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由介紹，去拜訪過其他的塞列歐斯與莉莉絲後，他們最後決定，由自己來扶養這名小塞列歐斯。

因為米克里歐持有瑞雷伊這一頭使魔，他們才同意由這兩人扶養他。

原因很簡單，瑞雷伊平常是一頭嬌小可愛的妖精龍，但他的本體是已經成年的龍種使魔，身邊會跟著塞列歐斯或莉莉絲的存在，都是以強大力量誇耀自身的存在，就是有這一前提下，才同意他們扶養他直到成年為止。

「一般來說，都是同族幫忙取名……」

「但考慮到他的情況特殊……」不是沒有前例，因此他們認為由負責養育的人，也就是養育者兼監護者的米克里歐，和照顧者兼未來食物來源的瑞雷伊，由他們取名。

視情況而定，也可以簽訂收養契約。

如果有簽訂收養契約，意圖搶奪塞列歐斯幼子的人，會受到強制解除契約的反動，往往非死即傷。

因應他現在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米克里歐也不打算一直使用返老回童藥改變自己的外表年紀。

因此瑞雷伊在那孩子面前，變成了米克里歐現在的樣子，明確的告知他，那個這些日子一直在碰觸他的人，並不是如同外表的小孩模樣。

打一開始就知道，也做足心理準備，但小孩在看到瑞雷伊變化的模樣，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他記住的是暴行，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沒問題，但長大後卻對自己的食物產生畏懼，自己會活活的餓死。

所以自己必須要克服恐懼。

緊緊的抱著小龍姿態的瑞雷伊，塞列歐斯強忍著恐懼地端坐在米克里歐面前。

「要吃點心嗎？」很溫和的聲音。

略顯耳熟，但他依稀記得，那是自己初來乍到此處時，那個在治療與照顧自己的人。

不是那個可愛的幼童姿態的醫生。

顯得稚嫩而高亢的童音，那老氣橫秋的語氣，讓他覺得違和感，但他在自我介紹時，就明確的告訴過他，這個姿態是用藥改變的。

為了讓他降低恐懼感，讓他可以接受治療。

「米克里歐做的點心很好吃的喔。」瑞雷伊甩著尾巴，「你那些日子吃的點心都是他做的。」

營養美味的飯菜，冰涼甜美的冰品，爽脆可口的餅乾，都是眼前的人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而仔細製作的。

還有藥物與治療。

侵入性的碰觸只有為了把藥抹入後穴外，身體上的傷他都僅是幫他抹藥而已，沒有更進一步的碰觸。

最多就只有為了使用診察魔法而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好……」深呼吸好幾次，才小小聲的，壓抑著畏懼與顫抖回答。

「放了蜂蜜的牛奶要嗎？我記得要放四匙蜂蜜？」米克里歐並沒有說出此次見面的目的。

簽訂契約，收養契約或從屬契約，都必須碰觸對方的身體。

收養契約是必須雙方彼此互擁，由負責收養的對方說出接受收養，而被收養的那方必須回答同意。

從屬契約則是主人親吻對方的額頭，而從屬的那方必須親吻主人的手背，才算契約成立。

「那、那個……」

「你希望簽訂那種契約？」身為契約對象，米克里歐一直保持著溫和的語氣，沒有做出過大的動作。

「收養……我聽說要你先為我取名才行。」

不論何種契約，都要有名字才行。

順帶一提，他問過瑞雷伊的契約。

因為瑞雷伊的契約是使魔契約，用本人的說法是，是要彼此都提供雙方認可的代價才得以成立的契約。

瑞雷伊是龍種，他喜歡跟人類在一起，但是因為種族問題，他沒辦法定居在人類的城鎮裡。

而與米克里歐之間的契約，米克里歐自己本人沒有什麼特別想要，但考慮到職業問題，他要求的代價是在瑞雷伊的能力範圍內，為他提供他所需的藥物素材。

舉例的話，就是返老回童藥中的幾個素材。

伊登的蘋果是其中最重要的素材。

難以取得，因為伊登的蘋果樹雖然有一大片的樹林，但是卻只有在極北之地的阿瓦隆島才有。

阿瓦隆的環境特殊，沒有兇猛的魔物或野獸，但是構成島體的岩石是由一種名為〝參孫之髮〞的特殊礦物所組成，一旦踏上島，沒有特殊裝備或特殊魔法，身體就會被參孫之髮汲取力量，還沒走到安全地帶，也就是伊登的蘋果樹林，就會力竭而亡。

唯一的辦法就是穿越島外長年洶湧肆虐的風暴，阿瓦隆位於風暴的中心眼，只需飛越風暴牆就行了，但是只有數種飛行種的魔物才有能力飛越風暴牆。

身為龍種的瑞雷伊，正巧就擁有此等能力，所以米克里歐的條件他點頭同意。

而他的條件，則是跟米克里歐借用他的容貌。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米克里歐只額外追加一個條件，就是兩個人同時出現時，不可以用一樣的容貌。

因此他們之間的契約締結成功。

而塞列歐斯與莉莉絲更常簽定的是從屬契約，他們往往是眷屬的那方。

畢竟他們的貪婪眾所皆知，有主人的存在反倒更好的約束他們幾乎深不見底的食慾與性慾。

「等你成年後再決定要跟誰簽契約。」瑞雷伊用尾巴輕拍，「在那之前，直到你成年，轉變完成，選定對象簽約為止，我和米克里歐，隨便你選。」

雖然米克里歐更有可能因為簡單的一個吻，躺在床上一個月起不來。

低頭思考。

兩人也不催促，只是準備著茶水與點心。

契約是為了保護他。

以非命令和約束為前提的契約，並沒有強制力，而且他們兩人都沒有對他任何越矩的事。

最多就只有初相遇的那天，他因為情緒極度不穩，他們對他用藥，好方便後續的治療。

直到他的情緒穩定為止，就只有瑞雷伊在照顧他時為他沐浴與清潔，與米克里歐在治療和診察時的接觸。

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好……請為我取名……」點點頭，表示同意，「我同意簽訂收養契約。」

瑞雷伊爬到一邊，米克里歐張開雙手，示意塞列歐斯過來。

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張開雙手抱住米克里歐。

被溫柔的回擁，力道並不大，只是鬆鬆的環住他。

「你的名字是〝史雷〞，我是米克里歐，我同意你成為我的養子，你是我的家人。」

「我的名字是史雷，我同意你成為我的監護人，你是我的家人。」契約的誓詞很簡單，單純的複述回答，但這就表示兩人之間已經簽訂了收養契約。

塞列歐斯－史雷今後成為米克里歐的養子，直到他成年，再解除契約，後續要如何做，就全看史雷要如何選擇。

「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史雷。」鬆開史雷，「我可以碰你嗎？」

「好……」還是有些怯生生的。

米克里歐只是抬手摸摸他的頭，簡單的為他整理下頭髮，就沒再做更多舉動。

「那個……」

「可以接受嗎？」

「可以……」不會讓他聯想到那些日子的碰觸與侵犯，而是聯想到這些日子他們溫柔的撫觸。

他不知他在那個地方待了多久。

來見他的夢魔與魅魔，語帶憐憫的告訴他原因。

他是塞列歐斯，誰能滿足他的性慾就能賜予健康的身體的塞列歐斯，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多人與塞列歐斯性愛。

即使當時在現場的是莉莉絲，也是一樣，兩者給予的恩賜是一樣的。

健康的身體，那同時也是食物的標記。

僅僅知道他是塞列歐斯而已，而不顧他是個年幼的塞列歐斯。

「在你願意之前，你可以自己一個人行動。」僅要求他不可以隨意踏出這棟屋子。

屋外的藥草園與花園他可以去。

禁止他外出，是為了避免他被人認出，而後被綁架。

直到自己願意外出為止，他們會靜靜地守護著他。

閱讀與書寫，他們就那樣的教導他，因為開的是藥店與護符店，因此也開始學著補貨上架。

不習慣接待客人，但那也無所謂，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開始適應正常生活的步驟。

真正有問題的客人是私底下接待的。

因為購買的商品是特別訂製，是不能隨意拿到明面上販售的東西。

米克里歐這陣子經常在使用的返老回童藥，是上流社會很流行的美容藥，只要一瓶就可以保持約一個禮拜的年輕。

因為裡面加的伊登的蘋果，整顆直接吃，對人類來說是劇毒，咬一口會倒退十歲，心智年齡也會跟著一起倒退，整顆全吃光，人就會回歸於無，因此人類的用法是榨成汁，添加其他藥物製作成口服液，效果端看裡面添加幾滴果汁。

米克里歐為自己製作的藥物，因為第二天要恢復原樣，所以配方是重新製作的，裡面加了大約十五滴的蘋果汁，才得以維持在幼童姿態，又不會失去累積的經驗與知識。

普通商品會陳列在架上供人挑選，史雷的工作就是負責補貨，還畏懼與他人交談的他，與客人的對談都是靠瑞雷伊。

「要一起上街嗎？」米克里歐這麼問。

史雷開始到店裡幫忙已經過了半年，三人相遇也已經過了一年半左右。

已經能跟客人正常應對的史雷，也該讓他習慣去街上了。

之前的跑腿都是在附近送貨，所以還沒問題。

「好啊。」點頭。

有些點心米克里歐做不來，通常要上街去買。

特別是史雷很愛吃的季節水果塔。

因為家裡的水果通常是素材，時常跟食材混在一起，導致米克里歐在幫他做點心的時候，常常誤用到素材，為了預防萬一，水果類的點心他就經常去買現成的。

但有時也會直接去市場買水果，回到家後馬上就用水果作點心給他。

或是煮成果醬，做果醬餡餅或果醬塔的時候就用得到。

目前跟人之間的應答如流，不會再像之前一樣，一旦有肢體接觸就會發出悲鳴。

學一些人類的技能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那是打發時間的事。

一旦完全成長，他們就很難被殺死。

堅韌的身體就是為了承受各種粗暴的性愛，性愛只是他們取食的手段。

高級妓院往往會以自家有多少位夢魔或魅魔而自豪，人數越多就表示生意越好，畢竟他們取食的對象是客人，人類娼妓應付不了的客人，他們能輕易解決。

但塞列歐斯與莉莉絲則不。

畢竟那可是只靠一個吻就能直接把人類的精氣吸食乾淨的最上級存在。

為他打理好，並在史雷身上掛好護符。

瑞雷伊則是為史雷施加守護魔法。

基本準備工作算完成。

收養契約可以應對的情況很大範圍，而從屬契約，因為要看史雷成長後的情況，因此暫不簽訂。

「這個是麻醉藥，這個是辣椒粉，這個是催淚袋，自己若是判斷有危險就隨便抓一個丟出去。」仔細叮嚀。

「知道了。」點頭。

塞列歐斯的恩賜，誰都想要。

但恩賜不會再給予第二次。

被給予恩賜的人類必須祈禱，塞列歐斯不會餓昏頭到處找食物，因為他們是備用糧食。

下場會被給予恩賜的人吸食乾淨。

因為是人類和龍在養育你，所以有時必須跟同族接觸。

要學的是有關他們這種存在的通則與默認的規矩。

舉例來說，塞列歐斯和莉莉絲的復仇，不會被問罪。

因為他們極端的稀少，有時出生了，會被其他存在發現，帶回去扶養。

但就是會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而去搶奪。

在他們成年，完全轉化為成熟體時，他們就會去尋仇。

史雷的身體記得給予那些難堪的快感的人。

他再怎麼厭惡與他人的性愛，他的本能會驅使他去找那些人。

給予的事物就必須給予適當的回報，這是非人的存在所遵循的鐵條。

不論好壞，他們會以自己的價值觀給予適當的回報。

米克里歐比較寡欲，與瑞雷伊之間的契約雖然是討要東西，但卻是因為工作所需的物品。

但他卻十分喜愛收集孤本和骨董，自身的鑑賞力也很強。

對他來說，利用契約換取的物品，由他製作成商品賣出，得來的金錢再去換成他所喜愛的物品，是件好事。

他從不認為任何事物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契約歸契約，但是自己要的東西就必須靠自己得來。

史雷知道自己現在還只是普通的人類的小孩。

在長出角與尾巴前，自己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自己的主要照顧人是米克里歐，他教史雷他所能教的一切。

給予回報。

米克里歐喜歡的東西，他會靠自己的能力去取得。

「你送的東西，他都會很開心地收下，他的價值觀很兩極，有人類的價值觀，也有我們這邊的價值觀。」瑞雷伊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所以他才會同意把容貌借給我。」也因此很擅長做〝交易〞。

據說他的真實年紀很大了，因為會製作改變容貌的藥，所以每隔一陣子就會改變容貌避居。

他的長生，貌似就是搞砸了交易所導致的。

但我借來的容貌，和他此時的容貌，是他本來的容貌就是了。

想討回原本的時間好像也不可能，因為那些時間已經消失了。

有些活到膩的存在，會跟其他存在交換生命，但就是長不見底的壽命，讓人又愛又恨。

米克里歐就這樣誤中陷阱，交換了生命。

漫長的生命，因為是人類所不能輕易承受的龐大生命力，藉由契約與交換才得以固定米克里歐的人類之軀上。

人類最長不過百年的壽命，在交換後，若是有多餘的壽命，對他們來說那都是恩惠。

取而代之的，是就算受到致命重傷，他也能很快從瀕死狀態恢復過來。

那個存在讓渡給他的生命就是如此的龐大。

想開的他，就乾脆這樣優游的活著。

史雷有靠自己的勞力換取的工資，所以他在米克里歐的帶領下逛了幾家米克里歐推薦的店。

他為自己買了幾本感興趣的書，還有日記本與筆，跟墨水。

途中經過一家糕點店，歪了下頭，小聲地跟瑞雷伊商量一下後，跟米克里歐說了一聲，就跑進店裡。

允許他外出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不可以讓瑞雷伊離開。

史雷很快就出來了。

懷裡抱著一個紙袋。

是去買點心了吧？

寵溺的叮囑著不能吃太多點心，便結束逛街返家。

『你是在利用這孩子釣人？』

『是委託，聽說有其他幼子也慘遭毒手……目前收集到的消息都是剛出生沒多久，還來不及被保護起來的夢魔與魅魔。』畢竟塞列歐斯和莉莉斯出生的條件是大型性愛派對層層累積的體液，而從男女流出的淫液中出生的夢魔與魅魔就是絕佳獵物。

在取得史雷的同意後，才會全副武裝的帶著他外出。

周遭有不少存在掩去身形，觀察著有什麼不對勁。

目前看起來是沒有。

但敏銳的瑞雷伊，確實感覺到有幾個黏糊糊的視線。

一直在史雷背後甩來甩去的尾巴，簡單的改變搖擺的方式。

看起來是在伸懶腰般的甩尾。

非人的恩賜，並不是用蠻力與欺騙就能到手的東西。

自大者破壞規矩，掠奪了恩賜，但最後反被破壞的反動所吞噬。

有時非人者的痛苦與絕望，即使獵殺了始作俑者，但他們後續的失控很有可能會演變成重大災難，這就是他們對這次狩獵幼子如此重視的原因。

「回家吧，今天吃漢堡排？」

「好啊。」昨天三個人在廚房裡跟肉泥奮鬥了一整個下午，做了滿滿三大盤的漢堡排。

愉快地討論著配菜要怎麼做，用奶油加砂糖炒成口味偏甜的配菜，還是簡單川燙後的配菜。

反正飯後點心都買好了。

悠閒的後記

伊登的蘋果，北歐神話的青春女神所掌管的蘋果，諸神要長期食用此種蘋果才能永保青春。

參孫之髮，聖經裡的大力士參孫，有著一縷紫色鬈髮，只要這縷鬈髮不被剪掉上帝就會應允他無群無盡的力氣，但因為狂妄，最後頭髮被自己的女兒剪掉，淪為階下囚，後來被叫出來戲弄玩樂時，因為頭髮已經長長，便抬起柱子，與所有的入侵者和背叛者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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