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第九章：最后一天 】

...

躲在校园中庭花园偷偷哭泣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了

唯独不想被唯看见这样的我...

自己挨了一巴掌，还那么无能、弱懦...脏污...

也许放学后拉上小百合我们和唯一起去打架才是最好的

我看了看环抱双膝的臂膀，这白净纤细的臂膀真的能打架而不是一起挨打？

我果然还是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又是冲动的做了决定

但，这就是我吧...

事已至此，我尝试振作，呆到下课铃声响起，我回到了教室

我低着头不敢和其他人对视，就这么走到自己的座位

“小雪，你...”

“对不起，我先回家了...”不知为何，我不敢和小百合对视，我怕她用怜悯的眼神看我，她一定会那样吧。我拿上书包，默默的离开了教室

我早退了...

循着我之前刻意存在手机记事本里的地址，我回到了家。一个男人站在我家门前做些什么，他好像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间回家。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来人是我，他自己反而吓了一跳，跟我抱歉之后马上跑走了。真是奇怪的人。我找着钥匙，忽然发现门上被人用喷漆写着一堆催债的污言秽语，明明早上都没有这些的，是刚才那个男人干的吗？

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出来了，感觉脑仁又开始疼...交换身体之后真的全是不顺心的事，没想到雪的家庭还有这些破事...

家里没人...

洗澡，换衣，洗衣，我靠着洗衣机坐在地上

“这样是不是会让整个洗衣机都变脏了啊...而且是不是水手服的裙子用手洗比较好啊...”

我主动想着这些细碎的事情转移注意力，逐渐的把自己从难过的情绪中拉出。从冰箱随便找了点食物填着肚子，光着下体我在家里来回踱步，我感觉自己有点变态，又上楼去自己屋里翻找起衣物...倒是从柜子的抽屉里成功找到了可爱的内衣，但却没找到替换用的水手服...难不成是被相沢忆放在别的什么地方洗了，而我之前穿的其实是新的？

...

拿着吹风机我仔细的烘干着裙子。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的观察裙子竟然是今天。

裙子...裙子...看着手里的裙子我忽然感到很惆怅...未来会怎样呢？我想象着未来，开始颤抖，我不想接受那样的未来

我想要和小唯幸福的在一起...

唯...她现在也在为未来苦恼吧...

谁能想到我现在和她一样了呢

...

换衣间里，女孩子们三五成群的换着衣服，她们没有说话，但都时不时的打量着我，与我保持着距离。被小唯拒绝的小百合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却不知道现在该和小唯说些什么。沉默的犹疑中，游泳课开始了。

远处的男孩子们看向这边，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手臂抱在胸前。小百合邀请我一同玩水，我却发现随着我的靠近，女生们以我为圆心远离散开了...无形的寒冷让我僵在原地，我向小百合道歉，最终在泳池边靠墙坐下...

我偷偷打量着小唯，我们隔开了两个身位，她也靠墙坐着

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今天她没有穿泳衣。是因为换衣间里我没有和小百合一起努力尝试邀请吗

也许我与小唯之前缺乏了什么能拉近距离的契机。又或许那个契机已经被我错过了。我和我的爱人总是这样，我们老是因为各种原因陷入沉默。小唯抱着膝盖低头看着小百合，她其实应该发现我在看她了吧，但她仍然没有与我搭话。也对，现在的她应该确实不会与我搭话。缺乏契机的我更需要主动去接近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和她做好朋友吧。毕竟连小百合现在都没能和她变得如记忆中那般亲昵。我该怎么和小唯“重新开始”，又该怎样向她讲述那个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故事呢？

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我还真是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啊...

想起上午在小唯面前失禁，我把头埋进膝盖

忽然觉得或许需要时间的不止是小唯

...

放学回家之后门上的喷漆不见了，是被相沢忆想办法擦掉了吗？她来回踱步着，但是令相沢忆不安的点竟然不是有人来催债

“小雪，我们家可能遭贼了。我感觉家里好像有变化，冰箱也被人动过，面包袋子还被拆开了”

我向她坦白是我之前回过一次家，她对我翘课早退感到相当震惊

“你被欺负了？”

我也挺震惊的，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怀疑我成了坏孩子，反而是觉得我是被逼的离开学校的

早退的原因有点尴尬，我不太想说，但也实在架不住她的再三追问，最后还是全告诉她了，相沢忆听完之后忽然大吼：“内衣不要放洗衣机里洗！”吓得我缩了缩脖子，完蛋，今天不会又要被'爱的教育'吧。果然她立马就抱住了我：“雪宝竟然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妈妈好感动...Mua”

我忽然感觉心里好暖

“呜...小雪你总算笑了，都好几天没笑了。还是笑容更适合你！快让妈妈充充电~♪”

我，笑了吗？

相沢忆欢快的在我脸上亲昵着，我不自觉的往她怀里靠的更紧了

...

【2017年8月2日】

“那个，这位先生...”

“呜哇啊啊啊啊...什么啊是小雪啊...”

这位在我家门口喷漆的男人被我从后面扯了扯衣服反而他又是自己先吓了一跳，催账这一行现在的入职门槛变这么低了吗，而且他好像还和“我”认识

“小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儿童馆的吗？”

我是不理解为什么相沢忆上班前要把我安排到儿童馆去托管就是了。我一个初中生，放暑假，你把我放到儿童馆跟小朋友们一块儿呆着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虽然这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初中生...

起初我以为这里会不会是家里的亲戚开的，把我带过来是让亲戚照顾，我还战战兢兢的跟那位看着跟我很熟悉的阿姨好一顿寒暄来着，结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总之我提前溜回来了

“那个，请问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额...大哥哥我在工作啦，工作。就是广告啦，为了生活，没办法嘛”男人愣了一会，竟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起来。难不成以为我是看不懂汉字吗？

等等，难道小雪看不懂汉字吗？但是小雪以前给我们写过贺卡，明明她认识汉字啊

我盯着男人，男人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跟我告别后便离开了

我看着门上的污言秽语，看来小雪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

“小雪，我听老师说了。你怎么提前回家了，是不开心吗？...”

“那好吧...你在家里一定要小心喔，不能去厨房玩火，知道吗？还有电器...还有...”

...

今天天气不错，搬了把椅子到阳台，理了理裙子坐下。听着蝉鸣，我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用勺子吃着布丁。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没想到真的能像成年人梦中那般真的回到了儿时的夏天，虽然和小唯幸福在一起的目标仍是隔了极远，但此刻确实有一种喘息的安逸感。对面的老奶奶出来晒衣服，冲我微笑着，我这才发现我坐得有些不雅，赶紧把腿并好...

变成小雪有一点好，就是真的不用写作业。这还挺可疑的，但直到此刻我才想起来或许我应该去问问为什么。

夏天啊...该做点什么呢？我听到关门声，是邻居家的主妇出门了。

门，我忽然想到我们家的门上还被喷着一堆污言秽语呢。相沢忆这是欠了多少钱啊？那个嘻嘻哈哈的女人这几周待我还蛮好的诶。

想到她，不知为何我的心底感到有些开心，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光好像大多都是轻松的。即便偶尔会遇到一些不那么轻松的事，但她都还挺迁就我的。我忽然想为她做些什么。她现在欠着钱，都被喷漆催债了，想来应该是欠了不少。

“对啊，我是时间穿越者啊！...呜...”我猛地站起来，布丁差点都撒了。我赶紧吃完，准备想想自己该怎么利用时间穿越者的身份去捞点钱...

...

“那个，能不能给我一点钱...”晚饭时我尝试找相沢忆要点钱花，没有启动资金果然还是不太方便。她白了我一眼，说还没到过年。呃...过年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有了一个猜想，之后果然在卧室找到了小雪藏起来的压岁钱。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小富婆...

...

【2017年8月3日】

陌生的天花板...不对，这是在雪的家里...

昨天竟然失败了...

【2017年8月7日】

...为什么我偏偏填错了呢...

【2017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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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出门就摔了...

【2017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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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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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13日】

好疼...该换药了...奇怪怎么感觉最近总是在受伤...

【2017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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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你最近在家都在干些什么，怎么搞的伤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和谁在打架啊...”相沢忆正和医生私下交流，我等她的时候，医院的护士姐姐担忧的询问我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也是搞不懂，怎么才半个月我就变得手脚膝盖到处都有纱布和绷带了...

“就是有点倒霉吧...”

“那小雪姐姐你好倒霉喔！我帮你吹吹”

藤井枫笑嘻嘻的在一旁附和我，都一个月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啊。而且为什么你身上也这么多伤，我自己虽然疼，但看着他膝盖上的纱布我反而感觉更疼。

“啊哈哈...”小雪打着哈哈，护士姐姐扶额：“他那是自己皮的。”

“藤井君，你怎么还在医院啊。”我还是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答应要和我做朋友的！呜...”男孩竟然真的眼角开始闪出泪花

“小...小枫。那你为什么还在医院呢？”看着曾属于我的那张脸现在快要哭出来了，我脾气都没了

“家里人想让我把过去的事全都想起来...”

护士姐姐接过话头“就是看看患者的康复进度如何，和医生探讨一下后续的治疗事宜”

“那你可要乖乖的喔”我忽然想摸摸他的头，感觉现在的他像是我的一个弟弟，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没落到他的头上。我有些伤感，到头来藤井家和我关系最近的成员反而是她了。男孩牵过我的手摇荡了起来：“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尽量...”......医院我觉得我还是少来为妙比较好吧

相沢忆走了进来，男孩看见她眼睛突然睁大，神色兴奋的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似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好像有些失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最终红着脸只轻轻说了一句“阿姨你好...”

他刚才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叫妈妈吧...

相沢忆以为他是我的熟人，客气的回应，男孩开心的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进来的藤井家的家人给拉走了

我们招手告别

...

“小雪你明天可不要出门玩了。你已经弄的浑身都是伤了”相沢忆难过的看着一身是伤的我：“等你养好伤再出去玩好吗？”

“好...”我敷衍着

我实在不敢跟她说我昨天已经去网咖出钱找人转了一笔钱到我开的账户里，明天就打算去买比特币这种事。我记得好像就是今年年末左右就会大涨，指不定我今年能番十几二十倍呢。之后从别的地方赚了钱继续投进去，等再过几年，等光是比特币没准就能让我...

贪婪幻想着未来的离谱数字，我的心脏不禁狂跳起来...

相沢忆摸了摸我的头，神色仍然有些担心

...

【2017年8月23日】

...

握住相沢忆的手，我趴在床沿，就这么等她醒来。

一个人来到我的身后，将装着便当的袋子放在我的身旁

“在住院部那边没找到你。你果然在这里。先吃饭吧”

我摇摇头，擦了擦眼泪，起身郑重的朝男人鞠躬 “谢谢你，松田先生”

“哎，小雪。都说了叫我勇哥就行，你母亲醒来要是看见你跟我这么见外，肯定会以为我欺负了你然后打...总之就是继续欠钱不还。你还是要把自己给照顾好，这几天下来，我感觉你这身子虚得快能被风给吹跑了...”

负责喷漆催账的松田勇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嗯...不过你今天倒是去乖乖换药了...怎么样，你母亲好些了吗？”

我摇摇头

松田勇把手搭在我的肩头，轻轻把我按回椅子坐下，安慰说道：“不用担心，医生不都说了吗，一定能醒过来的。看开一点，人倒霉起来是这样的。我有个弟兄昨天本来要去买甲子园的球，我听你说的根据动画主角的名字推荐他去买那个有『达也』的队伍，结果他下楼摔了一跤直接进了医院没买成，今天那个有『达也』的队伍还真夺冠了，也算是倒霉透了。但人呐肯定不会永远倒霉的，我以前......”

小唯当年说的没错，和漫画主角同名的『达也』确实夺冠了，但...想买博彩的人，摔进医院没买成？

脑中嗡鸣一片，剩下的内容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

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

------时间穿越者拥有的可能性太大，所以，会不会是命运在无形中约束了我们，让我们无法改变未来...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握着相沢忆的手，我颤抖着抽泣，不断低声道歉着

“乖女儿...别哭啦...”

我抬头，相沢忆温柔的看着我，虚弱的微笑着

“呜呜...可...可是...如果不是你为了保护我...如果不是我没有乖乖待在家里...你就不会偷偷跟在我后面...就不会...”我再也抑制不住...

女人轻轻回握住我的手

“我们可是家人啊...”

家人...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女人的微笑仿佛披上一层轻纱，是那么温柔，我忽然好后悔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好好的叫过她，明明她一直都尝试温暖我，明明她跟我一样，都“失去”了亲人

“妈妈...对不起...妈妈...妈妈...妈妈...”

她一直都在那，我却迟到了

对不起

对不起...

...

“你是...”

妈妈朝门外看去，我转头，躲在门边的男孩满眼泪水

“...阿姨...你好些了吗？”

“枫...”我心中涌出一股酸涩

抱歉，小雪

...

【2017年8月24日】

...

“我害得妈妈受伤了...是我的错...”我陪着男孩换药，以陈述向男孩道着歉

“没事...嘶...没事的啦，阿姨没事就好。家人之间没事的，虽然确实是你的错就是了...”疼的次牙咧嘴的男孩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我觉得小雪姐姐以后可以多依赖一下阿姨哟，我感觉那样的你们才是最好的。而且...”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感觉小雪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记得梦里的小雪姐姐好像一直很开心来着...”

“梦里”那个一直开心的是你自己啊...

“话说雪姐姐，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好像大家都有在用来着...”男孩拿出手机，拿到我的line好友之后兴奋极了。

（妹妹）

我看着如今的line账号里这唯一一个好友，我摸了摸傻弟弟的头，无奈的笑了笑

祝愿你未来更加幸福

...

【2017年8月28日】

...

“那个，你把鸡蛋打过头啦...”

“诶？那...那怎么办啊妈妈”

“总之你先关掉打蛋器啦！”

...

看着烤箱里的蛋糕，我解开围裙擦了擦汗。有点累人啊

“小雪你怎么突然又对做蛋糕感兴趣了，是在学校交了好朋友吗？”

“算有...也算是没有吧...”小百合应该算，小唯离的就有点远，所以我准备送一些点心蹭点好感度

“到底算是有还是没有啊”

“总之，我想交朋友了啦。妈妈你对我的朋友很感兴趣吗？”

“有点。不过主要就是想问问新学期你还要不要去。要去的话我就去社区那边再问问，没准可以让你呆到这学期结束...”

“这学期结束...”我忽然想起记忆里的小雪好像也是只呆了2个学期，年末离校的时候我们还互相送贺卡写了赠言来着，然后...

然后...

诶？

“怎么样，新学期还要去学校吗？”

我有些站立不稳...脑袋好疼...

-----如果命运被约束，未来无法改变，那我...-----

眼前的画面变得有些摇晃，恍惚间，花瓶老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浮现在眼前：

『你会看到你们幸福的在一起的，不过你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哈哈哈哈！....』

我呼吸一滞，感觉天旋地转，妈妈快步过来稳稳把我揽在怀里

再有四个月我就要死了吗...

“妈妈...呜...”

...

【2017年9月】

...

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我有些疑惑，但身体却并不感到紧张。揉了揉睡眼，窗外天还未亮。我从床上撑起，发丝蹭得脖子有点痒，头发怎么会变得这么长？看见床上的抱枕与玩偶，哦，原来我在我家啊...我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起床开门下楼，打开卫生间的门脱下内裤掏着...不见了？我低头，视线越过胸前的小丘，光洁的小腹下只有空荡的山谷

原来我变成女孩子了来着

我在马桶上坐下，尝试了几次，还算成功的释放了出来，潺潺水声是那么解压，我打着哈欠，想再回去睡一会

我看着手里的纸，我拿纸是要干什么？对了，要擦一擦来着

提上内裤，唔...好困，但总是感觉好像要做点什么

看着自己的房门，不对，不是这里，我拧开了另一个房间的房门

“妈妈...”

她睡熟了...我有事想问她，但又不想吵醒她，偏偏我也好困

我爬上床，蹭进了妈妈的怀里，果然还是这里最舒服

忘记的事等醒来之后问妈妈就好

现在先睡一会儿吧

...

“...雪...”

唔...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雪？...你怎么在这？”

原来是妈妈啊。我往温暖的地方又蹭了蹭。雪什么的...可我是藤井枫啊...哦...我好像也是雪来着

“嘿嘿小雪你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妈妈保护你”妈妈用下巴亲昵的蹭着我

噩梦？我是做噩梦了吗？也许是吧，但我好像之前想的不是这个问题

哦，我想起来了

“妈妈，我好像感觉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我忘了。妈妈你知道我忘记了什么吗？”

“是要换新发型？”

“不对...”

“是要送给朋友礼物？”

“朋友？”

“对啊，你不是在学校交了新朋友吗？”

“学校？”

“你不会是忘了要去上学吧？是你上学期交的朋友”

“上学期？”

脑袋有点疼...我把头在妈妈怀里又蹭了蹭，舒服了一点点

学校...朋友...上学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真的有这些事吗？

“没事的，你去学校看看或许就能想起来啦。没问题的”妈妈安抚着我

好吧...既然妈妈这么说，那一定没问题的...

...

“小雪，起床啦”

呜...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要打开衣柜，我发现衣柜旁的置衣架上正挂着一套水手服

看着它，我的内心出现一抹悸动，感觉这套水手服真的很可爱，我好像很喜欢。但男人喜欢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我犹豫着，虽然想穿上它，但理智又觉得这样不对...

但我现在好像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穿这个很正常吧。而且，而且妈妈说我要去学校，去学校的话是要穿校服的不是吗？我感觉喉咙有些干燥，我的手颤抖着，最终还是从置衣架上取下了水手服

脱下睡衣，我顺势就打开了衣柜的抽屉，看着里面的内衣，我才想起来自己睡前已经脱了，所以现在是裸胸，女孩子出门要好好穿上文胸才行。我有些生涩的调整胸型和肩带，系上扣带...不知为何我对那件水手服相当熟悉，顺顺利利的就穿好了。摆动了一下身子，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我心底生出一股雀跃，真的很可爱

梳着头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熟悉。相沢雪...是我...我现在就是小雪...在小唯家里我使诈让花瓶老头答应了我的许愿，然后我...我为什么这么熟练的在这里梳头啊...而且小雪不是许多年前就死了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雪，下来吃早饭啦~”

“喔~~”听见妈妈的呼唤我立刻便回应了，我忽然感觉脸颊滚烫，为什么她的声音让我这么安心，为什么我会跟她这么亲昵啊，而且...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我放梳子，对着镜子又用手稍稍梳理了一下，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笑容，起身下楼。可爱的碗碟里盛放着看上去就很美味的食物，我的双脚开心的摇晃起来。这是我喜欢的清晨

妈妈打开了电视，我们就这样听着新闻开动了

虽然还是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既然忘记了，也许也不见得那么重要吧？

“对了，差点忘了还要给你换药”

“换药？”

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药...

几天前的回忆从记忆深处逐渐上浮...

对了,我还有四个月就要死了...

“小雪你怎么了？小雪？小雪？”

啊咧，眼泪？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原来我不是记性变差，而是...

...

“妈妈，等一下...我睡不着，你能再陪陪我吗...”

“好呀小雪想让妈妈做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哪怕妈妈只是随便说说话也行的”

妈妈想是想到了什么，微笑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几本书：“噔噔噔噔！看来又到了给小雪讲睡前故事的时间啦。

小雪今天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虽然听见妈妈的声音就能感觉很安心了，但如果是故事的话...

故事...？

“有日本的神仙和妖怪的故事吗？”

“诶？应...该有的吧？”妈妈翻着这几本书的目录：“雪啊，这次还真没有，妈妈明天就去买”

“谢谢...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妈妈，晚安...”

“晚安...”

我微笑着接受额间轻吻

妈妈关上了房门。我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开了记事本

...

...

“真的没问题吗，自己去学校，记得给我打电话喔！”

“嗯，没事的妈妈，那我走啦...”

“路上小心！...奇怪，这孩子说是一定要去学校，但为什么脸色却并不怎么开心啊...”

...

在教室的角落我就这么怔怔的望着小唯的背影，我应该和她告别吗？但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以相沢雪的身份死去，真实的我如今终究只是存于自己脑中无法向他人诉说的幻梦。如果以相沢雪的身份和她成为朋友再无端死去让她额外伤心，还不如不要再伤害她。于是我继续应援着小百合，却与小唯保持了距离

这样就好

...

我考虑过要不要想办法找到花瓶老头想办法再骗他一次让自己能活下去，但现在他已经认识我，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欺骗他再次让我自己许愿。而且我变成现在这样的起因是我想让小唯在未来不会再次崩溃，我想要她能活下去，那我就必须确保小唯一定能从许斐绫那里得到『答案』。

最好是能得到肯定的答案，拿到希望-----即便再次被交换身体被迫与爱人分别也能直面绝望恐惧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小唯没能得到『想要的那个答案』，那就只能...

...

“小雪你怎么愣得像望夫石似的，就这么喜欢小唯吗？”我这才惊觉自己被小百合从背后抱住了

“对了，小百合，这个送给你。”我从抽屉里捧出练习3个月做出的满意小蛋糕：“小百合，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唯！她人真的很好，你一定不会后悔和她交朋友的！...”

...

...

“小雪姐姐今天我们又去哪儿玩呀？快出发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可不想被抓回去看书。小雪姐姐？”

我颤抖着，看着男孩单纯的期待眼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握紧了拳头

“小枫，以后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唯姐姐玩喔”

男孩疑惑的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唯...姐姐？对不起...雪姐，我...我好像不记得她了...”

“没关心，你们或许不久之后就会认识也说不定。”我握住男孩的手，语气温柔：“唯是一个很可爱很有趣的女孩。你要答应我，保护好她，她也会保护你的，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

“喔喔...我...我尽量”男孩神色有些歉疚，他真的不认识这个约定中的人，但他还是答应了

我湿润了眼角...如果小唯失去了希望，希望这个纯真的男孩能治愈她的悲伤

...

...

“小雪，这个发型就好吗？”

“嗯，妈妈选的发型肯定很适合我的”

“明明你以前对头发一直都很有想法的，这次竟然全然由着我来，还可疑...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你不开心？那还是换回去好了”

“诶诶诶诶诶？这都剪好了还怎么变回去啊啊啊...”

...

【2017年12月20日】

我看着手机

秋千轻轻的摇晃着

...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嗯

『只怪运气不太好...』

这个世界不会谁都那么好运，只不过恰好是我罢了

『其实也可以死在妈妈身边的吧。既然都这样了，选一个温暖的地方也不过分吧？谁也不会怪我的...』

是啊...

...

今天就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这次我没有像曾经的雪那般提前向朋友们告知今天是自己学校生活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在离校时互留纪念。如果只能留给对方伤害，悄悄的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苦笑着，慢慢翻看完这几个月每晚留在手机里的记录

『不可以后悔的，我要加油...』

看完最后一条，或者应该说是第一条记录，我把手机收起，停下了秋千

看了看自己在黑色裤袜衬托下相当显瘦的双腿，真是漂亮，而且袜子也很舒服，很暖和...

短短半年，我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雪留给我的这幅身体平均只能保留最近5天的记忆，而且还必须是相当熟悉或者印象深刻的内容，否则第一天碰见的人或事可能第二天就不记得了

上学却不用写作业的理由竟如此简单，因为和记忆中小雪的说辞一般无二，自己只是来学校“体验校园生活”的。就因为一个女儿看了动画对同龄朋友的友情产生了憧憬，在请求母亲之后，被偏爱着自己的母亲想办法实现了愿望而已

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就像是上周还在小唯的房间里诓骗花瓶老头，现在却隐约有一种曾经作为男性生活的记忆才是梦的错觉。明明没有这半年的记忆，我却能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有了一些新的喜好

这几个月，我一边想着到底要如何破局，一边努力的扮演好闺蜜、姐姐、女儿...

虽说是扮演，但我也确实开心过。女孩子间的亲昵，照顾弟弟的喜悦，可以尽情向母亲撒娇的满足感，都是曾经的我所没有的体验

我从秋千上下来，挽起裙子优雅蹲下，打开书包，在堆沙堡的小朋友惊讶的目光中，我往书包里装着砂砾与石子

妈妈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手里都是沙子，我只好偏头用上臂衣袖擦着眼泪

反正一定会死，如果死在连妈妈都找不到的地方，妈妈是不是就会以为我还活在某个地方，然后不那么伤心呢？

头又疼起来了

天上开始飘雪，原来今天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

...

失策了，把零花钱全都用来买礼物送给小百合，连打车的钱都没剩下。偏偏现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结果现在，我就这么在雨夹雪里提着一书包沉甸甸的沙子，走走停停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了这座大桥。我对自己的体力还是太过自信了，比起还是男人的时候，现在的我就是杂鱼吧

我取下水手服的三角巾，试图把自己的手和书包捆在一起。雨开始变大了，桥上的路灯照出我瘦削的影子。真实的我其实就藏在影子之中，但影子中的那个藤井枫又仿佛只是不存在于此间的幻觉，没人知道他存在，没人知道他来过，如今，没人知道他要走了

是啊，就像手机记事本中的日记写的那样，只怪运气不好，小唯得到答案或许要到6、7年后，而我却先得死在今天。

趁着这会没车，不会有人看见，我翻过护栏躲进高柱的阴影，在桥沿坐下

头又开始疼了...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

雨水与头疼让我脑子有些昏胀，往前一倾就可以结束，但刚刚一瞬间的违和感又让我犹豫...

手机记事本的日记里写过我在8月曾进行过一系列赚钱发财的尝试，但无论是自己亲身尝试，或是帮助别人发财，全部都因各种意外而失败了，甚至还害妈妈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松田大哥的朋友也进了医院。 因此我才推断，世界命运会自己进行矫正，从而让时间穿越者无法改变未来，那么我一定会死在今天。

但是，如果未来无法改变，那为什么小唯这半年来游泳课从来没有穿过泳衣，为什么她一直没能适应女生生活，明明记忆中的小唯很快就变得会去主动答应班级同学的请求，主动融入女生生活，甚至还会参加班级的女子排球比赛

更关键的是，如果未来真的无法改变，那小唯在未来就一定还是会内心崩溃以至于会自杀...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不止是我，还有小唯，我们两人今生前世的所有努力都没有意义...

我们生来就是失败，注定被凄惨玩弄...

12月的雨夹雪让我开始变得麻木无力，大桥上的刮骨夜风也催促着摇摇欲坠的我赶快做决定

是相信希望，反抗命运，然后死在命运的嘲弄中，留下妈妈独自悲伤

还是遵从命运，在无人知晓处独自死去，给妈妈留下一丝聊以自慰的希望

我分不清模糊眼睛的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支笏湖，湖岸边，穿着浴衣的女人就那么站在风雪之中

桥上的车辆高速呼啸而过

书包坠向水面

三角巾被夜风卷向高空

...

【第九章： 最后一天（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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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目送列车远去】

...

又冷又累，实在没剩什么力气

手机开机，瞬间冒出一堆邮件(短信)提醒。我拨通了她的号码

...

回到家，屋里的灯还亮着。看着给这个愈发熟悉的房间，

“我回来...了...”妈妈抱着湿漉漉的我哽咽着...

...

等处理完一切回到床上，我发现桌子上留给妈妈的信封有被拆开过

果然，她看过了啊。我的“遗书”，一个想要独自冒险的愿望，一份留给她的念想

我回想着她在桥上接我时一边哭泣一边说的话-----“我知道的...我知道...只是你还太小，我也还没做好准备...”

舒适的床榻和昏沉的脑袋放大着我的睡意，我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无法决定到底要在『日记』里写什么

大桥上让我最后放弃自杀的那股冲动既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母亲的眷念，甚至也不是对未来的希望，而是记忆中许斐唯那个绝望却仍然活着的眼神。

写写删删，最终我在『日记』里写道：

『我今天自杀未遂了。

我当时就是觉得如果我如果就这么死了，小唯她大概会恨到想咬死我吧。』

想了想，最后我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哈哈』

外人看这个日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人精神不正常吧，但这是属于我与我的默契。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与未来的我。

因为这不仅仅是用于记录的日记，更是我给未来的自己发送的『信』。每天醒来都可能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依靠阅读过去的自己给现在的『留言』才能勉强猜测判断当下。有些心绪写得太仔细，不仅无助于解决问题，读到之后的压力反而会更大。

虽然模棱两可，但也并非难以读懂。如果那时的“我”还能看懂的话最好。看不懂的话就让“她”更轻松的活下去吧。

就像日记里过去的我有暗示今天我可以死在妈妈身边那样，

所有的“我”都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了下一个“我”。

...

大冬天被雨淋透了还吹风，果然最后还是免不了感冒发烧

浑身的疼痛让我感觉生命是如此鲜活，命运并没有判我死去

“可恶！可恶！...”

我把脸埋进抱枕哭泣，心里满是不甘

“到头来我的生命竟是连财富都不如的东西吗？我相沢雪可以死，却不能炒比特币发大财是吗？”

原来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

不仅如此...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准备，为了不让小唯伤心甚至故意和小唯保持距离，现在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感到一股热流，慌乱的掀开被子，只觉得那抹红色显得太过讽刺，它仿若命运的使者，沉默的宣告此生我只能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以后和唯再不会有交集

...

...

【2018年6月】

...

（藤井家）

“小雪你来啦，快进来坐。”爷爷端出一盘点心招呼着我：“我这就去把小枫抓来”

“打扰了...”

我才不会客气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乖巧端正的坐着。“回到”家莫名会感觉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日记』里说自己后来成为了藤井枫的小老师，算是他的陪读和玩伴，妈妈和藤井家都很开心。

想想也是，自己不上学，妈妈又要上班，无事可做又拒绝去和低龄的小朋友们玩，只能在家一个人无所事事，没人看着妈妈又不放心，经常被枫约出去玩的我们俩自然被两家家长惦记上了，毕竟我们两个都一样没去上学。

被爷爷抓下楼的藤井枫一脸求饶的看着我，这副表情不知为何激出了我一丝施虐心。辍学这么久，家里人还眼巴巴的希望他后面能念高中呢，你雪姐我可不能让你这么荒废下去了。

不过说到底眼下学的也仍然是一些小学生的内容，能让他在高中入学前达到初中水平都谢天谢地了。

这孩子不喜欢学习，但学习起来却还是会对各种事感到好奇，仿佛他不喜欢学习只是基于一种本能，而不是真的无法去接受。大概是他以前还是女生的时候因为记忆疾病无法跟上进度而留下了学习=苦闷的印象吧。和他待在一起有一种魔力，感觉很放松，时间仿佛都变得轻快。

...

“嘻嘻，总算可以玩啦，今天要玩什么呢？”这孩子丢下书本马上就跑去挑游戏去了，爷爷都差点被他撞到“爷爷对不起！”

“这孩子”爷爷倒是也不恼，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禁紧张起来，欠了欠身子，双手交叠，一脸乖巧

“真好啊”爷爷笑眯眯的从手中的托盘端出一杯茶放在我身边：“看到你们我就想起小枫小时候，他现在粘着你背后的样子简直跟小唯一样”

“小唯？”爷爷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小唯

“啊，这个你不知道。我有一位友人家里也有一对孙子，小枫和那对姐妹小时候关系很好，小妹还很黏小枫来着，后来...”爷爷慢慢讲述着我所不知道的过往

但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回忆着，小时候我一直粘着小绫，自然鲜少会意识到身后的小唯一样需要着我们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邀请小绫去看电影时她哭着求我们不要抛弃她，想起她后来愈发乖僻的脾性，想起她对小绫逐渐扭曲偏激的占有欲，以及变成田中咲太后他见到我才会露出的那些违和的敌意与不安定感...

我想起在许斐家带走小唯并向她提亲的那个夜晚，想起他的失态，想起田中咲太那莫名难看的脸色

想起大学时他听到我和小唯订婚的消息之后说的话

『命运...吗...』

『明明是你小时候抛弃了唯...』

『枫，恭喜你订婚，希望你幸福。我们，都要幸福...』

...

“小雪，你怎么哭了？”爷爷慌张起来

“嘻嘻，雪姐，今天我们来玩这个吧！...雪姐？”小枫赶紧放下游戏，查看起我的状态

我掩面哽咽，懊悔就这样将我淹没

我再也不能转身去为那个粘着我的小妹擦泪了...

我...才是这一场悲剧的起点...

...

我将今天的懊悔记入『日记』，这很重要，我希望未来的我好好记住

临睡前妈妈见我神情悲伤，又为我讲起睡前故事

“我看看讲到哪儿了...”妈妈翻到书页折角处“今天的故事叫『天邪鬼与瓜子姬』...”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地住着一对老夫妇，他们没有孩子，有一天老爷爷和平常一样到他的田地种田，而老奶奶在河边洗衣服时，捡到一个瓜，她很高兴的带回家和老爷爷一起将其剖开，没想到居然从里生出来的一个小女娃，膝下无子的老夫妇因此将她收养，并给她取名叫「瓜子姬」，她被老爷爷与老奶奶非常细心的养育着。

随着时间流逝，瓜子姬也渐渐的长大，成为漂亮的少女，并且她在织布方面非常擅长，每天都会用美妙的歌声来唱歌和织布...”

“瓜子姬即将婚嫁，老爷爷与老奶奶一起到镇上去买东西的时候，老爷爷与老奶奶嘱咐瓜子姬：「这儿山上住着可怕的天邪鬼，不管如何千万都不可以开门。」”

"瓜子姬虽知不能让天邪鬼进来，可是她还是被前来的天邪鬼给骗了，最终还是开门让天邪鬼进入屋里...”

“闯入的天邪鬼杀了瓜子姬，并把她的皮给扒了下来...然后穿上了瓜子姬的皮和衣服...欺骗老夫妇食用瓜子姬的肉所做的料理...最后代替她去结婚...”

妈妈猛的合上了书“这都什么跟什么！果然日本神鬼故事对小雪来说还是为时尚早...”

“小雪，妈妈再给你换一个故事吧？”

...

妈妈离开房间，我睁开眼，把故事记入『日记』

...

【2020年7月12日】

...

“雪姐，你原来喜欢那种男人啊？”藤井枫一边把雪糕递给我，一边噘着嘴不满道

小百合在line上说小唯今天要来这边玩，甚至为此还请她一起挑选比基尼。

小百合：雪你敢信吗，小唯第一次穿泳装竟然就敢选比基尼，超大胆的！

...我没想到的其实是她第一次穿泳装竟然是高二，明明我还是男生的时候她初二就穿了...虽然当时也没下去游泳就是了...

我一边吃着雪糕，一边拿着望远镜搜寻着海滩

有了！

可是为什么她正一脸痴样的盯着田中咲太啊？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吧！小唯，咲太说到底那不也是你自己吗？为什么你...

“小心！”藤井枫的胳膊环护着我，他气愤的把沙滩球抛回远处那几个道歉的人：“给我小心一点！”

我看着他的胳膊被球砸出一个明显的红印，愣了愣。他回头见我发呆，把脸靠近我仔细的盯着：“雪姐你没事吧？吓到了吗？”

枫关切的询问着。好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感受着他的鼻息，我的心跳砰砰直跳，脸颊滚烫，别过脸去

我突然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啦雪姐？还是被蹭到了？...别躲嘛，给我看看” 我们就这样你追我逃的绕圈，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他忽然拉着我的手摸向他的肚子“我也有腹肌啊，有什么了不起！你拿着望远镜看还不如直接摸我的...哎哟雪姐我错了放手放手我错了别拧了啊啊啊”

“你这家伙在高中真是越学越坏了！”

我又羞又恼，话说怎么感觉这家伙这么像以前的我？

枫的哀嚎持续着，我一边轻拧着他的腰肉一边拿望远镜偷看着和小绫嬉闹的唯，顺便遮住自己红透的脸

感受着自己仍未平息的剧烈心跳

唯...

我好像有点懂你为什么会盯着田中咲太了...

...

【2021年 6月】

...

“欢迎光临...”

别人的18岁在高三冲刺，我则是在打工。

妈妈病倒了，因为当年为了救我落下了病根，又因为今年初的病毒而急剧恶化了。我找松田大哥托关系借了些钱堪堪才稳住妈妈的病情，只希望她能多撑一些时间。没想到现在是我来擦门上的那些催债的污言秽语了。

为了不遗漏过去的自己所留下的信息，有空的时候我就会去翻看日记。但日记越来越多，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即便是并不需要记录在日记里的曾经男生时的记忆，现在回忆起来也越来越模糊。无论是男生的自己，还是日记中的自己，我都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我跟唯已经“分手”四年了。在她的外围追逐着她的身影，偶尔看见她，现在的我也只有一点悲伤的感觉...我们上一次开心的笑是在什么时候呢？

日记里反而记载了越来越多藤井枫的事。他有些呆呆的，很乐观，又很天真，和他在一起有种真实的轻松感，让我心里感觉暖暖的。他偶尔会在周末找我玩，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好感。但我既没有拒绝，也无法答应。因为小唯，我怕答应之后会出现无法挽回的事；但我的身体又眷念着他，害怕拒绝之后再也触碰不到这样的温暖。

小唯...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恶劣的女人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多得到一点温暖，想要有人陪我说说话...

看着日记，我开始幻想着以后和藤井枫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我这是怎么了...

...

我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乱，仿佛一切都在失控的边缘。这种时候我会像妈妈以前那样，坐在主厅的佛龛前，手持念珠，一边拨动一边祈祷

【2022年 19岁】

...

我握着她的手

“妈妈...”

“请问你知道我的女儿在哪吗？”

妈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模糊的时候这样问我了，她不认得我是她的女儿

“你不是我的女儿...不对，你好像是，但又不对...我的那个女儿，她不会像你这么悲伤，她虽然会哭，但总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开心的期待今天，而不是像你那样经常惊恐的醒来...女儿...我的乖女儿...她那么天真，我不在她身边谁能保护她？...女儿，你在哪，你现在过的幸不幸福...是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弄丢了...”

妈妈找不到小雪，最终都会哭泣睡着

她或许早就怀疑，甚至早就发现了吧...

...

“小雪...你回来啦？”她紧紧回握住我的手“你瞧瞧你瘦的，让你不要打那么多份工。都跟你说了松田勇不会真的找你要账的，你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你坐好就行，妈去给你盛饭。雪宝你今天可得多吃点，这炖菜可是做了好久...”

“我已经长大了。您歇着吧，我自己去...”

“你明明除了长了些个头，别的哪都没长大吧？回去坐着，马上就好！”

...

如果妈妈早就发现的话，那我在她心里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想了想，这份母爱本不属于我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偷窃小雪母爱的窃贼，但即便如此不堪，我也不忍放手...

妈妈偶尔会问我藤井枫的近况，我总是含糊其辞。他成绩不是很好，但索性还是上了大学。不知为何小唯的成绩也变差了，竟和枫到了同一个地方。妈妈病重，我的精力也越来越少，我最终还是选择退出了他的世界。

毕竟我感觉，那个时间或许就快到了。

（相沢雪）

听小百合说，小唯即便到了现在仍然还是没有男朋友。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次她在初中的时候“缺席”了好友的死亡，所以没能提前习得接受不幸的坚强吧。

...

随着男生的记忆离现在这个时点越来越久远，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变得越来越笨。或许某一天等那段记忆彻底淡去，我就会彻底变成当初那个相沢雪吧

我没有文凭，身体也不够结实，为了更便利的找工作，我开始在意起自己的身材和外貌。不知何时起，化妆的动作竟然变成一些惯性。我的日常穿着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也喜欢上被男生们欣赏认可时那略带欲望的眼神，这让我感觉自己即便身无长处，也是有些许价值的。我看女人也从关注样貌和身材逐渐变成看妆容和打扮，变得不再带有性与情欲。

...

【2024年 2月17日】

...

7年了，这个日子终于来了...

我早早起床开始梳妆打扮，尽量让自己的气色看上去没那么憔悴。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我选了一套素雅的礼裙，盘好头发，拿上包和外套

“我出门啦”

“路上小心喔”

哒哒...看着自己自然的扭臀摆胯沿着直线走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上高跟鞋的呢

...

今天是许斐绫结婚的日子

我实际上是个未被邀请的不速之客，不免相当紧张，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来到婚礼现场，我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内心，努力翻找着开始泛黄的记忆

『让许斐唯在许斐绫结婚前就从许斐绫那里得到答案，然后让我们幸福的在一起』

睁开眼，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交叠于身前的双手又开始颤抖

为了今天，过去的我把自己的一切都放上了赌桌。等了这么久小唯都没能和“我”在一起，那最迟今天婚礼正式开始前，至少小唯得要从小绫这拿到答案才行。

如若不然，那个瓶子老头...

我摇摇头，不敢想最坏的那个答案。只希望还不会糟到那种地步

...

“您好，请问您知道今天的新娘许斐绫现在在哪吗？”

...

来到婚礼准备室之外，小绫和小唯正在里面化妆准备。我颤抖得愈发厉害了，房间里或许就是我们这7年所等待的答案。小唯等待着小绫的答案，而我则等待着老头的手段。虽然没什么用，但我继续尝试着深呼吸，同时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以疼痛让自己短暂平复心绪

我轻轻将准备室的房间打开一条缝，房间里只有二女，小唯正替她姐姐化着妆

“呜呜呜！姐姐，你…你要嫁人了，小唯舍不得你呜呜，我怕咲太对你不好。”

小唯哽咽着：“...我是许斐唯...许斐唯...许斐唯...许斐唯...许斐唯...许斐唯...”

唯她应该是在试图告诉小绫真相吧，我的心也跟着绞痛，为什么会这样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什么唯还是无法说出真相呢？

“我知道你舍不得姐姐，但这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啊。”

“姐姐，我、我知道...只是太感动了...呜呜……”

“傻妹妹，我嫁人了又不是不要你了。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

“你是？”

我听得太过专注，田中咲太竟不知何时来到婚礼准备室的门前，我竟没有察觉...我没敢搭话，只轻轻指了指屋内，咲太见状，不疑有他，立刻走了进去

“唯，怎么了？”咲太微微蹲下，温柔的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呵呵呵...”

“傻丫头，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我们拉勾做个约定，好吗？”

宾客们陆续到场，看到小唯如此伤心，人群中逐渐出现议论

小唯颤抖着慢慢起身“对不起……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晶莹的泪珠随她一起奔逃，在我们的哀伤与不甘中，我随她一同离开了教堂...

...

在教堂后的小花园中，小唯放声大哭着。她疲惫的靠着老树坐下，哭声绝望得那么熟悉

她两度的21岁，两度如此哀伤，如此绝望

躲在阴影中的我牙关紧咬，掐着小臂，指甲已然剜入血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我赌错了吗？

瓶子老头既然没有实现我的许愿，那为什么发动能力之前还要征求我的许愿呢？

我许愿了，他发动了能力，结果我被交换了身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变化。许愿和结果之间竟然就没有任何相关性，既然如此，那还为什么要许愿呢？

这不合理！如果真的可以让许愿和结果之间不呈现相关性，那这个瓶子老头完全可以任由我随意许愿，为什么要在我耍诈激怒他之后才愿意让我改变许愿内容呢？

脑袋又疼了起来...冷静...冷静...我如此自我安慰着，被指甲剜住的手臂却开始渗血...

...

“你…又是……你。”

...

！！！

我在阴影中侧头看去，花瓶老头忽然出现在小唯面前，花瓶就这么凭空突然出现在她的脚边

他来了！

我心脏开始狂跳，接下来就是我这7年来所渴求的答案

...

“你来做什么？”

老头在小唯身边慢慢坐下，静静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无论何时，我一直在观察你，丫头。看着你这样痛苦，老头子我也不好受啊，本来这是一出好戏，但自从你上次拒绝我的提议，还反对我的论点，我就知道你完蛋了，至少……就在今天。”

...

阴影中的我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身子气到发抖

好！好！好！好的很。好一个你也不好受！惺惺作态！装什么？明明你就是始作俑者！你这个恶魔！！

...

小唯痛苦的哽咽：“你来……是想看我的笑话吗?...看，我选择了保持现状，结果却活成了这副模样。你应该很高兴吧。”

“你错了。我从来就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只是想最后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老头答道

...

我往前一步，差点就气到直接冲出去。选择？机会？明明就是你欠我的，你在这假慈悲什么呢？！

...

老头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被困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里，无法表达真实的感受，这确实是一种折磨……尽管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痛苦。我给你的选择，就是你得认可我的论点，承认自己的“慢性死亡”的话，我可以我会帮你解除让你现在痛苦的根源-----言灵控制。也许，这样你就能赐予自己真正的『新生』了，不对吗？所以，丫头。你要明白，生活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你曾经拒绝了交换记忆的机会，是因为你过于珍惜作为田中咲太的那部分记忆。但现在的你，难道就不珍惜这六年来作为许斐唯的经历吗?”

“丫头，人生就是在不断选择中前进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痛苦，但同时也会带来成长。你现在感到痛苦，不是因为你做错了选择，而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的选择。就像你现在的错位一样。”

...

这花瓶老头，到底在说些什么？！

曾经的许斐唯，

14岁经历了好友小雪的死亡，小小的她就已经学会了“接受”，将那些无可挽回的事物承受，并将这场祭奠内化为坚强！

16岁的生日，她就已经能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为了未来的希望，抛弃过往，勇敢承担恐惧，主动踏出山洞，做出“选择”！

20岁的她在你的利诱和恐吓下，直到我走上赌桌，她都一直没有接受你提供的选择，即便支笏湖边的她眼中满是绝望，她终究还是没有跳下去，即便死亡对当时的她来说已经是对这场没有未来的爱恋所能给予的最好纪念。

她那么顽强的活着，活的那么美丽，坚韧。如今你竟然要让她承认自己的“慢性死亡”？！

...

“那...那我该怎么办?”唯抽泣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希冀

“接纳现在的“错位”的自己，丫头。你既是田中咲太，却也更是许斐唯。你自己说过的，你在适应与成长的过程中，已经成为了许斐唯，既然如此，拥有『田中咲太』对于你，也并不矛盾。它们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你”。不要再否定自己的任何一部分，也不要以为缺少另一部分而感到患得患失，而是去学着爱上全新的自己，爱上全新的生活。尽管这是一场“慢性死亡”，但之后必有重生。”

“你，现在就在即将重生的那个节点上。所以，我应该帮你，帮你把最后的限制接触掉。”

...

等一下...

我忍住跑出去制止小唯的冲动...

这幅身体思考起来真的负担很大。我大力按压自己的额角，试图让大脑的疼痛缓解

这里花瓶老头向小唯提供一个【选择】，但如果小唯不接受这个选择，他就无法实现我的许愿内容。所以，为了实现我的许愿，他就必须在小唯即便不接受这个选择的情况下也仍然要给小唯提供某些东西以满足我的许愿。而那种能满足我许愿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解除言灵控制】。

为了满足我的【许愿】，【解除言灵控制】是他必须要给小唯的东西，他却将其伪装成小唯必须要答应他提供的【选择】才能拿到的奖赏；为了确定小唯一定会接受他提供的选择，所以他才刻意等了这么多年，直到婚礼前的最后一刻，小唯最痛苦的现在，才将这个唯一能让他不再痛苦的【单选题】递给他

此刻我冷静了下来，我想到了答案：

-瓶子老头选择欺瞒和伪善，未来可能对小唯还另有所图

-瓶子老头恐怕不知道我还活着，不然如此蹩脚的欺瞒很容易就会被我戳穿

-瓶子老头的移动和观察能力有限，不然一定会提前确认我是否死亡，更不可能离我这么近就自信说谎欺骗着小唯

...

“我承认，我承认“自己”已经死亡了，所以，请你……”

“丫头，闭上眼睛，放松你的心绪。我们现在要进入你的精神世界，来解除那个束缚你多年的言灵控制。”

“看到那条金色的锁链了吗？那就是束缚着你的言灵控制。”

“这条锁链原本是我用于阻碍你自由表达真实想法的，但因为你的思绪变化与适应成长，这条锁链成为了分割『田中咲太』与『许斐唯』的分界线。”老头解释道，“它将你的两个身份强行分割，让你无法真正释然。现在，我们要把它拔除。”

“忍耐住，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但这是你的重生之路。”

...

我静默不动，放任小唯同意了这所谓的【选择】，不久，老头消失了

他完成了我【许愿】的前半段，小唯振作精神，准备去索取她所期待的答案

我缓步跟上...

...

许斐唯走进婚礼准备室

绫：“唯，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了？”

咲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小唯紧握住绫的肩膀，深情的注视着她：

“绫，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绫，我爱你。”

“但这不是妹妹对姐姐的爱。这是我，田中咲太，对你的爱。”

“六年前，在我第一次来到你家的那天，发生了一件你和爸爸妈妈都不知道的事。当时还是田中咲太的我和当时的许斐唯，被一个奇怪的花瓶仙人交换了身体。”

“我原本是田中咲太，从七年前开始 我被困在许斐唯的身体里。而你的丈夫，咲太，才是原本的许斐唯。”

“...这不是玩笑，绫。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六年前，当我第一次来到你家时，我就和你的妹妹强制交换了身体。从那天起，我就一直生活在『许斐唯』的身体里，而她则生活在我的身体里，以男朋友的身份与你走到了今天。”

“...我交换后，最开始的前几个月无时无刻不想告诉你真相，但因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种言灵控制，阻止我们说出真相，甚至强行修改我们的行为逻辑。每次我想要告诉你们真相时，都会被迫说出完全相反的话。直到刚才，这个控制才被解除。”

“我知道这个真相很难接受。但是，请相信我，这六年来，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过。只是，我对你的爱“不得不”被妹妹的身份所转化，以妹妹的身份来爱你。”

许斐绫面对这个事实，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向咲太求证，回应她的是咲太歉疚却真诚的告白

“绫，我...我很抱歉...我的确……原本是你的妹妹。六年前，我和咲太交换了身体。我...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爱上了你，不是在交换后爱上的你，而是我一直爱着你……我真的爱你，绫。”

许斐绫的眼泪簌簌落下，她哽咽哭泣，满心哀怨：“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我们结婚的这一天告诉我这一切？”

唯走上去，握住了绫的手：

“因为我终于摆脱了束缚自我的力量。绫……不，还是叫你姐姐吧，我知道这个真相很残酷，但我们不能继续生活在谎言中。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继而出现一阵响动，许斐绫忽的起身冲出了房间

“我需要...我需要一些时间。”

我追了上去，在走廊拉住了她

“绫，我知道的...”

“您是...？”绫满脸泪容，见我是个外人，她有些疑惑

“我知道的...你现在爱恋的人是咲太...”

...

是啊，前后两次人生，无论小唯中途有没有选择我，她最后都选择了咲太。

而且，我想起曾见过的小唯深情注视着咲太的样子，还有自己内心对藤井枫的不舍，我们三人，作为女人，最终都爱上了男人...即便我和小唯都心有所属...

“小绫，你爱的其实是现在的咲太，这件事，你的心理清楚，小唯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惧怕真相，她只是...在等待你亲口告诉她...她不想留有遗憾...”

“我们所有人都不该留有遗憾，不是吗？””

小绫看着泪流满面的我，我们沉默的哭泣

最终她舒展了肩头，回握着我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

...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小雪，你这是？”

我伏在妈妈肩头低声哭泣

...

小唯终于失恋了...

她曾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我又何尝不期待呢？

那是恋人即便时隔多年，即便面目全非，也依然选择爱他的奇迹

我们都曾渴望的奇迹

如今，它幻灭了...

...

如此...也好...

小唯...如今的你确定了铁轨的尽头不存有奇迹，你总算可以不再抱有期待，不必再身怀幻想

如果轨道的尽头只有悬崖，既然没有希望，现在的你也只能坦然接受了吧。如此，在到达悬崖前，珍惜现在，享受此刻，这样便是最好

如此便好...

我哽咽着，看着回忆中那个踩在废弃铁轨上与我交心的女孩，她让我别哭了

她终于可以让我上车了

可我们却已错过7年...

而且...

（line）

枫：雪姐，我在班上遇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发给你看看，真的超可爱。你觉得我能追到她吗？（图片.jpg）

看着聊天记录里小唯认真听课的可爱侧脸

我默默退出line，在『日记』中缓缓写入：

『瓶子老头已经完成我许愿的前半段...』

『现在还在唯面前假装好人...』

『他不知道我还活着...』

...

『唯没能得到她曾期许的答案』

『她失败了』

『所以...』

...

【第十章：目送列车远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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