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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枯骨,2

小说:仿 2025-08-31 08:42 5hhhhh 6310 ℃

“狗狗啊狗狗~”她用手抚乱我的头发,“你说你要是一只真正的狗狗该多好,就那种情感抚慰犬,我还能抱着你睡觉。”

“汪汪!”我叫起来,不过学得不太像。

“嘻嘻~你学得太烂啦,以后要多练习。”女主人笑道。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吧,今天的女主人没了以往的高冷气质,反而变得像个小女孩一般,我在心里想。但下一瞬间,另一个想法蹿到我脑海里,万一,我是说万一,女主人现在这样,并不全是因为喝醉了呢?

万一她心底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欲望,和我……

敲门声击碎了我的遐想,男主人点的外卖到了,我躲在门后,从门缝中接过外卖,再叼着爬回女主人身边。

“给你喝吧,赏你了。”女主人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男主人点给您醒酒的。”我说。

“你要是不喝的话就去卫生间倒掉。”

我听出来了,女主人这是心里憋着一股对男主人的怨气,所以不想接受他点的东西。我喜滋滋地掉头往厕所爬,又被叫住。

“等等,我还没试过用蜂蜜水洗脚呢,你含着它给我舔舔脚吧。”她扭了扭裹在棉袜中的脚趾,在充满弹性的布料上顶出脚趾诱人的圆润轮廓,“不该穿这个靴子出来的,闷死了。”

我用嘴脱下她的棉袜,在汗臭味的刺激下,我的阴茎在盯着内裤,急躁地鼓胀起来。我含了一口蜂蜜水,像妓女给客人口交一样,吮吸舔弄女主人的脚趾,直到甜味把舌头沁得麻木了,只能尝到女主人脚上的那一丝咸味,再把脏水咽进肚子,换一口水继续。

“唔……好舒服……但是黏黏的……”女主人轻闭着眼,唇缝间泄露出微弱的呻吟。

于是我又烧了一壶水,用热水给她舔了一遍。等我舔完的时候,女主人已经意识朦胧,半只脚踏入梦乡了。

“主人,去床上睡吧,在这睡会着凉的。”我轻轻地说。

“不想动……”女主人呢喃。

或许这是一个亲密接触的好机会?这种情形之下,如果我抱她去床上睡觉,是否也是可以接受的正当行为呢?可是如果被男主人发现的话,感觉会很不好交代……

我偷偷观察着女主人的神态,想要判断她是否醉到会忘记我都干了些什么的地步,但是看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她静静地窝在椅子里,呼吸浅而轻盈,几乎察觉不到,看起来就像一尊维纳斯的雕像。

我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气轻声问她:“那我抱您去?”

“嗯……”女主人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

我吞了口口水,站起身,抱起她温热柔软的身体。我缓慢地拖曳着步子,尽可能拉长与女主人肌肤相亲的时间,直到抱不动了,才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狗狗……”她呼唤着,听起来像是梦呓。

“我在。”我跪在床边。

“陪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像玻璃般脆弱易碎。

于是我把脸贴在她的手心,让她无意识地抚摸揉捏。等她睡熟之后,我叼来她的两只短靴,像一只真正的狗一样,侧躺着蜷在床边的地毯上,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怀抱着她的短靴,沉沉睡去了。

夜很冷,我很温暖。

# 三

我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男主人说话的声音。我使劲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晕染开的色块。我头脑昏沉,肌肉酸痛,浑身发冷,感觉脑袋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水球中,五感被遮蔽,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在我即将再次沉睡的时候,耳朵里炸响一声清脆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脸颊上尖锐火辣的清晰痛感。

是男主人扇了我一耳光。

我这才发现,我原来已经醒过一次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陷入了昏睡边缘。此刻,我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手臂勉力撑着身子,背上像是绑了个沉重的杠铃片,压得我直不起身。

“给……给两位主人请安……”我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或许是没有听到,或许是不想理我,总之女主人依偎在男主人怀里,享受着男主人的抚摸,两个人都没有回应。

“我……!”我努力鼓着我的破锣嗓子,好让它的声音大上一丝,“我可以把衣服穿上吗……我感觉好冷……”

“穿上吧。”男主人说,“穿外套和裤子就行,里面那些就没必要穿了。”

“谢谢主人。”我颤颤巍巍地爬到房间角落,穿好衣服时已累得直喘粗气。

趁着穿衣服的间隙,我悄悄摸了摸额头,很烫,发烧了。

穿好衣服之后,我听到接吻的声音,回头看去,女主人正微微呻吟着,被男主人用双臂环抱在怀里。我急忙爬回女主人的脚边,像一只小狗一样,用滚烫的脸颊蹭她的脚踝。

可是我没有等来女主人的摸头,她用脚背轻轻推开我,咕哝着跟我说:“去外面候着吧。”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迷离地看着男主人,一点都没有往我这边看,仿佛我是一个不存在于屋子里的幽灵,或者是什么小爱同学一类的AI管家。

“可是外面好冷,我穿的这么薄……”我小声说。

“你昨天晚上不是睡得挺舒服的吗?”男主人踹了我一脚,鞋底刚刚融化的冰冷雪水印在我发烫的皮肤上,激得生疼。

“你是想要我重复我的命令吗?”女主人回头抓住我的头发,用锐利的眼神刺在我的脸上。

同时也剜走了昨晚那抹还残留着些许余热的温情。

我吓得立马磕头认错,然后灰溜溜地滚出房间,站在走廊里,和坚硬的房门大眼瞪小眼。

女主人的命令是让我在外面候着,所以我不敢走远,只能在手机上叫了个外卖,买了退烧药和水,然后在外卖小哥先是奇怪,随后又恍然大悟,变成理解和同情的目光下,把药吃了。他一定是把我当成和女朋友吵架而被关在门外的人了。可惜,我比那种人更惨,我连和女主人吵架的资格都没有。

此后每当走廊路过什么人,都会走一套这个流程,有人还会用眼神鼓励我一下。而当走廊没人的时候,我就卑劣地把耳朵贴到房门上,像电影里开保险箱的贼一样偷听里面的动静。但是这个宾馆的隔音实在不错,又或者是我的脑袋太晕了,总之我除了几句女主人语调高亢但又听不清内容的话之外,什么都没听见。

但就是这几句语调高亢的话,把我的心放到了火上煎烤。我在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抬起手想要敲门,最后都忍住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退烧药似乎没有效果,我依然很冷,头痛像苍蝇围着我嗡嗡叫,身体不断叫嚣着要休息,但我的心躁动不安,无法按捺下来,精神一直紧绷着。我想要时间过得快些,却没有心情玩手机,心神全部被名为焦虑的细线勒紧,拴在房间里的动静上。

沉默持续了两个小时,我的意志濒临崩溃,长时间的头痛和发冷让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忘了我,或者想要就此让我冻死在这里(虽然理智上我知道我不可能会冻死),再或者是想要跟遗弃猫猫狗狗一样,把我放在路边,然后就这样等我自己慢慢醒悟,然后自行离开。

求您了,求您了,什么都好,让我听到些动静吧。我在心中重复念叨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在向那个我不相信的上帝祈求,还是在隔空向两位不可能听到我心声的主人乞求。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回应我,房间里响起了水声和嬉闹声,似乎是在洗鸳鸯浴。两位主人可以在水汽蒸腾的浴室里洗热水澡,我却必须在寒冷的走廊里,压抑着身体上的颤抖,等待他们随时可能发来的召唤。这份地位差带来的羞辱感重新唤醒了我的卑贱,一股赎罪的冲动占据了我昏沉的大脑。我犯了沉重的罪,我竟然觊觎女主人,这是多大的僭越啊!而两位主人却没有直接抛弃我,而是选择了惩罚,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这是多么仁慈啊!

想到这里,我激动地跪下,冲着房门磕了个头。然后我才想起这里是走廊,可能有人,又慌慌张张地起身,结果踉跄了一下,狠狠撞到房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幸好,房间里的水声没有断绝,说明我没有打扰到两位主人的兴致。

过了半个多小时,房间里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停下了,但是依旧没人给浑身发冷的我开门。又十几分钟后,一个外卖小哥把一袋子外卖递给迷茫的我,说是备注说交给门口的人,然后拍了一张我拎着外卖的照片就走了。

我有些高兴,这说明两位主人是信任我的,他们相信我不会走。我敲响房门,裹着浴巾的男主人给我开了门,他接过外卖,示意我进屋。

“过来当脚凳。”女主人坐在窗边的圆桌旁,吹着头发冲我招手,没有寒暄,只是自然地命令。

我爬到圆桌下面,女主人把脚翘到我的背上,她刚洗完澡,小腿和脚都还是热腾腾的,感觉很温暖,但不足以驱散我体内的寒冷。

圆桌很小,桌下的空间很逼仄,除了挤进去的我,还有个原本就放在那的垃圾桶,为了让女主人以舒服的姿势搭脚,我只能爬到最里面,脸冲着正下方的垃圾桶。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漆成黑色的、表面鼓起一个圆环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油味的铝箔包装。

那是避孕套的包装。

前一天晚上气氛还十分紧张,第二天早上就又好到可以做爱,这明明是一次小情侣不过夜的闹别扭,是旁观者看来会露出姨母笑的一个小情趣,我却把它误认为是两位主人产生裂隙的起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地摊文学里的猥琐主角,可以趁机上位,做出挑衅和僭越的行为……

男主人提来外卖,把脚搭在我的后颈上,我无力对抗男主人的腿,任由着重力把我的脑袋压进垃圾桶。两位主人在我头顶上喝着热粥,留我颤抖着面对那个空荡荡的避孕套包装。

那个避孕套似乎抽走了我的灵魂,我昏沉的脑袋愈发空荡,脑海里只剩下男主人轻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他说:一个人是不会爱上一条狗的。

头顶上遥远的地方传来两位主人渺茫的笑声,紧接着男主人用脚跟狠狠踹在我的后脑上,把我的脸揣进垃圾桶,几乎要亲上那个恶心的包装袋。

“问你话呢。”男主人的声音瞬间拉进、放大,在耳边炸响,“你是不是对桐桐动心思了?”

我支支吾吾,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宝宝,我跟你说,真的可好笑了。”女主人打断话头,还没说就笑起来,“就我之前还特地准备了点那种小说里的话,就那种‘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为什么他连翘个会陪我都不愿意’之类的,结果一句都没说,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准备?什么需要准备?我不安地扭扭身子,仿佛前面有一个难堪的场面在等着我,而我得先预热一下。

“行吧,是我输了。”男主人说。

“耶~那你下午去陪我抓那个娃娃。”

“直接上前台买多好。”

“哎呀~要自己抓到的才有仪式感啦~”女主人用甜腻的声音冲男主人说。声音里清晰地包含了她为了撒娇而故意嘟起的嘴唇,以及眼角向下弯曲出的笑意。

而当我遵照她的命令,从桌下爬出来,跪在她的面前时,她的脸已经冷却、凝固下来,板结成人们在教训犯错的宠物时的那副严肃样子。

“总之就是,”她盯着我说,“你男主人突然接到开会通知导致我们没法继续玩的时候,我们突发奇想,顺手拿你打了个赌玩,赌你能不能坚持住做狗的操守。”

“操守……”我羞愧地想要钻到地底下去。

“一般来讲,这样测试人是不好的行为,但是谁让你是一条狗呢?”女主人讥讽地说,“而且毕竟是你没有忍住欲望,没有通过测试,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所以一切的罪责都应该由你来承担。”

“罪责……”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既然所有的错误都是你的,那么从今天开始,”她翘着腿俯视着我,和审判员的区别只有手里没有木槌,“我们会对你实行高压的管控,从金钱、时间、性、人际关系等方面,全方面地对你进行管理。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认命地垂下头。

“怎么?你有异义?”男主人严厉地诘问。

“没有,只是……”我咀嚼着句子,“您、女主人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女主人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桐桐,你说吧,我也想知道。”男主人也说。

“你还记得高二时候的那个教导主任吗?表面上道貌岸然,规规矩矩的,实际上经常趁体育课去班里偷闻女生换下来的鞋子的那个。”

“毕业的时候你不是把他对着你鞋子撸的视频投学校大屏,然后让他被学校开除了吗,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过,如果我周末奖励过他,周一升旗的时候,他在上面讲话的语调都会变?”

“确实没有那么暴躁了。”

他们两个若无其事地对话,仿佛我并不存在于这个房间里,仿佛他们的腿并没有搭在我的背上,脚并没有踩在我的头上。

“对,男性射精和没射精,第二天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女主人解释道,“尤其是男m,射精之后脸上会有一种猥琐的平和感。而每次我把内衣袜子交给这条贱狗洗之后,第二天它脸上就是那种表情。”

我心里一惊,昏沉的脑袋一下子全醒了,原来女主人一开始没有让我洗贴身衣物,并不是因为我想象中的什么“碍于异性的矜持”,而是早就打算好测试我。一想到原来女主人早就看出我晚上拉起床帘干的那些龌龊事,我身上几乎要冒出冷汗,皮肤表面潮湿得发黏。

“所以就顺便测试一下咯,要是发现有什么僭越的苗头的话……”女主人继续说。

“就尽早掐灭?”

“就趁早丢掉换个新的。”女主人轻松地说。

“新的没有那么好找吧?”

“只是男m而已啦~我勾勾脚就会乌央乌央地来一大堆的~”

“哦?是谁家的宝贝这么厉害呀~”男主人骚弄女主人的脸颊,逗得她羞红着脸,用胳膊缠住男主人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我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

“不过还是算了吧,用它都用顺手了,再换的话还得重新调教。”男主人无意识地用脚点我的脑袋。

“好~宝宝你说了算~”女主人的声音甜腻得要从中渗出蜜糖来。

“不过嘛,”女主人用力把我蹬翻,“这条贱狗还是需要更加高压的调教才行。”

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变得冷若冰霜,刺在身上,扎进肉里,让我如坠冰窟,浑身都像是要被冻结了一般,蜷缩在地上,颤抖不止。

# 四

我一向不理解“高压”的意思。

在初一,我刚刚接触SM圈子的时候,“高压”这个词就已经在圈内满天飞了。那会互联网管理还很松,QQ里还能搜到一大把所谓的“高压群”。年幼无知的我也出于好奇加过几个,可是很快就感到厌烦了。因为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什么是“高压”,它就像当时班里的男同学所互相攀比的做爱一样,每个人都说自己做过,但是没有人说得清那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我一直认为那些整天叫嚣着高压调教的人,实际上是完全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的,她们只是在找个理由来满足那些低劣的欲望罢了。

那天从宾馆出来,在综合楼与男主人分别后,我忍不住凑过去问女主人,到底什么是“高压”,她到底打算怎么调教我。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当时的我一头雾水,心里还抱着侥幸,甚至还有一丝色色的期待。但我很快就通过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切实体验到了在她的蔑视中,潜藏的那些恐怖的东西。

时至今日,我早已完全明白了“高压”的含义。“高压”的意思是让我同时打三份零工,然后把收入和生活费全部上缴:“从今往后,你不会再有私人财产了。”它的意思是让我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给他们拍游玩vlog:“太暖和的话会犯困的,拍糊了怎么办?”它的意思是在我生病的时候,反而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听好了,你是我们的所有物,所以你生病就是毁坏了我们的东西,要接受惩罚。”它的意思还包括每天只有少得可怜的伙食费,有时还要饿肚子:“吃那么多干什么?能活着服侍就足够了。”以及将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执行命令,摒弃自己的发展和人际关系:“你只需要考虑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我们,不要想着给你自己留下什么好处。”

卑贱、被忽视、被物化……“高压”就是一切可以从“奴隶”一词中联想到的词的集合,是剥夺人之所以为人的所有那些之后,所剩下的躯壳,是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头的悲惨结局。

是的,悲惨结局。我的眼睛在毕业照和毕业名单之间来回跳跃,反复确认。毕业照上那个消瘦得跟游魂一样的人型生物,那个大热天却还要刻意穿着高领夹克,尽管如此却依然让脖子上箍着的项圈露出了一角的奴隶,那个站在最后一排的边缘,离周围同学足有两步远的不合群者,毫无疑问就是我本人。可是在毕业名单上,在那白纸黑字的一排排陌生名字里,却没有我。

在我大一后就几乎没聊过天的三个室友中,有一个是我们班的班长,太久没接触,我只记得他的外号是“学猴”,而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他找借口把我约出去,然后在食堂给我看了辅导员发给他的消息。

我延毕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我几乎要从食堂光滑的塑料椅子上滑下去。我强撑着摆出豁达的姿态,告别室友,拎着两条软如面条的腿飘回宿舍,爬到床上,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然后哭了起来。

虽然我在潜意识里早就明白,像这样每天都逃课去侍奉,课堂测验也不参加,还放弃人际交往,以至于连愿意帮忙签到,或是借我抄作业的熟络同学都没有一个,是不可能不挂科,不可能不欠下学分的。但当延毕通知真的到了眼前,意识真的不得不面对它时,一股苍凉的无力感包裹住了我,我像一个在茫茫雪原中迷路的旅人,对着天上惨淡的太阳祈祷,只求身上能温暖一些,但是只有呼啸的风雪,变本加厉地推搡着我。

QQ响了。我哭着从裤兜掏出手机,我的手颤抖得太厉害了,手机掉在床板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哆嗦着按亮屏幕,上面的字顷刻间冻住我的身体,我全身的肌肉都僵了起来,甚至连哭泣都没法继续。

“下午不用来侍奉了,去教务处问问怎么申请延毕吧。”女主人在群里发来一条消息。

“您在哪里,我可以去找您吗?”我求救般地按下发送键。

推开空教室的门的时候,女主人正羞红着脸,趴在男主人怀里,嬉闹着轻轻敲他的胸口。我小步挪到他们旁边,跪在坚硬的瓷砖地上。

“我、我真的延毕了……”等头顶的动静平息后,我小声嗫嚅道。

然后我抬起眼梢,期待着女主人的反应。可是我只看到了一双淡漠的眼睛,是那种人们在街上围观热闹时,那种事不关己,置身事外,与当事人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眼睛。

“哦,那倒是省了你再去跑了。”女主人面无表情地说。

“我!”一股分不清是焦虑还是愤怒的火焰腾地窜上心头,却又被女主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浇熄了,“我……不想延毕……”

“毕业了你怎么伺候我们?”女主人问。她的语气很平静,不是诘问,也没有压迫感,她只是像问午饭吃什么一样,平淡地问了出来。

但杀伤力却比任何怒吼和质问都要来的撕心裂肺。

我大脑一片空白地站起来,灰溜溜地佝偻着,一路滑回宿舍,回到熟悉的床上。然后我掏出手机,拉黑了两位主人。

这不是有预谋的行为,我只是自然地任由身体自己行动,眼睁睁地看着手指平静地移动,按下拉黑按钮。

明天谁来给他们买早餐呢?自习室的座位没人早起抢的话估计也会没了吧?那几门甩给我的水课的论文马上也要交了吧?我的脑海中翻腾着具有报复意味的想法,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我见到了他。

他显然是个新手,跟个机器人似的吊在他们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很紧张的样子。即使如此,他的侍奉依旧十分笨拙,对于那两个人给出的信号总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动作也远不如我快速标准。

但是我的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我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专业楼包围的偏僻凉亭,看他在那里从背包里掏出保温袋,再从保温袋中掏出各种早餐,然后跪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人吃。那两个人互相调笑着,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短裙无法遮盖的大腿上,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那些窘迫事情。

接下来整整一周,我都怀着期待,尾随着他们三个人,从学校的一处到另一处,从校内到校外。那个新人简直蠢得令人发指,带饭时根本不了解他们的口味,拍照时照的角度也不对,侍奉的时候笨手笨脚。可是他们却没有批评那个新人,只是一切照常,似乎从未发觉脚边的人变换了一样。

不,再怎么说也不会是没发觉换人了,毕竟是他们自己挑的新人,所以只能是……我心头忽然意识到了那件恐怖的事:使用他和使用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们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他们。

原本的计划早已被我抛在脑后,重修、补学分、给辅导员写保证书之类的正经事情,通通被焦虑和恐惧扫地出门。只剩下一件事情,用硕大的、加粗的、鲜红的字体,印在我的脑海中。

我要去乞求他们的原谅。

我要去乞求两位主人的原谅。

于是我找了个时机,冲到两位主人面前,郑重地跪下,声泪俱下地痛陈自己的罪过。两位主人静静听着,既没有被惊吓到,也没有看到我回来的喜悦。听完之后,女主人毫不在意地对那个新人挥挥手,跟他说他的试用期结束了,可以离开了。

我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我看向那个新人,他的眼神里燃烧着对我的仇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怒火对我毫无威慑力,因为我本来就早已是一抔灰烬。我长期依赖于地狱,以至于无法离开,因此此刻我甚至有些羡慕那个新人,他还没有被摧残到和我一样的地步,他至少还可以燃起怒火。

为了惩罚我,两位主人给我戴上了贞操锁。自此以后,更加尽心尽力,即使两位主人下的命令常常不考虑客观条件,我也会逼自己尽可能完成到最好。我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个人生活,除却用来满足必要生理需求之外,其余的时间完全都用来完成两位主人的要求,或是打工上贡。

然后,在某一天,侍奉结束的时候,女主人忽然跟我说,我自由了。

我看着她,不理解她的意思。

“你自由了,可以走了。”她重复了一遍。

“我们保研了。”男主人嘲讽地说,“在大学你还勉强能算个学长,但是到了研究生的阶段,你是什么呢?你这一年都没上过课,这样的话连毕业证和学位证都不会有吧?一条大学肄业,只有高中学历的狗,还妄想着伺候我们读研吗?”

男主人一脚踹在我的肩膀上,将我从麻木的日常中被一脚踹了出来。我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只恨自己没有生着一条尾巴,不能用来摇尾乞怜。

最后,我还是失魂落魄地拿着女主人一直拴在脚腕上的贞操锁钥匙,独自走回宿舍,去完成两位主人给我的最后一个命令:把这四年间为他们拍摄的点点滴滴,剪辑一个毕业视频。我打开电脑,满屏的素材中,却寻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屏幕上,两位主人在舞台上高举各种奖杯和证书,在麦克风前对镜头致辞,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牵手漫游。跟着时间轴看下来,只会觉得这是一对浪漫而幸福的大学生情侣,而完全不会意识到,在画面之外,还有一个可悲的奴隶,为这些美好的画面忙前忙后,最后还毫无存在感。

我唯一出镜的照片,是上学期结束时,两位主人去公园游玩,在夕阳下拥吻时拍摄的。当时为了摆出对称的爱心姿势,女主人穿着刚走过泥地的靴子,站在我的头上增加高度,她肮脏冰冷的靴底狠狠碾在我的脸上,而我的头顶紧挨着男主人的脚,就这样变换着不同姿势,用蓝牙遥控拍了近二十分钟。最后,女主人一边用靴尖无意识踢着我被踩麻了的脸,一边挑出了一张最完美的,其余通通删除了。就是在这张照片里,如果放大仔细去看的话,在女主人的靴底防滑纹缝隙中,能看到一抹肉色填充在里面,那就是整个视频中,唯一能证明我的存在的痕迹。

说完全没有沮丧是不可能的,但此刻我的心里更多的是对两位主人的崇拜。自上次负起出走后,我就明白了我的地位:两位主人只管坚定向前,而我只是他们人生路上的一段插曲、一个工具,对两位主人的人生轨迹不会产生任何动摇。能服侍这样一对仙侣成长,我感到非常幸福。可以说我的人生已经完全依附于两位主人的人生之上了。

是了,我是两位主人前进的燃料,我心里早已明白这一点,可眼下到了真的燃尽的时候,我的心里却生出无尽的凄凉和恐惧。曾经看着两位主人热烈地朝着美好未来前行时,我像一块煤炭,表面麻木,但内芯红热地燃烧着,而现在,我像一个冷硬的煤核,或许还带有些许炉子的余温,却已被抛弃在荒凉的大地上,注定要熄灭。

我把视频传到三人群里,男主人说我做的不错,然后群就被解散了。我鼓起勇气向女主人私聊问好,回应我的却只有红色感叹号。于是我去男主人的宿舍敲门,他的室友们却告诉我他昨天就去外地玩了。

啊!我想起来了,两位主人之前确实提到过要去哈尔滨毕业旅行。不知哪来的冲动和勇气,我竟也花了三天的伙食费,买了一张哈尔滨的硬座,坐了十三个小时的火车,跟着来到了哈尔滨。我对照着之前给两位主人做的旅游攻略,心里盘算着现在应该玩到攻略里的哪一步,然后飞速赶过去。我知道在一个城市里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我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在街上毫无方向地撞来撞去,撞得头昏脑涨,撞得七荤八素,最后竟累得在街边坐着睡着了。

在梦里,我回想起,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曾带我去县城一个据说是很神的半仙那里算过命,他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我的命运不是成为将军,我的命运是成为将军脚下的枯骨。

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晃过一双清晰得刺眼的及踝短靴,和女主人冬天常穿的一模一样。我猛地起身,舒展的腰腹拉伸肺部,发出呵的一声,我扑向那双绒面短靴,却只吓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我一边道歉,一边后退,在那个女孩子嫌弃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我的命运。

两位主人就在不远处围观吹糖人。

我飞奔过去,扑通一下跪在两位主人脚边,不住地磕头,任由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周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别在这发癫,跟我走。”女主人似乎也被吓到了,声音有些慌张。

两位主人把我捡回酒店的房间,我不可自抑地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们不要抛弃我。

“可是你已经配不上我们了。”女主人说,“你觉得一个高中学历的人,能给研究生帮上什么忙呢?”

“而且学校你也进不去了。”男主人补充道。

“我可以做全职工作,然后在校外给主人们租房,做家奴!全职工作比零工的工资也多,可以给主人们上贡更多的钱!”我激动地吠叫着。

“可是那样就做不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那我就继续打零工!”我说。

“我们不需要没有长进的狗。”女主人淡淡地说。

“我会有所长进的!”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秽物,想要女主人看清我坚毅的表情。

“怎么长进呢?”女主人刷着手机问。

“我可以同时打很多份工,比之前更多!”

“嗯。”

“我还可以学新的侍奉技巧!”

“还有吗?”

“我……”我咬紧牙关,“我还可以接受以前不能接受的调教,放弃所有的底线,成为一个真正的奴隶。”

“会很残酷的。”女主人轻描淡写地说。

“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贞操锁你开了吗?”

“没有您的允许,我不敢开。”

“钥匙带着吗?”

“带着!”我立刻从兜里翻出那把小巧的钥匙,捧给女主人。

女主人拈起钥匙,随手扔到地板上,然后用靴尖轻巧地一踢,那柄钥匙就化作一颗银色的流星,钻进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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