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铁驶出西京站，冯远征望向窗外。思绪随着厚重的云层一路向东延伸，云层结束的天际露出一线深蓝，那片天空下就是洛城了。

行李箱里，每一件衣物都经过深思熟虑：白色蕾丝内衣与连裤丝袜层叠排列，兔子图案内裤藏在最深处。浅蓝针织连衣裙和米色长外套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一双淡粉色帆布鞋卧在角落。更重要是台词，他脑海翻涌，排演了好几套场景。

两个小时后，酒店大堂里，冯远征没看见其它工作人员，他走向前台，只有两个年轻的前台小姐正在处理入住。

"你好，我要办理入住。"他递出身份证，"预定过的，大床房。"

前台接过证件，熟练而疲惫地在系统中录入信息。她的视线在证件照和他的脸之间扫过，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确认。

"您的房间在8914。"她将房卡和证件递还，"电梯在右手边，早餐在二楼。"说完便转向下一位客人。

冯远征收好证件，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右手边有个通道，应该通向电梯，此时正有几对男女说说笑笑地走过去。前台小姐们连头都没抬，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业务。他预先的网上调研没错 - 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客人的来往相当随意。

他用房卡开门，轻轻带上门锁。站在玄关处，冯远征长出一口气。

衣物一件件铺在床上，织物摩擦的细响在房间里回荡。最后一件蕾丝内衣静静躺着，等待着它的主人。他闭上眼睛，让意识沉入那件魔法道具。

身体的变化带来一阵眩晕，激素在血管中奔涌。当她睁开眼睛，镜中已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少女。远晨转了个圈，针织面料勾勒出苗条的曲线，新买的内衣将小巧的双乳托起，形成恰到好处的弧度。裙摆在膝上轻扬，露出白色丝袜包裹的大腿。

又一次确认了房间里的灯光和装饰，她雀跃着出了门。

(2)

洛城博物馆前的天枢观光塔直指铅云密布的天空。青铜巨龙盘踞塔顶，俯视着这座城市。远晨走向约定的地点，每一步都让心跳加快。

手机铃声打破了等待的寂静。'远方清晨？'低沉的男声既从听筒传来，又在身后响起。她屏住呼吸转身。

她看见一个穿着深色休闲装的男子正向她走来，背着单肩包。一米七六的身材在人群中算不上高，步伐中的坚定却让他显得挺拔。五官不英俊，左颊上还有道若隐若现的疤痕。这张脸最多可以说是严肃，绝对谈不上吸引人；但那双眼睛改变了一切，眼神中流露出坦荡与英气；这英气并不盛气凌人，而是显得温和，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每个细节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但却一定是他。"肖彬。"她轻声唤道。

"是我，"肖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慌忙移开。他清了清嗓子："这座天枢观光塔很有意思，是一座纪功柱的仿制品。"

"哦？原品是什么时候建的？"

"武则天时期。"他的声音因为谈及历史而变得生动，"那时突厥、吐蕃刚平定，波斯等国前来朝贡。她让'诸胡聚钱百万亿'铸造此塔，象征'天下中枢'。天枢总高147尺，重二百万斤。"

"这些细节你都知道！" 远晨眼睛亮起。

"其实…"肖彬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提前查了资料，怕到时候没话聊。"

"哼，是觉得和我没共同语言？"她故意板起脸。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肖彬慌忙解释，那副着急的样子让远晨忍俊不禁。

"开玩笑的。"她扬起笑容，"不过有些女生可能会介意哦。武则天我还是听说过的。"

"她确实很特别。"肖彬的表情认真起来，看向塔顶的被龙擎着的火珠，"在那个时代，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既需要美貌，也需要超凡的智慧。小时候我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心计太深，对人又太狠，还任用酷吏。"

"嗯，我也听说过请君入瓮的故事。现在呢？"

"总体正面吧。毕竟她在位时期，百姓过得更好了，对外也接连打胜仗。连狄仁杰这样以公正著称的人，也愿意为她效力。"

远晨望着高塔，如果结果好，伪装的手段他是不是也会原谅？

"我们进去看看？"肖彬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又在她身上掠过，随即移向博物馆大门，"河洛文明馆和唐三彩展都很值得一看。"

他们并肩走进博物馆。在展品前驻足时，远晨发现自己完全沉浸在历史的魅力中。她为十三朝的历史典藏惊叹，为精美的唐三彩着迷。那些在爷爷奶奶陪伴下看过的历史剧，在大学里零碎了解的典故，此刻都变得鲜活起来。她情不自禁地说起自己对各个朝代的理解，肖彬则适时补充或纠正，两人的对话越发投机。

(3)

走出博物馆，已过六点，肖彬带她去了一家老字号。

"这家的浆面条和糊涂面是洛阳特色。"他说，"煮浆面条的水是用特制的酸绿豆浆，口感很特别。"

面馆里，浆面条的热气氤氲上升，酸绿豆的清香与葱姜蒜的辛香交织。远晨端起碗，汤汁的温度透过瓷器传递到掌心。她小口啜饮，面条的滑嫩与汤汁的酸甜在舌尖绽放，余香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确实不错。"她说，"上次游戏里说起你的工作。水密舱是怎么设计的？"

肖彬眼睛一亮："你对这个感兴趣？"

"嗯，我在想，深水压力这么大，密封系统怎么保证不会漏水。"

"这个问题问得很专业。"肖彬放下筷子，边说边在纸巾上画起示意图，"…各种材料的热膨胀系数不同，所以要…"

远晨认真听着，时不时提出问题。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对这些技术细节感兴趣，而不只是在演戏。

"抱歉，说得太专业了。"肖彬停下来，"可能有点无聊。"

"不会啊。"远晨说，"这些原理很有意思。"她确实觉得有趣，程序员的思维让她很容易理解这些工程问题。

"你真的感兴趣啊。"肖彬说，"不像有些人，只会张大眼睛问'真的吗？'。"

"哈哈，那是因为她们脖子太细，脑部供血不足，所以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远晨知道他说的是谁，"就像历史，表面上看是年代和事件，深入了解才发现都有着隐藏的脉络和线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就像武则天那样？"肖彬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对。她的选择其实很难。"远晨抿了口浆水，想起博物馆看到的介绍，"她想要改革科举提拔新人，让寒门的子弟有机会，就必须铲除反对势力。"

"是啊，这样可不勋贵宿将就要反对她嘛，难怪薛刚要反唐。"肖彬说，"更难的是后来安史之乱守城的张巡。"

"你这笨蛋"，远晨恨铁不成钢的谴责，"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听他的故事，还是吃饭的时候。"

"对不起，"肖彬反应过来后又有点佩服，"你懂得真不少。"

"还是不说真人了，其实武侠小说里也喜欢构造个两难情节，比如中了毒药男女主角必须这样那样啊，比如郭靖和黄蓉"

"对，射雕英雄传里他和黄蓉疗伤那段。"肖彬想起来。

"他们必须裸体相对才能运功疗伤。"远晨补充。

"其实这不符合当时礼教，还好当时他们是情侣，而且救人重要。"肖彬说

"如果换成你是郭靖呢？"远晨问，"如果受致命伤的不是你喜欢的人，而是个陌生女子。你帮她疗伤她就非你不嫁了，否则只能自杀以全名节。而你娶她就对不起相爱的黄蓉，以蓉儿的性格，恐怕不知道会怎样？"

肖彬犹豫起来，"这真的有点难为人了"

"那如果她不在意这些礼教呢？"远晨追问，"比如她不是汉人，对这些规矩并不在意，或者郭靖当时并没有恋人。虽然江南七怪教他的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那就绝对应该帮忙了。"肖彬说，"既然对方不介意，我们的原则就不能成为阻碍施救的借口。"

(4)

俩人聊着聊着，吃完了饭。出了餐厅，外面已是细雨飘落。

肖彬拿出背包里的伞撑开："我送你回去吧。"

走出几步，远晨发现他还是保持着半米距离，而将伞偏向自己这边。

"傻瓜，干嘛非得淋雨。"

细雨中，远晨靠近肖彬结实的身躯，她搂住他的腰，感觉到手掌下肌肉的紧绷。他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伞下依偎的身影忽长忽短。短时那一刻,就像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远晨凝视着地面上交叠的身影，裙摆随风舞动，在雨水晕染的轮廓中勾勒出暧昧的痕迹，这短暂的亲密既甜蜜又心惊。她期待同时害怕着即将到来的转折点，不由得收紧了搂着他腰际的手，贪恋着这短暂的温存。

柔软的胸脯隔着层层衣料贴上他的手臂，随着步伐起伏，织物间的摩擦带来微妙的刺激。蕾丝内衣保护的双乳因这若即若离的碰触愈发敏感，乳尖在悄然挺立。潮湿的空气使衣物贴在身上，肌肤因为冰凉而微微发抖。

不知不觉间，不识趣的酒店大门在雨幕中显现。远晨放慢脚步，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台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玻璃门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肖彬停下脚步，收起雨伞，刚要开口。她已经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唇瓣相触的刹那，肖彬如触电般僵住。她主动贴近，让自己柔软的身躯融入他的怀抱。胸前两团温软隔着布料传递着热度，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正在加速，洗衣粉的香气、混合着雨水潮气和肖彬特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孔。

她轻轻含住他的下唇,舌尖试探性地触碰。肖彬笨拙地回应,牙齿不小心磕到她的唇，疼痛却让这个吻更加真实。远晨轻笑一声,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引导着这个生涩的吻。肖彬渐渐放松,丢下伞，双臂环住她的腰。他的舌头终于大胆起来,探入她的口腔，笨拙却执着地与她纠缠。

两人的唇舌交缠，津液在唇齿间流转。远晨能感受到他舌尖的颤抖，那份简单的热情让她心头发软。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肖彬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温热而潮湿。她轻轻吮吸着他的舌尖，换来一声低沉的喘息。

酥麻感顺着脊椎蔓延，她的乳尖隔着布料摩擦着他的胸口,带来阵阵战栗，丝袜包裹的大腿内侧已经湿润。她听见肖彬吞咽的声音，感到小腹抵上了一个灼热坚硬的凸起，呼吸一滞。肖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慌乱中后退半步,口中冒出一句"对不起"，结束了这个吻。

远晨的脸颊泛红,呼吸急促。她看着肖彬躲闪的眼神,声音略显沙哑："上去坐坐好吗？我从西京来见你，你总该尽尽地主之谊。"

肖彬犹豫："是不是太快了，对你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远晨说得很快，"你不是说过，对方不介意的话，原则不能成为借口。"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也受了内伤！我的心要碎了..."远晨抬头看着他，胸口起伏，她垂下睫毛，眼神带着黯然，"我千里迢迢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重？"

肖彬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抬眼迎上去，刚才努力蕴在眼中的泪水流下，带着无需表演的绝望。肖彬惊慌得用刚收起雨伞的湿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她眨眨眼睛，让眸子中的雾气散去，让肖彬能看清目光中的期待和无畏。肖彬目光变得复杂，良久,他吐字："好。"

远晨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谢谢你。" 她的唇拂过他耳畔,而他的手臂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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