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想去动物园。”林檎这样说着，就自己买好了去动物园的票。菲德尔没有意见，有希子自然也没有。三人出于一种奇怪的默契一起去了动物园。

其实动物园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围绕着人和动物之间奇怪而和谐的表演很可能是一个。在这里受过严格训练的女孩们在和同类竞争后，又被投放到动物园里，用自己的生命和猛兽们互动，用充足的经验和这些受训的动物们一起确保，在有观赏性的节目被表演完之后，猛兽们能愉快地吃到她们的肉而自己不受伤，女孩们则愉快但痛苦地被当作食品吃掉，期间或有格斗纷争，但是这些训练有素的饲料们总能确保只有自己会受伤死掉。

或许有人会问——有不少女孩选择在动物园喂狮子老虎，她们怎么能确保自己的挣扎不伤到这些动物？她们当然伤不到。她们在选择这条道路之前，无论了解与否都知道，和专业人士不同，她们必须被限制行动能力。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将她们锯成不会伤到动物的小块，但是这往往不能由她们本人和一两个没有经验的帮手完成，因此更多人选择被捆起来扔进去。然而这也有问题——皮制的扎带很容易被饥饿的动物一口气全部吃掉，没有受过IV级痛苦忍耐课程的女孩也时常无法忍受。因此这种做法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选择。

“你愿意扎一针化学物然后被扔进笼子吗？”

菲德尔指着在医务室前排起长队的女孩们问林檎。

林檎摇摇头：“我早就看过她们的要求了，我根本不需要注射那些东西，老实说我学的东西和她们重合很多。”

“你学了什么？老虎吃东西和人吃的差距应该还是比较大的吧。”

“多了。我们和她们比要求只高不低——V级痛苦耐受和精神维持这种课程比IV级难度高很多，你现在把我片了我也不会动一下——更何况扔进老虎笼子这种低级要求。”

林檎不屑地看着招聘告示——那上面让有自学这几门课程的女孩前往办公室报道，按照工作结算她们的“志愿”。

有希子偷笑了一下：“不拿刀反而会动对吧？”

林檎脸色一红：“所以她们这是要去领什么？氯化钾吗？”

“啊，是硫喷妥钠，高效的麻醉剂。”菲德尔回答道。

“把人麻翻杀掉？简直是犯罪。”林檎撇了撇嘴：“欺负动物吃不出麻醉剂味道吗？”

她把玩着自己的裙角，仔细地观察着离开房间的女孩们，她们手里几乎全都捧着很小的蓝色塑料篮子。

“我们拿一份做纪念吧。”有希子说着走向医务室，很快讨要到了一个小纸袋子装着的硫喷妥钠，菲德尔抢过它看了一眼药量。似乎医务室完全没有根据体重分配药量，有希子仅仅拿到150毫克。

“林檎，不是把人麻醉杀掉。”他拆开小袋子，把小玻璃瓶举到太阳底下：“他们只给了能把你麻倒的剂量。”

菲德尔重读了其中的你，林檎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能把女孩麻翻，而是只能让她这样小体型的女孩子失去意识。

“这东西的正常使用量是5毫克/千克。”有希子在手机上搜索。

“也就是说，女孩们其实不一定会昏迷？”她问。

“会。”菲德尔回答道：“但这是安全剂量，而且硫喷妥钠本身作用时间也不长。我觉得女孩们是希望自己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后会醒过来——我们去看看吧。”

三人向一个女孩问了方向，那女孩见他们拿着药以为菲德尔要处死其中一个，叹了口气给他们指了路。

“这东西哪哪看都是缺点，我印象中他们只用这个东西处死过一个人——但放在这种地方倒是特别好用。”

菲德尔掰起手指：“它不会彻底杀死痛觉，而且二三十分钟人就醒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它起效特别快。”

有希子盯着这一小瓶药物，她看不出它和任何透明液体的差距。

“哦对了。”菲德尔拍了拍有希子的后背：“它还有一个你们不一定用得到的功能。”

“我知道，这种东西副作用几乎没有。”林檎抢答道。

“不过那是针对你们，对我们来讲据说会导致严重的口感问题——但我不大信，那些老家伙对一切药品都这么说。”

“那你们如果动刀子怎么办？忍着吗？”

“动刀子？你想什么呢。”有希子拍了回去：“直接扔掉就好了啊——都是小女孩，没有救的必要的。”

“我说的是你们都会安装的那些东西啊——节育环之类的。”

有希子叹了口气：“你也就能想到这个了，你就不能提点别的吗？她要这个干什么，防耶稣上身吗？”

林檎在胸口画了个小十字。

“不会近视或者做皮肤修复手术吗？或者矫正牙齿之类。”

林檎咬了咬牙：“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这几个都是很常见的小手术吧。”菲德尔仔细瞄了一眼路边经过的女孩：“你看她就做了植皮。”

林檎搓了搓自己的手。

“那能一样吗？”她皱眉道：“你希望吃我的时候吃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植入物吗？你吃了这么多女孩见到过吗？有希子前辈是公务员啊，那和我们能是一样的要求吗？”

“我以为你们会像其他人那样做手术的。”

林檎摇头：“你见过给牛做手术修正外形的吗？如果丑到你看不下去的话降个等级或者扔掉就好了啊——如果本来就要分批宰的话第一批把它们宰掉不就完事了？”

菲德尔仔细端详着林檎，林檎感觉有些发毛。

“抱歉。我没在想这些。”

“好了好了我们到了。”有希子指着虎山，她听见有老虎在嘶吼。

林檎放弃了继续给菲德尔科普，一路奔向观众台抢座。

“她肯定特意挑好时间了，我觉得你有点太磨蹭了。”

有希子说着，把小玻璃罐抢过来收到包里。

菲德尔一路跟着坐在观众席上，他发现虎山几乎没有屏蔽，动物和人只隔着很矮的一道玻璃墙。

“这是什么新东西吗？他们不怕老虎没吃饱？”

林檎递过一个手环，样式和在游乐场的几乎一模一样。

“老虎吃不了几个人的——而且它们受过训练会先吃没带手环的人，你看这里有几千个人没戴，老虎犯不着扑上来吃我们。”

“可你是肉用的，难道不会比那些没训练过的更吸引人吗？”

“老虎又不喜欢吃苹果。而且我比那些人可瘦多了。”

林檎带上手环。

“有希你不是拒绝动物表演的吗——”菲德尔扭头过去。

有希子尴尬地笑了一下：“嘛，我觉得被表演的是人吧，你看他们的宣传标语。”

菲德尔和林檎看向有希子手指的方向，那里赫然张贴着一张标牌。

“人性的野兽和兽性的人类——这什么鬼东西。”

菲德尔诡异地看着表演的标牌，林檎却笑着看向场地中央。

在场地中间，只穿着泳装的女孩们居然在老虎那似是而非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表演着。她们四肢着地，飞快地进行着浑似兽类的表演。

“看猴子吗这是？”

菲德尔无奈地抱怨。

“你总得看点什么吧。”有希子笑着说：“反正不要钱。”

“不要钱我可来兴趣了。”菲德尔打趣道。

林檎举起手机录像。

“其实主要是这个项目是志愿老虎表演的——她们似乎是在哄骗老虎，但是也有可能那老虎真的是自愿的，毕竟有肉吃。”

林檎把录像保存下来：“人和老虎都是志愿者，项目是公益的。”

她掏出五块钱纸币：“捐一点钱吗？”

有希子从包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块钱：“看来好像不是免费的。不过无所谓，总比看猴子呲牙好。”

林檎比了个呲牙的动作，接过十块钱。

“还有什么有趣的？有节目单吗？”

台下的老虎似乎忍不住了，它扑上一个示弱的女孩，一口咬住她的喉咙。女孩略作抵抗，很快就也放弃了表演。

“这是有计划的吗？”

林檎点点头：“她们想了个法子，用某种信息素标记老虎应该先吃谁。看来老虎是理解了。”

老虎只啃咬了女孩几口就放开了。它向女孩点点头，女孩也向它点点头。随后，老虎轻松地用爪子扯开了女孩的胸膛。

女孩似乎很有力地发挥了她学到的知识。老虎扯开她的全过程她都在有意识地配合，甚至是生理的抽搐她似乎都能抑制部分。

菲德尔看看林檎。

“哦，这个其实也是新东西。”林檎解释道：“我关注她们好久了，她们本来也是和我一个专业的，但是为了测试新的无创神经阻断技术选了兽用专业。老实说我挺尊敬她们的。”

有希子愣了一下：“这东西都实用了吗？我以为还在3期实验。”

“对。她们现在在做上市前最后的测试。运气好的话明年就能见到。”

林檎眼睛里闪烁了一下：“可惜我是用不到了——当然也不需要。”

“我可以帮你弄一点。”菲德尔踌躇着说道：“我大概可以让我老师帮忙要。她的面子应该还是够的。”

“不用。这个对我没什么用的。”林檎摆摆手。

“嘛，我们正处在一个时代的前沿。也许再过五年十年，街上随便一个女孩都能拉回家做成大餐了。”有希子又掏出二十块钱。

“来，接着。我多资助一些这个项目。”她把钱递给林檎。

“多拿一些，拿一百块吧——你为什么不考虑留到明年？我关注的类似药品那会儿也会上市。”

菲德尔看着台上的女孩们一个一个被吃掉不禁想起自己的专业——当时他选择的超小众学科如今已成为一个庞大的系统性学科，他未来十年的老师或许并非只是像他们面谈的那样为了个人原因而参与这门学科的创立。

“为什么没用？”

他扭头问：“你肯定比我清楚——尽管这下面很可能有我项目批下来的研究助理。我完全不介意今年少吃一顿——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种公益表演，如果不是为了这些药物的话。”

“你的项目？”林檎惊讶道：“我完全没问过你的项目。我只是想看看这种神奇的东西——神经反射的后一部分。”

她把手机再次举起来，用第三个镜头凑近拍摄表演。女孩们都完美地忍受住了痛苦——直到死亡也没有任何不雅的表现。

“我自己完全忍得住——但是我还是想看看如果有了这些我能轻松多少。也许能有点时间看看番剧。我现在终于有空在床上想想这些了。”

林檎放下手机：“这些研究助理——我现在觉得你比我还清楚了，她们顶多受过三个月的训练。”

菲德尔点头：“两个半月。”

他想起看过的文件：那些助理们几乎全都是特意要求的低训练水平。这个项目和他这个新生无关，但是老师很喜欢他于是给他多看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他知道，这些人绝不可能有如此的表现。但是狮子的部分他完全不清楚，这大概就是他没有认出来的原因。

“我猜她们用了绿色的麻醉剂？”

“不是，是更好的多的东西。”林檎否认道。

菲德尔难以想象是什么。

“是新的痛苦抑制片。它们是高度定制的，能让人感受到忍受上限的痛苦。”

“他们该用更合宜的方式测试的。”菲德尔摇摇头。

“就我所知她们测试过很多次了——这次是验证‘自然’环境下的反应。一起验证的还有新的快感抑制手段。”

菲德尔顿时感觉到了地狱。他知道，无论再怎么抑制再怎么规划，在现在的女孩中，对虐杀感到快乐的越来越多了。尽管她们的基因确实没有被留存，但是这种群体性癔症似乎完全不仰仗基因，只是随着人类这个种族传播。

说实在的这不是好事——虽然他自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要试一试。”有希子突然发话道。林檎顿时联想到有希子的经历。

“我给你搞一点。你的状态确实很怪了。”菲德尔也想起有希子的状态。

不过，他决定带她们一起拜访老师。在宰掉林檎，绞死有希子之前，他莫名觉得应该带这两位家庭成员一起拜会一次老师。

“你拒绝使用药物吗林檎？”他问。

林檎愣了一下：“听你安排啊？”

她又踌躇了一下：“我个人是不太想用的。”

“那我们明天去我学校的附属医院体检吧。有希你帮我改一下安排——我们顺便见一下我老师。”

“时间差不多了。”林檎点头：“如果再不体检的话就来不及准备了。”

“嗯，那我调整一下。”

有希子低下头拿出手机：“林檎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明天去体检，然后去买不会动的配菜，后天去把昨天你买的那些孩子们拿来练练手，陪你去做一次水疗，然后就是平安夜了，晚上我们把你宰掉。”

林檎点头：“那就这么来吧。希望不要出差错。”

有希子拔出笔在手机屏幕上写了一会：“不会的——我保证你能安安稳稳地进炉子里烤成漂亮的深红色。我们都会喜欢的。”

小说相关章节：烤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