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魔阿，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有自己的责任吗？”亚历克斯用力握着韩嘉乐冰冷的双手，他此刻还未从那生死时刻中缓过来，“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预感，你会害死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若不是吾，汝等都得死在这里……”达拉魔阿翘着二郎腿，脸色同样差得浑是湿气，“吾的错？吾有什么错？哈哈哈哈！亚历克斯，汝作为英雄，竟是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分不出来了！”

“那为什么不把那根该死的鸡巴给还回去？”亚历克斯的声音气得发抖，“这么简单的事情……”

“达拉魔阿，或许亚历克斯说的是对的。”布拉迪公司失去了主心骨的情况下，不论是谁都在担忧下一步应当怎么走下去，“只不过是一根对我们没什么用的东西罢了。”

“为何要哭？为何要还？落白，吾无论如何不理解，汝等哭泣……到底是为何？”达拉魔阿站起身来，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泛出尖锐的灰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落白会因为韩嘉乐的“死去”而哭泣不已，“毫无意义……毫无意义！分明毫不相干，却又浑在一起……”

达拉魔阿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然而周围的所有人分明在指着鼻子骂自己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冒犯他者自然要承担其后果，然而对方却又因为这件事三番两次找上门来，已然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并没有听到应有的歉意，也没有受到任何正面回馈。在这件事情上，他分明是正确的。在这件事情上，韩嘉乐等布拉迪员工分明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客厅里的这具和韩嘉乐相貌一模一样的失去生机的躯壳却昭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似乎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才连累到他的老板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达拉魔阿，这具失去了灵魂的身体……过多久会死？”

“不出一周。”他的判断让其他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亚历克斯疯了一般地跑到达拉魔阿面前，揪住他胸口的爪型挂坠，一字一字地质问道：“你居然觉得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吗……达拉魔阿！”

“吾从未觉得这件事同吾没有干系。”达拉魔阿罕见地抿起了嘴唇，在他印象中，还从来没有生物敢这样指着鼻子骂自己，“汝越界了，亚历克斯，还从未有人——”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好啊！反正我们这些人的命都不值钱，对吧？对你来说，只要感到开心就好了对吧？对你来说，只要你一个人爽了就行了，对吧？对你来说，只要你……能满足自己这些下贱的欲望就好了，对吧！即使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要你爽了，就都无所谓是吧！哈哈！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人渣！”亚历克斯一把松开达拉魔阿的挂坠，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沙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抽出了他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对了，你根本就不是人！根本就称不上什么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生物！你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事情似乎超出了达拉魔阿的预料，他本希望在场有人能够支持自己，然而这里的所有人都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以一种尖锐的眼神剜着自己。他看向了厅堂的拐角，桑巴不在那里。

桑巴正挡在门口，尽自己的全力把那些将全部身家投在这片情色园区的商人堵在门外。“布拉迪公司的老板疑似在同弗拉萨家族的冲突中死亡”这件事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在园区内传开，想也不用想，显然是那个该死的弗拉萨搞的鬼。

达拉魔阿忽地有些失神。明明他没有任何错，布拉迪公司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错，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

他知道的，他实际上一直都知道的。人类那点小把戏，难道还能逃得脱他的手掌心吗？但他不屑于去应对，将紧闭的双唇和冰冷的面容正对着所有人。或许……他倒是想看看，这件事情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

他自私吗？他承认，他就是这么头自私的龙。但他的确不愿意看到身边的人变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样子。

这很矛盾。

现在这副场面，是他从作为深渊之底的守护者，到前往海蓝星拍黄片后从未体验过的，也从未想到过的。

……..............................

“亚历克斯，汝同样是吾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讨厌之人。”达拉魔阿掣着亚历克斯的脖颈，不论对方怎么拍打自己的手臂，扭动自己的身体，他同样无动于衷，“呵，吾便告诉汝……吾不在乎，是因为吾能亲自扭转这一切！而汝又能做得了什么？说大话吗？吾一想到汝先前的嘴脸，就感到恶心！”

“唔……你……”亚历克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饥黄消瘦，他已经两三天没吃没喝了，“咳咳……”他的半边身子泡在瓢泼大雨中，皮肤逐渐发肿变皱。

“汝又能做得了什么？当时又有想过……汝所做的一切都会导致什么后果？”达拉魔阿蹙着双眉，冷冷道，“汝等之存在已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去，韩嘉乐先前所赐与汝之一切都不复存在，若非吾通晓万物之理，汝甚至都无法听懂吾所说的每一个字！”

亚历克斯被扔在了泥泞的街角，就好像一个没有人要的破布袋，被肮脏的雨水和泥水浸泡着。

韩嘉乐究竟背负了什么东西？这件事情……再去考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被抹去了。他失去了通晓语言的能力，失去了自己的居所，也从除了达拉魔阿以外的所有人的记忆中被抹去了。为什么仅仅凭借几句话的功夫，韩嘉乐就会变成那样？若他自己不再一个劲地朝他追问，事态是否就不会发展成如此这般凄惨？

天空在替他流泪，因为他没有流泪的气力了。他抿着嘴，身周明明全是水，他的身体却处于脱水状态，也真是可笑。

“而这一次，又是吾帮汝等收拾残局！那力量……现在还未从吾体内完全凋亡……”达拉魔阿轻声说着，他轻轻地抬起了亚历克斯的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每一根手指，“吾一并承受了韩嘉乐本该承受的痛苦。”

达拉魔阿的右手好像一根枯死的树枝一般细且皱，鳞片上原先油亮的光泽早已跑了个没影，只剩下了腐败粗糙的灰意，总体看下来，竟是比亚历克斯的手臂还要瘦上不少。这便是达拉魔阿将系统施加在韩嘉乐身上的惩罚转接到自己身上的代价。

达拉魔阿左手捏住了亚历克斯的脸颊，逼迫他看着自己，右手却又握住他的拇指指节，猛地朝后一掰！咔嚓脆响甚至没过了瓢泼的雨声，亚历克斯有气无力的惨叫旋即淹没了这片狭小的垃圾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咔嚓！咔嚓！咔嚓！

旋即是食指，继而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起初是左手，继而是右手。

十根手指最终被掰得歪七扭八，好像一片生长得毫无规律的灌木丛。每一个指节都因为内部肌骨的破裂而变得又红又肿，达拉魔阿捏着亚历克斯的两个手腕，以他的力量，对方若不是把自己的双手砍下来，是不可能逃离他的魔爪的。

十分钟。十个小时。十天。十个周。十年。十个世纪。到底过了多久？他不知道。好痛，好痛，好痛……到底是他的心痛，还是他的身体上的疼痛？他不知道。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错了吗？他错了啊。否则……韩嘉乐怎会变成那副样子？他明明……早已对韩嘉乐抱有好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不及韩嘉乐所承受痛苦的百分之一。”达拉魔阿的话在他疼到近乎疯癫的脑子里慢慢回荡，“而这一切，都因汝而起。”他将亚历克斯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了他本就畸形得不成样子的手指上，亚历克斯的惨叫更上了半个八度。他并没有享受满面狰狞的亚历克斯在他脚底挣扎的样子，而是沉默着，一动也不动，任由雨水拍在灰黑色的鳞片之上。只有他还记得，亚历克斯是韩嘉乐在这个世界上召唤的第一名员工。

待达拉魔阿松开自己的龙足，亚历克斯的十根手指竟是恢复了原样，似乎先前那副触目惊心的场景从未出现过。亚历克斯的身体仍在抽搐，眼底的神色却逐渐变得清明。达拉魔阿不想让亚历克斯死在这里。

“汝接下来将会作为吾之性奴，留在布拉迪。”达拉魔阿一脸嫌弃，金色的龙眸闪闪发亮，他转过身去，一尾巴抽在亚历克斯的脸上，“至于是否能取回原来的身份……需看汝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满身狼藉的亚历克斯眼睁睁地看着达拉魔阿消失在小径的拐角处，一咬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追了上去。

他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即使……他放弃自己的一切……他的财富，他的尊严，他的名望，他的力量…….

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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