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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倚天后事录】(3月8日更新至70楼)【014】 - 1

小说:【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倚天后事录】(3月8日更新至70楼)【014】 2025-08-31 08:42 5hhhhh 16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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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zzsss1

 2024年12月15日首发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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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数:9132

             01、江湖往事成云烟

  千里长白,天地一色,目光所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不分天地。北风一刮,冰渣如幕布一般席卷而来,直扑人面,生生作痛,仿佛大风也变成了白色。

  一行凌乱的马蹄印在如纸的雪地上蜿蜒,间接着还带有血迹,远处被层叠覆盖的山尖上,一缕黑烟袅袅升空。四人四马在雪地上走得十分小心,仿佛就怕随时一脚踏空,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首之人,面容甚是儒雅,留着三缕长髯,一派道骨仙风的模样,只是双鬓已经花白,面目也极尽沧桑。在胡须和发丝之间,夹杂着一粒粒带血的冰渣子。

  寒风如刀,刻在他脸上的皱纹,也像刀一般。

  「大师哥,山路崎岖难行,我们暂且在此休憩一阵吧!」另一位也是浑身染血的中年人道。

  曾经稚气未脱,翩翩君子的殷梨亭,而今也是面露老态,体态臃肿,俨然一副中年发福的模样。既然殷梨亭开口喊了大师哥,那为首之人定是武当派的宋远桥无疑,至于余下二人,便是俞莲舟和张松溪了。

  如今的武当派,早已没了当年的气象,开山鼻祖张三丰已于多年前驾鹤西去,门下弟子武当七侠,老三俞岱岩被西域僧人以「大力金刚指」捏断了身体关节导致瘫痪,幸得黑玉断续膏救治,虽然能够恢复行动,但一身的武功无法再练;五侠张翠山为了保全金毛狮王谢逊隐居岛的秘密,又因心爱的妻子错伤师兄而内疚自责,在师父张三丰的百岁寿宴上,当着天下群侠之面引咎自刎;七侠莫声谷亦为陈友谅和宋青书所杀。堂堂武当七侠,如今所剩者,不过四人。

  近日正值师父张三丰忌日,依照武当派惯例,要下山行侠仗义,一则祭告师父在天之灵,二则再显武林名门的风采。师父虽逝多年,但这些年来大家一如既往,年年如斯。这也是本该在湖北的武当四侠出没于东北长白山的原因。

  四人蹒跚前行,身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浑似雪人一般。若换成寻常人,此时早已冻得簌簌发抖,连走路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心思闲聊?可这四人言语之间,却无半点哆嗦,显然内功深厚,自身真气游走全身,不仅没有半点寒意,身上还微微发暖。

  只见宋远桥轻喝一声,身子一震,落在衣上的冰渣立时四溅飞射。余下三人见了,也如他一般,震飞了积雪,一身轻松。虽然四人武功不俗,可是已经在冰天雪地之间行走了一整日,也觉得有些乏了。

  早在数年前,长白山上啸聚了一帮匪徒,占据雪龙峰,在邻近州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令官府很是头疼。官兵虽几次上山围剿,却因山地白雪茫茫,匪徒又熟悉地势,官兵一至,便分头藏起来,官兵一走,又重新为祸乡里。如此数番,官府皆无功而返,也不知该拿着帮匪徒如何是好。

  此番四侠见师父祭日已近,便相约一起远赴东北,踏雪上长白,诛杀匪首和匪众,解救出被困在寨中的男女数十人。四侠把救出来的平民百姓都安顿好后,又将几名擒获的匪众交由官府处置,这才离了长白,回武当而去。只是长路漫漫,一时半会竟在山中迷了方向。

  殷梨亭心中虽想念娇妻杨不悔,但见大师哥年事已高,不堪长途跋涉,又因他前些年丧了爱子,黯然神伤,体力已不复当年,这才驻下马匹,提议道:「我们已是走了一日了,倒不如寻个去处休息一阵,吃些东西。」

  俞莲舟是七侠中的老二,侠道热肠,但面容之间,很是威严,也唯有他,和大师哥年龄相仿。宋远桥因儿子宋青书之事,自知不堪武当掌门大任,因此把教派中的事务权且交由俞莲舟负责。听老六这么一说,目视前方,缓缓道:「如我记得不差,此去十余里地,有一个村庄,我们到了村上再行休憩吧!」

  四侠多年在江湖中行走,辨向识路,自是最基本的功夫,只是东北苦寒之地,处处都是大雪茫茫,不管走多久,宛若天还是那片天,山也还是那座山,就像一直在原地打转一般,这才有些迷失。

  宋远桥知道六弟所言,乃是出于照顾自己的本意,心下不胜感激,却还是照着俞莲舟的话道:「二弟说得没错,我们在此休息,一停下来,便会寒风侵骨,免不了生一场大病,不如就近寻一个村庄再作打算!」

  四侠在雪龙寨里大开杀戒,身上满是血迹,在这冰天雪地里行走多日,汗水和血水早已在衣内结成了红色冰块,若不是四人内力高深,只怕早已冻死于途。

  四侠继续往前走,果然行了两个时辰,见地上的冰雪渐渐薄了起来,放眼望去,在一片仍是洁白的山坳里,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张松溪喜道:「甚好,终于见到人烟了!」

  宋远桥道:「四师弟,此处终究非是大明地界,还需小心为是!」

  说起来,也是时光荏苒,如白马过隙,朱元璋已经驱逐鞑子,一统河山,改朝换代,天下也终究换成了汉人的天下,只是四人依然身处关外,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元人虽然已经远遁,但长城塞外,依然有北元的骑兵出没,武当派的几人身着汉服,免不了要被他们当成奸细看待。

  殷梨亭道:「我听闻征虏大将军徐达不日便要北伐,荡清北庭,咱们若是在山里走不出去,留在这里接应他,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松溪闻言笑道:「六师弟,你这主意出得倒是不错,我和大师哥,二师哥自是赞成的,就怕你家小娘子见你经年累月不能在家,会念你念得紧的!」

  殷梨亭一听张松溪打趣他,脸上不由地一红,沉默不语。他与杨不悔成婚多年,夫妻伉俪情深,如胶似漆,似片刻也分离不得,若非要在师父的忌日上行侠仗义,他是死也不愿离开武当山的。

  说话间,四人又越过了一座山头,立在山巅之外,往下眺望,果见十余里开外的山谷之中,坐落着一座村庄,村里十余户人家,秩序井然,炊烟袅袅,显然那里的乡民已经开始张罗晚宴了。张松溪道:「二哥说得没错,前面果然有几户人家。」

  俞莲舟却一脸正色,道:「我只是依稀记得来时经过此处,并未进村打探过!

  住在里头之人,是善是恶,尚未分明,各位师兄弟还需小心为上!」

  张松溪笑道:「这长白山赫赫有名的匪首飞天狼吴四一也让我们一剑刺伤了,百里之内,还有何人能是我师兄弟几人的对手?」虽然俞莲舟让大家小心谨慎为上,可他的几名师弟却对此不以为然。如今武林凋零,已经很多年没有听闻东北一带出过什么高手,料想凭着他们四人在江湖中的武功和威望,寻常人等断然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雪地虽然越来越浅,但马蹄一脚下去,还是直没膝盖。四人一步三滑地走到村口,举目望去,但见村里错落着十多户人家,全是茅草覆顶,看样子像是本地的猎户。屋顶之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几乎把房屋掩埋。

  宋远桥道:「这便是奇了,我们从雪龙峰下来,一连行了数日,莫说是狍子鹿子,就连兔子都没见到过一头,这些猎户如何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生存下去!」

  张松溪道:「大师哥,此处风情,不比中土,这些房屋看起来也不像是新建的,料想生活在此处的人,定有其活下去的法子!我先前听人说起过,这些猎户都会在秋季之前打好猎物,做成肉干肉脯,待肚子饿了,便吃这些东西充饥,也能挨过一冬!」

  宋远桥和俞莲舟闻言,都点了点头,一起肩并着肩往村庄内走去。

  在村子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也被积雪覆盖着。殷梨亭走上前去,用手抹开雪花,但见上头用凿子凿出了几个红色的大字——杜家村。字上的油漆也因为年久而变得斑驳,倒是这块巨石,四周棱角还在,像是几年前才刚刚从别处挪过来立着的。沿着模糊的路径轨迹进入村内,但见雪地里零落着几乎人家,全都是大门紧闭,但透过窗子,还是能看到里头有人影在晃动。

  俞莲舟上前,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口中喊道:「有人在屋里么?有人在屋里么?」

  一连叫了数声,这才听到门轴嘎吱一声转动,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迎了出来,看到几人浑身是血的样子,不禁吓得大叫:「不好了,有强盗!」

  宋远桥急忙上前,拱起双手道:「老丈莫慌,我等乃是武当派的弟子,在下姓宋,名远桥,与师弟们在雪龙峰剿灭了啸聚的贼众,这才弄得一身血渍,绝非坏人!此番斗胆叩开老丈的门,实在是万不得已,只因从雪龙峰下来,路途遥远,像是迷了方向,想向老丈借一处避风躲雪的地方!老丈暂且宽心,我等绝非歹人!」

  出门在外,本应隐晦自己的名姓,但一想到自己和师弟们乃是名门正派出身,又何必遮遮掩掩。况且,这些年武当派在江湖中也是声名鹊起,这才自报家门,打消他人疑虑。

  那老丈一听,急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人,见他们虽然身上染有血渍,但面目和善,仙风道骨,绝非歹人,便道:「原来是武当派的几位大侠,老朽刚刚被你们的模样吓到了,失礼,失礼!」

  老丈将四人请进屋内,在一张陈旧的桌子前坐下,一边忙着给他们沏茶,一边说道:「久闻武当七侠的盛名,想不到竟会在着荒郊野岭中遇到,实在幸甚!

  那雪龙寨的贼寇,也是隔三差五要到村子里来劫掠一番,幸得几位大侠出手,这才将他们剿灭,今后咱村子里,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宋远桥道:「行侠仗义,乃我等分内之事!」

  老人将一壶满满当当的茶放在各位的面前,道:「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饿坏了吧!只是这荒村之中,并无好酒好菜招待,只是在大雪封山之前,存了一些酱菜和肉干,诸位若不嫌弃,老朽这就替诸位大侠准备一些!」

  「多谢老丈!」俞莲舟拱手道。

  他们几人在大雪里行进了数日,早已是又累又饿,饥肠辘辘,身上的汗水血水都结成了冰渣,这时进了屋,冰渣子都开始融化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得寒气逼人。宋远桥见灶台里生着火,便脱下衣衫,放在火钳烘烤,旁边的师弟们见了,也学他模样,纷纷将外面的罩袍脱了下来。

  不一会儿,老丈已经准备好饭菜,端到了桌上,恭敬地说:「几位道长,快请用饭,若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尽管招呼老朽便是!对了,老朽还存了一些烧刀子,如不嫌弃,尽可开怀畅饮!」说完,便到隔壁屋子里忙碌起来。

  武当诸侠虽不好酒,但几人实在扛不住东北的严寒,这时看到烧刀子酒,也都不推拒,各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几人这才感觉身子上开始暖和起来。殷梨亭道:「在这荒郊野外,还能吃上一顿饱饭,实属不易!」

  张松溪也道:「这老丈看上去人很不错,但咱们武当七侠也不能白吃白喝,等下离开的时候,我便放些银两在他的桌上!」

  宋远桥道:「我们师兄弟四人合力剿灭了雪龙寨,也算是为国为民的一桩义举,想来回到武当山,也能在师父灵前告慰他老人家了!」

  俞莲舟一听他提起师父,不禁两眼通红,道:「你这一说,倒是又让我想起了五师弟和七师弟。想当年,我们武当七侠纵横江湖,何等威风,而今只剩下我们四人了,不禁凄然。」

  宋远桥也有些黯然,但还是劝道:「老二,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常理,任谁也避免不了。师父当年一代宗师,武林至尊,却也免不了这一轮回。只是可惜可叹,他老人家自离了少林,八十余年,竟还有未了之愿!」

  大家都知道大师哥指的未了之愿是什么事。当年昆仑三圣何足道携小东邪郭襄闯入少林,被张君宝击退,却也因此被少林怀疑偷学武艺。此后觉远圆寂,张君宝和郭襄分道扬镳。武林中皆称,女侠郭襄风陵渡一见杨过误终身,可对于张君宝来说,少林一别,又何尝不是?

  俞莲舟道:「师父直至临终前尚一再嘱托我等,唯独不能与峨嵋派起争执,想来心中也是耿耿于怀。」

  殷梨亭道:「曾经中原板荡,天下豪杰尽举义旗,驱逐鞑虏,而今江山尽归大明,我等有生之年,总算也见到了中华光复的一日。只是如今武林之中,许多故人已是死的死,离的离,再也不复往日了。」

  他的感慨是因张无忌而起,张无忌在把《武穆遗书》交给徐达之后,卸下明教教主之职,自此和赵敏浪迹于蒙古,不问江湖事。他幼时与五弟张翠山最是要好,当张翠山在俞岱岩和天下群雄面前谢罪自刎后,痛心疾首,更将无忌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只是没想到,如今也是天涯相隔,想要见上一面,也成了万难。

  张松溪笑道:「说起来,不见无忌也已经许多年了,想必这时正好赵姑娘在草原上琴瑟和鸣呢!待回到武当,我自当修书一封,问问他,何时让咱们几个师叔抱小侄孙了呢!」

  俞莲舟道:「那是再好不过,我也许久未见无忌了,指望着他何时能够回到武当,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与他见上一面。」

  宋远桥长叹一声,道:「往事悠悠,今非昔比,无忌这一走,武林也不知又要沉寂多久!」

  俞莲舟也叹息着说:「是啊,就连当年意气风发的周姑娘,如今也只不过在峨嵋长伴青灯古佛了!」

  殷梨亭却道:「我看未必,周姑娘俗念未消,定是对无忌尚未死心。她虽然再次当上了峨嵋的掌门,可我听说,她并未剃度,想来是对前尘往事还有诸多留恋。」他们口中称的周姑娘,乃是当今峨嵋派的掌门周芷若。灭绝师太过世后,掌门之位便传给了她,只是她虽身兼掌门,却并未依照峨嵋派的制度剃了青丝。

  众人感慨之间,又提到了被关押在少林的成昆。少林法制森严,成昆被关在那里,也不能继续再为非作歹了,前些日子,也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消息,他已因病过世,如此也算解决了武林中的一桩心腹大患。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闯入一名八九岁的孩童,口中换着「爷爷,爷爷」。几位大侠回头一看,只见这孩童长得甚是可爱,外面裹着厚厚的兽皮,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在外,他陡然间看到几个陌生人坐在自己家中,不由地愣了一下。

  那老丈听到呼声,赶忙又迎了出来,大声道:「你这不懂事的家伙,大呼小叫地做什么,莫要惊扰了几位大侠的兴致!」

  宋远桥见是小孩,也不设防,对老丈笑了笑道:「无妨,无妨,我等冒昧叩门,本就是我们几个惊扰了你们一家才对!」

  孩童想来一直住在村中,大雪封山,许久没有见过外来人了,不禁好奇地打量着几人道:「大侠?那定是有武功的非凡人物了,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绝技?」

  「你这小子,居然在客人面前如此无礼,看我不打死你!」老丈呵斥道。

  殷梨亭最是喜爱孩子,一把将他抱到自己的膝盖上,道:「让爷爷教你几招功夫如何?」

  孩童大喜,连声叫:「好呀好呀!」

  殷梨亭拿起一根筷子,以箸为剑,当即在孩童面前比划起来。他使的是武当剑法中的太极剑,劈挑撩刺,绵柔带刚,只是在使出来的时候,将速度放慢了许久,能够让孩童看得清楚。

  孩童小小年纪,自是吃不透武当剑法中的奥妙,只是见殷梨亭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自是鼓掌叫好。

  其余三人见他高兴的样子,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似乎把连日长途跋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就在殷梨亭演示到第三式的时候,忽然手中一软,筷子啪嗒一声,竟掉在了桌子上。要知道,武林高手在用剑之时,人剑合一,断不可能将手中的兵器掉落,那与自断一臂并无多大差别。

  「老六,」宋远桥不解地喊道,却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失误,正待起疑,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差点栽倒在地。宋远桥虽酒量平平,却也万不至此,大叫一声,「不好,酒中有毒!」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但已觉得浑身手脚发软,昏昏沉沉,天旋地转,仿佛整间小屋都在跟着一起飞速翻滚。

  俞莲舟一拍桌子,指着那老丈喝道:「武当派与你素来无恩无怨,你为何要如此加害我们?」说罢,双手在桌面上一按,整个人已经往上纵了起来。他模糊的视线里,他隐约看到窗子外头有人影在晃动,想起他们刚进村子的时候,可是一个鬼影也见不到的,这时猛然间外头出来那么多人影,料定必有蹊跷。无奈这时他们已经中了酒里的毒性,意识模糊,一旦和村民们陷入缠斗,料想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眼下之际,唯有尽快脱身。

  武当的轻功「梯云纵」独步武林,俞莲舟一跃之下,身子已经飞起数丈之高,同时手中的长剑呛然出鞘,轰的一声,在屋顶上撞出一个大窟窿来,木屑横飞。

  就在老丈以为他就要逃脱,大喊着「莫让仇人走脱了」之际,又见俞莲舟的身子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了下来。

  原来俞莲舟突然暴起,靠的全是一口真气,只是此时他已中了酒里的药毒,气息不能长久,刚撞穿了屋顶,后继无力,身子又笔直地坠落,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将桌子轧得粉碎。

  「仇人?」还是宋远桥的神智比旁人更清醒一些,听到老丈呼他们为仇人,更是不解,道,「我武当派究竟与你们有何仇怨?」

  原本和蔼的老丈这时已经露出狰狞的微笑来,道:「你们这四个将死之人,便不需要知晓得那么多了!快来,把他们都收拾了!」他最后的那句话是对着外面喊的,话音尚未落地,只见十几名手执钢叉锄头的汉子破门而入,直朝他们扑来。

  宋远桥也亮出掌中的宝剑,叮的一声,格开了正朝他面门戳来的几把钢叉,转身对张松溪和殷梨亭喊道:「你们快护着老二先走!」他的喊话虽然中气十足,远近可闻,可是话没说完,身子也跟着晃了一晃。

  这时,他已能感觉出,自己身上中的并非是寻常毒药,而是十香软筋散,这药性一发作,全身筋骨酸软,内力却已半点发挥不出,急忙把剑尖拄在地上,稳住身形,同时也把自己拦在了师弟们和冲进来的那帮村民们的中间。

  「别让他们走脱了!」老丈眼看着张松溪和殷梨亭扶着俞莲舟要走,也无暇对付宋远桥,指着他们三人喊道。

  张松溪见村民们围过来,手上忽然一阵疼痛,原来被那孩子死死咬住,一时挣脱不开,本想一掌将膝上的孩子毙死,可是手刚举起来,见他年纪尚幼。自己身为武林正派,冤有头,债有主,如今事发缘由尚未分晓,哪能伤及老幼妇孺?

  便抱起来将他放在地上,任由他逃去。谁知这孩子不仅没跑,竟转过身来,从怀里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来,猛的扎进张松溪的小腹之中。

  张松溪只觉得肚子上一疼,一掌将孩子从身前推开,双手捂在伤口上,双脚腾腾腾地往后退去。好在殷梨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张、殷二人中了软筋散的毒性,也是头重脚轻,双足如同踩在棉絮上一般,一身的本领怎么也使不出来。三人刚推开窗子,想要越窗而逃,不料闻讯赶来的村民早已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窗子一开,几根叉子锄子便一起捅了进来。这些农具本就伤不了人,却能把他们全都堵在屋子里面。

  张松溪大怒,抽出佩剑,使劲地一挥,那些农具应声而断。

  「二师哥,你先走!」张松溪来不及把宝剑归鞘,就把托着俞莲舟越窗,可就在他双臂刚一发力,两腿紧跟着也是一软。刚刚用饭时,那烧刀子属俞莲舟饮得最多,张、殷二人心中念着师门戒律,也不敢贪杯,只是浑身发冷,这才勉强将几杯下肚。然而此时,酒中的药性还是升了起来,两人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顺带着也将俞莲舟一起拖倒。

  宋远桥有心要保护师弟三人,拼命挡在他们跟前,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堂堂武当派的大师哥,这时剑法已经杂乱无章,就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在胡乱地比划着。实则,他眼瞅着敌人逼近,这才将剑式送了出去,却不料药酒作祟,看到的只是几道重影而已,频频挥空。他挥舞得越起劲,经脉里的血液流动也便更快,无疑加速了药性的发作。没几下,身子又是一晃,栽了个跟斗。

  「打死他!」宋远桥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喊大叫,没等他反应过来,肩上已经挨了一下。钉耙深深扎进他的肉里去,顿时血流如注。他忍住剧痛,伸手往前一扳,正好扣在那人的手腕上,顺势也将他拉翻在地。

  可宋远桥要对付的人何止一二,紧接着又有四五个村民一起拥了上来,对着他一顿乱棍。武当四侠本来对付毫无半点武功的村民,易如反掌,可现在身中十香软筋散,竟无还手之力,只能胡乱招架。不一会儿,宋远桥只觉得手腕吃痛,像是在混乱中被谁狠狠地刺了一叉,鲜血直流,掌中的宝剑也呛的一声,滚出老远。

  「大师哥!」殷梨亭想着,先把俞莲舟送到窗外,自己转身来救宋远桥,可现在不仅没能把二师哥救出去,自己反而被拉翻在地,抬眼一见,大师哥正被几个村民一起围在中间,忍住心中的悲伤,扑上前来。他挥舞了几下宝剑,不料用力过猛,脚步一个趔趄,竟也一头栽了下去。

  「哼哼!」老丈冷笑道,「看你们今日还能走得脱么?」

  宋远桥自知今日在劫难逃,急忙问道:「这位老丈,若是我武当派有何处冒犯了你们,尽可明言,即便死,也让我们当一个明白鬼!」

  老丈道:「你们可还记得龙门镖局都大锦?」

  「都大锦?」宋远桥和殷梨亭不禁反问一句。算起来,那已经是几十年的事情了,当初他们的三弟俞岱岩身受重伤,殷素素委托龙门镖局的都大锦将他送回武当,眼看着这趟镖走到武当山下,却被西域僧人阿三用大力金刚指所伤,浑身关节尽断,几近残废,若不是张无忌用黑玉断续膏救治,只怕这时还只能躺在床上。在托付这趟镖之前,殷素素有言在先,要是不能把俞三侠平安送到武当山,定会灭了龙门镖局满门。果然,数日之后,殷素素将都大锦上下七十余口人,杀得一个也不剩。只是没有料到,都氏一门,居然还有亲族在世,而且他们竟把对殷素素的仇恨全都记在了武当派头上。

  宋远桥凄然一笑道:「这就是了!五弟妹惹下的怨仇报到我们四人的头上,倒也理所应……」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几乎把他的一颗大牙连根打断,唾液里带着血,一起喷出口外。

  尽管四人心中还有很多疑惑,都大锦的后人怎么会出现在苦寒之地的东北,仿佛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似的,可是一想到这是当年他们师兄弟种下的因,也就变得坦然起来。另一边,三四名大汉也围着张松溪、俞莲舟等人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棍棒,不一会儿,几个人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

  武当山金顶之上,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宛若在天空中忽然抛下了一件巨物,震得整座山都跟着摇晃起来。躺在床上的杨不悔在睡梦之中被惊醒,猛的坐起身来,大喊一声:「六哥!」

  过了良久,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而已,浑身上下汗如雨淋,可是细细回想起来,似乎又记不清到底梦到了什么,隐约只记得梦境里的事好像和丈夫有关,一切都像漂浮在迷雾中一般虚幻。

  「呼……」杨不悔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被褥,她刚刚躺过的地方也已经被汗湿,有些冰凉。忽然,她感觉眼角有些不适,伸手一摸,却是眼皮跳得厉害。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已经嫁给殷梨亭多年,老夫少妻之间虽然还没诞下子嗣,却恩爱如初,杨不悔叹息得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我太过想念他了,才会如此……」每次丈夫下山,她都要无来由地担心好几天,虽然知道凭着武当派的威名,当今武林很少有人敢惹到他们头上去,却还是有些不安和心悸。

  房间外似乎已经下起了暴雨,雨点落在瓦片上,溅起哔啵的声音。冬夜雨水带来的寒气,连屋子里烧得正旺的柴火盆都无法抵抗,杨不悔不由地往肩膀上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在黑暗中,默默地祈祷着丈夫这次能够平安回来。

  又是一声惊雷!在震天彻底的雷声降临之前,一道刺眼的闪电依然划过天际,把整座笼罩在黑暗中的武当山照得透彻。闪电也照亮了门口的窗户纸,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转眼便消失不见。黑影似乎早就躲在窗外偷窥,只是杨不悔心中惦记着丈夫,并没有留心。

  虽然此时还不过午夜,可不知为何,杨不悔的心却跳得很快,没有丝毫睡意。

  刚闭上眼睛,便觉得刚才梦境里的东西正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拨开一层层厚厚的迷雾,她看到了自己丈夫的脸。

  殷梨亭正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全是血污,双眼盯着她,却一言不发。

  「六哥!」杨不悔伸手想要去抓住他,却仿佛探手到镜花水月中一般,任她多么用力,不仅没能握住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反而让殷梨亭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模糊……版主提醒:阅文后请用你的认真回复支持作者!回复积极踊跃的读者可参加,【色城★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征文大赛】暖心读者奖励宣传贴 (点击进入)奖励丰厚!待编辑点击右边的小手同样可以给作者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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