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事情走向毁灭，那么我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轻扭开了厕所的门，却没注意到门底下的白色瓷砖地板上的红色，那些红色呈不规则分布着，不像有意为之，比较像你不小心打翻番茄汁，那些汁水溅向四周的样子，只是这些红色比番茄汁深得多，也难吃得多。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个从任何角度来说都相当糟糕的画面：那些红色的主人，一个活番茄正呈被剖开的状态跨躺在盖好的马桶上，她的头发散放在墙壁上，一只苍蝇停在上面。脸上满是她自己的血液，连上翻的眼球也沾上了，同番茄一样红。从胸部到腹部被刀沿中线切开，露出其中的器官就像一条被处理好的鱼。本应待在左胸处的心脏、小肠上部的胃不见了，只有那些流着液体的管道显示着它们曾在那里。

我们的主角，那个打翻番茄汁的人——Alastor跪在她两腿间，嚼着一颗往下滴着血液的心脏，像一只疯狂的鬓狗，手中的刀冷漠地倒映着这一切，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我惨白的脸。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对我痴痴地笑，裸露的牙齿上满是血液和一些扯不断的卡在牙缝的心脏组织。但最糟糕的部分是Alastor鼓胀的裆部，他勃起了。

而我感到恶心，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下体却硬得一踏糊涂。

我不曾亲眼目睹Alastor食人，只看过从我雇佣来调查的第五个侦探的一些继继续续的影象记录，记录中Alastor用刀叉优雅地分食着我的上一个侦探，就像在高贵奢华，天花板上安着水晶灯的餐厅吃牛排一样，而不是在昏暗的地下室吃人肉，更不像在路边的便利店厕所里吃女店员的心脏。

后来那些记录让我成功反将Alastor一军，化身揭露著名广播主持人真正面目的正义人士让教徒的数量翻了又翻。

Alastor同样进行了反击，原来早在我们还没有交恶时他就整理好了我一切的黑料，无论是暗中交易还是伪造税务，可见他是多少阴险的人。

他把这些证据绘声绘色地念在他的夜间特别广播，同时用他那贱嘴添油加醋了不少，成功把我在人们眼中的形象从救世主，上帝的公仆打造成无恶不作的罪人，于是那些迷途的羔羊像浪潮一样向我袭来。

啊，我的人生已经彻底搞砸了，我闪闪发亮镶嵌着钻石的前途已经被Alastor泼上刺鼻的油漆，变得毫无价值、令人唾弃

Alastor也一样，他平静美好的生活被打破，那种按时上班，下班后去酒吧听着爵士乐，把杯中漂着冰块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每两周狩一次猎的生活不复存在。

广播明星的形象被我颠覆，食人癖连环杀手成为他的新称号。但他似乎乐在其中，就像被世人发现他的嗜血面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他不曾表露过一丝焦虑、忧郁等人类该有的情感，只有笑容永存。

是的，明明我们闹得两败俱伤，一地污血和羽毛，没有赢家，我们的关系仍不对等——我恨Alastor恨得入骨，Alastor却从没有认真看待过我。

所以我才会特地从纽约飞到新奥尔良，就为了给这个贱人一拳。他当时正准备开着他那辆破老爷车跑路，我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正面吃上了我的拳头，而我也被他在手臂上砍了一道口

他轻捂着被打断的鼻梁，鲜血从指缝溢出，发出懊恼的声音，我看到他受挫的样子心情从未如此愉悦，甚至想要放声高歌。

我们都可以说是狼狈不堪，不得不在沉默中停战。最后我向站在旁边默默包扎伤口的Alastor发问：为什么你不恨我？他嘴角上扬，没有作任何应答。

就这样，两个输家被迫踏上了充满争吵与鼻青脸肿的逃亡之旅。

所以我才会看到Alastor充满亢奋的笑容，疯人院的病人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这与他平时优雅从容的样子太不同了，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我观察到的一切都是他的皮毛？不，也许只是他太久没有尝到杀戮和人血味道的缘故，我暗自思索着。

“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亲爱的，可以麻烦你把门关上吗？我可不想现在就被抓到”Alastor带着咀嚼音开口道。

我向里走了些，手轻轻把门带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好了，现在小小一间厕所里挤了三个人，两个活的，一个死的。

该死的Alastor还在吃着那颗心脏，咀嚼声在我耳边回荡。

这是谁，我指着女尸说，心里感到几分嫉妒。

“没谁啦，只是这里的女店员露西，是个年轻又活力满满的女孩，身体也相当健康”他放下心脏，一边扒拉着女孩被划开的衬衫上的职员名牌，一边说着。

脸上的笑容又变得和平时一样从容不迫。

你有这么饿吗，我略带嫌弃地说。

“当然了我的甜心，我可是一只暴食的食人野兽，这是你亲口说的，忘记了吗”他的眼睛半眯，手指指向我说，然后用手把嘴巴上的血红抹去。看来他的一餐结束了。

别废话了，吃饱了就走吧，我催促道，把外套脱了下来准备披在Alastor身上，我可不想让他带着满身血到处走。

Alastor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拍开了我的手。

“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绅士风度”他脸上洋溢着所谓自信和傲慢，扭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厕所。

这间便利店早晚都没有什么人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利润，天花板上的灯管已经有几个暗淡下来了没人去更换。

Alastor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他嘴里哼着歌，走向温和的良夜，地板上都是他的血脚印，到处都有他的痕迹，我们必须快点走了。

我看着Alastor逐渐消失的背影，把外套挂在手上大步跟上去，可能是因为着急，我弄出的声音比他大多了。

走到门口时，我向收银台撇了一眼，有一个看起来像店长的男人趴在桌面睡得很香，身上的肥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这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外面正吹着温和的风，我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我大口呼吸、拥抱着甜美的没有血腥味的空气，这副蠢样被Alastor尽收眼底。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啊”他轻声说，我头一次真心同意这个贱人的观点。

“Ⅴox，要不要陪我散步，等一会再回房车”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臂，靠在我耳边说。

我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呢，我手无寸铁，他袋中藏刀，我并没有选择权。

我回握住他的手，用身体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相对无言地走在公路上，相隔了至少10cm，原本相握的双手早已分开，我们不是情侣，并不适合缠绵。

由于没有什么事情去做，我的脑海自动冒出了刚才厕所里的画面，Alastor鼓胀的裆部。我看向眯起眼，享受夜风的他，心里有好多问题要问：为什么你会勃起？难道你是那种恋尸癖食人者？为什么你这么亢奋？你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你？为什么你要邀请我加入你的逃亡？为什么你不恨我？为什么你不爱我？

“Ⅴox，你看”

当我沉浸在这些疑问时，Alastor一边指着什么一边大声叫我。他指的地方距我稍远，我慢步走过去以便整理好思绪。

那是一块广告牌，和其他路边的广告牌没有什么不同。

“Vox，快看，是你耶”

是的，确确实实就是我，那是穿着神父装的我、精神饱满的我、前途无量的我，和现在的我已经是两个人了。

不得不感叹一下我当初的影响力，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都有传播。同样这块广告牌要不是设立在这地方，恐怕我的脸早就面目全非了。

在城市里，我的脸会被涂上各种颜色，我的双眼会被画上“X”，我的神父装则会被油漆泼红，由腰部延伸出一条恶魔尾巴，我手上捧着的经书被改成三角叉。旁边的“Vox”被喷漆喷黑，用红漆重写上“Satan”。

这就是两极反转，之前爱我爱得要死的人们，一夜过去后就抛弃了我，视我如粪土。我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阐述事实。群众的基础属性就是墙头草，懂得独立思考的还是占少数，靠游说群众吃饭的必须明白群众拥护你有多快之后他们把你拉下神坛就有多快。这没什么好谴责的，愚昧是我们所有人的大罪。

我看向Alastor，他的手指游走，正在那块广告牌的底部写着什么，干涸的血始终是不能用来当颜料的，写出来的字很浅，随着他的手指的最后一个上滑，我看到了他所写下的：coward

“好了，Vox，我们回去吧”他像一只猫一样伸着懒腰，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传来。

快点走吧，我还想回去睡觉呢，我说。即使我一点也不困倦，而我们也没法睡觉，那个趴着酣睡的男人总会醒，然后带着尿意走向厕所，结果却看到女店员的惨死，我都可以想象到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出的样子了。

我们原路返回，看到了加油站旁那辆银色的庞然大物，这就是我们的家——一辆偷来的廉价房车，连环杀人犯和撒旦的最好归宿。

我们先后走上车，车内空间并不是很大，但也算五脏俱全，一旁的小厨房还堆着脏碗。

在这种两人独处一室的情况下，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向Alastor问道：你是恋尸癖吗？

他一脸鄙夷，看来我问了一个蠢问题。

“怎么可能是，我吃人只是出于食欲，不要把我和那种人挂勾”

可是你勃起了，我指正这一点。

他的笑容变得僵硬，用低沉的声音说：“你看到啦，Vox，但那只是生理反应，证明不了什么”

别不认帐了，承认吧，你就是个变态，我说。

“我哪有不认帐，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正常人不是吗，亲爱的？反倒是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看到我那副疯样，一边惊恐，一边勃起的人是谁呢？不会是你吧，Ⅴox？”

“还是说，你在嫉妒那个女孩？嫉妒她能被我吃？”

他背着手，缓缓走向我，我被他甜蜜亲切的声音包围，不得不往后退。

我想反驳，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他说中了

“Vox，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吃你吗？”

我摇了摇头，双腿快站不稳了。

“因为你……”他的嘴贴近我的耳朵。

“太难吃了！！”他不再恐吓我，转过头大声说，大笑声紧随其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突发奇想的恶作剧。

我的全身开始剧烈颤抖，我的手紧握成拳，又散开来。我的心田燃起一片愤怒的火海。

我把他按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他反常地没有反抗。

当我掐住他的脖子时，他轻抚上我的脸。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就动手吧”他仿佛身置事外地说。

我抚摸着那段纤细易碎的脖子，突然越掐越紧，他的头向后仰，发出了微乎其微的呻吟声，手抓着床单不放。

而我的阴茎挺立。

他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点，嘴角上扬，仿佛在嘲笑我，溢出的口水让这幅画面变得更加糟糕。

来一起做点好玩的事吧，我说，施虐心渐起。

于是我松开了手，转向他的下肢，他的笑容同身体一起僵硬。

我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解开腰带，利落地把他的下身扒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我扶着他的腿捅穿了他，没有听见痛苦的尖叫，我饶有兴致地观察Alastor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忍耐的模样，感觉真愉快。

Alastor像一条被抓上岸的活鱼似的，大口喘着气，相当难受的样子。

房车里满是交缠的肉体碰撞声，Alastor那副快要死的模样让我相当满意，他的手不自觉地环上我的背，指甲撕扯着我的衣服。

想看Alastor高潮的样子，抱着这个想法我摸向他萎靡的、安静趴在两腿间的阴茎。碰到的一瞬间，他用力将我扑倒，我狠狠撞到床上，我还没缓过神，一股钻心剜骨般的痛苦就从腹部传来。

“现在你知道被捅穿的滋味了吧”Alastor带着气愤说。

他那把刀笔直地穿进我的胃部，鲜血像河流一样不断地流出，刀上那个女孩的血迹被我血液覆盖。

我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阴茎仍挺立着。

“要知道胃可是有一大群神经丛的，Ⅴox，你现在没有痛晕过去，该说你天赋异禀还是身体素质超强呢”Alastor边把玩着刀柄边说，他的动作让我更不好受了，刀刃时上时下，我的胃已经被千刀万剐。

他当然没有忘记照顾我的阴茎，上下律动起来。

我脑袋开始意识不清，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像被水晕开。

Alastor拔出刀，他的两指伸入那个口子搅了一会，他的每个动作都让我痛得想死。

再拔出时，他的手指流淌着温热的血液，两指分开拉几条粘稠的丝线。

“Vox，你看”他说

我已经听不到他所说，我的五感仿佛失灵，只有痛苦永存。我不由得大哭出声。

Alastor听着我的痛哭流涕，毫无怜悯地把两指塞入我口中。

最后我痛昏过去，没有撑到Alastor把手伸进我的腹部。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

Alastor手拿一盘煎蛋，问我要吃早餐吗，煎蛋的蛋白盖过了蛋黄，像眼球。

他把盘子放在一边，转而去忙他自己的事。我的手伸向腹部，摸到缝线的触感，我吓得掀开被子，仔细观察我的腹部，竖躺在中间的确实是缝线，粗大绿色的缝线像植物的藤蔓，好像还发着光。

“是巫术哦”Alastor对我说，手中捧着一本书。他彻底疯了。

那么里面有爱情咒什么之类的吗，我口齿不清地说。我也疯了。

“很遗憾没有哦”

是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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