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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惊变

　　我手持宝剑，小心翼翼地走在城中，仔细搜索着每一间房屋。

　　这座寒江城，现在宛如一座死城。

　　我已经搜寻了很久，却仍未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这里是遭遇了袭击，可是为什么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庭院，房屋，练武场，街道，一切如常，就是没有人影。

　　这里的所有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越是探查，心中的寒意越盛。

　　其实，这寒意并不只是来自心里，还来自身上。

　　寒江城的五莲七树图运转之时，不但可以制造结界保护城池，还可以制造暖意让城中人方便生活起居。

　　但现在我只觉得寒冷彻骨，显然这件寒江城至宝也停止了作用。

　　时间已经渐至午后，我已经走完了大半个寒江城，仍然一无所获。

　　前面就是寒江城正殿大厅了，我忽然听到了从庭院角门处出来了微弱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互相撞击。

　　我握紧手中剑，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轻轻推开角门。

　　声音大了一些，这回我听得很清楚，是肉体相撞的「啪啪」声。

　　声音是从旁边的一间偏房里发出来的，偏房的门关闭着，但窗户却有一道缝。

　　我闪身箭步，跃到了窗下，顺着窗缝往里看去。

　　房间里生着炉火，比外面要温暖得多。

　　然而屋中邪淫的欲火却似比炉火更盛。

　　只见一个女子以手扶墙，弯着上身，两腿分开站立，臀部向后挺翘。

　　她的头低着，乌髻被打散，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但她上身的服色可以清晰看见紫白相间的寒江城门派特征。

　　她只有上身还有衣服，但衣服前襟也已经敞开，凌乱地贴在她身上；而她的下身已经不着寸缕，两条修长的腿赤裸着，下裳成一堆落在她的脚上。

　　她的身体在摇晃着，不停地摆动着，这是因为在她背后站着一个身躯魁伟的大汉，用一双巨掌牢牢扣住她的纤腰，正在一下接一下地挺动熊腰，把一根粗壮无比的巨大肉棒插在她的身体里来回进出着！显然，她的娇躯正在随着大汉的肏干前后运动。

　　「哈哈哈！爽！他妈的太爽了！哈哈哈！」大汉仰头狂笑着，昂首挺胸，腰部仍在有节奏地往前挺动，尽情地享受着肉棒进出女子花穴的快乐滋味。

　　坚硬如铁的腹肌撞击女子白皙高挺的臀部，发出的「啪啪」声仿佛比刚才更加响亮。

　　在这撞击声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呻吟声，但呻吟声很微弱。

　　看得出来，她已经被干得几近瘫软，虽然她以手扶墙，但是倒不如说是身后的大汉扣住她的腰提着她才让她不至于软倒在地。

　　大概她已经被凌虐了很长时间。

　　眼前的场景让我猛然心跳加速。

　　一方面，身为女子的我自然对邪淫之徒憎恶万分，不管对方是妖是魔还是人，我见到了自然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另一方面，尽管死在我剑下的妖魔中不乏淫徒，但我却从未真正见过男女交媾的场面。

　　我自幼在碧心宫中长大，男女之事是在和身边的姐妹们日常闲谈中慢慢知道的。

　　师父嫦娥宫主端木瑶只是告诫我们要矜持自守，不可涉及风月情事，其他一概不谈。

　　而男女之间如何阴阳交欢，我还是从大师姐秦若笛那里听来的。

　　毕竟她年长数岁，行走人间斩妖除魔时见过听过这种事。

　　因此虽然她也还是守身如玉的处女，但是能多少知道一些这是怎么回事。

　　一年前在黑石寨中，我几乎就要失身，被常羽星及时救下，从此我对男女交媾之事又多了一层排斥。

　　现在，这场赤裸裸的男女交欢骤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脸颊瞬间火热，胸中又羞又怒。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提剑进屋诛恶救人。

　　然而我的脚步似乎迟疑了一下，仿佛心中有个念头，让自己再多看一眼这件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事。

　　我心中对男女交媾的排斥，和对眼前景象的好奇，竟然在一刹那纠结交战起来。

　　「爽不爽？……哈哈……小妮子，你还辣不辣？哈哈哈哈……再辣一个给老子看看啊……啊哈哈哈……」屋中的大汉骤然加快了冲击的速度，女子娇小的身躯也跟着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一叶小舟在茫茫大海中遭遇狂风骤雨，无助地被掀起又摔落。

　　她的微弱呻吟声完全被淹没在大汉的仰天狂笑和肉体相撞声中。

　　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原本撑在墙上的双手软软地滑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骨骼一般软倒下去，此时她身后的大汉手上用力，扣住女子纤腰的双手向上提起，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小妮子……辣不辣……我的脑海中瞬间炸裂一般嗡嗡作响。

　　一年前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妖王，挺着粗大的肉棒向我走来。

　　我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嗬！真辣啊！等被肏开了看你还辣不辣。」

　　「乖，狠辣的小妮子，尝过本王的大屌之后，你就会食髓知味了，啊哈哈哈——」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仿佛我就是那个正在巨汉身前被侵犯的女子，就像当时在黑石寨中的我那样全身无力，就像现在的她一样被干到瘫软。

　　无法反抗男人的侵犯，只能翘着屁股让男人予取予求。

　　我真的被妖王「肏开了」吗？我真的「尝过」他的大屌了吗？

　　我的牙咬得更紧，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不行！我必须驱走心中的这些念头，我不能再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屋中的大汉见胯下的女子已经无力再站立，便拔出肉棒，拎起她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快走两步来到桌前，往前一推，女子的上半身「啪」的一声趴倒在桌面上。

　　大汉仍然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扶着肉棒，一手抓住女子的头发。

　　「这就不行了吗？哈哈哈，刚才的狠辣劲到哪里去了？老子还没尽兴呢，接着再来！」说着，他用力一拉女子的头发，迫使她仰面抬头。

　　「倩……倩儿……」我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

　　刚才女子站在墙边挨肏时是侧面对着我，而且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现在她被按到桌上，变成了正面对着我，现在又仰面抬头，这下让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模样，原来她是寒江城主贾一平的孙女贾倩。

　　贾一平是天下绝顶高手，论辈分比我的师父端木瑶和师伯薛紫玉还要高上一辈，因此贾倩和我们碧心宫四大弟子算是同辈人。

　　论年龄，贾倩只比我略小一点，还比黄瑛蓝大一些，所以和我们的关系很好，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却一见如故。

　　秦若笛和丁依竹两位师姐也很喜欢她，我们中任何一人到访寒江城时都会找她，而她也很喜欢找机会到碧心宫来找我们。

　　比如之前冰轮剑阵初成时，嫦娥宫主邀请贾城主来碧心宫指点，她就跟着来了，贾城主走了以后她还留下来多住了几天。

　　我怎么也想不到，在大汉胯下无力地呻吟着的女子，竟然会是贾倩！贾倩年纪虽轻，但是武功不弱，出手果决，敏捷利落，更兼性格爽朗，英姿飒爽。

　　无论如何，我也没法将刚才那个男人肉棒下的柔弱女子和她联系在一起。

　　屋中的大汉听到了我的这声惊呼，停下了正要再次插入贾倩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我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一咬牙，飞起一脚踹开窗边的房门，从门外跳了进来。

　　「哟！又来了一个小妮子，哈哈哈，真不错。

　　看上去和现在这个一样辣嘛，嗯，长得还比这个更俊俏，好得很，好得很啊，哇哈哈哈。」大汉上下打量了我亮眼，仰面狂笑不止。

　　在我跳进门这个当口，他也从墙边抄起了他的兵器。

　　他身材巨大，兵器也大得骇人。

　　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柄巨斧，斧面有磨盘大小；斧柄后连着一根锁链，锁链的一端握在他的左手之中。

　　「小妮子，识相的，乖乖把剑扔了，跪到老子跟前来。

　　喏，老子的家伙还没收起来呢，你接着尝尝吧，哈哈哈。」他纵声淫笑，还往前挺了挺腰。

　　侵犯贾倩的时候，他的上身穿着豹皮衣，只是把裤子都脱光了。

　　现在他仍然如此，下身赤裸，胯下那根又粗又黑的巨大肉棒傲然昂首，膨大的龟头如毒蛇吐信般朝着我上下点头。

　　或许这根东西刚才因为我的突然闯入而软了一下，但现在却已重新抬头。

　　我紧握宝剑，凝神静气，身躯微微颤抖。

　　这情形，仿佛又像是一年前我在黑石寨中面对妖王时的模样，眼前这巨汉的魁伟身躯也和那妖王相仿。

　　不过，令我紧张的却不是他那与妖王相似的体形和胯下的肉棒。

　　黑石寨之事过后，一年来我日夜苦练武艺和仙术，如今已经大有精进，更兼现在我手中这柄宝剑也与众不同。

　　此剑名为「蓝晶剑」，是在东海剑池中炼成的神兵。

　　这是我师父嫦娥宫主端木瑶亲自委托蓬莱剑神邱瀛为我们四弟子打造的四口宝剑之一。

　　这四口剑数月之前才刚刚冶炼完成，由师父亲自授予我们。

　　邱瀛的铸剑之术举世无双，此剑的威力自然不必多言。

　　至于大汉赤裸下身朝我挥舞肉棒，黑石寨妖王也曾向我做过这个动作，现在我虽仍然羞怒，却自然也不会像当时那样慌乱。

　　真正让我紧张的，是大汉火红倒卷的鬓角和赤红的眼睛。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气，既不是凡人的邪气，也不是妖族的邪气。

　　这气息给我十足的压迫感，冰冷而又强大，浑厚而又黑暗，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魔族！

　　真的是天魔门死灰复燃了吗？

　　「怎么？老子的大家伙吓着你了？哈哈哈，小妮子，别怕，你尝过它的滋味以后，怕是会天天撅着屁股求老子干你呢，哈哈哈，来，乖，听话，把剑放下。」

　　大汉一边淫笑一边说，同时向我走近了两步。

　　「看招！」我觑准时机，在他抬腿迈步的瞬间，蓝晶剑递出，一道蓝色剑光闪过，电闪雷鸣般刺向大汉的咽喉。

　　虽说我对自己一年来的精进颇有信心，但毕竟黑石寨在妖王面前招招落空的阴影尚在，因此这一剑递出带着十二分的狠辣迅捷。

　　「啊哟！」大汉大叫一声，想举起手中的链斧格挡已经不及，只得下意识地偏头闪避，这一剑就划破了他的脖颈。

　　黑紫色的血流了出来，这颜色不是凡人中毒后的血液颜色，而是属于魔族的血色。

　　「哗楞楞！」锁链声响动，大汉手中的巨斧猛然向我甩出，我低头闪身，退步拧身，躲开了这一击，「砰！」的一声，屋角的一个瓶架被砸得粉碎。

　　「他妈的！贱货！我看你是欠肏得紧了！爷这就来肏烂你的骚屄！」大汉顿时暴怒，舞起巨斧就向我逼近。

　　我眼看屋内狭小，又怕伤到了贾倩，就借着闪避的机会，一个翻滚闪出了屋门，来到院中。

　　大汉也跟着跳了出来，站到我的面前。

　　屋外，寒风凛冽，他还是像刚才那样，上身穿着豹皮衣，下身赤裸着，只不过现在胯下的大肉棒垂了下来。

　　然而他竟似不惧怕寒冷一般，瞪圆赤红的魔眼，火红的须发卷起，手舞巨斧向我攻来，呼啸而过的巨斧带着劲风，把地上的积雪都扬了起来。

　　他壮硕的身躯和当年黑石寨的妖王相仿，我的身躯在他面前同样显得格外娇小。

　　但他的功力却似乎比那妖王差得远，看来我是有些高估了他。

　　我闪转腾挪，他的巨斧跟不上我的速度，几个回合之内，我就刺伤了他几处，只是都未到致命之处。

　　「你——」数招之后，我又一剑刺伤了他的肩头。

　　他站在庭院之中，再次和我正面相对。

　　他的眼睛忽然发出了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

　　「看剑！」我不知道他要使出什么绝招，心想先下手为强，一矮身，右脚一蹬地，贴着地面向他滑步而去，同时手腕一翻，准备往他的肋下一击致命。

　　他似乎也判断出了我的意图，手中的锁链一转，护住要害，同时巨大的身躯往前一冲，竟然也迎着我冲了上来。

　　「叮！」剑锁相交，发出一声脆响，与此同时我从他的腋下滑了过去，两人擦身而过，都到了对方身后，我的脚一蹬前面走廊的栏杆，借力反身，同时右手一抖，蓝晶剑在空中转了几道弧线，几道冰蓝色的剑光朝着他激射而出。

　　可是，我料不到他的动作竟然也突然迅速了起来。

　　剑光射出，同时对面一股劲风也朝着我铺天盖地地袭来，同时伴随着锁链的响声。

　　他的巨斧出手了。

　　「砰！！」一声巨响，剑光与巨斧撞击到了一起。

　　剑光被弹开，他的巨斧也落地了。

　　「啊呀呀呀——」大汉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身体被一片耀眼的光华淹没，同时身体开始慢慢变淡。

　　「常师兄？」我脱口而出，他的这副模样似曾相识，竟和当日黑石寨中常羽星用蓑笠天书收伏妖王时的情形相似。

　　大汉的身体消失了，光华也随之黯淡。

　　他身后的屋顶上站着的果然是常羽星，他的手中拿着蓑笠天书，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服色都是一样的紫白相间，显然都是寒江城的弟子。

　　「黎师妹，有没有受伤？」常羽星收起蓑笠天书，从屋顶落到我面前，身边的几个年轻弟子也跟着他落到了院中。

　　「没有……」我摇了摇头，瞧了瞧刚才从中出来的那间房，顿了顿，犹豫着说，「可是倩儿她……」

　　常羽星皱了皱眉，指了指身边的那几个弟子，对我说：「这是寒江城的后辈弟子。江迟，江图，江季，寒琼，寒清。」他说一个名字，就指向一个人，江迟、江图、江季是三个男弟子，寒琼和寒清是两个女弟子。

　　「寒琼，寒清，你们跟这位碧心宫的黎芝芳师姐进屋，看看贾师姐的情形。」

　　我暗暗佩服常羽星的细腻周到，大概是他看我似有难言之隐，又见到刚才的魔族大汉赤裸着下身，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因此只让两个女弟子跟我进屋。

　　贾倩原本上半身趴伏在桌上，翘着屁股等待着大汉从身后再度插入她，现在她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让寒琼拿过房间角落床上的锦被，将贾倩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们要帮她好好清洗一下，两位师妹，请问要去何处？」我抱起贾倩，对寒琼和寒清说。

　　「是，师姐。我们去玉暖池。」寒清说。

　　「玉暖池在后山的洞中，寒清和寒琼陪你前去。事毕之后，你就让她们二人留下照顾倩儿。我带其他人在城中再细细探查一番。黎师妹，晚些时候我们在寒江城正殿碰面。」我抱着贾倩走出屋门时，常羽星说。

　　「就依师兄。」我说。

　　雪龙山长年积雪，但后山山洞中却有一眼温泉，寒江城的玉暖池就在这里。

　　贾倩在那魔族大汉凌虐之下，下身早已是一片狼藉。

　　尽管我自己也尚是处女，但我看寒清和寒琼的年纪都比较小，略一思忖，还是让她们在旁边守候，自己红着脸给贾倩清洗。

　　我先把贾倩上身凌乱不堪的残存衣物脱掉，然后小心地将她放在池边软垫之上，用软巾就着温热的泉水擦拭她的身体。

　　清洗她上半身的时候还算好，但当我清洗到她的下身时，我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脸热心跳。

　　娇嫩的花苞已经张开，两瓣阴唇在巨棒的持续摧残之下伤痕累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无力再闭合上了一样。

　　她的腿间混杂着红色和白浊色的秽物，应该是已经干涸后贴在腿上的血液和体液。

　　这血大概是她花苞初绽时的处女血和阴唇被撕裂时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但白浊的东西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闻着还隐隐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我忽然想起秦师姐曾经告诉过我的，男女交媾是男人把体内的精液射入女人的体内，难道这就是男人的「精液」吗？这样看来，贾倩或许已经被那魔族大汉射入过了一次，可是那大汉竟然还能不知疲倦地继续摧残她。

　　我觉得耳根发热，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羞得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然而贾倩毕竟是我的好姐妹，现在她昏迷不醒，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用颤抖的双手把她的两腿之间清理干净。

　　把她的躯体仔细地擦洗一遍之后，我又小心地把她抱进池中，让她在温暖的池水中浸润了一会儿。

　　她还是人事不省，但是嘴唇已经开始微微翕动，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我只能让她靠坐在池边，肩膀以上露在水面上，然后自己蹲在上面帮她梳洗头发，好不容易才帮她拾掇完毕。

　　玉暖池是寒江城弟子沐浴之处，因此在山洞洞口修建了一座玉暖阁。

　　在寒清和寒琼帮忙下，贾倩躺到了玉暖阁上一间舒适卧房的床上。

　　我帮她盖上锦被，掖好，叮嘱寒清和寒琼小心照料，然后走到楼外。

　　这时我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雪龙山的积雪与苍蓝低沉的天空相映，说不出的静谧深邃。

　　按照事先说的，我来到了寒江城的正殿。

　　到过寒江城几次，自然知道正殿在哪里。

　　即使原先不知道，现在也很容易找到——因为这里是城中唯一有亮光的地方。

　　当一座空寂的城池完全被夜幕笼罩时，黑暗带来的寂静会让每个人都毛骨悚然；此时，黑暗中的一束亮光就能让人感到格外温暖，哪怕亮光下面仍然安静无人。

　　正殿里亮着灯，但空无一人，我在殿里来回走了几步。

　　两边的墙上悬挂着雪花造型的灯具，正发出明亮的光芒。

　　我听嫦娥宫主说过，百余年前寒江城的城主创出了一种独特的技能「烛雪奇术」，能将山上积雪犹如木炭一般点燃，但只能用于照明，并非像真正的火焰那样可以用于攻敌。

　　寒江城中的高手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即可习得。

　　现在正殿之中的雪灯，应当是常羽星点燃的。

　　我独自在殿中徘徊，有时又在殿中两侧的座椅上坐一会儿。

　　良久之后，常羽星才带着江迟、江图、江季三个年轻男弟子匆匆从门外进来。

　　「黎师妹，久等了。」常羽星道。

　　「不算久。常师兄，有何发现？」我问道。

　　「坐下再说。」常羽星颔首道。

　　大殿正中的主座平时是寒江城主贾一平的座位。

　　此时殿中只有我们五人，但常羽星也未僭越，而是在东侧的客座上坐了下来，我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方几。

　　寒江城的三个男弟子却并未就座，而是在常羽星身后垂手站立。

　　「你们也坐吧。」常羽星道。

　　三个男弟子这才躬身施礼，走到对面的一排座位上依次坐下。

　　我不由得莞尔微笑，看来寒江城门规甚严，三个年轻弟子在常师兄面前是如此规规矩矩。

　　「黎师妹，你为何今日到寒江城来？在城中可有发现？」常羽星道。

　　于是我就说了师父嫦娥宫主让我来联络共同寻找丁依竹之事。

　　常羽星一边听，一边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师尊确是让我安排寻找丁师妹，所以我带了五个本门弟子下山，在附近寻觅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常羽星道。

　　「师兄，你们可曾前往青坡林探查？」

　　「青坡林？师妹此言何意？」

　　「今日我和大师姐、小师妹共同下山，遵师父之命，我到寒江城来，她们二人前往青坡林探查，因为据说丁师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那里。」

　　「哦……我们目前只是查访了山下周边，因为没有发现，我想回来先行禀报师尊，请命是否再往远处查探。却未料到城中竟忽然遭此巨变。师妹，如此说来，你是比我们先到城中的，你可曾发现了什么？」

　　随后，我和常羽星把各自探查所得一说，发现看到的东西并无多大差别。

　　「师兄，你看这次寒江城是不是遭了天魔门的毒手？适才小妹与那巨汉交手，发现他应是魔族中人。」

　　「应该是。」

　　常羽星沉吟道，「不过，那人似乎修为并不高深，绝无可能以一己之力使本城人烟不见。我师尊是当世绝顶高手，要降伏那人只在弹指之间。但这次城中的情况甚为蹊跷，我想不出世上有何等高手可以在我师尊面前轻松拿捏寒江城。如果那人背后真有此等高手，却为何现在城中除他之外再无敌人的踪迹？」

　　「常师兄，世上果真存在这样的高手吗？」

　　「也许……」

　　常羽星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适才让师妹久等了，我带着他们到本门秘室探查，发现五莲七树图已经被封印了。」

　　「封印」我吃了一惊。

　　「嗯。之前五莲七树图曾经不知因何缘故被打乱，丁师妹带贵派至宝飞天镜前来相助，五莲七树图借以重布。但我方才详加查探，发现它形态不乱，但却被一种强大的外力封印住，完全停止了运转。这种感觉……」常羽星停了下来，望向屋顶，似乎在思索什么。

　　「常师兄，真的是……天魔门？」我小心翼翼地说。

　　看他的神态，我又想起一年前在黑石寨提起青冥旗时的情形，心中猜测他是又想起了十三年前烈鹫门被天魔门屠灭之事。

　　「不错。」常羽星缓缓点了点头。

　　「这外力给我的感觉，确是和十三年前颇为相似。」

　　「那么，师兄认为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应对？」我说。

　　「还是得先搞清楚状况，起码得先知道敌人在哪里。但我现下也尚无良策。」

　　我忽然心念一转，道：「常师兄，收伏在蓑笠天书里的妖魔，它们会怎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很可惜，如果要把收伏其中的妖魔叫出来讯问，非得师尊贾城主出手不可。蓑笠天书非我之物，师尊借我使用，我只能用其收妖而已……」说到此处，常羽星叹了口气，续道：「之前见那巨汉朝师妹掷出巨斧，我一时心急，恐师妹有失，故用蓑笠天书将其收伏，却未想到如今师尊不见踪影，我们还要从此魔的口中打探消息，竟是忽略了这一节……」

　　听常羽星说到这里，我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又想起一年前黑石寨中常羽星救命之恩，不由得芳心微微乱跳。

　　我侧脸偷瞧了他一眼，只见他再次仰面朝着屋顶，两眼微合，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倩儿应该也多少能知晓一些实情，可是如今她昏迷未醒，再说这种事我们也不好问出口。」常羽星又道。

　　「师兄……不如让小妹去倩儿那里试试？」我停顿了一下，还是这样说了。

　　我略有犹豫，毕竟我自己还是个处女，问贾倩这种事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毕竟我和她同是女儿家。

　　「唉，只怕她一时半会醒不了。方才我去玉暖阁看望她，见她眉宇之间隐约有魔煞之气，似乎是中了魔族的异毒。此毒十分怪异，我料你我无法替她祛除。」

　　「异毒？」我愣住了。我仔细回想，在我进屋与那魔族大汉交手之前，似乎还能听到贾倩的微弱呻吟声；后来我再次进屋救她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那大汉究竟是何时下的毒？

　　「有一个办法。」

　　常羽星说，「我带她去万树谷走一趟。万树谷隐居着一位寒江城的前辈，论辈分还是师尊贾城主的师姑。师尊曾言，她的功力深不可测，不在师尊之下。我想，她也许能解倩儿身上的魔毒，甚至还可能召出蓑笠天书中的妖魔。另外，她是前辈师太，问倩儿什么话或许也会方便一些。」

　　「原来如此。小妹也曾听宫主言道，寒江城有前辈高人出世隐居，但不知究竟。」我点点头，道。

　　「此位前辈我也不曾见过，只知道城中前辈皆尊称为『梨花圣姑』。她早已不问武林中事，但如今寒江城遭此巨变，我等确实也别无他法，只能冒昧前往打扰了。」

　　「常师兄，小妹不是寒江城弟子，随你同去拜见梨花前辈，只恐失礼。不如你我就此别过。师兄你带着倩儿去万树谷，小妹去青坡林寻找大师姐和小师妹，若能再找到丁师姐，我们两派再共议对付天魔门之事。师兄意下如何？」我说。

　　话虽出口，我的心里却微感失落。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心底似乎有一种想和常羽星同行的想法。

　　「如此甚好。」常羽星道，「眼下天色已晚，黎师妹你就在寒江城歇宿一夜，明早你我各自动身。」

　　「多谢师兄！既然今夜留宿城中，小妹想就到玉暖阁去，还可照应倩儿，不知是否方便？」我说。

　　「嗯，我正有此意。对了，还有一事。」

　　常羽星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方几上，道，「黎师妹，你可识得此物？」

　　「这是……飞天镜！？」我大吃一惊，一把将桌上之物抓到手中。

　　此物的形制我极为眼熟，赫然就是本派至宝飞天镜。

　　「果然是飞天镜吗？」常羽星道，「我知道丁师妹曾用贵派的飞天镜帮助寒江城重布五莲七树图，但当时并未亲见。方才我去本门秘室，见五莲七树图被封印，同时在旁边发现了此物。我看其形制，猜测可能便是飞天镜，只是我从未见过此宝，故不敢断言。」

　　我秀眉紧蹙，端详着手中的飞天镜。

　　我确信这就是碧心宫的至宝，它的镜面形状，装饰，颜色，无一有差。

　　飞天镜并非寻常之镜，镜面上隐隐散发出着月白色光芒，不是可以轻易冒充之物。

　　「黎师妹，你可知如何驱使此镜？」常羽星问。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师兄有所不知，本宫严规，弟子须二十岁以上才能修习此镜的用法，因此小妹尚未修习。」

　　「原来如此。」

　　常羽星微微一笑，道，「黎师妹青春年少，但今日孤身单剑救我师门，愚兄在此谢过。」说罢，他拱手施礼。

　　「师兄不必多礼。」我连忙还礼，偷偷觉得甚是开心。

　　「黎师妹，夜色已深，各自安歇吧。飞天镜既是碧心宫之物，便请师妹带回。」常羽星道。

　　当我回到玉暖阁时，贾倩仍然昏迷未醒。

　　我担忧地用手扶住她的额头，仔细端详了一番。

　　果然如常羽星所言，她的眉间隐约有青黑之气，若隐若现。

　　我摸了摸她的手，体温如常；再听了听她的鼻息，甚至还很平稳。

　　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起之前她和我们四姐妹相处时的情景。

　　我们在一起切磋，在一起嬉闹，在一起私语，一切都历历在目。

　　「降妖除魔，我辈本分！」我眼前又浮现出贾倩飒然而立的样子，耳边又响起她清脆的声音。

　　当日碧心宫试剑，贾城主对我们刚刚练成的冰轮剑阵赞不绝口，贾倩在旁边也忍不住想要入阵一试。

　　但嫦娥宫主和贾城主都担心我们师姐妹四人尚不能收放自如，而贾倩修为尚浅，或遭误伤。

　　于是，后来就改成了二师姐丁依竹和贾倩单独切磋。

　　丁师姐武功为我四人之首，而贾倩和她交手二百回合仍是平手。

　　尽管师父嫦娥宫主、贾城主、大师姐秦若笛和我都看出了二师姐并未使出全力，但仍然都对贾倩的身手颇为赏识。

　　贾倩善使软鞭，战到性起，她将手中软鞭转成数圈环绕周身，而后猛然抖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陡然升起，瞬间膨胀到两人高的尺寸，真气激荡，摇撼得周围雕栏玉砌竟似要坍塌。

　　丁依竹将手中剑横划一道再竖划一道，使出她的绝技「丁字诀」。

　　此剑技是在空中虚划一个「丁」字，一横一竖皆为蓄力，而最后一笔勾上去的时候，就是将所蓄之力释放，威力惊人。

　　大概是丁师姐当时料想贾倩此招威力过大，寻常招式难以抵御，便自然而然地使出了她的绝学相抗。

　　但两股巨力相撞，纠缠在一起，必将宫殿震塌一角。

　　嫦娥宫主一见，将手中拂尘一甩，幻化出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在丁师姐那一勾勾起的瞬间隔在了空中，两股威力从两侧撞上屏障，却并未产生剧烈的撼动，而是渐渐地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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