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集团大楼。

地下二层的某个房间里，一头无头母畜正被串在穿刺杆上，在炭火上接受着炙烤。母畜的身体已经基本烤熟，金黄的表皮在火焰的舔舐下呈现出诱人的色泽。随着肉体的不断旋转，油脂混合着热气一起升腾，在空气中肆意地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连接着穿刺杆的电机一边散发着微弱的机械声，一边缓慢而无情地旋转着，连带着被穿刺的母畜一同旋转，这让她的身体被烤得十分均匀。油脂时不时从母畜的身体里渗出，滴落在火焰上，闪烁出奇妙的光芒。她原本娇嫩（好吧，也许也没有那么娇嫩）的皮肤时不时在火焰中发出酥脆的响声，听上去十分悦耳。对于食客来说，这不啻于是召唤他们的用餐铃。

母畜的腹腔被完全打开，原本藏于腹中的肉如今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空气中。肉体的表面虽然不像表皮那样看上去酥脆可口，但也已经微微变色，并且仍然保留着肌肉的纹理，看上去充满弹性，鲜嫩多汁。

母畜的首级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的面容并不年轻，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皮肤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疲惫导致的。她的眼睛半睁着，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她曾经很是疲惫，好在如今她已经可以彻底长眠了。她的脸颊轮廓分明，虽然有一些发福，但配合她挺拔高耸的鼻梁，看上去依然十分锐利，透露出一股倔强、坚韧的气质。她披肩的头发被简单扎了个马尾，但额角的乱发可以看出，她的死并不怎么平静。她的嘴唇微微抿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沉思。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嘴角的食物残渣。

门开了，一个只穿着平底鞋和羽绒服的女孩抱着笔记本走了进来。女孩似乎是刚毕业不久的年纪，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一些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她关上了门，急不可耐地脱下了羽绒服，甩掉了脚上的鞋子。

羽绒服的里面，她什么都没穿。

她赤裸着身子，把笔记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好在那母畜的首级边上。她搬了把椅子，看着那母畜半睁的眼睛，许愿道：

“菲姐，再帮我写两篇文档呗？”

（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解脱的）

不过李思琪显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了笔记本，熟练地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在母畜的注视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创作。

过了十几分钟，在李思琪编到第12页的时候，房间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李思琪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那女子穿着合身的职业西装，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线条，长发简单而利落地披散在箭头，几缕发丝微微拂过她化着淡妆的精致面庞，毫不掩盖她锐利而骄傲的目光。

她站在门口，视线对上了正在回头的李思琪，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就是这么办公的，李思琪？”

李思琪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兴致缺缺地把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

葛茵茵，行政秘书。一个工作时间李思琪几乎从未见过的前辈。

“葛秘书，要不是你把活都往我这儿堆，我现在是可以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大床上的。”

“我也是很忙的。这种事，当然是由你这个‘主任’负责了？”

葛茵茵对李思琪的抱怨有些不以为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门板，仍是一脸玩味地看着李思琪。李思琪没有理她，只顾自己敲击着键盘、点击着鼠标，似乎葛茵茵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很快，葛茵茵的脸上的笑容便凝成了冷漠，最终化为了一丝愠怒。

“就这么无视我？赵忆琳难道没教过你礼貌吗？李思琪？”

听到赵忆琳的名字，李思琪敲键盘的手停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她便继续投入到工作中，继续写文档了。

葛茵茵被激怒了。她踩着高跟鞋，伴随着一阵轻快利落的“哒、哒”声，她走到了李思琪的临时办公桌旁，一只手猛地按在笔记本的屏幕上，屏幕微微有些变色。她瞪着李思琪，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李思琪？你把我当什么了？”

李思琪悄然保存了文档，顺着葛茵茵按着她笔记本屏幕的那只手抬头，盯着葛茵茵的眼睛，说道：“葛秘书，如果我没有搞错公司的职务关系，我现在应该是你的上级？”

“哈，上级？”葛茵茵冷笑了一声，收回了按在屏幕上的手，转而按在李思琪的肩膀上，“代理的而已。这个位子我想坐，随时都可以。”

李思琪站了起来，她感受到了葛茵茵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施加的压力，但那点力道还不足以对她造成什么真正的阻碍。

“那你现在就可以坐，我现在就可以让给你。”李思琪一边说着，一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葛茵茵坐下。

“我不稀罕。”葛茵茵扭过头，斜眼看着李思琪，继续说道，“你下午不是刚宰了那个谁嘛？刘董想吃东坡肉，你赶紧做一份给他送过去。”

葛茵茵说完，正准备离开，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的肩膀死死按住，把她钉在了原地。她转过身，发现李思琪正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闪着锐利的寒光。她想要掰开李思琪的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掰不动。她正要开口发火，李思琪抢先一步开口冷声道：

“葛秘书，几件事需要和你说明白：第一，不是那个谁，是办公室的卢菲，她年龄比你大，工作时间比你长，在公司时间比你久，你也是要叫她一声前辈的；第二，刘董要吃什么，应该去找厨房，他肚子里的那些事儿不归我管；第三，你来晚了，菲姐已经被烤熟了，你要是不瞎的话，应该能看见她，拿她做东坡肉，已经不可能了。”

葛茵茵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还在旋转的烤肉，她当然注意到了这个，但却没想到这个已经烤熟了的无头肉畜就是她口中的“那个谁”。她恼怒地瞪着李思琪，俏丽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她愤怒地质问道：“谁允许你把她穿刺烧烤的？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谁？坐了几天‘代理主任’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嗯？”

说着，葛茵茵伸出手，径直掐向李思琪的脖子，李思琪一把抓住她的手，轻松地甩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接到的命令只是把她灭口。穿刺是菲姐本人的意愿，我不记得有任何人和我提过什么‘东坡肉’。”

“真是长能耐了，和赵忆琳那婊子学了不少吧？”

葛茵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她抬起腿，扭转身子，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踢向李思琪的小腹，却被李思琪简单一推，葛茵茵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身体撞在了穿刺杆的支撑架上。

“啊——”

葛茵茵似乎是被炭火的高温所烫到，惊叫着打了个滚。李思琪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卢菲，似乎是想和她交流彼此的心情。

葛茵茵挣扎着站了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优雅和干练，合身的西装起了好几道褶皱，头发甚至比桌上的卢菲还要凌乱。她不甘地喘着气，却也意识到了李思琪的凶狠，不敢贸然发起攻击。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李思琪，说道：“耽误了刘董的事，你自己想想担不担得起吧。”

李思琪耸耸肩，完全不在乎葛茵茵语气中的威压。她光着身子，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了葛茵茵，葛茵茵忍不住退后了几步，又怕身后再次撞到穿刺杆，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没等她完全转过头去，她就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抓住，强行掰回了正面。

“刘老头找的是你，不是我，葛、秘、书！你去哪儿搞东坡肉，关我什么事！”

说着，李思琪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因为她的指尖能够感受到，葛茵茵的身体在颤抖。

她在害怕。

完不成刘董的任务，她也确实逃不了一顿责备。

“不过，话说回来，”李思琪玩味地打量着葛茵茵，葛茵茵摸不清李思琪的主意，心里有些发毛，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李思琪，听她说什么，“刘老头是不是问你‘那个谁’是不是被宰了，没说东坡肉非得用‘那个谁’的？”

葛茵茵回忆了一下，在李思琪的压力之下来不及多想，慌忙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李思琪笑了，她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但在葛茵茵的眼中，这笑容却有几分骇人，看得她直发毛，眼皮剧烈地跳动着。她激烈地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想摆脱李思琪钳制着她的那只手，她拼命挥舞着手臂，胡乱地打向李思琪。李思琪冷冷地看着葛茵茵的动作，在侧身避过一拳之后，她找准时机，一把抓住葛茵茵的右手手腕，用力一翻，葛茵茵“啊”的惊叫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不成章法的攻势便如此结束了。

“放开我！”葛茵茵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好啊！”李思琪点了点头，拽着葛茵茵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沉，伴随着一声“咔嚓”声，葛茵茵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她的右臂被李思琪拉脱臼了。她张着嘴，猛地弯下腰，艰难地喘着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额头上落下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李思琪如约松开了葛茵茵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葛茵茵痛苦的样子。葛茵茵终于在喘息声中直起了身子，她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的李思琪，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恐惧。她后退了半步，然后惊恐地转身向门口跑去，那脱臼的手臂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在空中摆动着。

“葛秘书，我个人不建议你打开那扇门。”李思琪的声音从葛茵茵的身后传来。那戏谑的语气依附在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上，坚实地刺激着葛茵茵的神经。

“闭嘴！”葛茵茵很快跑到了门边，不顾李思琪的建议，想要去拉那个门把手，却意外地注意到，那个门把手上，闪着诡异的蓝光。

话说回来，这扇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她犹豫了，停下了伸向门把手的那只手。在她的记忆中，这些房间都有一些阻止肉畜逃走的手段，比如，在门把手上通电，击晕每一个试图开门逃跑的肉畜。那蓝光便是通电的警示，提醒各位主人，不要在这个时候试图开门。

“看来，刘老头还是教了你一些东西的。我还以为他没和你说过这儿的机关呢。”

葛茵茵慌乱地转过身，看到了向她缓步逼近的李思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并不敢靠着门，但她也不敢面对李思琪，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缓缓瘫倒在了地上。她绝望地看着李思琪越走越近，用颤抖的声音威胁道：“你这样对我，刘董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那可不一定，”李思琪看着葛茵茵绷紧的肌肉，在一个微妙的距离停下，既可以保持居高临下的凌人姿态，又不至于刺激到葛茵茵不顾一切地拼命，“你说，他要是吃了我做的东坡肉，会不会‘龙颜大悦’，我对你做的这些小事，他就不和我计较了？”

“哼，算你识相。”葛茵茵得意地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做刘董要的东坡肉啊？”说着，李思琪翻了一下手腕，她的手中藏着一把匕首，森冷的刀锋反射着刺骨而冰冷的光，照在葛茵茵的眼睛上。葛茵茵这才意识到，在她逃跑的时候，李思琪没有第一时间逼上来，就是为了去拿这把匕首。

“你该不会……”

葛茵茵的话还没说完，李思琪便伸手刺向葛茵茵的左臂，葛茵茵本能地伸手去挡，正好撞上了匕首的刀锋。匕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葛茵茵的衣服，几乎整个没入了葛茵茵的左臂。剧烈地疼痛让葛茵茵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修长的双腿绷得笔直，脚上的高跟鞋也掉了下来，露出了因为痛苦而蜷曲的脚趾。

“葛秘书，教你两件事，”李思琪顺势拔出了匕首，满意地看着几乎变为血红色的匕首，“第一，权力的来源不是刘老头，也不是赵忆琳那个混蛋。暴力和恐惧，才是最直接的权力。”

葛茵茵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到李思琪抬起脚，径直踏在了葛茵茵的小腿上。又是“咔嚓”一声，葛茵茵的小腿以非人道的方式发生了弯折，她的背立刻像一只虾一样弓了起来。她脸上的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嘴张得很大，但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李思琪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继续说道：“第二，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是叫不出声的。”

剧痛中的葛茵茵已经听不清李思琪说的话了。她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腿，但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两条手臂了。而蹲着的李思琪又是干净利落地快速挥动了两下匕首，分别刺在了葛茵茵的两边大腿的根部。

虽然葛茵茵的四肢看上去还连在她的身上，但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更别提控制它们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流血、抽搐。她此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手脚齐全的人棍，任由李思琪摆布。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看着李思琪的双眼满是恐惧，不时夹杂着一丝愤怒和屈辱。她更希望李思琪能立刻杀了她，毕竟李思琪想对她做的、以及将要发生在她身上的，只会是更糟糕更残忍的事。

“葛秘书，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陪我玩一会儿？”

葛茵茵还没来得及摇头，李思琪便抓住她的脚踝，拖着她的身体走向了房间中央还在旋转着的穿刺杆。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葛茵茵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但她已经无法再抵抗，任由李思琪摆布。

对李思琪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无力反抗的葛茵茵，此刻就是李思琪的战利品。现在，她要享受自己胜利的果实。

匕首划过葛茵茵身上的西装和衬衫，无情地撕开了包裹着葛茵茵身体的布料。很快，她的身体便和李思琪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李思琪低头看着葛茵茵的腹部，光滑而平坦，皮肤因为痛苦微微绷紧，伴随着葛茵茵的喘息呻吟起起伏伏。“保养得不错嘛，”李思琪由衷地赞叹道，“刘老头肯定会喜欢的。”她用匕首轻轻划过葛茵茵腹部的皮肤，冰冷的触感让葛茵茵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伤到了自己。

她试图冷静下来，和李思琪做最后的交涉：“李思琪，放我走，我保证——”

扑——

李思琪没有等她说完，手腕微微一发力，匕首便刺入了葛茵茵的腹部，划出了一个口子。刺入的那一瞬间，李思琪感到这一切无比熟悉，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她今天第一次做这件事了。她感受着锐利的刀锋缓缓切开了葛茵茵的肚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皮肉迅速绽开，殷红的鲜血随之绽放，形成了一多凄美妖冶的血花。

她有点爱上这种感觉了。刀划过皮肉的那种触感，确实让她着迷。

她暂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一眼烧烤架上的卢菲。虽然内心觉得有些不敬，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回想当时的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当时也是这么美妙吗？菲姐？

匕首继续划过葛茵茵的肚子，形成了一个切口。李思琪把手探了进去，把葛茵茵腹中的肠子扯了出来。葛茵茵的意识开始模糊，疼痛让她的双眼无法聚焦，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混乱，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每一次扯动，都有大量的鲜血从切口涌出。她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肠子缓缓离开了身体，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哀嚎。不一会儿，抽出的肠子便堆在了葛茵茵的身旁，鼓鼓囊囊的堆了不小的一摊。

“葛秘书，下水不少呢，一会儿我再替你问问，刘董想不想加个餐，吃个卤水肥肠？”李思琪割断了葛茵茵的肠子，葛茵茵的哀嚎变成了无力的呻吟，在李思琪听来不再刺耳，反而很是动听。但她也知道，葛茵茵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离死亡不远了。她需要加快速度。

李思琪切下了葛茵茵腹部的五花肉，葛茵茵的脂肪层并不厚，肌肉因为长期的锻炼充满了弹性，散发着健康的色泽。她看了一眼烤架上还在滋滋冒油的卢菲，“刘老头确实会挑，菲姐的脂肪可比这厚多了。”

李思琪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感受到背后桌子上发出的带着怨念的目光。“对不起啦，菲姐，不是说你胖，是夸你可口美味呢。”

“真是个疯子……”倒在地上的葛茵茵有气无力地看着李思琪的“表演”，心中很是复杂。那个想吃东坡肉的其实是她，她在得知卢菲意外需要被处理之后，第一时间便盯上了这块肉，缠着刘董把她处理了，但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疯丫头坏了事，不仅自己没能吃上这块肉，反而自己也变为了食材。

“不过这样一来，做东坡肉的话，确实还需要一点肥肉呢……”李思琪又一次盯上了葛茵茵的身体。这一次，是葛茵茵的乳房。随着两声轻哼，李思琪把葛茵茵胸前那对精致的乳房切了下来。“小了点儿，不过也够用了。”

李思琪把切下的肉放在了一旁，看了一眼还在呻吟的葛茵茵，拿起了火焰喷枪。

“葛秘书，既然你这么顽强，一直撑到了现在，那我还是好心帮你止个血吧。”

“不——”葛茵茵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摇头表示反对，但她绝望的动作并没有改变李思琪的主意，李思琪打开了开关，用火焰喷枪灼烧着葛茵茵腹部的伤口。血红色的肌肤和内脏在火焰的灼烧下，很快炭化凝成了黑色的硬壳。葛茵茵的身体不规则地在地上翻滚着、扭动着，试图躲避火焰的炙烤，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些什么，但拿着火焰喷枪的李思琪毫不在意，任由葛茵茵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无谓地挣扎，火焰始终对准葛茵茵打开的腹腔。当李思琪终于关闭火焰喷枪的时候，葛茵茵伤口附近的皮肤也变得焦脆，在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焦香。

她依然在地上翻滚、呻吟，精致的五官纠结成了一团，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和优雅，但至少她确实止住血了。

她获得了活下去的权利。虽然她并不怎么想要。

李思琪抛下了葛茵茵，洗净了“五花肉”和那一对乳房，焯水去除其中的血水，再改刀把“五花肉”切成了齐整的四方形，又把乳房也切出同样的大小，把肉放在了乳房上，用绳子扎在一起，放入砂锅中，加入冰糖、黄酒、酱油和葱段，闷盖慢炖。

做完了这一切，李思琪看着还在喘气的葛茵茵，说道：“大概还要两个小时，真希望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见见刘老头最后一面。”

葛茵茵双眼迷离地看着李思琪，她努力想要聚焦，但她怎么也做不到了。她想诅咒李思琪，但口中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无力的呻吟，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做了几个口型。

李思琪重新在电脑前坐下，手撑着桌子，托着下巴看着屏幕，寻找着被葛茵茵打断的思路。过了一会儿，当她的手离开下巴、回到键盘，重新开始敲击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时间，7:30，他还是很准时的。但她不记得他有敲门的习惯。反正他自己会开门的，她决定不去理会，对她来说，文档是更重要的事。

“笃笃笃——”

门外的敲门声很有耐心地持续着。李思琪终于耗尽了耐心，转头一看，看到仍然耐心地闪着蓝光的门把手，她苦笑了一下，伸手往桌子下面一摸，关掉了通电的机关。

敲门声立刻停止了。

门开了，年轻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昊，新来的实习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赵昊立刻闻到了食物的芳香，是烤肉的焦香混合着些许料酒炖肉的味道。他扫视了一下房间：正中间的炭火上烤着一个腹部完全打开的无头女畜，那女畜仍然在穿刺杆上旋转着，油脂已经不再从她身上滴落，甚至有一些靠近炭火的地方已经有些泛黑了，看上去已经可以食用了；离炭火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同样腹部被完全打开的女子，她身体蜷成一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西瓜虫，被碰到的时候也会这么缩起身子，只不过这只‘西瓜虫’白白嫩嫩的，还长着修长健美的四肢，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从身体上翻折，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像是被人硬拼上去的一般；墙角的桌子原本是处理台，但此刻放着电脑，电脑前坐着一个裸体的姑娘，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可真会挑时候。”李思琪双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键盘。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赵昊反问道。

“我刚来了灵感，被你打断了，你说怎么赔吧，赵大少爷？”李思琪站了起来，抱着肩，略带挑衅地看着赵昊。

赵昊心中无语，决定暂时无视李思琪，他走向了穿刺杆下的炭火，拿起一旁的夹子，夹出了几块炭，放在排风扇下浇上水熄灭了。“你说你也是，这肉都快烤焦了，也不管管。”

“这不是等你来嘛，难得部门团建，总不能请我们的大少爷吃凉的吧。”李思琪看了一眼门口，继续问道，“忆琳姐呢？她怎么没来？”

“姑姑还在开会，一会儿下来。”赵昊脸上肉眼可见的摆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说，你能不能别叫她姐？我们这辈分都乱了套了。”

“哪里乱了，大侄子？”李思琪笑着跑到赵昊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赵昊也不反抗，就任由她这么爱抚着。但他看到李思琪年轻白嫩的胴体的时候，忍不住起了反应。

“你怎么不穿件衣服？”他微微弯腰，配合着李思琪的爱抚，顺便掩盖自己竖旗的尴尬。

“懒得穿，再说你也不是没见过。”李思琪倒是一脸无所谓。她很快注意到了赵昊的窘状，一脸坏笑地指着地上的葛茵茵，提议道：“你要不要用她先泄泄火？做点餐前运动？”

赵昊认出了地上的葛茵茵，摇了摇头：“刘叔的禁脔，我怎么敢动？”他看到了不远处桌子上的那颗人头，立刻甩开李思琪走了过去：“我就用那个好了。”

“你敢？”

李思琪冷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赵昊不可思议地停下了脚步，他能听出李思琪语气中的威胁，也知道这个疯子是真的敢动手攻击他的。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思琪要这么做，但他很清楚发疯的李思琪是什么实力，一个赵昊是肯定打不过的。

他转过头，李思琪和刚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正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手臂和小腿的肌肉已经绷紧，右手甚至已经握紧成拳。他暗自庆幸自己停下了脚步，不然估计会和葛茵茵一个下场。

赵昊努力摆出了和善的面孔，虽然面前的李思琪正在威胁着他，让他感到恐惧，但他还是努力稳住声线，温柔地对李思琪说：“她对你很重要吧，你宁可跟我翻脸都要守护着她？”

李思琪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我不动她。”他走过去，温柔地抱了抱李思琪。李思琪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放松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赵昊的怀里。她感到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冰凉的水珠快速地滑过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真是漫长而辛苦的一天啊。

她伸手回抱了赵昊，头埋在了赵昊的怀里，偷偷用赵昊的衣服拭去眼角的泪水，顺便掩盖自己啜泣的声音。没过多久，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推开了赵昊，快步走过去捧起了桌上卢菲的人头，递给了赵昊。

“拿去用吧，只要给她好好做塑化就行。”她对上了赵昊不解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要最好的！”

“你放心，这是肯定的。”赵昊点头答应着，接过了卢菲的人头，他轻轻抚摸着卢菲的头发，一脸爱怜地看着她。他认出了她是谁：“这是菲姐吧？听说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在写报告，看得出来，她受了不少罪，脸都累瘦了。”

李思琪点了点头。她忽然感到很欣慰。她原以为没有人会记得卢菲的。这让她对这位“大少爷”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怎么死了……”赵昊忽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你昨天和姑姑吵架，就是为了这事？”

李思琪又点了点头。终于被人理解的那一份温柔，在不经意间攻破了她的心房。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过这一次，李思琪没有隐藏，只是一边流泪，一边傻傻地笑着。

赵昊煞有介事地双手捧着卢菲的头，郑重地把她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举过头顶，一脸虔诚地弯腰拜了三拜。卢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李思琪疑惑地问道：“你也用不着这样吧？拜她，你想求啥？”

赵昊礼毕，整理了一下因为礼拜而褶皱的衣服，认真地答道：“求一个写文档的脑子。我好歹是办公室的实习生，总不能让李主任一个人写报告，自己整天闲着。”

“哈哈，得了吧你。”

虽然嘴上嫌弃，但赵昊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带着泪痕嘲笑着他的女孩，是真的在开心。

他有些羡慕李思琪。

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心结。

虽然没能保护住，但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有李思琪豁出一切想要保护的东西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些牵挂。

尾声

赵忆琳大约在十分钟之后进入了房间。李思琪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友善，但她一进门就对李思琪和卢菲道歉的举动，还是让李思琪原谅了她。

每个人都有难处。它们一起组成了生活的无奈。

这一点，李思琪是理解的。她甚至知道自己的愤怒来源于自己没能救下卢菲的无奈，和赵忆琳其实没有太多关系。

卢菲也是理解的。只不过被烤熟的她，没能亲耳听到那些歉意。

好在她的烤肉很是美味（？），油脂和香料的融合恰到好处，外焦里嫩的质感也足以令所有人感到满足和愉悦。那层酥脆的皮与鲜嫩的肉质交织出一种完美的口感体验，每一口都充满了浓烈的烟香与肉香，吃得三人满嘴流油，连地上的葛茵茵都忍不住开口想要分得一块美味。

至于葛茵茵，李思琪没有喂她，但作为补偿，给她打了一针葡萄糖和强心剂。

她最终是被李思琪活着推到刘董的房间的，空空的腹腔里装着一个小茶盅，里面是那份“东坡肉”。

刘董并没有如葛茵茵和李思琪所料的那样大发雷霆，这让躲在门外随时准备救人的赵昊和赵忆琳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了散发着诱人的深红色的东坡肉，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随后身上仿佛迸发出了数道璀璨的金色光芒。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热情地夸赞了李思琪的手艺，评价道：“这东坡肉，表面的皮脆而不腻，内里的肉酥烂绵软，脂肪与瘦肉交织得特别好，料汁的配比也恰到好处。整块肉入口即化，李思琪，你这水准，都能赶上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李思琪有点不知所措。而办公室里的第三者、作为食材提供者的葛茵茵则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和谐而又热情的互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往昔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如梦似幻，如同泡影一般，熟悉而又陌生。用餐结束后，刘董甚至拿起毛笔，当场在葛茵茵光滑的背上留下墨宝：“甜咸适口，肥而不腻”，还专门吩咐“清洁工”把葛茵茵背上的皮完整地裁下来，送给李思琪做纪念。

至于葛茵茵，李思琪并不知道她的结局。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她拿到那张“墨宝”的时候，葛茵茵还是活着的。

深夜，李思琪终于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凌乱地放了一些东西，但她知道她可以收拾出来，留出一个空间。

这里，将属于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对她来说很“特别”的人。

一个她第一次想要伸手去保护的那个人。

“晚安，菲姐。”

在下一次面对同样的情景时，她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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