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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地,2

小说:N辛罪人德N辛罪人德 2025-08-31 15:23 5hhhhh 5430 ℃

从他眼中流出的期望如此热烈,简直像要点燃这礼堂一般。我知道他是善于对这世界作出回应的人,也明白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无数的因造就出的沉重的果。如我所预料的那般,他的力量已十分强大,能使和谐的乐音崩毁、使秩序崩塌、潮水逆流,美好的天堂已向他关闭,而他也确实顺从了他的本性,走向对立的极端。

毕业典礼结束了——学生时代落下帷幕。铃声暗哑下去,书籍也合上了,地板上满是散落着的零件与躯体。我知道一切已经转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看着他如何手执那柄长钉靠近。他一定想杀我,早在那个火光冲天的夜里我就知道,往后的夜里我也常梦见他那扭曲的脸。可他只是把钉尖抵在我的胸前,到我眼前盯着我,然后就不再动了。

钉尖刺破了我的校服。我看着他的脸。从他额头上显现出那残缺了一道的印记——它仍然发着光,在我眼前闪着黯淡的色彩。

“辛克莱,”我感到我的喉咙很痛,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从额上也隐隐传来被撕裂的痛感,“你已经做了你自己的决定。”

但他只是看着我,那双眼里已经不再有青春的光辉,也不再有求知的热情与懵懂的渴望了。留在他眼中的仅仅只是余烬,是燃烧了可能性与某种期待的已寂灭了的东西。有一瞬间我想他真的试图刺穿我的心脏,但那钉尖只是用力往前挤了挤,然后就停在我的皮肤上不动了。

我在等他开口,可他什么也不对我说。漫长的寂静过后,他突然收回手,把那钉子扔在地上,转身离去了。我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凌乱的礼堂里有人在哭,可是我无暇顾及那么多。我必须立刻动身,在命运的浪潮扑向我之前。

《寂灭地》

离开J巢后我常梦见一些事。

那是离开那冻结的巨大房屋后的几天,巴士内外仍沉浸在成功回收金枝的喜悦里的时候。我登上这辆巴士已经有段时间,与同事间的关系也处于既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密的合适地段。我们在J巢的收获颇丰,一连几天在下车后的时间里聚餐与集会,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先前紧张的谈判与逃亡。然而回到房间后我却频繁梦见一些景象,梦见我在一架巨大的梯上爬行。

这当然是某种事物的预兆。世间一切奇迹与事件都并非突然发生,而是早有征兆的。梦也如此。这梯上除了本身自带的结构外就再无支撑,没有倚靠着的墙壁,也没有可供攀登的屋顶。梯子的角度陡峭得几乎直立,我抓着梯子的两边往上爬,突然意识到我的下方还跟着一个人。

他在下面一直竭力呼喊着我的名字,希望我可以等一等他,或者是允许他停下来、返回到地上去歇一歇。但我们脚下除了逐渐远去的云层空无一物,除了向上别无选择,因此我没有顾及他的请求,而是继续向上爬去。很快他的声音就听不见了,我爬上顶端,突然意识到这梯子的顶端上什么也没有。沉睡着的都市在我脚下铺开,犹如一头沉眠的巨兽,灯火如呼吸的节奏一般向着远方明灭。我紧紧抓着梯子的顶端,想要呼唤刚刚的那个人来看,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他已永远消失在了云层的混沌里。高处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犹如冬日的冻河环绕在我的四周。我突然感觉我爬得太高了,我离地面太远,脚下什么也没有。都市的灯火在云层下全部熄灭了,星辰寂灭在无边黑幕里,一切如万物初始的混沌般混合在朦胧的黑暗中,连同我的眼前一道没入黑暗。

我从那荒谬的梦中醒来,一连几天都做着相似的梦。很快巴士的下一个目的地也敲定了,巴士将前往K巢,正如我所推测的一样,事情开始往我预料中的那个方向发展。前往K巢的路上我与管理人交谈过我的梦,望着车窗外越发熟悉的风景,我常常想起一段足够久远的记忆。K巢并非我的故乡,可在那里度过的岁月已在我的一生中留下烙印。

——那已是我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我高中时随母亲搬来K巢,居住在一个名为卡尔夫的镇上,连带着我也转入当地的高中。我的年龄已比要转入的年级的同级生大,但依然按照当地的规则插入到年级中学习。在人口相对固定的封闭小镇中,我的到来显然成了学校的焦点。然而人群簇拥上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个少年站在人群外面,额头上带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印记。

——属于我们这一类人的印记。在我记事起我就明白我所背负的责任与使命,母亲的教诲、与她周围的同样有着这个印记的人,从我幼时就一直带着我熟悉这一方面的事情。我明白我们要去往的地方不在这世上的任何一处,也不在权威与野望之中,那是一个超越了地面百种纷争与分裂的地方,星体高悬于空中,流动着的纯净之音将会永不停息地歌唱着有关永恒的欢笑歌谣。只有少数人才能到达那里,而其他大部分人则会随着旧世界的分崩离析而一并毁灭。我明白,他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也是这少部分能够前往新世界的人之一。

他是辛克莱家的孩子,家中最小的幼子。在我来之前,他已保守着这个秘密长达十几年之久,如今则像迷宫中的人终于找到了出路那般,热切而殷勤地追寻着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也发现了我的印记,我让他意识到了他并非孤身一人。找到同伴的归属感是快乐的,而沐浴过光明的人绝不会再想回归盲目的黑暗之中。辛克莱背负着矛盾的命运——他家中经营义体,而他自己却十分抗拒这种技术,抗拒成为改造者的一员。不能融入周围的离群感与分裂的矛盾一齐折磨着他,在他身上彼此争斗着,始终不能获得统一。我一直注视着他,看他是如何逐渐游离了原本那光明美善的世界,又是如何到没有边界的混沌的虚空中、如何接触到一隅黑暗的。我曾寄希望于他能与我一起前往那个世界,可是他最终选择了一条通往叛逆与毁灭的道路。

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了,道路两旁的烧焦树木,如断裂的指针般直直指向天空,地面上残留着焚烧过后的痕迹。原本应铺陈在这里的草地已被焚毁,路面的基石变得残缺,一切展现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绝望感。许多年前这里本应是一条绿色的小径,然而巴士的车轮驶过时,所能看到的只有遭毁灭与破坏后的余景。

我的额头又传来隐约的疼痛感。得知目的地的第一秒,我就明白我们将会面对谁。巴士行驶在通往地狱的路上,早在来到K巢前,在那些深埋在地底的曲折蜿蜒的建筑里,我们就已领略过无数次那能使死者苏生的技术。死亡并不可怕,那横亘在所有人道路上的阴险混沌的使者也并不可怕,往返于地狱中的旅程已使这辆巴士上的人们忘记了恐惧,连献出生命也变成了如饭后谈天般无足轻重的事情。唯一令我严肃的只有那在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那个人——他一定已成长为强大的存在,羽翼丰满、足以煽动飓风——可他却困守在地面上,只能在大地的桎梏中与我一同留在这里。

我的朋友离开卡尔夫数年已久,我也一样。如今我是隶属于公司的罪人,服从了都市的规则,隐蔽在公司的庇护下。我想他见到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嘲笑我,毕竟他曾那样憧憬着我的道路。那个梦后来我也做过许多次:我身下的那个人拼命追赶我,朝我大声呼喊,最终都消失在云层之下,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空稀薄的空气中。有一次我终于察觉到异样,吃力地伸出脑袋朝下望去,竟发现是辛克莱一直在跟着我。他的金发在夜晚的高空中格外显眼。然而他一看到我朝他投来的目光,原本恳求与疲惫的眼神就立刻充满失望与愤怒,朝我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脚踝,连同我一起从那高得不见尽头的梯上摔下去,落入呼啸的风声中。

掉下去后我往往惊醒,深深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梦境都暗示着某种链接。从那个烧得通红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道疤痕仍然留在我的额头上。辛克莱从我的额上抠下皮肉,给我留下无法消去的疤痕,我的一部分也随之毁灭在那个映着火光的夜里。如今,想要重新变得完整的愿望,正在我与他的意识中彼此呼唤着。

巴士停下了,似乎是前方出现了什么阻碍。我走到管理人背后,轻轻敲了敲祂红色制服下包裹着的后背。我并不常以职称称呼祂,祂也从未对我直呼祂名字的这种行为提出过异议。

“你常做梦吗,但丁?”我问祂。

<不常。>祂转过身来面向我,巨大的表盘取代了原本头颅应该在的位置。祂只能发出钟表运转的滴答声,然而与祂之间的交流并不会出现语言不通的阻碍。在我登上这辆巴士、与管理人以锁链相连之前,我就能听懂祂的声音。

<怎么了,德米安?>

站在巴士前方的是一队身披铠甲的审判官。这装束我很熟悉,是隶属于N公司钉与锤的人。学生时期我曾见过这些人跟随在辛克莱身后,那个夜晚也是如此。那个烧毁了他家房屋的夜晚、以及那个宿命中的毕业典礼、那个给所有人留下深深伤痕的下午,无一不是在这些穿着盔甲的审判官的簇拥中演变成末日般的景象的。如果可以的话,巴士可以直接从这些人身上碾过去,但管理人不打算这么做——与他们的交流不会有结果,最终也只会演变成战斗的局面。但我不打算提醒祂。况且直接冲撞坚硬盔甲可能带来的对巴士本体的损伤也不在那位向导的接受范围里。

“我常做这样的梦。都市掩盖在灰黑色的云层下,大地黯淡无光,一切笼罩在死一般的沉默里。高处空无一人,只是这次我终于知道它的意象,知道它将意味着什么。”

管理人——但丁转过去观察那些伫立着的审判官。<德米安,你能和我解释你的梦吗?>

我摇头,“很抱歉,不能。”

<那我们就下车吧。>

审判官们的外表与我记忆中的并无区别,一手执钉,另一只手则握着沉重的巨锤,巨大的钉锤标志刻在胸口,宣示着这群人的所属势力。罪人们的出现并没有使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只在但丁下车的时候,表现出了些许的敌意。谈判当然是以失败告终——没人想为了一条路的通行权就毫无缘由地跪在这群人面前,只是面对审判官的战斗稍显吃力,要破坏他们的铠甲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力量与技巧。

大部分审判官都被杀死了,剩下一个撑着锤柄还未倒下的人站在罪人们之中。他看起来不像他的同僚们那般狂热,只在我靠近他的时候露出少见的惧色来。

“帮我带句话吧,”我对他说,“帮我向辛克莱……不,向你们的执握者带句话。”

他透过头盔的缝隙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说他的朋友……不,不需要告诉他我的名字。”我思索了一会儿,“就告诉他……他的朋友也回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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