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恕我冒昧，請問您今天是否有安排什麼私人的行程？」

Vox看著助理凝視著自己的眼神，才想到他還沒有告知助理自己的安排，不過這小魚精跟著自己久了，倒是對自己的觀察越來越精細了。

「我晚上有一場私人的約會。」Vox理了理自己的外套領口說道：「我今晚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行程吧？」

「您今晚的預定是空著的，但下午三點有一場對天使防禦系統的開發進度會議。」

「那玩意一開就得三四小時起跳，我可沒那麼多美國時間。」Vox不耐煩地嘆了口氣。「能改期嗎？」

「可...可是這次會議Carmilla女士也會作為開發顧問旁聽......」「操...那就是動不了了......」

一聽到Carmilla也要來，Vox只感覺頭更痛了。「你去聯絡Carmilla問她能不能把會議時間提前，我不想耽誤到我晚上的私人行程。」「好的，我這就去辦。」

助理迅速將任務排進筆記中，他怯怯地抬起頭瞧了一眼自己的老闆，看著他對著落地窗玻璃調整那他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調整過無數次的領口和領帶，他心裡已經大概猜出晚上的約會對象是誰了，但他沒有細問明白的必要，窺探這位媒體帝王的聖意已經是他每日工作的額外項目，如今的他多少能從那張電子螢幕上的讀出或多或少的情報。

「還有什麼事嗎？」「啊，是的，關於昨天的股東會議紀錄還有公文需要請您過目並簽名，另外Valentino先生有急事請您到塔樓去處理。」

「啊...Val啊......還能有什麼急事呢，也就那些鳥事吧。」

Vox忍不住碎念了幾句，見助理仍杵在他身後，於是他擺了擺手。「把文件都傳到辦公室去，我從塔樓回來就處理。」「明白了。」

第一站：Valentino的塔樓

「所以你聽我說啊，Vox～」

Vox繞著Valentino的塔樓不曉得轉了多少圈，而Valentino渾身酒氣地追在Vox身後，嘴上不斷抱怨道：「那可是我最得意的新作耶，Velvette突然闖進來對我劈頭蓋臉地罵，說什麼這麼醜的衣服不准出現在3V出品的東西裡，然後就把我精心設計的情趣內衣給搶回去她的塔樓了。這不就是強盜行為嗎？現在不是法治社會嗎？我們不是工作夥伴嗎？你都沒有看到她對我罵到噴口水的嘴臉，她怎麼可以用這種像是對那個誰...那個誰......」「Melissa？」「對！那個操他媽的Melissa，那是她的奴隸！她怎麼可以用對奴隸的態度對我說話？你說這合理嗎？你說啊！Vox你評評理，你......你給我說話啊不要一直走！」

「我下午還得跟Carmilla開會，別把你那身酒氣沾到我身上！」

被Valentino兩手逮住的Vox無奈地抗議。「你知道那個老女人有多難搞，拜託不要讓我的工作難上加難行嗎？」

「可我最擅長的就是男上加男呀。」「不，你別想，我今天沒那個時間。」

「是嗎？你可別說你今天穿得這麼漂亮是為了打扮給那個老女人看的。」

Valentino伸手勾鬆那個Vox喬了千八百遍的領結，另一手迅速又老練地解開兩顆襯衫鈕釦。

「當然不是。」「那就沒關係了吧？」「當然有關係！你這......」

他剛想出聲制止，那帶著酒氣與魅惑香氣的唇便吻了上來，Vox兩手難敵四手，沒一會兒，他的身上就已經被Valentino脫的只剩下一件領口的襯衫。

「不會占用你多少時間的，寶貝。」Valentino舔著四角的金屬邊框，以慵懶又充滿色氣的口吻不斷誘惑道：「身心輔導也是公司的員工福利之一吧？我們可是地獄裡的龍頭企業，不會連這一點小小的福利都沒有吧？」

「我不記得我們有制定這種類型的員工輔導......」

眼見那高出自己一顆頭的飛蛾惡魔已經飢渴地騎到自己身上來，而且Vox心裡也很清楚這位夥伴的個性有多麼難搞，若是沒有現在滿足他，難保他後續不會再惹出什麼事端，尤其是在Carmilla即將蒞臨的這種關鍵時刻更不能允許這種破事發生......唉，天殺鳥日子。

「我最多給你十五分鐘。」「你真慷慨，寶貝。」

Valentino開心地又舔了口那一臉無奈的電子螢幕。

「一個小時就能結束了。」「我操你媽——

第二站：Velvette的工作室

「我這裡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你們兩個狗男男的事情就不能有一次是不要波及到我身上嗎？你知不知道現在距離時裝秀只剩下幾個小時？你們是嫌我還不夠忙嗎？」

「我覺得我才是被那個波及的人......」

Vox打著滿身咬痕和吻痕的赤膊站在展示台上，等待Velvette的助理們捧著一套又一套的正式西服供他試穿，而Velvette則是看著那套被Valentino興奮到撕成碎片的破布苦惱。「我就問你這些東西你打算讓我怎麼修？我還不如縫成百家被拿去悶死那個滿腦子只想著打炮的精蟲寶寶算了。」

「拜託妳了，Vel，這套衣服對我很重要。」「那麼重要就不該讓它遭受這樣的折磨，是你自作自受。」「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Vox目光掃視整個工作室一圈，他很快便在其中一架人台上看見那件與整個工作室風格相比格格不入的珠串情趣內衣。

「所以......聽說妳搶走了Val設計的一件情趣內衣？」「是，那又怎麼樣？」「沒怎麼樣，我只是好奇它現在長什麼樣子了？」「別跟我說他想拿回去，我還沒改好之前他別想再摸到那個可悲的醜東西。」

Vox隨口的一句家常再度引爆Velvette的地雷，她就像對著她的助理一樣對著Vox劈頭蓋臉地罵：「那麼醜的東西他竟然想套在Angel身上，他整天操著他的小蜘蛛卻摸不出來他的三圍嗎？那個醜不拉基的玩意完全不能展現出Angel的身材和美貌！那可是我們公司的活招牌！穿那鬼東西是能看嗎？蛤？妳覺得能看嗎？」「不...不能看......」「沒有叫妳回答，Melissa，該死哪去死哪去！滾！」

「親愛的，沒有人會質疑妳的品味。」Vox看了一眼被掃到颱風尾的助理，他無奈地苦笑道：「我只是希望妳能抽空早點改好那件......可憐的醜東西，否則我們的災難還會持續下去，你知道Val的脾氣的。」

「那就讓他唆著指頭滾回他的塔裡哭去吧，我可是很忙的，要不是這東西真的醜到讓人看不下去，我管他要套在豬身上還是狗身上。」

「好吧，我期待妳的成果，寶貝。」

Vox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換上各種各樣的精品西服，他其實覺得哪一套都行，但嘴上說著分身乏術的Velvette卻仍能抽出空隙來打槍那些助理的搭配品味。

「親愛的，抱歉，我知道妳真的很忙......但那件沒有辦法先補好給我嗎？」Vox忍不住開口問道：「我不是不喜歡妳給我選的衣服，但我今天原本是想穿著那套出門……」

「會議之前是肯定來不及的，更何況我這裡還有重要的時裝秀，我只能先給你換上別套去開會。」

「那…會議結束後呢……？」「我無法給你保證，Vox，你自己也看到了，它已經碎到你可能少撿了一片給我都沒有發現的程度了。」

「這樣啊......」

Velvette瞥了一眼，那張電子螢幕上散發出令她煩躁的低氣壓，於是她走到Vox面前親手給Vox選裝，她實在是受不了這些溫吞吞的婊子，VoxTek的CEO可是名堂堂的衣架子，他的衣服究竟能有多難選？沒一會兒她便替Vox選好一套新衣服，並重新替他繫好領結。

「或許它不會和原本的樣子如出一轍，但我會盡量趕在會議結束前改好給你。」她說道：「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V。」

「這是當然，親愛的，我由衷感謝妳。」Vox牽起Velvette替他打領結的手，在那隻細嫩的手背上落下紳士的一吻。

第三站：大會議室

「不得不說，貴公司的開發進度和現階段的展示令人感到十分驚豔。」

Carmilla看著投影布幕上呈現的報告點了點頭，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嚴肅，但至少從她口中得到的評語是好的，這比什麼都還來得重要。

「有鑑於對天使防禦系統的面向是整個五芒星城的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將目前為止的進度和未來的計劃統整成一次報告，在下一次領主會議作為內部發表，因為每個地區的領主各有不同的管理方式，我認為可以汲取他們的意見作為系統優化與完善的參考。」

「謝謝妳的建議，Carmilla，我會將這件事安排下去。」

會議順利地結束了，Vox正在將所有工作一條一條吩咐給助理並讓他分配下去。「Vox。」Carmilla走上前，並難得地伸出手示好。「這次的發表很完美，我代表我的人民感謝你對這座城市的付出與辛勞。」

「能得到妳的讚許是我的榮幸，Carmilla。」Vox同樣友善地回握住對方的手。「敝公司的防禦系統能有第一大軍火商的支持，我相信大屠殺將不再是人民的惡夢。」

「希望如此。」

簡單地寒暄後，Carmilla簡單地掃視一眼Vox的衣裝。「你今天的穿著打扮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噢，這是我的夥伴替我搭配的。」Vox苦笑道：「因為一些緣故，我原本的衣服沒有辦法穿了……」

「原來如此，這確實不像你的風格。」「是嗎......」

Vox不安地喬了一下領口，忍不住問道：「那妳覺得這套……適合我嗎？」

「怎麼這麼問？」

「其實我晚上有一場私人的約會，但萬一原本的衣服來不及改好的話......我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喜歡和平常風格不太一樣的打扮。」

「對方很在乎你的外表嗎？」

「呃......我不確定，他在某方面有他自己的一套標準，我到現在都還在摸索。」Vox無奈地笑了笑。「我只是希望這套衣服不會變成搞砸這場約會的絆腳石而已。」

Carmilla第一次見到Vox在她的面前表現出像是大男孩的模樣，總是板著一張臉的表情透出些許的驚訝，同時帶著一絲身為母親的溫柔。

「自信是最適合你的模樣。」Carmilla說道：「至少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以來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是...是這樣嗎......？」

這個答案出乎Vox的意料之外，但Carmilla也只是莞爾一笑：「順帶一提，我覺得這套其實挺好看的。」「噢，謝謝......」

Vox還來不及道謝，Carmilla早已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走向會議室的出口。「加油吧，CEO。」

他遙望著會議室的出口，若有所思。

「自信啊......」

「你得感謝我還記得你這套衣服原本的樣板，我已經盡全力做到最還原的狀態了，但剩下一些修補痕跡無法遮掩的地方我給你用其他花色的布樣去加工，若不是時間有限，否則我可以把它改得更好......」

「沒關係，Vel，這樣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別在我面前說這種半成品是最好的，你是在汙辱我的專業！」

「沒有任何人能夠汙辱你的專業，親愛的，因為你會用你的針線讓他們閉嘴！哈哈！」

看著Vox穿著那件重生過後的套裝在工作室裡蹦蹦跳跳，Velvette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是嗑藥了還是終於瘋了？」

「這是自信的表現，寶貝！沒有什麼是比自信的笑容更能襯托自己的裝扮了。」

「我的老天，你現在說的話簡直跟廣播惡魔沒有兩樣，你是吃到他的口水了嗎？」

「哈！等我吃到的那天我會用頭版新聞全城公告的！」「我不想知道，你趕緊滾出去約你的會吧。」

「遵命，我的女士！」

第四站：約會地點

完美，一切都很完美！Vox沿途看著街邊櫥窗倒映出來的自己，完美的打扮、完美的笑容、完美的自信，一切都是那麼地完美！他有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會是一個十分美好的約會！

他按照計劃在去程路上的花店領取預訂好的花束，他的每一步都是那麼地雀躍，他甚至忍不住一手環著一根路燈高聲歌唱，深怕這座城裡有任何一個人不曉得他即將會面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但當他抵達約定好的地點時，那人卻不在。

是自己來得太早了嗎？Vox忍不住看了一下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或許是自己有些心急了，於是他靠在鐘塔旁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到來，同時不斷地確認自己的儀容和調整花束的形狀，只求對方看見自己的第一眼是最完美的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Vox站在鐘塔下，看著周圍的人群來來去去，他感覺眼前的一切彷彿時光流轉的具現，而自己卻孤獨在此，無人在意、也無人知曉。

但他依舊在等待著。

時間又過去了很長一段，直到周圍的人群逐漸減少，甚至不再有人經過此地。

Vox曾幾度想過自己是不是被耍了，雖然對方個性惡劣，但一直都是有原則的人，他不斷催眠自己這並不是對方的錯。或許他有事情耽擱了，又或許......

——Vox，他不會來了。

不...我們約定好了的......

——他已經消失整整半年了，Vox，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

可是...可是我們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會約好在這裡......

——所以你就像個傻瓜一樣，每個月都要捧著花站在這邊吹風？在那次爭吵之後，你覺得他還會在乎你們之間的約定嗎？

這跟那次爭吵沒有關係，這是約定好的事，我們已經約定好了......

——他不會來了！Vox，你給我認清事實，你們之間的約定早就已經作廢了！他已經拋棄你了！

可是...可是......！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對不起......

我還沒來得及為我的莽撞向他道歉......

我還沒來得及為他的不安向他道歉......

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還來不及說......

我知道，你曾經棄我而去，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所以你不曉得當我再次提起這個約定時，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我很害怕。

我很害怕，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很害怕，我再也無法將我的愛意傾訴給你......

皮鞋踏著清脆的聲響逐漸走來。

Vox抬起頭，映在他面前的身影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那人此時滿身鮮血淋漓，就像是披著一身血紅的嫁衣迎他而來。

『我來晚了。』

Alastor語氣平靜，彷彿這一身的血跡與他毫無關係，當他看見Vox的第一眼便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你這張臉還真是開心地令人感到生氣啊。』

「啊？」Vox愣了半晌。「我面帶微笑也錯了嗎？」

『當然沒錯，只是沒頭沒尾地突然衝著人笑，會讓我忍不住想打破你的螢幕。』「好不容易見上一面，結果你開口就想揍我嗎？」

『唉呀，我以為這是我們彼此之間的情趣。』

說著，Alastor也伸手戳了一下Vox的嘴角。『但這張自信的笑容確實很適合你，我很高興你認可我曾經說過的話。』

「當然，我可是記得你說過的話。」Vox別開自己的臉，試圖靠角度去遮掩自己喜不自禁的雀躍。「......每一句話。」

『那還真是榮幸。』

Alastor掃了一眼Vox的打扮，說道：『真令人懷念，這套衣服就和你七年前一模一樣。』

「是啊，我為了今晚特地把它找出來的，還請Vel把一些舊了的部分稍微修補了一下。」

Vox張開雙手環繞一圈，問道：「喜歡嗎？」

『喜歡，它很適合你。』

「就和你這一身鮮血一樣。」Vox忍不住打趣道：「又有哪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招惹你了？」

『啊，是的，所以稍稍耽擱了一會兒。』Alastor說道：『我為我的不守時感到抱歉，你等很久了吧？』

是啊。

等得太久、太久了。

然而，當彼此終於再次見面時，他們就這麼在鐘塔下閒話家常，彷彿逝去的那些時間終於得到安息。

因為你就在這裡，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實現我們一直以來的約定。

Vox忍不住將Alastor緊緊地擁進懷裡。

「那都無所謂了。」

他強忍著喜悅的淚水哽咽道：「我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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