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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O-入赘BB一家的藤丸立香】#21-#27章节合集,5

小说: 2025-08-31 08:42 5hhhhh 1010 ℃

  紫罗兰的话让莉莉丝心里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童年往事。但看来起效果了,注视着姐姐的眼睛,莉莉丝放下了莉普的残肢,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向越来越远的主楼,眼睛里终于有了生的意志。

  「真不像阿姊啊,这么强硬……呜……」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

  已经看不到塔的下端了,兽群已经堆砌了属于它们的塔,口器中的锯齿嗡嗡作响。莉莉丝此刻,便如同即将淹没的孤岛上的兰花。但只要这一跳跳过来,她便可以暂时逃脱险境,和我们继续想着传说中的希望之地前进。

  「来了!」

  后退,助跑。虽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已有三四米,但这对于体侧跑道上缥缈的白天鹅来说只是小距离。莉莉丝迈动修长的美腿,肌肤下隐约的肌肉线条随之起伏。我也站在了主楼边,只等将飞跃过来的她拥入怀里。而她的玉足也踏上了副楼的边缘,双腿用力,正欲纵身一跃……

  噗。

  暗白的飞盘状物体从我耳边划过,给我的脸庞溅上了什么热热的液体。我睁大了眼睛。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

  「……啊咧?」

  似乎时间都放慢了,莉莉丝眼中闪过惊讶,后头看去。在那里,是自己打着转飞出的双腿,修长,洁白,每一处都是完美的黄金比例,只是膝盖往上一点的部分,向空中泼洒着鲜血。而在远处,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们,正继续着那怪异的啼叫。

  那锯齿一样的牙,能射出去吗?

  「不要……」

  失去了双腿的莉莉丝,从高楼顶端直直坠向下方嘶鸣的兽群。蓝玉双眸罕有地显出恐惧,无助地朝上方伸出手,似乎希望依赖的血亲能拉她一把。但这无济于事,只是洒下了一道血色轨迹。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看到莉莉丝坠下,下方堆满地面的野兽发出了迄今为止最惊悚的嘶鸣,如海浪般涌动起来,兽群高高隆起对着坠下的莉莉丝迎了上去。

  莉莉丝洁白纤细的酮体砸在凸起的兽潮上,激起层层兽浪,看来由于层叠兽群垫在下面并没有受伤。似乎能松口气了?可是这少女轻盈的酮体,怎么能在固态的兽群中激起波澜呢?

  啊,那看着像波浪的涟漪,其实是看到触手可及的少女,由内至外轮流炸开口器的圈圈异兽啊。

  「花花,别看……」

  紫罗兰的眼神都暗淡了,做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再次捂住花花的眼睛,这次她没有挣扎。而我只能怔怔地地看着下方十几米处莉莉丝的双瞳,麻木的大脑妄图将她的面庞在自己眼中尽可能地多留住一秒。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未想到莉莉丝的歌喉会发出如此凄惨扭曲的声音,但那场景哪怕是旁观者也会尖叫。万千的异兽全都扑向了兽堆上的少女洁白的酮体,不属于生物的锯形口器锯入柔软的血肉,殷红的鲜血爆裂四溅,滋养着不断涌来的无数张不规则黑口。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幸运亦或是不幸,对野兽来说美味的只有少女的小腹,无数锯齿锯入莉莉丝光洁的小腹,似乎想要回归莉莉丝的胎内,接连将巨大的兽身整个从撕开的裂口中钻入,莉莉丝纤细的腰肢在撕扯蹂躏下已如爆开的血莲,着实不忍直视。而挤不到小腹的野兽,也开始撕扯起少女任何地方的血肉。

  「啊……啊……」

  莉莉丝那还勉强完整的面容已经慢慢平息,看来已经没有余力感受着痛苦了。这也是好事吧,感受自己被怪异的兽群一点一点的分食殆尽,实在是过于恐怖。

  兽群全都汹涌着想要分食少女的血肉,尝到一点肉味的野兽被饥饿的野兽粉粉推下,将少女的残躯不断抬高,宛如耸立的黝黑御座。月光洒下,唯一能反光的少女酮体显出水银的光泽,竟有些神圣。莉莉丝已经再也喊不出来了,空洞的眼神慢慢合上。真奇怪,她这般轻飘飘的身躯竟然还没有被埋没吞噬,也没有新的伤痕,那完全爆开的血色也化作水银了吗?野兽啃咬血肉的兽行激起澜漪,或许是类似于蜘蛛用消化液包裹猎物的行为,只剩半截的残躯依然凄美,渐被黝黑御座慢慢吞下,月光似乎也随之逐渐暗淡。

  我们大概都会惨死吧……

  绝望,唯一残留的绝望笼罩着我。莉普死去时的天地异象麻木了我,此刻我才感到切实的绝望。我们跑不了了,在崩溃到如此的世界中,残余的数据没有存续的道理。此时我或许应该感到愤怒?作为一个父亲,本应对下方那吞噬自己女儿的野兽产生报复的情感。可是,这些过于怪异的生物,完全无法将普通情感制之其上。

  空气中传来一股熟悉的异香,但我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去联想这香味来自何方。

  与其如此惨死,倒不如自我了断啊……可是,它们到处都是……

  「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月下,被七零八乱的肢体埋到只剩漆黑的兽堆里闪动了下,定睛望去,那竟是月光下莉莉丝的蓝眸。

  还活着吗?这种程度还不能安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真是残忍啊……

  「你这!绿虫子……」

  意义不明的话语穿过野兽的嘶鸣传到我的耳中,莉莉丝的瞳孔最后闪动了一下,便永远的暗淡了。断臂维纳斯般的残躯完全失去了灵魂,被兽潮彻底淹没。内里传来的啃噬声和裂帛声,标致着这世界上罕有的艺术珍品,已经沦为了下等野兽的口粮。

  我的女儿,梅尔特莉莉丝。

  被吞噬了。

                 ●

  「是我害了姐姐吗?是我害了姐姐吗?」

  「花花,别说了。」

  初二(3 )班的教室,月光之下,桌椅板凳在漆黑室内映出了长长的影子。后墙的黑板还画着学生们精心绘制的粉笔画,排列整齐的书桌间,一定发生过不少青春少年间的美好往事吧?但现在,这些年少的孩子估计都被抹除或吃掉了,留下的排排书桌,此刻倒像是排排墓碑。

  「是我害了姐姐吗?是我害了姐姐吗?」

  「好了花花,我再说一遍,这和你没关系!是哪些怪物杀了莉莉丝,你也是受害者!」

  从刚才花花就一直低声念着,看来因自己尖叫引来怪物,最终导致莉莉丝惨死的事情而魂不守舍。被紫罗兰吼了这么一嗓子,她娇小的身影又往空调后面缩了缩,对着墙继续喃喃自语。紫罗兰也只得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法再往前走了吧?」

  我苦笑着坐在了讲台上。刚刚,紫罗兰在小学楼二层的化学实验室搞出了场爆炸,暂时吸引了包围小学部的兽群的注意力,我们也得以趁机跑到紧邻的初中校区。但再往前就不可能了,从广场涌来的兽潮呜呜泱泱,真如黑色海啸般袭来。我们也只好先钻进初中教学楼的二楼躲避。但从周围传来的「嗎嗎」声响来看,它们恐怕走不了了。

  「至少现在有空,我们先理理思路。」紫罗兰在讲台下正中间的椅子上做下,我能看到她紫眸中的丝丝血丝。

  「思路?不就是虚拟世界要被数据清除了吗?刚才那些还不够明显?」我有些崩溃,无论如何我都看不出有任何活着的希望。

  「数据清除?你觉得这像是正常的数据清除吗?虽说我们的常识不一定可靠,但按照常识,想要删除电脑里面的文件,本质上就是把数据重新覆盖成空白文档。虽然速度可能很慢,但绝不会有什么处刑NPC 的黑影,啃食世界的黑兽,以及什么想要逃匿的AI……你不觉得太复杂了吗?」

  「你的意思是……」

  「两种可能。第一种,这个虚拟世界的神明本就是在玩游戏,欣赏我们被吞噬的丑态,那样的话我也无能为力。」紫罗兰敲了敲脑袋,「第二种,我们的世界程序类似病毒,无法直接清除,必须要采取特殊手段,这就是那些异常现象的由来。」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用处大了。没有程序员会把自己使用的程序做成病毒的,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说不通。所以我们以及世界没有正常删除的原因,一定是有外力干涉。」

  我愣了半晌。

  「干涉?为什么?」

  「这可推断不出来。但那样的话,黑影和野兽一定是有意义的。这些野兽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黑影有自我意识,它杀死莉普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执行任务,反而是在向我们炫耀的处刑。没准它背后的操纵者,就是这世界的神明也说不定。」

  有自我意识?那黑影是故意把莉普分尸的?突然愤怒从我心底燃起,人不会对自然灾害发怒,但对方如果和自己一样有情感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以及那次,世界突然裂成两半,时机太巧了……」紫罗兰猛地一拍巴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人在保护我们。」

  「保护我们?我们不就是平凡的人类……不,平凡的NPC 吗?为什么会有人专门保护我们?」

  「平凡?谁说得准。」紫罗兰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教室里来回踱步,「在我回家前,我其实也是被救了,并且告知了我要逃到高中医疗室。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肯定不是蝴蝶,既然有屏蔽词不能说,他大概是想避免被这世界真正的支配者发现——但他在保护我们一家人。尚不清楚他的目的。」

  蝴蝶?紫罗兰完全没有和我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知道世界即将毁灭的真相。这倒也正常,毕竟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这或许就是我们活命的关键?我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虽然不知道来自何方。

  「为什么会……难道我们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知道,总得到了目的地才能揭晓答案。」紫罗兰走到门口,「总之,对方也是个能将虚拟世界分裂的存在,既然能及时救出我们,那一定有办法和他联络。」

  方才的事态过于紧急,紫罗兰完全来不及用她的天才头脑静心思考。而也不愧是她,只是闲下来一会,就梳理出了脉络。虽然我完全不知道破局之法,但我相信跟这我的长女绝对有办法,本来已经认命了的内心突然激动了起来,我连忙跟在紫罗兰后面,推出门走出去,转身看向走廊。

  一只野兽站在那里。

  「……诶?」

  黝黑崎岖的体表,杂乱繁多的肢体,挤成一团的眼巢,四处乱咬的锯齿,这毫无疑问就是那种能够将莉莉丝撕碎的野兽。是一直在这里了吗?还是刚才爬上来的?不对,这些怪物根本不会爬楼梯……那难道是,从后面那个破洞中,直接从天上砸进来的……

  「嗎嗎嗎嗎嗎嗎嗎!!!」

  不及细想,野兽发动了攻击。左嘴中的锯齿牙猛得弹出,对准紫罗兰的小腹。虽然旋转锯齿速度还不算太快,但被吓愣的我和紫罗兰根本反应不过来。

  「姐姐!快躲开!」

  突然,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从我旁边窜过,猛地撞开了锯齿轨迹上的紫罗兰。

  花花跟在我后面吗?我竟然没注意到。

  血肉撕裂的声音,圆盘消失在身后走廊的尽头,手上溅上了什么滚烫的液体。而一袭白衣的小家伙,倒在了我和紫罗兰之间,殷红的血泊从她身下慢慢蔓延开来。

  「花花!……」

  回身看着花花,紫罗兰呆滞了两秒。而后,那锐利的目光陡然闪过,只是瞥了那一瞬,我便感到自己的眼睛被灼伤了。

  「滚!你这他妈的怪物!不许碰我妹妹!」

  紫罗兰做出了她平生最不冷静的动作,她拽过走廊里用来运送书本的小推车,直接砸中了野兽的身侧。最爱的妹妹被击伤生死不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条稻草。虽然是女性,但身高182 的她,挥出的力道也同样不小。

  「嗎嗎嗎嗎嗎嗎嗎!!!」

  是幸运吗?那野兽的身体完全没因被砸中造成丝毫损伤,但本就不对称的身体站立不稳,在力的作用下向窗户那侧倾倒下去。而那到处挥动的数张巨口撞在墙壁上,如裂豆腐般撕开一块破洞。野兽便跌跌撞撞地摔下了楼,落入了下方不断怪叫的同类中。

  我们成功驱赶了一只野兽,但下面还有上万头。

  「花花啊……花花……」

  来不及确认情况,紫罗兰就连忙回身,将倒地的花花抱起。现在这幼小萝莉的小脸煞白,纯白的裙子都被左腹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这看得我心头一紧,要知道那可是脾脏的位置,如果被伤到了那里,花花恐怕有性命之忧。

  「没事,我不痛。」嘴角渗出鲜血,但花花依然强做笑意,在怀里看着姐姐,「姐姐,终于哭了呢……」

  是的,紫罗兰哭了。象征柔弱的眼泪从坚毅的紫眸中流出,流到了花花的小脸上。

  「当然会哭啊!你以为我忍了多久啊傻孩子!」紫罗兰的呜咽,听着无比心碎,「莉普,莉莉丝……我的心在滴血啊!可我不能哭,我是长女,是大家的姐姐,有义务保持坚强啊!有义务保护你和这个废物老爹!我……我……」

  是啊,坚持了一路,看着心爱的妹妹接连死去,怎么会不痛苦呢?我当然理解她的心情,说到底我也是在死撑着罢了。可怕的世界没有留给我们伤心的时间,但此时此刻,看着最爱的小妹妹在自己怀里鲜血淋漓,还是为了救自己,紫罗兰终于忍不住,她本就是个需要宣泄的孩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姐姐总是这样,嘿嘿。其实,偶尔依靠一下我们也可以呢……」花花说着,闭上了眼睛。

  「花花别说这种话啊!睁开眼睛,看着我,别睡过去!」

  我连忙从跪地的紫罗兰手上接过帝王花,放到地板上,这会可千万不能乱动扩大伤势。作为班主任,我还是学过一点应急治疗方法的,当下脱掉羽绒服,从衬衫上撕下长条,用业余的手法在花花腰际缠绕。还好,这流血量应该还没伤到脾脏,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毕竟那能把人腿整根切下的锯齿,可是从她腰际直接穿过去了。

  「没事,应该没伤到要害。血……应该可以……花花,振作一点!」

  花花还是想要闭眼昏厥,我知道此刻求生意志是非常重要的,连忙搂住了她的头。因痛苦而颤抖的小脸在我掌中发烫,那凄惨的样子实在是不该属于这无忧无虑的孩子。勉强止住哭泣的紫罗兰蹲在另一侧,目不转睛的看着还在渗出鲜血的包裹处,每一股血渗出都让她瞳孔颤抖。终于,她下定了什么决心。

  「医疗室在一楼对吧?那里应该有止血粉啥的。」

  看着她同样苍白的脸,我陡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阿紫,你要……不行!下面全是怪物,你去哪里等于送死!」

  当然是送死了,那些怪物不会爬楼梯,但进入一楼一定不在什么话下。现在初中楼、的医疗室一定到处都是野兽,紫罗兰要是下去,大概率就回不来了。我又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兽群一眼望不到边,像海浪一样涌动着。是增值了吗?这数量也太夸张了,感觉真的要被叠起来的兽海淹没。

  「那你让我看着花花死吗?你……」

  紫罗兰咬了咬嘴唇没再说下去。她明白,我是在为她着想。

  「爸爸,向我发誓。」

  「什么?」突然叫我这么亲昵,我一时不知所措。

  「发誓,如果我遭遇了什么不测,你要照顾好花花。」

  我震惊地看着她,那俏脸上的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是,你真的要……」

  「我真的要。」紫罗兰点点头,瞳孔中的坚毅前所未有,「无论发生什么,照顾好花花,千万不能让她出事,直到最后。你可是她的爸爸。」

  我明白,此时我必须回应。

  「……好的,我发誓,我会保护好花花直到最后。」

  紫罗兰长舒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神温柔了些:「多谢,这样我死也瞑目。我去了,死前我会大叫的,到时候,你先带着花花走。」

  「诶……!」

  我还想说些什么,紫罗兰已经转身跑开,不能大喊大叫,不然会为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什么啊……

  煎熬,无比的煎熬,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我搂着花花的脑袋慢慢摇晃,哼着小曲,确保她别睡过去。花花也在我怀里抽泣,她本就是个很怕疼的孩子,如今受到成年人都扛不住的伤势,她不叫已经很坚强了。BB不在了,莉普死了,莉莉丝死了,现在我一个大女儿下楼九死一生,一个小女儿在我怀里气若游丝,虽然我只是个继父,但我的心一样痛彻心扉。我一会看看怀里的花花,一会抬头看看前方黑漆漆的走廊。希望有东西上来,却又怕有东西上来。窗外还是兽潮杂乱的「嗎嗎」啼鸣,从上万张口中发出让人恶心地想吐,没有紫罗兰的惨叫。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我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让我激动地要站起来。紫罗兰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楼梯的转角,手里提着个医疗包,她满身灰尘,一瘸一拐,脸上还有一道血痕,真不知她是用什么手段进入医务室的。但她肢体完全地回来了,这点就够了。看着我的笑容,她高冷的脸也少有地露出了微笑,慢慢朝我走来。大女儿安全回来,小女儿也能平安。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已经足够幸运……

  「太好了!阿紫……啊……」

  麻酥感,遍布全身。

  「怎么了?」

  紫罗兰对一脸恐惧的我感到迷惑。紧接着,她就从我的瞳孔里看到了身后的景象。

  黑影,来了。

  象征着终结的黑影,凭空出现在了紫罗兰身后,没有一丝生息,只有蔓延开的虚无感和电流声。那在空中以怪异角度飘动的飘带,正是杀害了我女儿利普的凶器。而现在,它要来猎杀侥幸从它面前溜掉的猎物了。

  惊慌在紫罗兰的眼中一闪,她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身确认情况,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帷幕轻拂,如同被吹动的窗帘。而薄至不可视的黑色飘带以错落有致的节奏从上到下,逐一切过紫罗兰的脊背,如斩水般没留下任何痕迹,好像解压动画中才可能出现的画面。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待黑影恢复此前的姿势时。紫罗兰僵在了空中,保持着惊讶的表情,一秒,两秒……

  「真过分……」

  朱唇呢喃着说出最后的遗言。先是怀里的珍贵的医疗包散成小片掉落,而后,每一片紫罗兰也均沿着方才黑影斩过线条,慢慢滑动错位,如一座抽象雕塑。终于,高挑御姐的身体彻底散架,化作上百一厘米厚的均匀薄片铺了一地,互相碰撞像积木倒塌一样的清脆声响。没有鲜血,没有浆液,甚至连腥味都没有。每一片切片都保持着刚体,完全无法想象几秒钟前这还是女性的柔肉。但无论如何,一个事实,清晰可见。

  紫罗兰死了。

  「紫……」

  我干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舌头好像都被自己吞了。如此突然的事态,我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次也,太快了吧。

  在莉普和莉莉丝遇难后,不知不觉紫罗兰已成为我此刻的精神支柱。要不是她,我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从那群饥饿的野兽口中逃离,又怎么能坚持着跑到这里。但现在,她已经化作了地板上一堆零散的零件,我那苦苦支撑的心智也随之崩塌,不觉双腿一软,跪倒在紫罗兰的碎片前。而前方,黑影的帷幕掀开,为我展现其中的虚无。

  终于要迎来末路了啊,紫罗兰做了这么多,我却这么不争气。明明我还要替她守护好花花呢……

  但黑影并没有靠近。

  轻巧的飘带伸在面前团成一团,如此像人伸手扣门的动作,在空气中敲着。绿色的涟漪蔓延开来,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没有像紫罗兰那样被切成人体切片,全是因为我面前就有一道屏障。和莉普那次一样,这屏障无法阻拦我们的脚步,却防住了黑影。

  或许有人在保护我们……

  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屏障近在眼前啊,明明再往前走一步,走一步就可以安全了……不对,紫罗兰是离开屏障所在位置好一会了,偏偏在她差一步就安全时,黑影才出现将她斩杀。这背后,有着一种让我汗毛倒立的恶意。

  黑影有自我意识……

  飘带继续移动,完全没有之前的缥缈感,反而像个灵活的触手一样伸入身下的积木堆挑挑拣拣,裹挟着拿出一块小巧的切片。细看,这正是紫罗兰眼部的切片。往日那摄人的紫眸现在只残留三分之二,仿佛结了层茧一样空洞,完全看不出着曾经属于活人,倒更像是生物课的人体模型。

  神明本就是在玩游戏……

  飘带裹挟着属于我女儿的碎片反复丢玩,完全没了最开始的反常感,现在它倒像是个套皮人,动作和生物一般流畅。啪嗒一声,黑影竟将紫罗兰的眼部切片扔了过来。薄片在地板上仿佛没有摩擦力一样滑动打转,最终眼球那一面在跪地的我面前停下,强迫我和失去灵魂的她对视。

  无法控制自己,我拾起了属于紫罗兰的碎片。不是错觉,往日光滑柔软的脸蛋,现在坚硬地一点弹性都没有,已经彻底变成了刚体。这切片没有温度,没有手感,拿在手里我甚至连重力都感受不到,只是单纯存在而已。

  而我也不得不强迫自己看向切片的横截面。真奇怪,明明如此猎奇,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紫罗兰的血液和脑浆全都在被切割的那一瞬化为固体,晶莹的殷红包裹着晶莹的蛋白,绘色泼洒出瑰丽的图形,每一丝神经勾勒的线条都恰到好处。我手里那本应血腥猎奇的人体切片,却宛如无价的血色琥珀……考虑到切片的形状和诞生的方式,我竟又滑稽的联想到从美石中切出的红翡。

  但黑影将她扔给我的意思……

  「你……有自我意识吗……」

  未知的冲动攥紧了我,像是愤怒,又好像不是,更像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发泄。我本将黑影当做这数码世界被删除时执行任务的程序,但紫罗兰的话让我明白,这个黑影完全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并凭借自己的判断做下了那些暴行,实际上只是在享受虐杀NPC 的乐趣罢了。

  被同化分尸的帕森莉普,化作人体切片的紫罗兰……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敢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双唇竭力喊出有气势的话,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浑身因另一种情绪而颤抖。恐惧到极点就是愤怒,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我明白我踏出了屏障,必将迎来和紫罗兰一样的命运,而且这可能就是黑影此刻挑逗我的目的。但和东躲西藏,最后狼狈的惨死相比,倒不如直面死亡。即使是虚拟的数据,也该保持自己的尊严……

  「别去,爸爸。」

  衣角上微小的力让我停下了脚步,惊讶地转头,竟是帝王花的小手。她醒来了,明明左腰上被简易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苍白的小脸却如此平静。往日连字典上「骨」字附录都不敢看的胆小女孩,此刻看着曾是姐姐的那堆人体切片,却只是嘴角微微颤抖。完全无法想象,刚刚她会被利普和莉莉丝的死状吓成那样。是因为短时间内可怕的事过多而麻木了?还是因为疼痛的影响?

  啊,我不能过去送死啊,我答应了紫罗兰的,发誓要保护花花直到最后。

  看到我没有上钩,黑影摊起两侧的飘带,做出类似于人类摊手的无奈动作。模仿人类的超然之物,多么诡异。

  轰!

  熟悉的巨响,天地异动从上到下四处传来世界末日般的开裂声,我不自觉地蹲下将花花保护在怀里,然后看着残存的世界沿着那面不可视的倾斜屏障,再次裂成两半。虽然那屏障只是倾斜挡住了初中教学楼的一角,但切面扩散开来,却也包含着剩下小半个城市和大半个星空,城市的残害再次被切去一半,而这一次,我没那么惊慌失措。

  有人在保护我们?他都保护了什么啊……

  那角教学楼,保持方才的位置浮在对面世界的空中,如同展示的橱窗。耸立在那里的黑影闪动一下便消失不见,只剩地上那散落的人体切片。而没过多久,那方世界便也小到看不到,带着存留在那方苍穹上的碎洞一起,化作无尽虚无中的沙砾。

  留给我的,只剩一角蛋糕大小的世界,三个方向和大半天空已经空无一物。抬头仰望,我迷失了方向感,踏着坚实地面的双脚有些蹒跚,踩到了什么坚硬的物质。低头迷茫,却看到了紫罗兰眼球位置的切片,还保持着绝对坚硬的质感。凝固的血色琥珀丝毫未损,空洞的紫眸僵直地注视前方。

  她只剩这个了……

  呆立片刻,无意识地弯腰捡起那片切片,说什么我也不愿抛下。想起了已经不在的莉莉丝,她拿着莉普双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绪呢?

  花花平静地看着我,此时她的反应冷静地可怕,我又回身确定了一下,但却失去了确定的手段,因为那角教学楼,已经再也寻不到了。

  哪里用确定啊,手里物品的质感,让我对已发生的事实无比清晰。

  我的女儿,紫罗兰。

  被肢解了。

                 ●

  捧着属于紫罗兰的人体切片,我跪在这里多久了?十分钟?二十分钟?窗下「嗎嗎」的叫声依然不绝于耳,楼体在震动,我知道那些怪物在啃咬地基。大概要不了多久,初中楼也会和小学楼一样坍塌成一地废墟,楼中的幸存者即使没被砸死,也会被下面的野兽撕成碎片。这会或许应该跑吧?但是往哪跑呢?窗外全是一望望不到尽头的兽群,连一块裸露的地砖都看不到。

  我麻木地牵着花花的手,慢慢朝楼上走,最终来到了顶楼的天台。从这里,兽潮更加宏伟,它们已经覆盖了平地的每个角落,最薄的地方也堆了六七层。绝对在增值,我相信平地都有上亿只。除非有飞行器,不然我不明白怎么逃。

  紫罗兰的分析刚有成果就被打断了,要是她在的话,一定能想出办法,毕竟她那么厉害。

  紫罗兰,我的紫罗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莉普还是莉莉丝呢?我根本不是什么坚强的男人,女儿惨死的样子活生生摆在我眼前,再加上关于世界真相的冲击,我本不该有能力支撑自己走到这的。但我撑住了,因为有紫罗兰在,她能在压力之下不崩溃,用冷静的思维思考对策,一次次绝境逢生。当然也有力所不逮的地方,可这怎么能怪她?在此般天地异象前,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是我们抵达安全地带的唯一希望。

  而现在,我的希望垮了。

  「阿紫啊,我该怎么办……」

  看着手中的血色琥珀喃喃自语,自然没得到任何回应。紫罗兰死了,在我面前。方才目睹两个女儿惨死的伤痛一齐涌来,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求生欲,这种本源的念头竟然断绝了。看来我还不算是女儿口中的人渣,不然,我为何愿意为了心爱的家人,如此想要一死百了呢?

  我真是个废物男人啊,真是不配有她这么好的女儿。竟然要把她费尽心机保护的生命,就这么浪费掉,依然是个十足的人渣……

  不对,我得保护帝王花啊!我答应了紫罗兰的,这是她最后拜托我的事情。我不能光想着自己的死活,保护孩子是第一位的,我得把花花护送到安全地带,护送到高中医疗室。我毕竟是个父亲,一路上什么符合父亲身份的事都没做,至少在最后,让我尽到保护女儿的责任……

  我转过头,不见了花花的身影。

  「花花!花花!」

  花花突然消失,在这种情况下,这意味着什么我都不敢想。一瞬间慌张与恐怖占据了我的意识,大脑空白地在怪诞的地板上胡乱摸索。

  「爸爸,我在这啊。」

  「花花!真是的跑哪去了……啊啊啊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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