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梦大口喝下绿瓷杯中的茶，呼出一片热烘烘的白雾。她扭头看向右手边的门，门上浮着个明显的黑影，那人还坐在走廊不肯进来。明明今年也要留在神社过冬。巫女并不在乎，喜欢吹冷风就多吹点，清醒清醒。

　　被炉很暖和。魔理沙还没过来。阿吽好像趴在阶梯口的石台子上睡觉，真不怕冻。皮丝回地狱，萃香不知跑哪去喝酒了，华扇也不在。难得清静清净。

　　门口传来魔理沙的声音，他们俩在说话。下一秒巫女的金发朋友就把增厚过的纸门一把推开走进来，左手提着刚抖完雪的大帽子。“上午好哟。”“快关门冻死了。”

　　“塔克怎么啦？”魔理沙随口一问，把帽子扔在一边。“别问我，我哪知道。”“咳，这一趟飞过来冻坏我了。”魔法师心急火燎地靠着好朋友坐下，双腿伸进被炉，拉过毛毯捂起上半身。“哎呀挤什么挤...过去点。”“不要哩，挨一块暖和点。”魔法师故意耸起肩膀在朋友身上蹭了几下。“去。”

　　“桔子呢桔子呢？”“没有。”“干坐着？”“你想干什么嘛。”“没吃的哪能行...让爱丽丝带点过来。”“行啊。”魔理沙艰难地从层叠的黑色大衣口袋里摸出个闪着蓝光的小瓶子，单手拨开瓶塞，一枚蓝色的小星星从中逃了出来，拖着又细又长的尾巴钻出纸门，朝风雪中飞去。“呼，冷死我了。”

　　风势正在减小。

　　“呐灵梦，今年能不能放塔克去我家住呀，反正他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呗。”“...你那边有地方吗？”“当然啦——阁楼整理一下...”“你得扔掉屋子里一半东西才能腾出地方吧。”“哪有哪有！”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人偶使轻细的说话声，外界人慌乱的嘟囔声。纸门被爱丽丝的小家伙拉开，男人挠着头慢慢走进来，颈子上还围着爱丽丝的红披肩。“你们两个，”塔克亚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在后面的爱丽丝首先开口，“怎么把马可先生关在外面？”“哎呀爱丽丝小姐，是我自己要坐在外面，说过好多次...”人偶使仿佛没听到，吩咐男子赶快坐下，一面把手腕上的小篮子放到桌上。“马可你也管？”巫女不爽地提高嗓音，抬起眼睛。这没能起到威慑作用，因为她正趴着上半身半张脸贴着桌面，两只手都收在桌面底下的肚皮上。“唔，是我们不好啦——带了什么好吃的呀？”魔理沙连忙张嘴打断皱起眉准备反击的人偶使。“嗯...就是巧克力和蛋糕而已...本来以为只有你俩的，要是知道马可先生也在的话...”“好好好，你就会心疼马可，一过来就马可长马可短。”巫女说着，不客气地拖过竹篮拿出布包，“谢了。”“少来。”爱丽丝撇撇嘴，拉开被炉的毯子坐下来，“是谁大冷天的叫我带点心过来啊？”“好吃捏。”灵梦含糊地说，闭上眼睛慢慢咀嚼。

　　“天气真坏，风这么大...该不会有人在搞鬼吧。”魔理沙说。“最好别是。”灵梦打着哈欠，一动不动。“...会变成灾害的样子呢...喔...”爱丽丝侧身接过塔克亚递过来的红披肩。“谢了爱丽丝小姐，已经不冷了。”塔克亚坐直身子，他没有和女孩们一块儿挤在方桌旁边，而是坐在爱丽丝右手边稍远的地方，刻意保持着距离。“马可先生也吃一点。”“啊，嗯。不必，谢谢。”“哎呀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说话都听不清楚，靠过来一点好吧？”巫女不耐烦地说。“好，好的。”塔克亚连忙起身挪几步靠近灵梦。“看你一直在神游，想什么呢？”魔理沙问。“嗯...那边的事而已...”“很苦恼吗？”爱丽丝还是有些担心。“没，没什么。”塔克亚摇摇头，打起精神，“嗯，还是等到天气好一点再考虑一下，现在这种天气不适合想问题。”“欸，你还有这种讲究。”魔理沙好奇地说。“坏天气总让人把事情往坏了想。”“哈——呃。”灵梦打了个哈欠。“有烦恼跟我们说呀，别一个人憋着。”魔理沙露出笑容，眨眨眼睛。“烦恼？那...”塔克亚眼睛里突然亮起光，嘴角勾起夸张的弧度，“我想改善和灵梦小姐的关系，你们大家能不能帮帮我。”

　　一秒。

　　魔理沙捧腹大笑，爱丽丝也偏过头半掩起脸轻轻笑着。灵梦终于把手从桌子底下抽出来搁在桌面上，挺起腰板瞪圆眼睛。“你说什么？”“哎呀生什么气嘛巫女大人。”塔克亚一扫几分钟前雕塑般的木讷神态，他已打算暂时搁置那些事。“啧，”巫女收起一瞬间前张牙舞爪的气场，“就不指望你说什么好听的。”“怎么啦，我那边的事当然包括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事当然包括我和你的事啰。”魔理沙听了笑得更开心了，爱丽丝撑着下巴想看看这出滑稽剧会演到哪里。“去，什么叫‘我和你的事’！少给我用这种不七不八的——别！笑！了！”

　　“好吧，这是严肃问题。”魔理沙板着脸说，她脑门挨了红白朋友一记响栗。男人的情况更糟——吃了巫女一记腹拳。现在处于气绝。唯一好消息是灵梦已经消了气，但还是皱着眉头，“别跟我说...”“要的要的，”魔法使说，“看吧，要你俩关系用不着改善我和他也不会挨打。怪不得塔克那么苦恼。”“明明是他自己胡说八道。”“你这一下也忒狠，塔克会不会就死了啊？”“不可能。”

　　“灵梦的话，确实不擅长呢。”“这显然因为不够坦率。”魔理沙点点头。“完全错误，只是烦而已。”“耐性很差呢，灵梦小姐。”魔理沙瓮声瓮气地说，特别加强了“小姐”两个字。“马可先生喜欢开玩笑，也许配合他演出好一点？”“这，当，然，也是演出吧。”巫女咬着牙说，偏偏头示意昏死过去的男子。“是灵梦你好捉弄啦，塔克就爱逗你玩。”“要他不介意，我当然乐意陪他多玩几次。”巫女阴着脸，眼角挂着甜蜜的笑意。“学学爱丽丝，塔克拿爱丽丝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爱丽丝？”“啊，我吗？说起来马可先生好像没对我开过玩笑呢。”“看吧。”魔理沙一副事态明了的表情。“那是因为你还没跟他熟悉。”“嘛，塔克也相当笨呐。”“马可先生喜欢灵梦，才老是这样的吧。”“他最好是，”灵梦皱着眉，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算什么，没脸没皮地逗喜欢的女生，小孩子吗？真的是。”...

　　“......之后我会去村子里，确实不放心。”灵梦听着外面的风声，抠了抠脸。男人还是没醒，他的脏斗篷已经敞开，露出里面的装束，巫女留意了一下。“刚感觉打中了硬东西，肚子这边。盔甲吗。”“欸，是嘛，”魔理沙钻出被炉，手脚并用地爬到外界人旁边，“真是耶，这么多铁片，哇，还戴着铁手套。”“腰上那个包...”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说，“哎，魔理沙，别...”黑白已抢过一步摘下布包，“有什么关系，塔克又不会介意...好沉。”包裹揭开后露出一具漆黑的钢铁头盔，船型突出的面罩已经严重歪曲变形。能看见上面的细小黄金纹路，包裹头盔的破布展开后像一顶风帽。“这家伙干什么的来着？”“呃，塔克之前说过，忘了。总之跟我们有关系。”“地狱的事吧？”爱丽丝说，“马可先生的世界里有人想召唤赫卡提亚，八云紫就让马可先生去阻止那些人。”“喔喔，想起来了。”魔理沙点头，灵梦扬起半边眉毛。

　　“唔......”男子发出痛苦的喉音，拧起眉头，猛地睁开眼睛。“嚯，醒啦。”灵梦偏过目光。“呃，你们，干什么？”塔克亚注意到自己正被姑娘们围着看，“我...头盔？”“噢，因为好奇塔克的事，不好意思。”“...没事，也不是什么...呼，我休息一下...你好狠啊灵梦小姐。”“你的问题，要是你盔甲够硬你也不至于一下就过去了。”“是灵梦小姐力气太大啦。”“塔克塔克，你在那边干什么呀？”“我啊......就偷点东西，破坏仪式的准备材料，有时还要救一些人，或者杀一些人...”外界人再次介绍自己的职责，“...冬天很危险，必须回来。”“今年也一样，对吗？”灵梦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脸。

　　“......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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