢在他胸中血肉里。

觉醒者之王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龙噬塔。

龙噬塔在国度的西南角，以巨龙的翼程也是不到一刻就能到达的距离，只不过充满了蛇类的腥臭和人造之物的死味。巨龙沉重地降落在破碎的塔顶，难以忽略的恶臭如同沉积在废墟里的深潭一般刺鼻。觉醒者之王与魔剑士导师在这里完成了伟大的战斗，他们割开瘦骨嶙峋的龙尸，体液混着黑血黏在靴底，踩得到处都是。死去的贱龙溶化成一具骨架，连最不挑剔的食腐生物都不愿意光临。

他没看到遗骨。越过遍地的碎石，阴影中传来一阵尖细的哀叫。

人造之物，无心的道具，一条年轻的亚焰龙。

上一条亚焰龙死后，他们又送来了新的替代品。称呼它们为贱龙或许名不副实了，以他对研究院的了解，要“造出”一条能够替代他的龙，界王所用的术式是必须参考的。他们甚至可能是同源的存在，只不过用于重塑龙身的觉醒者灵魂本身不够高贵，才反映出如此令人作呕的样貌来。

稚嫩的亚焰龙闻声转过头来，对着他的方向又发出一声欣喜而恐惧的鸣叫。可怜的小家伙还不会说龙类的语言，截然陌生的发声器官让它只能含混地传达情绪：友好，示弱，夹杂着对巨龙庞大体型的畏惧。

巨龙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他展开巨大的双翼，在石砖投下一片阴影。亚焰龙犹疑着，从黑暗的角落走向巨龙的阴影。

「乖孩子。」巨龙轻柔地说。亚焰龙松了口气，甚至向他展露了一个“微笑”——它一定不知道这样做只会显得更加丑陋。他感到一阵恶心，人类竟试图用这样的造物打开新的循环之理；想想看吧，它那脓包压迫的视野如何能看到敢于抗争的觉醒者？它尖细的爪子甚至敌不过人类的刀剑。一具自己就缺失了心脏的行尸，难道要将觉醒者的心放进那涌溢酸液的伤口吗？

“唔唔……！”亚焰龙发出惊讶的痛叫。

回过神来，他取出觉醒者心脏的爪尖已经刺进了亚焰龙的胸腔。它甚至没有反抗，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它陷入了昏迷。

腐蚀性的液体烫伤了他，这点微小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事后他会在观者面前为自己辩解（如有必要）：他过于疲惫，觉醒者之王的失踪让他急火攻心；且粗暴对待一个弱小到极致的模仿者对他们的使命没有什么影响。这样观者只会认为他曾为觉者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洗去，不适合再辅佐界王，那样便再好不过。只是现在他忽略了所有的不适，形同幼童的亚焰龙被拎起来，它瘦小的骨架轻得一捏即碎，细长的尾巴无力垂下。

他咆哮一声，将亚焰龙甩在上层的残垣，后者的脊骨发出断裂的脆响。人造之龙胸前的裂口已经窄得容不下一颗心脏，拨开下体鳞片看到的泄殖腔更是小得可怜。像他们这样的造物，生殖系统是不必要的，巨龙的欲望属于他人性记忆的一部分，而器官是界王随手加上。难以相信，界王术式中的怜悯还成全了这些堕落为龙的觉者后半生的幸福。他冷笑着，尖爪推入亚焰龙青涩的下体。

昏迷中的亚焰龙绷紧了身体；再抽出时，巨龙的爪子上已经浸染了暗色的血迹。他们的体型差距太大，保守估计亚焰龙的体长只有他的一半，更不要说它瘦得像薄薄一层腐烂皮肉挂在骨头上，强行与之交合只会是一场灾难。

它的两翼摊开，钉死在地上，根部的翼骨被巨龙的前爪嵌入、刺穿，瘦长的身躯像一条只能匍匐前进的爬行动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阴茎都比亚焰龙的腰身粗壮。它腔口胀得厉害，里面流着血，滞涩的触感阻止他进一步实行强奸。巨龙压住它无力抽搐的后腿，关节上红得发亮的脓包不堪重负，黄绿色的液体差点溅到他身上。不敢想象从人类的身体里抽出来、塞进这样一副孱弱肮脏的血肉是多么痛苦的体验，仅仅是对它施虐似乎都需要足够强大的心智。

他半硬的龙茎穿过发炎的泄殖腔，挤进狭窄的通道，到达了更深的不知什么器官。柔软如水的穴肉像是被他碾碎了，黏糊糊地包裹着周围，还带着些微灼烧的痛感。他才进去一半，前端就遇到了阻隔，像是一层肉膜，稍稍顶弄就能捅破，后面似乎是更加柔韧的容器。

亚焰龙已经醒了，它被巨大的黑影笼在身下，连一丝挣扎的空间都没有，正低低哭泣着。两颗明显的血红色脓包仿佛取代了真实的眼睛，红的黄的泪水淌过崎岖的脸。它张了张嘴，想要吐出火焰，喉咙口缔造魔法的功能却突然失灵了；高温的感觉从喉道往下灌流，直到停止在腹中。幼龙忍不住吞咽，才发现是巨龙带来的疼痛堵在那里。

它的泄殖腔被毁坏了。

年轻的亚焰龙呆滞地往下看，硕大的龙茎捣着模糊的血肉，尾根一片泥泞——排泄物顺着他们咬合的位置缓缓流下。它动不了自己的尾巴，从根部开始死气沉沉地瘫软着。

而巨龙才得了趣味，开始埋在它乱七八糟的下体里抽插。每次顶到那层肉膜，亚焰龙从胸口到脖颈就涌上呕吐的冲动。「这是你的子宫吗？」巨龙问道，「我以为你是雄性。」龙不会有“子宫”，他们都早已从人类变成了龙，却还保留着人类的用语。不是的，它想说，法泽斯给它设计的身体或许太容易腐败，但泄殖腔是按照你——或者琥珀焰龙做的。如果它想，它可以和琥珀焰龙交配；但长大到能够交配的年纪之前，它就会溃烂成没有人也没有龙会喜欢的模样了。

龙茎顶着它的腹部，它强忍住腹中的翻涌，舌头耷拉着掉了出来。

接着巨龙稍稍用力，捅进了“子宫”。

亚焰龙几乎是立刻吐得昏天黑地，它不会吃东西，酸液从胃里涌上来，颊侧糊满了呕吐物。它痉挛的胃袋像寻常雌性的泄殖腔一样取悦着巨大的龙茎，隔着腹部的薄皮能看到他巨物的形状。器官的碎片在他的碾压下搅成一团，巨龙随心所欲地通过泄殖腔肉泥操穿它的胃。

它急促呼吸，胸口滴滴答答流着黄绿色的脓汁。巨龙的前爪毫无征兆地贯入那个空洞，里面只有仿佛流不尽的液体。没有了心脏，它都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式死亡。它——它的一部分——曾经失去的那颗小小的人类心脏，或许正是保存在这条巨龙的胸腔里，巨龙赋予它永恒的生命，然后操它至死。

巨龙弄破了它全身上下的脓包，它的四肢、背部、头顶、胸口，无一不淌着恶心的酸液。花瓣状绽开的腐烂肉芽涌起岩浆般的热流，凝固形成更大的肿块，然后再次破溃。巨龙沾了一身酸液和焰浆，厚厚的表壳仍然完好无损，他掐着那处原本是心脏的位置，一股更加滚烫的液体涌进了亚焰龙的胃袋子宫。

内壁被冲刷得疼痛起来。很快，亚焰龙小巧的胃就装满了，它承载不了体型大它几倍的巨龙在体内射精，精液漫了上来，它一张口，就从食道流进口腔。亚焰龙想要发出求救的哀嚎，但喉咙里的异物让它止不住呛咳。一些精液从鼻腔里喷出。它被脓包盖住的眼睛又要流泪了，嘴里的腥味几乎烧坏舌头。

巨龙的肉刃退出过度扩张的腔口，它本已失去知觉的下腹骤然一空，像胸腔那样留下一个无法愈合的大洞；浊液像失禁一样涌了出来，浸湿动弹不得的尾根。这是它头一回见到自己的人造内脏，脆弱，不堪一击，像一个泄了气的脏兮兮的皮口袋，从消瘦的肌肉和骨架之内滑落。巨龙从外翻充血的小口拔出性器，但他还没有结束漫长的射精。视野覆上了白色，像裹住全身的茧，脓汁和精水、血液交融，它奄奄一息地躺在巴达尔最恶臭的湖泊里。

巨龙飞走了。亚焰龙还没有断气，但离死也不远了。他后知后觉地担心起觉醒者，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觉醒者走进禁咒研究院，看到不见日光的建筑底层躺着一具睁着双眼、布满精臭的龙尸，纤瘦的四肢诡异地折断扭曲，摊在平台上的内脏与血肉模糊的黑洞以脆弱的组织连接。法泽斯和安布罗修斯，或是其他围在一旁的助理研究员，用蓝色的晶体、觉醒者的魂魄、琥珀焰龙的血填补它惨遭蹂躏的内腔。他们掏出一团又一团烂泥，用小刀连皮肉黏膜一起刮去干硬的精斑，拿水管清理掉尸体的污秽，直到尸体能够再次流出自发生出的污秽。在它生满棘刺的脊背上、不自然弯折的翼骨上，浮现出又一个亮着红色光晕的脓疮，那是新加入这只人造之物的觉醒者灵魂渗露的腐水。

他们唾弃自己的造物，称它为贱龙，正如厌恶掌握循环与虚无教条的巨龙；但根植于人类大脑的恐惧使他们无力直视那对黄金的竖瞳，他们转而制造一个傀儡，一个不再强大到难以企及的仇恨目标。人造之物被摆上祭坛，与觉醒者一样，赋予它打破圆环的圣职。

这会是觉醒者之王所见。她会恶心得当场呕吐，双腿发软，像逃离伪王的加冕仪式一样狼狈。觉醒者会扔下武器，抛弃维尔蒙德与巴达尔的一切，与自己心爱的随从隐居于火山群岛。她会时不时回想起自己的双刃划过亚焰龙裂开的胸，喷溅的脓液毁了她的手套，那时耳畔总是响彻鬼魂的嘶哑哀鸣。直到几十年、几百年后新任觉醒者屠了巨龙，经历了数不清的循环，只剩下碎片的灵魂已经不会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回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巨龙心想。他要弥补自己的失误，尸体就应该保持沉默，而不是扰得所有人心神不宁。他于深夜回到龙噬塔，塔顶悄无声息，徒留干涸的血污像地衣涂抹在碎石表面。贱龙消失了，它或许活了下来，拖着瘫痪的残躯躲到蛇发女妖阴湿的山洞……这样也好过被研究院召唤回去。

活下来的贱龙成了他这一循环中的污点。

巨龙开始想念他上任的上任，年老的格里高利，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被二次赐名的。即便是落败，格里高利也死得毫无痛苦，他的人性是他们之中最为完满，假使回到觉醒者的时代，他也是那个光荣倒在界王剑下的战士。如果某一个觉醒者打破了圆环，他希望那时陨落的自己能在红雾的怀抱中回归原本的人性，而非再次见到观者波澜不惊的面孔。

“月光之塔。”观者命令道。

他们初生之时，像人类的婴儿一样蜷缩起巨大的身躯，怀抱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发亮的心脏。有的龙及时醒来，如同不通人性的野兽贪婪地捕食；有的在混沌中压碎一切。巨龙直立前身，看到贱龙平铺在仪式台上，属于头部的碎块圆睁着紫蓝色的眼。

法泽斯称呼它为赤龙，美丽、优雅与名望，一个讽刺的注解。如果他仔细观察，新生的器官横亘着修复过的伤口，一颗成形的卵被窄薄的翼膜护在下方，竟奇迹般地没有碾烂。亚焰龙怯生生地望着他，一眨眼，落下黄绿色的脓汁；和上次一样，它仍然没有学会龙类的语言，又或许这是人造的赤龙与巨龙第一次见面，就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赤龙和龙噬塔的亚焰龙还是否可以称作同一个生物。

无论是伪王，还是堕落觉者拼凑而成的贱龙，在真正的觉醒者面前都黯然失色。巨龙感到滑腻的肉渣正嵌在爪缝里。他吐出火焰，让撕落的翅膀、破裂的脓包、粉碎的腿骨一并化作燃烧的薪柴。

他的视线掠过法泽斯惊恐扭曲的面庞，柔和地注视着握紧了武器的觉醒者。她是那么娇小，冠冕将压垮她的头颅，弯折她的脖颈；那双写满了恐惧的美丽眼睛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水。觉醒者伸出颤抖的手，护住身后高大的随从。

毫无疑问，这具纤细的人类身躯无法战胜界王，也承受不了千年的孤独。她会成为格里高利那样高贵的巨龙，云端降落的毁灭天使，有无数信徒在她空中飞过的身影下拜倒臣服、祈求救济。她冰冷的声音将无数次给出她今日面临的选择：取回被夺走的心脏，还是接受无尽的财富与权力？

她走向巨龙，没有犹豫；他们的心脏在共同的胸膛里闪耀着明明灭灭的亮光。他的疲惫与愤怒即将迎来终结，巨龙想到，可惜到那时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面对循环。啊，他有多么渴望与成为巨龙的她交尾，爱抚一个完整的觉醒者灵魂……即使要忍受漫长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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