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普莉丝的双手放在肚子上仰面平躺。由于电压不稳，宾馆的空调和风扇早就成了摆设，无边的燥热宛如沼泽包裹住她的身躯。窗户还是开着的，但是送进来的不是夏夜的徐徐微风，而是十几公里外总攻的枪炮声。赫普莉丝试图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换来的只有不断的翻身和扭动，似乎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舒适过

【凌晨两点半 安山花镇中学】

“高爆弹，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保持，放！”

昏黑的夜空中划过一块亮红色的流星，砸到主教学楼上激起一片碎石尘土。想要依靠窗口火力点阻挠共和国军从街道进攻的士兵们被裹挟着烈焰和碎石块的冲击波掀翻到地面，甚至被炸得七零八落。

“哇啊啊啊！！！！”

薇妮卡眼看着十几米开外的两三个同学在转眼间被炸成一片血雾，而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少女娇弱的身躯上更是结结实实地挨下了几块碎石。一块硕大的石块砸到毫无防备的腰肢上，柔软的肚皮和腹肌一块深深凹陷下去。腹中的肠子被挤压到极致后破裂开来。倒流的肠液夹杂着鲜血一块从食道上涌到少女的口腔

“噗！咳咳……”

“怎么，怎么了！”

强大的动能全部作用在少女纤细的腰肢上，冲击力让她后撤几步直接撞进了薇妮卡的怀里。加上剧烈的腹痛让四肢变得瘫软，于是乎两人就这样一块摔倒在地上

“咕！你能不能起来一下？”

“呃～呃啊——唔啊啊啊——”

一个人的全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格外难受，胸口被压得要喘不过气。但是躺在薇妮卡身上的少女完全顾不来她。双手死死按住肚子也不能止痛，腹内破裂的小肠已经产生致命级别的内出血。在无法停止的呻吟中，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嘴中吐出，在挣扎和呻吟中飞溅四处。薇妮卡顾不得半只脚踏进坟墓的少女，推开她的躯体后，继续往应急楼梯跑

薇妮卡的硬底小皮鞋一下又一下地踏在水泥地板上，啪嗒啪嗒回响在走廊的脚步声在炮火的掩盖下反而显得不那么明显。手臂上的袖章早就拆下来扔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兜里只揣着一把折叠水果刀和一点纸币，连长送的手枪也没有带。两面受敌的校园只有一条后撤的道路，而自己的那群同学可能还没意识到逃亡的最后机会马上就要被共和国军的部队阻断。

一直从顶楼跑到学校的后门出口。虽然跑得气喘吁吁，胸口闷得想把衣领撕开。但是薇妮卡很庆幸，庆幸在自己狂奔下楼的过程中基本没有遇到几个人，那群穿着水手服的动员兵或是几个良心仍存的奥族士兵几乎都躲在窗下准备射击。停电后几乎是一片漆黑的校园也让她的潜逃更加隐蔽。

“可是……我要往哪里跑？”

薇妮卡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下察觉到自己是处于一个多么无力的境地——背后的校园迟早要被围歼，而眼前的安山花镇也无处藏身，似乎唯一的选择只有镇外绵延的山丘，但是她又被共和国军抓到要怎么办？

一片茫然中，眼前的道路就是遍布荆棘的陷阱，稍不留神就要没了性命。薇妮卡自己的手指忍不住伸向代表自己奥族身份的肚脐

“如果……我把肚脐剐下来……要是被抓到就说自己是被迫害的山族人……”

薇妮卡小步跑到一条隐蔽的巷子。撒下来的月光正好照亮了她纤细白嫩的腰肢，而像是硬币投币口的细缝肚脐则是一片粗现轮廓的阴影。

薇妮卡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将自己的水手服上衣塞进自己的嘴里，顺滑的纺织织物吸干口腔里分泌的唾液，让她喉咙一阵发痒，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自己的哀嚎声。“卡塔”一声打开折叠小刀，锋利的银白色刀刃在微光下也分外显眼。因为刚才的奔跑还在喘着粗气，裸露在外的肚皮还热乎乎地冒出细密的汗珠。所以当刀刃触碰到肚脐周围的肌肤上面，刀尖将白嫩的肌肤压出一个凹陷的小坑，那股意料之外的冰凉还是让薇妮卡浑身一颤。

“呃——用力——”

凹陷到极致的肚皮终于被美工刀尖刺破，切肤之痛让薇妮卡忍不住呻吟一声，但是想到还要继续往深处切下直到自己的脐底，也只能紧锁眉头咬紧嘴里的衣物继续割下去

“呜——呜！——”

薇妮卡用左手的手指扒住自己的肚子，只有紧绷起来的皮肤组织才能更容易被美工刀切开。伤口越来越深，汩汩流出的鲜血从肚脐侧边一直流淌到挂在小腹的裙子上。疼到颤抖的右手让手里的美工刀似乎有千斤重，每一下都让她的喉舌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薇妮卡挤在一起的眼皮洒出泪水，刀尖终于突破肌肤组织的阻碍来到和脐底一样的深度，但是那点小小的伤口还远远不足以剐下自己的肚脐。接下来是要像锯木头一样反复拉锯来扩宽伤口的长度，直到让脐壁完全和自己的肚皮切割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拉、撕拉……随着手带动着美工刀，刀刃下脐周的肌肤也被一点一点地切开，煎熬的疼痛让终于她张大嘴放声惨叫。肚子像被电击一般不停抽搐发抖，冷汗夹杂着血液一并流淌在肚脐下方的小腹。面部肌肉扭曲到极致，摆出一个个挂满泪水的夸张表情。向下，向右，向上，向左，围绕肚脐切割开的伤口肯定远不够十厘米，但是过程的煎熬程度就是一场绝对难忘的梦魇。直到最后，薇妮卡青筋暴起的手掌将最后一点连接起来的肌肤一挑，这才把伤口切成一个近似椭圆，痛到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呻吟，而脱力的腰肢也让她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地

“哈…额啊啊…哈……好痛……好痛……”

平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小口急促喘气，双手悬在半空不敢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鲜血从肚脐四周流淌出来，在空气中迅速失去体温的余热，变成冰凉的粘稠血水划过侧腰和小腹，留下八爪鱼触手一般骇人的血迹。薇妮卡咬紧牙关，拨弄一下深红色的血渊，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刺痛，这才发现光是这样还不能取下肚脐，至少脐底还在牵扯着自己的痛觉神经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无边的腹痛终于让薇妮卡的精神崩溃掉，顾不得什么惨痛还是剧痛，亦或者是肚脐牵扯到的神经会让肠子和小腹里的水袋有多么激烈的反应。一手捏住肚脐两边像是在拔塞子一样用力往外拉，腹部被扼住死穴一般绷紧到极点。薇妮卡咬着牙，左手握住小刀直直地朝脐底插过去。极快的速度和动能让刀片“绷”地一下顺滑地切断了肚脐与腹壁最后一丝牵连，细腰哆嗦一下，痛到发昏的眼睛看眼鲜血淋漓的肚子，有看到手心正紧紧攥着剐下来的肚脐，终于安心下来

“……好痛……好痛……”

确实，即使没必要拿着廉价美工刀给自己做一个粗糙手术，腹部正中那个开放性的血洞不停地流着殷红的鲜血，而不平整的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腹部传来剧痛。薇妮卡解开水手服的围巾，用沾满鲜血的颤抖手指在自己的腰上绑个结，佝偻着腰肢，埋头往镇外的山脉跑去。

明明一整天都没有得到休息，而且腰腹剧痛更是让本就脆弱的神经更加容易崩溃。纤细又无力的双腿刚跑出安山花镇就已经酥麻得动弹不得，面对爬山的路途更是不能招架了。现在是凌晨三点，薇妮卡独自一人走在半米宽的登山小径上，唯一能起到照明作用的月光也被茂密的树荫遮盖。虽然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但是所能看到的只有几米左右的距离。连绵不断的枪炮声早就把山中的生物全都吓得四散奔逃，于是乎在这半夜，薇妮卡还是神经敏感，警惕地环视四周的死寂

肚脐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浸透了围巾，粘稠的半凝固血液和刚流出的血液混在一块，像是胶水一般让布料紧紧贴合着肌肤。汗水打湿了刘海和衣领，全身的极端不适感让登山的步伐愈发的沉重。枪炮声稀疏下来，响声不再刺耳，神经放松下来的薇妮卡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疲软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筑的遮雨亭子，躺在还算干净的水泥地上，手臂压在脑袋下面草草地休息一下

【早上六点，安山花镇镇郊】

“谢谢你们的配合，现在安山花镇已经在我方控制下，这个山间宾馆也就可以停止征用了”

“你们要好好打啊，早点把叛军赶出去……”

……

奇丝娜还在跟老板娘谈话，顺便讲一下之后安山花镇的驻军安排来让她放心。插不上话的槿玲就走到外面，看着忙碌的士兵把东西搬回卡车，或是保养战斗一晚上的坦克。

“槿玲……上午好……”

赫普莉丝摇晃着身子，脸上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神情似乎是忙碌了一晚上的结果，有气无力的声音更是让槿玲一下子警觉起来

“赫普莉丝？昨晚你是去当战地记者了吗？”

“没……我那个房间正对着镇……枪炮声吵了一晚上没睡着……”

槿玲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几下

“你呀，头发去梳一下，再洗个脸。要不我们去小径走一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去吧……不然来一趟安山花……什么没看就走了”

赫普莉丝使劲摇摇头，让自己精神一点

“那我去要两个通行证，你在这等会”

安山花镇攻防战的收尾工作正在有序展开，共和国军的大部队开始入驻城镇清点平民和叛军的伤亡，槿玲也能带着赫普莉丝走出宾馆，在山间小道中漫步。被炮火轰鸣吓跑的鸟儿重归树林，叽叽喳喳地添了些生气，林木过滤后的空气分外清新，仿佛外界的战乱于此毫无关系，淡淡的青草夹杂一些土腥味，浮游在还没被太阳加热的空气中。悠闲的氛围反而让脑中的想法更加旺盛，最后还是两人对话打破了森林的寂静

“赫普莉丝，现在没什么你想杀的人了吧？”

”没，没有……应该……之前在班里欺负我的肯定不止卡拉伊和莱洋……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杀……”

赫普莉丝抬头远望山脚的小镇，激战后的硝烟还没完全散掉，共和国军的军车和坦克又排成队开进去

“那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回符国，你想呆多久？”

“我想去西大陆那边找我父母……可能也不留在符国……唉，但是迟早得回来厄阿提的”

不知不觉间就往外走几公里的山路，槿玲都感到双腿传来几丝疲惫，想必没休息好的赫普莉丝也是累了。于是槿玲就想起来在旅游地图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遮雨亭子

“在那个亭子坐一会就该回宾馆了。外面也不是很安全”

等到两人走到那亭子，目光向下就看到有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少女正蜷缩着身子，散乱的头发沾满尘土，苍白没有血色的腰肢围着被鲜血浸透到暗红色的围巾。真看不出来是不是还有生命

“哇，还有意外发现”

槿玲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女身边，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按压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隔着薄而冰凉的肌肤还是能感受到血管微弱的跳动

“她死了吗？”

“好像还活着，就是昏迷了？来帮我一把，抬回宾馆去”

——

【与此同时，安山花镇高中】

炮弹在校园里炸出几个灰黑的炮坑，几些子弹打出的小孔散乱地分布在墙壁和玻璃上。遍布碎砖块和玻璃的操场

艾希累了一晚上，可算是把一块难啃的骨头给打了下来。镇高中被共和国军占领后叛军就算是从安山花镇被彻底赶跑了。现在她作为小队长只需要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清算抓到的俘虏，然后跟上级沟通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这群……主要是少女的家伙

“报告，我方清点出俘虏六十八个，轻重伤员三十七个，另有尸体30余具”

“一共一百零五张嘴要喂饭？我们可没有建一个战俘营的物资储备……还有什么能报告的吗？”

“报告。大概有八十人是这所学校出身的动员学生兵，临时参加叛军的，剩下的二十个就是附近叛变的第二十一步兵团的士兵。哪个连不知道，他们也不开口”

“那我问问上边”

艾希的手持电台刚连到后方的指挥部，奇丝娜的命令就非常清晰地传过来

“喂什么饭啊。安个叛徒罪全杀了。哦，最好挖个坑”

“哔——哔————”

话筒再传出来的就只有杂波的声音，艾希愣一会后，大手一挥，用十分精神的语调在操场的正中喊道

“好，那就开始挖坑吧！”

……

薇妮卡的灵魂游走在躯体之外，在无边的昏黑中试图捕捉到一丝复苏的踪迹。但是在诡谲的梦境中，无穷变化的走廊中回荡着同学中弹的惨叫，墙缝和窗边冒出粘稠的血浆。就连自己的身躯似乎都在不断地破碎、重组，在难以描述的几何变换中发展成一个外观不明的蛋白质块。然后在昏黑中，刺穿耳膜的惨叫声和无法忍受的血腥味突然轰击着她的五官。身体，尤其是腹部传来的剧痛像是要撕裂她的身体。

“呃啊！！！”

薇妮卡猛地睁开眼睛，被刚才的噩梦震撼到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想要捂住自己闷痛的前胸，但是手臂又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死死粘在床板上。昏花的眼睛过了一段时间才看清洁白的天花板，还有坐在身边的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

“你终于醒了”

那个女人一开口，便是沉稳且令人安心的甜美声音。她的洁白手掌轻轻放在薇妮卡的胸膛上按揉，让她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

“在你开口之前，我想跟你说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现在你在安山花镇高中的校属医务室”

薇妮卡混沌的头脑飞速地运转，试图回忆起来在彻底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学校正在被围攻，子弹到处乱飞。一些同学被击中了，尖叫声还有惨叫声，捂着伤口在地上扭动，肚子和手上都是血，炮弹炸了走廊……我逃出了学校……我拿了一把美工刀……然后……”

薇妮卡注意到缠在自己光裸腹部、绕着腰部的绷带。在肚脐上方的绷带上可以看到一块暗红色的印记。随后的记忆涌上心头，一种危险的冰凉感瞬间席卷她的脊柱。薇妮卡再看向那个女人，这时才发现她穿着的制服上别着共和国军的徽章。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手臂撑着床板想要起身，但那女人用一只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把她刚抬起来的上半身又摁回了床上。

“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儿去？嗯？走廊外面有我们的人，要是看到你逃跑，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朝你开枪”

薇妮卡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还在挣扎的双手又放平下来。

“我记得我已经逃出这个地方了！为什么我又回来了。”

薇妮卡一边想着一边看那女人解开她腰上的绷带，露出了原来肚脐所在的位置，现在就是一个已经被线缝合上的一条曲折又有血色的伤口。

“所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薇妮卡没有马上回答。心里怀揣着紧张和担忧，继续满腹狐疑地盯着那个女人。

“我是伊琳娜医生。在我这儿你可以放心。我是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救治病人，不分敌我。这是我的职业道德准则。”

“我叫薇妮卡”

女孩说着，起身在床上坐好。接着，让维妮卡惊讶的是，医生把一根手指伸进了她腰上的那道伤疤，还转了转手指。指尖摩擦着被细线缝合起来的伤口，刺激出阵阵蚂蚁叮咬一般的痒痛感。这让维妮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介于恼怒和愉悦之间。

“你是不是想用那把刀来剐下肚脐来隐瞒你的身份呀？结果就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另一个地方的一个女孩及时发现了你，也算是你走运吧”

伊琳娜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脸庞，另一只手还在轻抚肚皮。

“我记得我跑到山上去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回到这儿了，但是，我们输了那场战斗，对吧？”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奥族叛军和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学生兵都被打败了，整个安山花镇现在都在共和国军的控制之下。”

“有很多人遇难吗？”

“不然呢”

薇妮卡心中的焦虑仿佛巨石压在胸口，逼迫得呼吸重新急促起来。本就因为失血而略显发白的脸庞更是变得煞白，泪水填满眼眸，随着身子的颤抖而掉下一颗颗泪珠

“那群学生们帮助了叛军，而且——更严重的是——还直接参加了叛军。所以都一样被处决了。”

“……怎么能……”

“到这会儿，你能想到的人要是还在这里的话，那应该也是尸体了”

听到这个消息，薇妮卡哭个不停，身体也颤抖起来。伊琳娜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强迫她接受现实

“我知道，这太残忍了，但是我们不会饶恕叛军，就是要起到杀一儆百和威慑的作用。”

医生轻轻抚摸着薇妮卡的肚子。

“你差不多痊愈了。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薇妮卡一个人坐在床上，还在震撼中没有走出来，低垂的脑袋死死盯着自己腹上的缝合伤口，难以置信自己无非是从虚假的噩梦来到了一处无法逃脱的真实地狱。而伊琳娜独自离开了房间，回来时却带着三个士兵。

“薇妮卡，你现在得跟她们走了。”

薇妮卡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们去哪儿？”

“咱们到校园里去待会儿，你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

薇妮卡跟着医生和士兵穿过走廊，来到了院子里。一路上，维妮卡始终被士兵围着，感觉自己就像个囚犯。一到院子外面，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就展现在她眼前。校园的大操场上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坑里面，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杂乱地堆在一起，僵硬的脸颊上刻着痛苦和煎熬的神情，嘴巴因尖叫而大张，舌头因呕吐而耷拉在外。裸露的腹部被刺刀或匕首撕开，失去血色的肠子四处散落。薇妮卡惊恐地尖叫起来，本能地想要逃跑，但一个士兵用步枪枪托朝她的肚子砸了一下，腹部的绞痛让她咚地一下向前跪倒在地，呻吟着，用胳膊紧紧捂着肚子。

“怎么了？现在都还有人送来？”

忙了一天的艾希放下手里的处决登记本，手粗暴地揪住薇妮卡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

“呵，又一个长得俊俏的学生啊，正好赶上下午最后一场次”

两个士兵把薇妮卡架起来，拖到了行刑柱那儿。双手被绑在柱子后面，背靠在柱子上，粗糙的木质纹理摩擦得后背生疼。这时她已经明白这群共和国军要处决她了，就像之前她拿刺刀挑死洛芙林一样。

“等一下！艾希！还有一个要处决的！”

“哈？你们下次一块来好不好？……哦吼，还是我俘获的那个一条腿啊”

薇妮卡循声看去，右腿不翼而飞的奥莉正在被两个士兵架着硬搬过来

“不要啊！你们先放开我！！唔啊啊啊啊！！！”

“奥莉！”

薇妮卡难以置信地试图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实在是难以想象在战场上失踪的奥莉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遇到

“……薇妮卡？薇妮卡！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还认识？吼吼吼吼，有意思起来了喔”

薇妮卡被笔直绑在行刑柱上，奥莉失去一条腿后又没有士兵帮忙就只能跪坐在地。而艾希一脸坏笑地在登记本上做下两个记录后就两手交叠背在身后踱步到两人之间，头来回转转欣赏两人的表情，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泪水浸湿的眼眶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不过不关她事

“喂，你们两个”

艾希让两个士兵凑过来，小声嘀咕出自己的折磨计划

“好！我全力配合”

“我也一样”

士兵的归来打破二人的沉默，艾希也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卸下子弹装上刺刀的步枪。两个死死控制住奥莉的双臂，艾希把步枪塞到奥莉的怀里，然后在三人的共同发力下，奥莉这个娇弱而且还没了半条右腿的高中女生，就只能一边不情愿地大声哀嚎，一边被迫握住手里的步枪，刺刀的刀尖还对准自己的朋友薇妮卡

“不要啊！！！别啊！！！！”

“不要……不要……”

吓傻的薇妮卡看着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自己，涕流满面的奥莉还被迫是执行人之一，无助的眼神看向刚才还在照顾她的医生伊琳娜

“喂，伊琳娜！被执行人看样子想跟你说话啊！”

艾希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其说是照顾薇妮卡的心情，倒不如说是想看她最后挣扎的窘况

“唉……薇妮卡”

伊琳娜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掌间传来的温热可能就是肚皮所承受的最后一丝温柔

“那个刺刀会刺进你的……原来肚脐的位置，就像这样。”

说着，她把一根手指伸进了薇妮卡腰上竖直的那道缝合伤口。

“你会感觉到刺刀刺进你的内脏。然后，当那玩意剖开你的肚子时，试着放松腹部，接受死亡吧。这样会快点结束。”

然后她又走到已经快要精神失常的奥莉身边，继续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补充

“你也要配合，要是刀偏了的话，薇妮卡要承受的痛苦还要更多。不如给自己的朋友一个痛快点的刀法？你说呢？”

“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来吧！刺刀瞄准——！”

四个人有六条手臂共同施力在同一条步枪上，刺刀的方向早就死死地盯在薇妮卡腰腹的黄金分处正，对着半米开外的距离。

“前进！”

金属制的匕首接触到肌肤的那刻，有些发钝的刀尖还没能一下子刺破薇妮卡的肚皮，但是随着更多的压力施加到上面，中心宛如陨石坑一样凹陷下去的肚皮终于来到了极限。随着“噗呲——”的一声响，刺刀就这样没入薇妮卡平坦的肚腹之中

“呃！！！！——啊！！！！！”

刺骨的冰凉裹挟着剧痛从肚脐蔓延到四肢，下意识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全身的血液沸腾奔涌起来。薇妮卡张成圆形的嘴唇发出呃啊的呻吟声，眉头扭成一团，收缩起来的瞳孔让视线一片昏黑。

“向下！”

虽然奥莉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阻止自己的双手，但是实在对抗不了三个人的力气，只能在悲鸣中被迫看着手中的刺刀刺入薇妮卡的肚腹后还要朝小腹继续切割。因为腹中的异物感，腹肌也是在下意识地紧绷，随着一抽一抽的喘息不断颤抖。而平坦浅薄的小腹部面对刺刀的刀锋完全没有阻挠的可能，肌肉纤维和皮肤被一点点地切开，从肚脐到腹股沟一整条长而深的刀口撕裂开。薇妮卡的上半身往前倾，肠绞痛和肚皮腹肌被切开的剧痛让她张大嘴唇不断地干呕呻吟，惊恐地看着粉嫩的小肠如同活泼的细蛇一般沾染鲜血从腹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湿漉漉的感觉遍布小腹和大腿，那是滑溜的小肠表面正在和肚皮亲密接触。

“向上！”

“呃啊！！……”

仍插在薇妮卡小肠之间的刺刀快速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像搅拌机一般把本就一团糟的肠子搅动得天翻地覆，刀刃朝向上方的刺刀又回来切割了一遍小腹内的脏器，被割断的柔韧小肠还没有停下蠕动，散着肠液和血液的肠壁断口逐渐增多。接下来又是从肚脐切割到上腹，薇妮卡哀嚎一声，反胃感和上涌的血浆又逼她抬起头来。扩大一倍的伤口让腹中的物体涌出来的速度更快，砸在地上发出湿漉漉地声响。刺刀再嗤地一声拔出身体，一个士兵前来解开绳子，没了束缚的薇妮卡几乎是立刻就用双臂围住自己的肚子，尖叫着，哭喊着跪在地上。接着侧身倒下去，像虫子一样扭动自己快要变得空荡的腰肢

“你干的很棒喔，很配合”

艾希轻轻拍打奥莉的脸颊，不过精神崩溃的奥莉也没作出什么回应，只是伸出自己颤抖的右手，轻轻撩开遮盖住薇妮卡眼睛的头发。薇妮卡抽搐着，神志不清，几乎是要溺亡在无边的剧痛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对维妮卡说道，尽管维妮卡这时肯定不能听懂奥莉自责的话。艾希让两个士兵抓住薇妮卡的胳膊和腿往外拖。耷拉着的肠子像蛇一样在后面跟着滑动，然后就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把薇妮卡的躯体扔进了坑里。

“呼，又解决了一个叛徒……嘿，还伤心什么呢，马上你就能去陪你的朋友啦！”

“呜……呜……呜啊！！呜哇！！！啊啊啊啊！！！！”

奥莉还跪在地上抽泣的时候就被抓住头发拽起来，毫无意义的嚎叫与挣扎在艾希等人野蛮又强大的力量下起不到一丝的反抗作用

双手被抬起来，被牵带着向上的衣料让奥莉的腰肢暴露出来。在洁白的水手服上衣和百褶裙之间，更为雪白的腹部点缀一个纤细如柳叶般的肚脐，奥莉缀着泪花，眯着眼睛不敢看自己外露的肚子。艾希伸出手来，指尖轻划过肚脐周围的肌肤，指尖上传来熟悉的顺滑和柔软，之前她亲自处决的几个似乎都是这样青春又可爱的手感。手指再探入肚脐，紧紧相贴的脐壁保持着36度的体温，让突然入侵脐芯的手指感觉到不一样的温热。

“呜！”

自己的肚脐被别人的手指冰了一下，让奥莉的身子微微颤抖，还让她的眼睛更加紧闭。艾希也算是玩腻了这点小打小闹，从自己的腰间掏出自己的匕首，示意两人帮忙压住可能要挣扎的少女。刀子对准纤细肚脐的正中，刀尖直抵脆弱又敏感的脐蕊

“呜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握紧匕首的手掌向下稍微发力，脐蕊就像果冻一样被纵向切割成两瓣，带着寒气的合金顺着伤口挤进奥莉温热的腹腔内部。狭小的肚脐勉强才能塞下一整个刀身，鼓鼓当当地填满整个肚脐的凹陷。奥莉只觉得肚子一紧，被捅断的脐后神经被肾上腺素短暂的压抑过后立刻爆发出剧痛。血液也随着痛感一块从肚脐处宛如泉涌。

“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

“别急，还有你痛的”

艾希握紧唯一没有插入奥莉脐中的刀把，开始来回上下搅动。刀锋在腹中肆虐，割断一切拦路的小肠和血管，光滑平整的截面舞动着甩出血液和肠液。随着被挑断的神经牵扯着身子一顿顿颤抖

“咳啊！！”

奥莉的喉舌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液，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的四肢也逐渐变得冰凉无力。肚皮还在因为剧痛而颤抖，但是奥莉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惨叫，只有阴风一般低沉可怖的呻吟从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呼……还挺费劲的”

刀身迅速地从奥莉的腹中“绷”地一声拔出来，刀背的锯齿上挂着一点粉红色的组织纤维，被染成红色的银白色刀身滴答下一串殷红的血珠。肚脐被捅出一个近五厘米长的伤口，没了匕首堵住缺口，鲜血更加欢腾地从腹中的红黑之间涌出，染红苍白的小腹和侧腰，血迹宛如红肚兜一般“穿”到奥莉的柳柳细腰上

“呃啊……呃啊……”

奥莉双手捂着肚脐，像虫子一样在地上阴暗地扭动。满头的冷汗打湿了刘海，青筋暴起的手掌紧紧抓住自己的肚子，但是仍然止不住鲜血的流淌。艾希就这样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地上的奥莉永远停止挣扎

“好，收尸吧。剩下的明天再说……等等，还有剩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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