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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yromania[2]

小说:Pyromania 2025-08-31 08:42 5hhhhh 7710 ℃

…………

润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一样。

何为“着魔”,其实他也不清楚,毕竟他对怪谈一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知道这是个大人们时不时会从嘴里蹦出来的词。

与规律和正常相反的都被称为“魔”,在人类社会中存在一道看不到的边界线,“魔”则是对那条线以外的所有怪异的统称。不过他也听说过并非贬义的用法,比如爱好听摇滚乐的老姐曾经告诉过他,在外国有弹吉他弹得非常厉害的乐手被称为“琴魔”,不过摇滚乐本来就是在那条边界上左右徘徊的一种东西,因此“魔”才被当作一种赞赏也说不定。

不过他可以确定,至少他现在的状态与自己十年来的日常是有所区别的。润站在炎炎夏日下,怔怔地盯着自己脚下黑白分明的皮球和只剩下星星点点草色的褐色的土地,眼前却总是浮现出红色与橙色的眩光,或许是因为日光太过强烈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就像是太阳光直接穿过他的脑壳照射在他的眼球上,在视网膜上烧起了一把火。

“喂!J!发什么呆呢?!”

“啊,啊……抱歉。”

润慌忙把脚上的球随意朝一个方向踢出去。

“你再这样子是一辈子进不了正式队的!”

“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没有理会同伴的刁难,润走到球场旁的水池,打开水龙头随便洗了洗手又抹了一下脸,抓起自己的包就离开了。

说实话,相对于在最近这些日子里挤占着他小小脑袋的无数未解之谜来说,能不能成为学校足球队的正式队员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一件事。

润用未擦干水的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尽管他并没有随身携带的镜子,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对自己的形象是否有所帮助。

从学校的足球场旁抄个近道,很快就可以到达那里了。

坐落在山中的空房,今天也在等待着他。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空房”充其量只是个简化的称呼,润深深知道那里面与“空”这个概念其实沾不上边。

“我来了——”

他打开房子的大门,朝着楼梯上喊了一句。并没有人回答他,却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小提琴声。

但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这就足以成为回答。

“呀,坐下吧。”

名叫有音的人,依然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套黑色红花的和服,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在那间屋子里端坐着,一个衣柜,一台梳妆台,一只落地花瓶,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的和式房间。

有音只是甩给他一个眼神,便又自顾自地拉起琴来,今天的曲子与前些日子听过的有所重叠,但又加入了几个新的片段。其实润一直都想问他,他演奏的这些曲子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别人写的。不过他从未见过有音使用乐谱,所以已经把八成的可能性压在了前者上,也就没特意去问这个问题。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淡出,有音把琴放下,理了理被琴压过的和服衣领,又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润。

“怎么出这么多汗?外面天气很热吗?”

“当然了,你没看到外面那么大的太阳吗。”

没有电风扇,润只好用手掌充当小小的扇子企图缓解一丝浑身的燥热。

“是么?山里可是很凉快的。”

“嘛……从你这间屋里好像确实,看不到多少阳光……”

“呵呵。你也真是来得够热心的呢,润。”

有音突然话锋一转,往镜子前靠了靠,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一边梳着本就已经很整齐的头发,一边调侃到,眼神却没有望向润,而是镜中自己的倒影。

“我只是……放学之后很闲而已……”

明明每天都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这里来了,润却下意识地不想承认。

“哦?你在学校没有玩伴吗?被人排挤了?”

“才不是!”

润狠狠地反驳道,不知道怎地,和有音熟了之后,他觉得有音总是有着一句话就戳中他的怒点的绝技。

有音放下梳子,用手指捻起一缕红发放在眼前,用手指揉搓着,似乎只是在用这个单调的动作打发着时间。

“不过,你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倒是你,你就一直住在这里?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润好奇地发问,毕竟无论他何时来,有音都像是从上次他走后时间就在这间屋里静止了一样,润没见过他出过这栋房子,甚至没见过他出过这间屋。

不过说是“无论何时”,每次来到这里时,也都是放学后夕阳西下的时间了,也许有音是白天出门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夕阳此时正是一天中下沉到最接近人类所栖居的地面的时刻,只是透过林中的层层树叶倔强的遮盖,再耀眼的夕阳投射进屋里时也只剩下了榻榻米上的点点光斑。

有音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看向窗外丝丝缕缕的阳光,抬起一只手又挡住了一些,他那玻璃球般的瞳孔在橙红色夕阳光线下颜色更是又褪了一层,完全变成了树脂凝成的琥珀。

“……难道你是蜗居在这栋房里的吸血鬼?”

润见有音不理他,又追着调侃了他一句。世界上没有总是他一个人被开玩笑的道理。

有音望着镜中的自已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是吸血鬼,你看我哪里长得像白人?”

“……还是有点像的。”

润看着他比正常日本人挺拔许多的鼻梁线条中肯地说道。

“再说了,这是我的房子,想蜗居又关你何事?”

“……可这是我们小野濑家的房子。”

话音落下,面前的有音抚摸自己颈间长发的动作瞬时止住了,他咬着嘴唇,一直半眯着的眼睛此时突然全部睁开,缓缓转头把目光从镜子里移向了一侧的润。

润果然还是害怕有音的眼睛。

有音此时背对着窗外的夕阳完全落下后的最后一缕光线,只有轮廓被光描出一层边,但却唯有那玻璃珠般的双瞳悬停在他因背光而变得模糊的面孔上,格外清晰。

那双眼睛,每每它们望向润,润也望回去时,却总看到那里面空空如也,因此才格外可怕。

“你说,这是你们小野濑家的?”

“又,又不是我说的,”润竟被惊得后背又冒了一层冷汗。“是镇上的人说的,连我家里人都不清楚……”

说来奇怪的是,尽管润看着有音像是比他大许多的人,却一直没觉得他有什么长辈的威压感,虽然润自己本就不是那种会严格遵守长幼礼仪的“得体”孩子。对于有音,润至今也既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年纪,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他熟络了起来,每天来听他拉琴。

然而刚刚的有音投下的影子,却突然变得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润同往常一样不敢再直视有音的眼睛,只是越过他的肩膀盯着他背后的虚空来转移自己的恐惧。

然而有音却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刚刚一瞬间的严肃只是个笑话,他又把那双睁圆了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肩膀的线条也舒展开来,像是只伸懒腰的猫一样让刚才的气势泄得无影无踪。

他在榻榻米上往润那边挪了挪,润这才再次看清他的面孔,那双初见时红得扎眼的薄唇此时也微微上翘,像一轮赤色的新月。

有音抬起手揉了揉润的脑袋。

“小鬼。”

“干嘛?……别叫我这个……”

润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然而有音的笑容却又加深了几分。

“今天的我说的话,别太在意了。”

“我,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润撇了撇嘴。

“那你明天还会来的,对吧。”

记忆中有音是第一次这样主动试探,润却突然别扭了起来。

“看我心情吧,明天是周末,说不定要和别人出门玩呢。”

润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却被突然由坐姿变成跪姿的有音,将整个身子探出去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稳稳地又按回了榻榻米上。

润正惊讶于看起来瘦弱的有音为何力气这么大,却眼看着有音的那张脸在自己眼前迅速逼近,他的额头顶着自己的额头,额前的碎发扫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痒。

有音的嘴唇在润的唇角轻轻一点,他身上的香气如雾般钻进润的鼻腔,像是枯萎百年的花朵散发出的幽香,沉重而诡异,让润觉得快要窒息了。

意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恍惚起来,有音的嘴唇冰冷而柔软,如同夏日空气中的一片雪花。

润躺在家里的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耳边是老旧的电风扇发出的干涩的吱呀声,夏日的阳光依然是那么张扬,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房间,他能感觉到自己背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试图回想起有音琥珀一般的瞳孔和冰冷的吻,但那些记忆却如同从指缝中溜走的水一般模糊不清。

就像只是自己在这酷暑的眩晕中做的一个梦一样。

“喂,J!下来踢球了!”

窗外传来同伴的声音时,他才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胡乱地揉了揉头发,自暴自弃地索性把脑子里的记忆搅得更乱一样。

他提起装着球鞋的包下了楼,围在他家面前的几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手里攥着已经吸得一粒冰渣都不剩的棒冰壳子。

“叫你半天了,怎么这么磨蹭?”

“你发什么呆啊,撞见鬼了?”

润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扬起手狠狠推了一下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孩子。

“你才撞见鬼呢!”

“行啦行啦,还踢不踢球了。”

拿着足球的孩子把黑白相间的球在润眼前晃了晃,黑白色在他的视界中交汇成灰色。

“我……你们先去,我突然想起些事情!”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J,以前你可是从来不缺勤踢球的。”

即使是刚刚还在嘲弄他的孩子也难免露出了带着关心的表情。

“你们先去就是了……!”

润甩下一句话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之中跑开了。

他的心脏在小小的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因为想到他要去的目的地并不是足球场,而是一个他早就认定和他八字不合的地方。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这烂摊子。”

润低声嘟囔着,脚步停在那间古书屋前。

还未踏进店内,他就感觉到了那道透过混浊发黄的厚镜片的潮湿发霉的视线又粘在了他身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小野濑润君。”

店主用手指推了推落在鼻头上的眼镜,从柜台后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算了,那个,我来是……是……”

“你来找这个,是不是?”

店主朝他勾勾手指,引着他向黑漆漆的店深处走去。

其实润自己也不清楚这之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他只知道一切的怪事都是从这间书店开始的。

但是,看到那散发着古纸味的昏暗的空间,他还是打心底想着真不想靠近啊。

润皱着眉头随老人走到书柜的最深处,踮起脚,努力挺直他佝偻的身板,用干枯的手在最上层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本不薄不厚的册子,这本册子的装订甚至是用线系起来的而非用胶粘合,润这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更怪异的是,那本册子的封面封底均无一字,但老人却理所当然一样能确定要找的就是这本。

“喏,给你。”老人咧开嘴笑了,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他。

润半闭着气息,为了不让书页间的粉尘过多地进入自己的鼻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本册子,但是没翻几页,他便明白了什么。

“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我看不懂啊!”

老人的笑,一定是早就料到如此,在嘲笑他吧。

面对他的怒气,老人依旧带着那骇人的笑容,把他递来的册子又推到他身前。

“你可以慢慢读,我借给你就是了,到你读懂之前。”

“我才不要!”

“你确定?”

“呃……”

润又看向手里的书页上晦涩的古文,潦草的手写体让本就艰涩难懂的文字更加难以辨认,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就算再努力一百年也不一定能看懂,况且他也不想将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研究这毫无用处的学问上。

然而,也许只是出于和老头那嘲讽的笑容赌气的心态,润把册子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地走回了店门口,店主也再次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等我看完了就来还给你。”

润撅着嘴甩下一句话。店主只是笑着,笑得他心里发毛便跑着离开了。

走在路上,润随意翻动着册子,尝试在密密麻麻的不规整墨迹中寻找出自己能读懂的只言片语,但总是连不成符合逻辑的任何句子。

“谁能看得懂这破东西……”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名。

有音。

不知道为何,他十分确信如果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能帮他解惑,那就是有音了。

可是……

润的思绪倒退回了几个小时前,他躺在床上时朦朦胧胧地想着的事情。

这就好比用一个问题去解决另一个问题,想要一鼓作气把这绕作一团的乱麻理清楚却这么快就遇上一个死结,润不免垂头丧气起来。

总之先自己努力看看吧,润想着,拖着脚步回了家。

润迈着灌了铅般的脚步走在林中,虽然今天是个晴天,但身上却如同被那日的大雨淋透了全身一样。

他在脑海里咀嚼着这几日间的研究成果——拿着从姐姐书桌上顺来的汉字字典,以往应该是在球场上挥汗的时间都被他用来钻研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了,家里人都像是变了天一样惊讶不已。

“啊啦,难不成我们家润能成大学生了……”

老妈抚着脸感叹道,让润尴尬地想从家里消失。

即使如此努力,他也未能破解那本册子上的内容的一成,那些扭曲的墨迹依然是以零零碎碎的模样存于他的脑海中。

只是,他在看到几个词后便确信了今天不得不再次时隔几日前往那间空房的理由。

“明治”“火灾”“别墅纵火案”“放火魔”“殉情”“自杀”“凶杀”“名门”……

“有音”。

润忘不了那天自己的心情,电风扇送来的本应是夏日的热风,却在他脖颈后激起一阵寒意,像是被冰凉的手指略过皮肤。

随之而来的是怒火,怒火是青蓝色的火焰,呼——地一下在他的脑子里烧起来了。

有音骗了我。润愤怒极了,即使他知道,有音从来没有承诺过他什么,但他却觉得被有音,被有音的琴声,被有音那双琥珀色玻璃珠的眼镜狠狠地玩弄了一样。

润再次推开了那间屋子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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