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 下風處（上）

　　如同以往，白棟辰在事後仔細地幫對方擦拭身體，唯一的差別是何珀皓醒著。

　　「我是因為只能靠你，可是你這個量，」何珀皓咋舌，「也積太多了吧。」

　　「我需求沒有你這麼大。」白棟辰說的是事實。「好了，把衣服穿上。」

　　「可是你今天也沒穿衣服。上半身沒穿。」

　　「那是他們習慣，重要的場合或拜見重要的人物，會這樣打扮。好了，趕快睡。」

　　可是何珀皓睡不著，他翻了好幾次身，怕繼續翻身會打擾白棟辰，他偷偷地下床。

　　「睡不著？」白棟辰的聲音清晰，一樣尚未入眠。

　　何珀皓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們去外面，」白棟辰起身，剛抓住何珀皓的手，剛碰觸到卻立刻放開，好似無意間碰到的。他走到櫃子裡，取出一疊木板。「吹吹風、看星星。」

　　何珀皓跟在白棟辰的身後，等到白棟辰停下，才站在他身旁。

　　「有時候在海上，我們很難判定自己現在的位置。」白棟辰解釋，他把木片放在地上，挑了其中一片，對著海面。「就需要靠著牽星板來確認方位。」

　　何珀皓點點頭，浪跟風的聲音很大，他聽不清白棟辰的話。接著白棟辰將一片木板交到他手上，何珀皓茫然地看向對方。

　　「手舉直，板子的下緣剛好對著天空跟海的交界。」白棟辰的嘴貼在何珀皓耳邊，一手捏著木板上的棉繩，另一手扶著對方的手臂。「下緣則是觀察的星座，有看到嗎？」

　　何珀皓說沒有。白棟辰沒有聽見何珀皓的聲音，但他知道對方沒看到，因為自己拿到錯誤的板子，此時的他並不想更換。兩人靠得很近，雖然聽不見聲音，但白棟辰可以感覺到何珀皓吸氣時身體的起伏；而何珀皓則是用耳朵感受到白棟辰呼出來濕暖的氣息。

　　「大概是這樣，我們回去休息吧。」白棟辰突然放開何珀皓的手，取走何珀皓手裡的星板跟放在地上的星板後，回到臥室。

　　「許大哥會死是我的錯。」在白棟辰收起板子時，何珀皓突然開口。

　　「不要這麼說。」

　　「都是因為我跳下船，他不得不幫我找最近的島，」何珀皓激動地說：「如果他沒有為了我去升火，他也不會在去找食物的時候暴露自己的行蹤。」

　　「除非你們一登島就被當地人殺害，否則這不會是你的錯。」白棟辰想轉移話題。「你為什麼要跳海？」

　　何珀皓兩隻腳的拇指交纏，迴避白棟辰的眼神。他清一清喉嚨後勉強回答：「我怕你死掉，還是怎樣。這樣我就⋯⋯嗯⋯⋯就沒有人可以幫⋯⋯我⋯⋯」

　　不能笑，白棟辰提醒自己。「嗯⋯⋯我死掉的話，那帖藥自然會失去功效。」

　　何珀皓猛然抬頭。白棟辰走向床邊，上床時捏一把何珀皓的臉頰。

　　「別看了，快睡。」

　　隔天接近傍晚，船終於靠港。白棟辰站在甲板上，要求何珀皓站在他旁邊。

　　即使在船上生活一段時間，仍然站不穩的何珀皓一點都不想抓住白棟辰，他知道看起來會像自己依偎在白棟辰的身旁。反倒是被何珀皓撞了幾次的白棟辰，「嘖」的一聲，直接抓住何珀皓的肩膀，把人攬到身邊，不管何珀皓怎麼扭動身體，或一直叫白棟辰放開他，白棟辰依舊不放開。

　　一個人站在堤岸，大喊白棟辰的名字。

　　「港務長。」白棟辰向對方揮手。聽見白棟辰說的，何珀皓立刻乖乖站好，不繼續掙扎。

　　船靠近岸的晃動變得更大，何珀皓不得不伸手抓住白棟辰，他沒發現自己肩上的手攬得更緊。待船停妥後，白棟辰慢慢走下木板，何珀皓跟在後頭。

　　「叫港務長太生疏了。」身材壯碩的港務長跟白棟辰擁抱，還用互相用鼻尖觸碰彼此。「你哥很擔心你這次怎麼回來這麼晚。」

　　「路上遇到一點事。」

　　「我也這樣跟他說。我剛才已經派人回去通知家裡了，回家就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港務長拍拍白棟辰的背，這時注意到站在後頭的何珀皓。「這是你新買的奴隸，還是從哪個村莊擄來的？」

　　「我是白棟辰擄來的性奴。」何珀皓想這樣講，不過他只能微笑看著滿臉鬍鬚的港務長。他發現港務長的膚色比自己的還白，雙眼是他從沒見過的褐色。

　　「他是東寧何家的小兒子。」白棟辰解釋。「我先帶他回去家裡。」

　　白棟辰雇了一輛馬車，要帶何珀皓回家。

　　「港務長是我二哥的丈夫。」白棟辰說。何珀皓含糊地應了幾聲。白棟辰感覺何珀皓的表現有點奇怪。「身體不舒服？」

　　「沒有。」何珀皓否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剛才回說『我是你擄來的性奴』，場面會變成怎麼樣而已。」

　　白棟辰抿唇，一臉譴責的表情瞪著何珀皓。

　　「所以我沒有說啊。」何珀皓吐舌。「反正也差不多是這樣。被你擄來、跟你一起洩慾。」

　　「誰想要這麼不聽話的性奴。」

　　何珀皓張嘴，他覺得自己似乎被挑釁了。本來兩人並行而坐的，不服輸的他直接坐上白棟辰的大腿，一手搭在白棟辰的肩，另一手不安分地在白棟辰的大腿遊走。

　　「下來。」白棟辰的口氣不嚴厲，他拍拍何珀皓的屁股。

　　「為什麼？你怕被人看到？如果被長輩看到，你會被逐出家門？」

　　「不會。」白棟辰想，如果何珀皓被哪個既濟或坤陰坐大腿，大概真的會被禁足好一段時間。他用力一捏何珀皓的臉頰。「問題這麼多，就說你不聽話。這樣坐很危險。」

　　「才不會。」何珀皓反駁，可是他剛要起身，馬車一個顛簸，如果不是被白棟辰趕緊抱住，可能會撞到頭。白棟辰只好剩下的路程都抱著何珀皓。何珀皓咬牙，心想這場面根本是那種惡俗的話本故事上的場景。

　　直到馬車停下，白棟辰才放開何珀皓。白棟辰先下車，雖然何珀皓蹦蹦跳跳的，感覺不會發生什麼事，但白棟辰還是站在車門邊，要何珀皓小心一點，怕何珀皓隨時都可能會摔倒的樣子。

　　何珀皓看到宅邸前站了一排的人，如同在船靠港時，他趕緊站挺身子。

　　「我們有客人了。」一個膚色跟白棟辰相似的男子向他們走來。

　　「爸，」白棟辰往何珀皓的方向比，「這是東寧何家的公子。」

　　白棟辰的父親向何珀皓點頭，接著白棟辰一一介紹自己的兄長們。最後白棟辰叫了家僕過來。

　　「你叫人去整理一下東廂房那的空房間，等等帶何公子過去。」接著向其他僕人確認部分儀式的事項，轉身正要對何珀皓說「我有事要先離開，你待會先進去休息，晚餐的時候會有僕人帶你到飯廳」，卻看到何珀皓跟在那個僕人的身後，兩人有說有笑。何珀皓笑著，雙眼眯起時的臥蟬，很好看。但白棟辰走向兩人。

　　「何公子過獎了⋯⋯」僕人掩著嘴笑。

　　「什麼過獎，你真的⋯⋯」

　　「你要去哪？」白棟辰在兩人的身後問。

　　「反正房間還沒整理好嘛，我只好麻煩他帶我去你們的花園散散步。」何珀皓笑著說。

　　何珀皓口中的散散步，在白棟辰耳裡並不真誠。

　　「想去散步的話，我帶你去。」白棟辰指示僕人退下，對何珀皓說。

　　等僕人離開後，走在白棟辰身後的何珀皓問：「你幹嘛？」

　　「帶你散步。」

　　「明明是怕我染指你家的僕人。」何珀皓直白地說：「反正我最後還是只能靠你。頂多是跟其他人牽牽小手罷了。」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白棟辰轉身，怒視了何珀皓一眼。

　　白棟辰一回頭，何珀皓做了個鬼臉。不過這段時間下來，何珀皓多少有感受到，白棟辰有多反感乾陽到處招惹既濟或坤陰。

　　白棟辰領何珀皓到水池邊的其中一個亭子。白棟辰坐在椅面上，何珀皓跪在他旁邊，俯身靠在欄杆上看魚。

　　「我家也有這樣的園子。」何珀皓指的是本家，不是他們這種分家。他們分家的庭園也是有，不過小得多，簡單的花圃、水池跟亭子，為的是風水上的考量。「我小時候會邊喝冬瓜茶，邊在亭子裡看魚。」

　　「現在呢？」

　　「去別的亭子吃魚，」何珀皓咧著嘴笑。「我更傾心在花圃採蜜。」

　　白棟辰嘆氣，他把眼睛閉上，以免自己忍不住翻白眼。

　　「那麼，等那帖藥失效後，你打算怎麼做？」白棟辰依舊沒有透露，對方必須找到真愛，藥才會失去效用。

　　何珀皓舔了舔唇。「沒有跟一群人狂歡個十天半月說不過去吧？跟在你身邊我以為自己被迫出家當和尚了。」

　　「是你太縱慾。」白棟辰想，眼前的人如果找到真愛，是否還會像以前一樣縱慾；或是對方是否有辦法找到真愛。

　　「你呢？」何珀皓雙手交疊，趴在欄杆上，盯著白棟辰。「擺脫我之後，你想怎麼做？」

　　不是擺脫，白棟辰心想。「跟以前一樣。」

　　「那不會很無聊嗎？」

　　白棟辰回答不出來。如果何珀皓不在自己身邊，會覺得無聊嗎？兩人短暫分離的那段時間，白棟辰只有擔心何珀皓的安危，顧不得其他事。日落的陽光照射在何珀皓的側臉，如同黃橙橙的琥珀包覆在上頭。

　　「房間應該整理好了。」白棟辰起身。「我帶你過去。」

　　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何珀皓眨眨眼。他跟著白棟辰離開庭院、穿過走廊，一排的房間，白棟辰推開其中一間。裡面已經點了蠟，房間不大，牆上掛了一幅畫。

　　「你睡這裡。」白棟辰說完後，向前走了幾個房間，帶何珀皓到自己的房間，但不開門。「這是我的房間，有事再來找我。」

　　「你的床這麼大！」何珀皓直接把門推開，跑了進去。白棟辰來不及把人攔住，何珀皓已經大字形躺在白棟辰的床上，咯咯笑著。「我要睡這邊。」

　　「那我要睡哪裡？」

　　床的大小可以容納兩個人，比船上的床還大。

　　「那裡。」何珀皓抬起腳，隨便指一個方向。

　　白棟辰不喜歡沒有梳洗就躺床，可是這時他跟著躺到何珀皓的旁邊。

　　「不行，」白棟辰說：「你去睡隔壁。」

　　何珀皓故意翻身，壓在白棟辰的身上。「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睡，害羞了？」

　　白棟辰正要回答，餘光看見門邊站了個家僕，猶豫著是否要敲門。他一掌把何珀皓的臉推開。「怎麼了？」

　　「晚餐快準備好，請少爺儘速更衣。」僕人說完趕緊離開。

　　「哇——被看到了。」何珀皓側躺著，單手撐著下巴。

　　白棟辰對何珀皓翻白眼，從衣櫃拿出一套衣服，叫何珀皓換成這件。

　　「回你房間換，」白棟辰推開房間的另一扇門，理面有個大水盆。「換衣服之前先去沖過身體。」

　　最後還是兩個人擠在狹小的浴室，沖洗後擦乾，穿上乾淨的衣物。

　　「有點大件欸。」

　　「是你太矮。」

　　「我哪有矮！」何珀皓墊腳，高度超過白棟辰一點點。

　　「我拿個東西，你在外面等我。」

　　這次何珀皓乖乖在外頭等，白棟辰很快就出來了。他身上多背了一個包包，不知道放什麼東西。

　　白棟辰帶何珀皓到飯廳。因人數被分成兩大桌，似乎沒有規定座位的方式，抵達的人就直接找空位入座。

　　「何公子是客人，這裡還是給您的舍弟吧。」白棟辰的其中一對雙胞胎哥哥讓出他的位置。

　　「沒關係，四哥、五哥⋯⋯」

　　「棟辰，你們坐。」白棟辰的父親將目光從白棟辰移到何珀皓身上。「您是客人，總不能冷落您，有失禮數。」

　　那對雙胞胎已經笑嘻嘻地到隔壁桌，跟港務長聊起天來了。

　　「謝謝白叔叔。」何珀皓笑著坐下。

　　「我們家現在除了棟辰是既濟，剩下都是坤陰。您不介意跟我們坤陰同桌吧？」

　　「怎麼會？我們家都一起吃啊。」不過何家比白家的人口少了一點。

　　開始用餐時，何珀皓發現餐桌的肉大多是雞肉，原本感到困惑，接著想起白棟辰不吃豬肉，也許白家都不吃豬。但雞肉的味道，是所有料理的味道都讓何珀皓非常驚喜，一樣都是肉，可是卻有不同的風味，他從沒嘗試過這種味道。

　　一家人用餐的氣氛活絡，白棟辰的父親不斷向何珀皓詢問東寧的事物，那對雙胞胎兄長不時插嘴，偶而港務長也會表達自己的看法。當然不是只有問何珀皓一人，也會有問題問白棟辰，或是其中幾人短暫閒聊。

　　「白棟辰，我想喝酒。」何珀皓找到機會，小聲地說。

　　「我們家不喝酒。」可是白棟辰低聲吩咐僕人。沒多久，僕人送上一杯濁褐色的飲品。「喝喝看。」

　　何珀皓深呼吸，喝了一大口。一種酸甜的味道，大概像楊桃汁？讓他十分困惑。

　　「喜歡嗎？」

　　何珀皓表情複雜，說不上喜歡，不過又覺得不錯喝。皺眉啜飲了幾口，不知不覺就把飲料喝完。

　　「還要嗎？」

　　何珀皓點頭，不過他還是想喝酒。他趁白棟辰正在聊天，偷偷吩咐僕人帶酒給他。

　　「我們家不會有酒。」白棟辰說。

　　不過白棟辰猶豫著要不要破例請僕人去買酒時，何珀皓卻回答：「沒關係，也不一定要喝酒。」

　　等到餐點吃得差不多了，白棟辰突然說有事情要宣佈。

　　他站起來，從斜背的包裡取出一把扇子。何珀皓覺得那把扇子看起來很眼熟，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那是呂承翠手裡拿的那把扇子，而呂承翠早就被許大哥殺了。

　　「上個月我殺了李颺濤。」白棟辰將扇子遞給其中一名哥哥。「終於為大哥報了仇。」

　　「你不該這麼做。」大哥搖搖頭，卻還是收下了扇子。

　　事件本應該結束的，在一陣沈默，港務長突然大聲清喉嚨。「我十日前才看到李颺濤。」

　　「不可能，我親手殺了他。」

　　「棟辰，這麼多年沒見，我還是認得他。他沒有停靠很久，而且他早就把據點從滿剌格移到帛泥，這裡早就不是他的航線中繼站。」

　　「我沒有說謊。」

　　「我沒有不相信你，你是在哪邊看到他的？」

　　「巨港。」

　　港務長的頭往後仰，一副這很合理的樣子。

　　「我炸了他的船。他的船在我面前爆炸。」

　　「你有留下來確認屍體嗎？」港務長說他曾經聽過一個故事。曾經有個坤陰的海盜為了躲避官兵追緝，將自己的船炸毀，當所有人都以為那名坤陰死亡，他卻偷襲了附近的商船，官府才發現那場爆炸是他精心策劃的假死。「那個坤陰是哪裡人你知道嗎？剛好是李颺濤的同鄉。」

　　白棟辰安靜地坐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何珀皓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挫敗，他捏了一下白棟辰的手，試圖安慰對方。

　　這場晚餐已結束，沒吃完的留下來繼續吃，吃完的人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像白二哥跟港務長住在外頭，則起身告辭。

　　「白棟辰⋯⋯」

　　「我沒事，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白棟辰都這麼說了，何珀皓只好先回去自己的房間。

　　何珀皓躺在床上滾來滾去，越想越不對。自己的確沒有理由必須照顧白棟辰的心情，而且這裡是白棟辰的家，他有這麼多兄弟陪著。同時何珀皓又無法放下白棟辰不管。在第二十趟從床頭滾到床尾，何珀皓決定去白棟辰的房間。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白棟辰的房間門口，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白棟辰的聲音。何珀皓聽不清楚，他走向聲音的源頭，看到白棟辰跟他⋯⋯應該是大哥正在爭執。何珀皓躲在轉角處。

　　「如果不是為了報仇，會發生這種事嗎？」

　　「我是為了報仇沒錯。這都是為了家族的名譽，還是說你還愛著他？」

　　「名譽名譽，不要像爸一樣不知變通，他都死了。棟辰，你難道想成為像爸一樣的人嗎？你要像他一樣，因為自己是既濟而自卑一輩子嗎？」

　　「我沒有。」

　　「那就不要跟他有一樣的想法。你們的決定不同，可是你們的想法一樣。」

　　「你還愛他嗎？」

　　「我不愛他，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那你爲什麼每次都要阻止我報仇？大哥？」

　　「我不是你。讓你前進的動力是恨。可是讓我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是放下。」

　　白大哥又重複一次，這次的口氣溫和許多。「放過自己，棟辰。」

　　「像大哥說的，我的動力是恨。」

　　白棟辰本來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但他聽到自己的副船長——陳大哥的聲音：「你在偷聽別人說話？」

　　「我沒有！」是何珀皓的聲音。「我在找白棟辰，我有事要跟他說！」

　　白棟辰看了一眼大哥，大哥擺擺手叫他過去。

　　「你有事找我？」白棟辰走向轉角，果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他偷聽你講話。」何珀皓的手指向陳大哥。

　　陳大哥完全不理會何珀皓的指控，直接報告：「賒帳跟借款的部分，這次船期的目前都已還清。關於扣除負債及稅收的帳本，已經放在您的書桌了。」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白棟辰對陳大哥說。等陳大哥離開視線範圍，他問何珀皓：「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何珀皓來不及想到藉口，情急之下他抓住白棟辰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體。

　　「你滿腦子都是這個嗎。」

　　「不想要的話，反正你們家這麼多既濟跟坤陰。乾脆我去找白天的那個⋯⋯」

　　「不准去。」白棟辰的口氣聽起來有點生氣，他清一下喉嚨。「我們去我的房間。」

　　「不要。我要在這裡。」

　　「你不怕被人看到？」

　　「讓他們看，看白家少爺如何服侍貴客。」

　　何珀皓的頭微微揚起，一附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掀起來。我不想用髒自己的衣服。」

　　何珀皓撩起一角，露出一截小腿。「怕弄髒，你可以用嘴啊。」可是看到白棟辰抗拒的表情，還是掀起自己的衣襬。

　　「你知道，你這樣看起來可不像是被服侍的貴客。」白棟辰托起些許微勃的陽具。「比較像是祈求有人能施捨的樣子。」

　　「算了，我們回你的房間。」

　　「我們就在這裡。」白棟辰用指甲輕輕搔弄。「這裡可是何公子指定的位置。」

　　何珀皓催促。

　　「我不知道何公子喜歡的速度。」白棟辰的手握著陽具不動。「您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

　　這種難堪好像有點似曾相識。何珀皓擺動著腰，但何珀皓沒有心思去思考那些。這次的白棟辰沒有再要求他做什麼或說什麼淫穢的東西，完全按照何珀皓要求的力道。

　　白棟辰知道何珀皓快射了，沒等人來索吻，直接吻上何珀皓的唇。直到何珀皓的陰莖軟下，白棟辰才放開。

　　「你怎麼硬了？」本來何珀皓要誇獎白棟辰的吻技有進步，卻看到白棟辰腿間的布料有一塊凸起。

　　白棟辰迴避這個問題。「你回你的房間，我會自己處理。」

　　要不是何珀皓實際跟白棟辰有過幾次的性交，何珀皓不只會懷疑白棟辰對性無感，甚至會懷疑對方不舉。

　　何珀皓才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人。他跟著白棟辰進房間，後者也沒阻止。

　　「你怎麼硬了？」這次的口氣不是詢問，是調侃。說完，手還刻意摸了那東西一把。「看到我這麼帥氣，忍不住興奮了嗎？」

　　「是看到你一臉淫亂。」白棟辰心裡想。他希望何珀皓繼續說話，他想聽何珀皓的聲音，卻告訴何珀皓：「你在這我會不能專心。」

　　「那你自己把眼睛閉上。」反駁完，何珀皓發現白棟辰似乎沒有自瀆的打算。「你不處理嗎？」

　　白棟辰搖頭。「反正等等它會消下去。」

　　「這種麼行！」何珀皓握住白棟辰的陰莖。「不發洩出來很傷身。」

　　白棟辰不知對方從哪裡聽來這個歪理。「不要用髒我的衣服。」

　　何珀皓把白棟辰的腰帶解開，再敞開裹起的衣服，暴露出均勻的深色肌膚。何珀皓又握一次白棟辰的陰莖，上下撫摸。

　　「你感覺很熟練。」

　　「哪有只能乾陽被服務的道理？如果彼此都要玩得開心，自己也是要幫對方解決。有時候幫對方摸個幾下，玩起來會更過癮。」

　　除了用手，你還用嘴服務其他既濟或坤陰嗎？

　　「不要一直看我。」何珀皓遮住白棟辰的視線。「眼睛閉上，好好去想像一個最能讓你興奮的樣子。現在那個人正在幫你摸。」

　　是你。最能讓我興奮的是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是用手，而是像之前那樣，讓我進入你。我想看到你求我，因為我而高潮。

　　那些想法在白棟辰腦裡奔騰，不斷回憶起前幾次兩人性愛的場景。他睜開眼想看何珀皓時，發現何珀皓又硬了。

　　「剛剛那樣幫你還不夠嗎？」

　　何珀皓抿唇，的確不夠。「遇見你之後太少發洩。」

　　「坐上來。」

　　「你要幹嘛？」

　　雖然問了，何珀皓還是乖乖坐上白棟辰的大腿。白棟辰拉住何珀皓的手，要何珀皓同時握住兩人的陰莖，但白棟辰的手覆在何珀皓的手外，讓彼此為對方服務。

　　等到何珀皓射精，白棟辰低吼一聲，也射了出來。精液噴灑在兩人的腹部，還有一些噴到了衣服，分不出是誰的。白棟辰乾脆把兩人的衣服脫了扔到一旁，用乾淨的布擦拭彼此的身體。

　　擦拭完精液的兩人，身體依舊是裸的。

　　何珀皓躺在白棟辰身旁。

　　「那個扇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你們跟李颺濤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白棟辰並不意外何珀皓聽見自己與大哥的談話。

　　「那是我既濟父親那邊傳下來的，其實沒什麼，不過是家族的坤陰傳下來給子女的東西。」白棟辰解釋，他搔了搔脖子，思考該怎麼說接下來的事。「李颺濤是我大哥的丈夫。」

　　何珀皓不驚訝，他有聽到對方向大哥的質問。

　　「不過李颺濤早就拋棄我大哥了。不是拋棄，他本來就不打算跟我大哥生活。」白棟辰口氣突然激動，何珀皓的手放在白棟辰的手臂上，讓白棟辰能順利克制自己的聲音。「他從很遠的地方來，很多人都是，包含我的祖先。一開始他只是來我家打雜，勤奮、是個聰明人，又是乾陽，我父親生前非常看重他。」

　　何珀皓沒有打斷，他撫摸白棟辰的肩膀，讓對方知道他有在聽。

　　白棟辰繼續說下去。

　　然後在大哥一次的潮期，李颺濤硬上了大哥。這是一樁醜聞，通常坤陰必須嫁給侵犯他的乾陽或既濟，可是李颺濤是下人，驅逐都是便宜他了，一般都是絞刑。可是李颺濤是故意的，他知道父親欣賞他，他就是賭，也的確賭贏了。

　　「對我父親來說，同樣是是既濟的我什麼也不是。未來只能像其他哥哥一樣跟別的家族聯姻，才能創造更大的利益。」白棟辰的口氣冷漠，但何珀皓感覺到哀傷。「雖然他是既濟，但只有乾陽才能當繼承人。一個現成的繼承人擺在眼前。」

　　接下來的故事，何珀皓猜得到，也的確是李颺濤等老丈人過世，將白家幾代打拼下來的事業一併帶走。為什麼要拿扇子？不知道，或許是戰利品。

　　「你還想復仇嗎？」

　　白棟辰說，他會復仇。

　　「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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